38 三十八
安恪現在這樣的做派只是追随本心, 因為在家裏受寵, 說要什麽有什麽也不為過所以指望他給新來的客人做臉面是不可能的,就算眼前這人名義上是他嫡親的表姐他也不放在心上…
主要是在安府,除了母親, 安恪最親近的就是安蕾這個長姐, 他記事兒的時候, 安蕾已經能顧着他了, 所以自小他就常常跟在安蕾身邊兒耍,姐弟戀人跟感情很好。長大後去了南山書院,家裏這邊也是長姐時常送吃食嚼用給他,小到鞋襪, 大到外衫衣袍都給他準備的齊全, 安恪就算不是這樣的性子, 但是在他心裏長姐安蕾是不同的,是他親近的人, 哪能讓別人這樣随意使喚。
至于眼前的二姐安芙, 安恪覺得不提也罷, 就是他在府中二姐也同他也說不了幾句話,平常時候不埋怨爹娘偏心于他就萬幸了, 指望她惦記自己,想都不用想。
這一對比,親疏立判,再加上安恪的性子,所以形成現在這個樣子也就不足為奇了。基于這些原因, 安恪看到這種情況,說這些話就無可厚非了。
不過李婧也不是好惹的,怎麽可能容忍別人教訓他,“表弟這話是怎麽說的,蕾表姐是主動去張羅的,再說凡事都有丫鬟婆子動手,蕾表姐只說說話就行了,怎麽就是我們把事情都推給她了。”剛不用說,給她接風這事兒本來就該安府的人安排,要她一個客人忙活本就是失禮的很,也就只有大舅母這個沒眼色的才這樣幹,所以安蕾願意幫忙又怎麽了。
“是啊,小恪,大姐姐是看我們忙,主動提出要幫忙的,而且做事兒的确實都是我院子裏的丫鬟婆子,我之前都已經吩咐好了的,累不到大姐姐,”安芙趕緊出聲解釋,要是其他人她肯定就要發飙了,不過眼前人是安恪,其他人可以不理,這個弟弟是一定要交好的。安芙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是在京城住了幾年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娘家有人腰板才能挺得直直的,以後出了嫁也能有個依仗,所以安芙對上安恪都是小心着來的,而且她自認對這個弟弟是極好的了。
安恪完全沒有感受到來自他家二姐的關愛,聽到了這兩人這樣說話,安恪哼笑了一聲,接着就對身邊的小厮說道:“你去把大姐叫過來,咱們都是過來做客的,客人要有客人的自覺,搶了主人家的活兒這樣不好,”安恪語氣有些諷刺,真當他什麽都不知道呢,就二姐,還提前什麽都安排好了,就她那連自己的事兒都理不清楚的腦子能提前把這事兒弄好,這話他可不信。不過人都這樣說了,還讓大姐在那做吃苦力不讨好的事情,實在不符合安恪的性子。
小厮聽令立刻就去了花廳,李婧和安芙臉上都不好看,不過安恪絲毫不在乎,還悠哉悠哉的飲了一口茶。
“小弟,”安蕾喚了一聲,聲音比較嚴厲,看到安恪身邊的小厮過來叫他,她就知道小弟又胡鬧了,雖然猜測是為她打抱不平,她心裏自然也暖乎兒的很,但是再怎麽說李婧是他們嫡親姑母家的姑娘,就是父親也重視的很,所以安蕾是不希望小弟太過分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大姐,”安恪無奈的伸手告饒,把安蕾按到一旁的太師椅上,話鋒一轉,“這就要擺膳了,二哥、三哥和蓁表妹也要到了,就讓主人忙活兒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要宴請呢。”
安蕾瞪了一眼自家小弟,什麽都讓着消息說了,不過理兒是這個理兒,“表妹,二妹,或聽那邊已經忙活的差不多了,待人到齊擺宴就行了,”安蕾轉頭笑着對李婧和安芙說道,語氣溫柔,整個人都是溫婉的氣派。
本來李婧是不把安府的這些同輩放在眼裏的,紀怡嘉是漂亮,但年紀小再加上身世凄苦,跟她根本不能比,所以就算紀怡嘉有些好運道她也沒有感受到什麽威脅,她頂多想出口氣,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大表姐安蕾卻讓她改變了看法,只是相處了這麽大會兒,她就知道這是個聰明人,還是她最不喜歡的那一類人,和李嫣然一個樣慣會籠絡人心,這樣想着,李婧看了一眼身邊的安芙,怎麽可能鬥得過。
“還是表姐能幹,這次謝過蕾表姐了,”李婧笑着說道,就算是那樣和她有什麽關系,總損害不了她的利益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在父王和母親來接她回去之前搞定安孝啓。
“表妹客氣,這次确實有些倉促,家中的事情多了些,還勞表妹多擔待些,”最好不要再沒事兒找事兒了,自安蕾記事到現在還是第一次遇到祖母慕容氏這麽不給人臉,對象還是個小輩,不過安蕾倒是理解,畢竟李婧的所作所為實在太自我,一點兒不考慮其他人,只求她在離開金陵之前不要再作妖了。
李婧笑了笑,沒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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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紀表姑娘、二少爺、三少爺過來了,”外面傳來禀報的聲音。
“快請進來吧,總算是到齊了”李婧應聲。
安恂、安恒和紀怡嘉一塊走了進來,不過他們之間的氛圍有些說不清,不過進了玉笙居廳堂,他們三人都莫名舒了一口氣。
安恒和紀怡嘉是掐着時辰從世安堂出發的,出發之前已經陪着慕容氏用了晚食,還喝了杯茶,主要是李婧定的時辰有些晚,他們今日又是舟車勞頓,要不是還要赴宴,他們可能就去休息了。
祖孫三人說說話,表兄妹兩人鬥鬥嘴,時間倒是過得很快,安恒和紀怡嘉是稍稍提前一些出發的,在半路碰到了安恂。
“二表哥,”紀怡嘉行了個福禮。
“蓁蓁今日回來的?”安恂關切的問道。
“是,”紀怡嘉應聲,接着又覺得可能自己最近這段時間的的學習态度不足以讓二表哥放心,“表哥放心,春日賞花宴後,我就回閨學了,一定會好好用你送我的筆墨的。”說完還‘呵呵’笑了幾聲。
安恂看了一眼紀怡嘉,不大明白她為什麽會這樣說,不過聽她說會用自己送的筆墨,覺得多練練字總是沒錯的,這樣想着,安恂‘嗯’了一聲。
紀怡嘉看安恂沒有什麽表情心裏更忐忑了,莫不是連春日賞花宴都不讓她參加了吧,這樣可不行。金陵的春日賞花宴,在每年三月初舉行,剛開始是由金陵各家花商舉辦,後來各世家名流加入,到現在已經形成了一個節日,像安恒紀怡嘉這樣的年輕人,都會選擇在這個節日約上幾多好友上街賞花,辦宴席,這也是南山書院旬假都安排在這幾日的原因。而且這一日金陵大街小巷都有花會,也會展覽令主人驕傲的平常不一見到的花品,還會從中擇一評出花王,要是能打出名聲是無上光榮的事情。
因為這個,金陵各家女子不論家世如何都多少會些養花技巧,也大都親手養過花,主要是前些年的時候有一小戶出身的姑娘因為培植出一株開出黑、紅兩種花的牡丹樹被評為花王,這姑娘由此大放異彩,最後成功嫁入高門,有這樣的例子在,所以這些年評花王已經愈演愈激烈。
這樣一來,作為參賽人會覺得越來越難,但是作為純看熱鬧的紀怡嘉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而且她盼了好久才到這一日,怎麽還不讓她去了,紀怡嘉覺得這事兒不能松口。這樣想着,雖然對不起二表哥殷切希望,但是紀怡嘉還是蔫巴巴的往安恒身後藏了藏,嗯,二表哥的期望值太高,難辦。
安恒不着痕跡的兩人隔開,還沖紀怡嘉挑眉邀功,意思是看我做的不錯吧,看到表妹滿意的點頭,安恒面無表情的回過頭,其實他心裏已經要笑死了,蓁蓁兒的小腦袋瓜想什麽他能腦補出個八九不離十,二哥的心思他也知道些,這樣一想,比起當事人他才是最了解其中奧秘的人,知道這麽說還不能說,心癢難受。
就這樣,三個人結伴而行。
安恂本來就不是多話的,現在也沒什麽好說的,就一直悶不吭聲晚往前走;紀怡嘉覺得自己剛剛沒有表态,有些對不起對她期望很大的二表哥,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嗯,有一個時刻想督促自己的表哥在身邊,紀怡嘉表示壓力太大;至于安恒看一眼這個瞟一眼那個,對雙方不在一條線上的腦回路樂見其成,自然也不說話,甚至還時刻準備着,要是兩人聊上了就磨刀霍霍煽情股搞破壞。
以上,三個人三種想法,南轅北轍,所以說他們的氣氛能有好才怪,到了玉笙居,能說話了,松口氣也是正常的。
“大表姐,二表姐,李婧表姐,四表哥,”紀怡嘉挨個行禮,之後就老老實實的站在了一旁,哎呀,終于能說話了。
一行人都站起身回禮寒暄。
安蕾沖安恂俯了俯身,就看向了安恒紀怡嘉,笑着說道:“阿恒和蓁蓁兒今日傍晚回府的,去看了祖母了?這兩日一直念叨你兩人呢。”
“是,傍晚時分回來的,剛剛就是從世安堂過來的,祖母已經歇下了,”紀怡嘉笑眯眯的說道,雖然知道外祖母不會在大表姐面前多提他倆,這不是招恨的嘛,但人家說話讓人聽着就開心。
安蕾點了點頭,不着痕跡的擋住了李婧看過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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