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五十五

指望李婧能經過禀報再進門是不可能的， 她在賢王府就沒有這麽些講究， 更不用說她眼裏，整個安府除了她嫡親的大舅父，其他人根本就是外人， 王氏這個大舅母在她這裏根本也算不上是值得尊敬的人兒， 所以直接推門而進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沒想到包間裏竟然有這這麽些人。

李婧突然推門而進， 房間裏的所有人下意識都看向門口。

這一瞬間，就是傲氣如李婧也有些尴尬，主要是一下子面對這麽多對眼睛‘刷刷刷’直射向她，想不尴尬都難吧。

王氏下意識地回頭， 覺得外甥女兒和今兒上午走的時候似乎有些不同， 但是具體哪裏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待看到後面的小女兒進門，王氏直接站起了身， 眉眼如炬的看向李婧， “芙姐兒怎麽了？”

安芙此時狼狽的很， 衣衫淩亂不說，雙眼紅腫， 臉上還挂着淚痕，整個人就像是被欺負了似的，甚至她自己還懵懵懂懂的，顯然駭怕了。見到這樣的女兒，王氏一瞬間的心都凍住了， 滿心滿眼都是小劇場。

意識到自己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王氏直接就是看向席間的各位姑娘，她心裏立刻就後悔了，不過也沒有辦法，就算她不出聲，房間裏的人也已經看向安芙了，畢竟李婧的出場方式太過顯眼。

紀怡嘉反應快些，示意紫鳶給安芙披上了個鬥篷，把人都請進了們，這還是在外面的可不要節外生枝才好。不過現在有王氏這個長輩在，紀怡嘉并沒有什麽發言權，而且安芙現在這個樣子已經被房間裏大多數姑娘看到了，是根本就隐瞞不了的事情，再加上還有李婧這一個硬茬在，确實不好辦。

安蕾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本來這些都不是與她交好的姐妹，甚至其中還有一不部分根本認不得，這下子看到安芙這樣，背後還不定怎麽說什麽呢，“芙姐兒這是在哪跌倒了？這麽大人了怎麽還這麽不穩重；婧姐兒也是你是做姐姐的，要好好護着妹妹，下不為例哦，”安蕾似真似假的說着，說起安芙和李婧的時候語帶親昵。

安芙擡頭看了一眼安蕾，想說些什麽卻終究什麽都沒說。

安蕾也不在意，“兩個小姐妹鬧矛盾了，接下來是家事，不宜留各位在此，實在是抱歉，”安蕾笑着送客。

這樣好的一出戲，讓她們現在離開自然都是不願意的，她們還想知道這安家芙姑娘到底怎麽了呢，不過主人已經明确提出送客，就是她們的臉皮再厚也不能留下了。

“既然伯母有事處理，我們就先離開吧，”範英梅笑着說道，眼裏都是笑意，對于安府出的這些事情她像是樂見其成似的，離開包廂的時候還瞄了一眼已經去裏間換衣裳的安芙，眼中的諷刺不解掩飾，刺痛了王氏，也讓紀怡嘉更加的不解，她明明和範英梅沒有什麽交集，但是之前卻莫名遭受了奚落，現在看來範英梅像是對大舅母也有意見似的，到底怎麽回事兒，莫名就有了敵人。

“婧姐兒，你說打底出什麽事兒了，”王氏敲着桌面命令道，這還是李婧來到金陵之後，王氏第一次對她這樣不客氣，平常時候，因為顧及夫君，王氏一直都把自己的架子挨到塵土裏的。不過這次不一樣，安芙是跟着李婧一起出去的，回來卻發生了現在這樣的事情，王氏一個做母親的，怎麽能不心疼，尤其還不知道她女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而且看剛剛那些姑娘的嘴臉，就知道之後一定流言亂飛，李婧之後回京是一了百了了，她的芙姐兒看了怎麽辦。

李婧卻并不放在心上，今日這事她還窩着火氣呢，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忍受本就不上眼的人質問她，“舅母什麽意思？芙表妹這樣子又不是因為我的緣故，”那群混混可跟她一點關系沒有，硬要說的話正因為有她在，安芙反而是獲救了呢。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王氏自然是不信的，自從李婧來了金陵，二女兒就跟她寸步不離，怎麽偏偏芙姐兒就這麽狼狽，李婧反倒是沒事兒人似的。

李婧身邊的幾個丫鬟三言兩語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詳細，“放心吧，芙表妹沒有什麽事兒，就是被吓得狠了些，回過神來就行了，反正沒有受到什麽實質的傷害，而且那些人已經付出代價了，”李婧輕飄飄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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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氣的發抖，看向李婧，咬牙切齒的說道：“婧姐兒說的是，沒有受到實質傷害是好，”但是現在她的芙姐兒名聲是全都毀了，而且要不是她芙姐兒怎麽回去那樣偏僻的地方，偏偏眼前這人打不得罵不得，王氏心裏怄的要死。

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李婧，王氏去了裏間，安芙已經換了衣裳，正一臉木木的坐在榻椅上，到現在還是沒有回過神來。王氏緊上前幾步一把把安芙摟進懷裏，“娘的芙姐兒啊，還真是命苦，沒事兒，沒事兒。”

安芙愣了好久，感覺到脖頸處有些溫熱才被驚了一下，回過神來，“阿娘，”安芙嚎啕大哭，她還是第一次遇到現在的情況，那些人的手眼看着就沖她伸過來了，那些肮髒的手可怕的很，她都要被吓死了。

得到回應，王氏再也忍不住，母女兩人嘤嘤嘤，就算是哭，王氏也是壓着聲音的，生怕外面的人聽見瞎揣摩，作為當家主母，王氏的理智尚存。但是心裏對李婧更是厭惡了幾分，要是李婧直接帶女兒回府，神不知鬼不覺，什麽事兒都沒有了，偏偏她們一路來了如意樓，雖然現在正值煙花展，但肯定還是見了不少人，更不用說剛剛走的那些姑娘，根本就不是嘴嚴的，她的女兒命真苦。

外間，紀怡嘉愣愣的縮到一旁，自從回道這個包廂，短短不到兩刻鐘，她先是經歷了一番莫名的奚落，然後觀看了大舅母和婧表姐的反目，現在又聽着裏間母女的痛哭，經歷實在豐富的很，擡頭看看其他兩人……

安蕾獨坐一隅，她身後就是燭火，映照着她的雪腮晦暗不明，聽見裏面的哭聲，她很擔心，但是到底沒有過去，這個小妹的脾氣她清楚的很，這件事情可謂極其丢人，要是她現在因為擔心進去勸，等安芙回過神來得到的肯定不是感激，只有變本加厲的索取。安蕾已經厭倦了這樣的情況，所以雖然面上溫婉如常，心裏卻已經看透了本質。

至于李婧從剛剛嗤笑一聲之後，就沒有再說話，對于裏面母女的痛處沒有絲毫的感同身受，眉眼間都是諷刺。

“姑娘們，各位爺過來了，”丫鬟過來禀報，話音剛落，安恒就大步進了房間，身後還跟着安恂和安恪，因為他們大都是表堂兄妹，倒是沒有在意那些禮節。

“蓁蓁兒，沒事兒吧？”安恒進門就急忙問到，直到看見紀怡嘉乖乖的坐在高凳上用茶，安恒才松了一口氣。

“我沒事兒的，”紀怡嘉趕緊應聲，她自晚上就沒有出過如意樓，能有什麽事兒，紀怡嘉一邊應聲還一邊沖安恂和安恪行禮。

“是二姐？二姐不是一整日都與你在一起，怎麽你就沒有事情。”安恒說的直接，眼睛直接看向了李婧，說話是一點都不客氣。

這一下子，三個人都看向了李婧，他們聽到人議論的是安家姑娘，只不知道是誰，這才匆匆趕來。

李婧這個氣呀，天知道就是她嫡親兄長，每日都日理萬機的，也不曾這樣指責她。

“行了，四弟，去把嫡母請出來，我們回府，”李婧的想法還沒有表達出來，就被安恂堵住了話頭。現在街上已經有諸多流言，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找到可信的理由把它們蓋下去，雖然結果不一定太管用，但是聊勝于無。

安恪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庶兄的意見，他雖然年紀小，但是有用的意見還是能聽得進去的。

紀怡嘉站在一旁，看二表兄三表兄商量對策，大表姐間或給些意見，一派其樂融融，紀怡嘉沒有摻和進去的，主要是這一群人都把她當成小孩子，她說什麽他們也不會聽，還不如好好的待在這裏，力求不搗亂。

不一會兒，王氏就帶着安芙出來了。作為已經浸淫後宅多年的當家主母，王氏自然比安恂他們想的還要深一些，現在這種情況出現流言是一定的，雖然心裏恨的牙癢癢，但是還是要盡力挽回，女兒家最重名節，可不能壞了。

“母親，”安恂恭敬的行禮，他這嫡母也不是簡單人兒，根本不用他說太多，畢竟這流言一傳十十傳百，早就不是最初的樣子了，人總是願意用最惡的心思去揣摩別人，他們要做的就是避避風頭。

王氏點點頭，她自然明白。

一行人出如意樓的時候，果然被很多人打量，厭惡可惜交織，總之不很好，也不知道現在流言已經到什麽地步了。

紀怡嘉被安恒護着上了馬車，面都沒露。

回府之後，紀怡嘉立刻就被送往了引嫣閣，這樣的事情她插不上手，甚至因為這些，她連去給外祖母請安都得推後。

其實紀怡嘉是有些好奇的，李婧究竟是做了什麽或者說究竟發何時能了什麽事兒，讓安芙那樣狼狽，還那樣一路回了如意樓。

正想着的時候，花裳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