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六十一

最近， 戚府在京城的風頭正勁。前段時間外敵來犯，戚家軍奉命鎮守邊疆大獲全勝， 此時當今聖上龍心大悅，大加賞賜。

前朝向來是後宮的風向标， 前朝戚家受寵， 後宮戚貴妃的風頭也是一時無兩， 就是當今聖上， 最近也都宿在戚貴妃的月華宮，已經被姚皇後壓了許久的戚貴妃一時間算是揚眉吐氣了。

有這樣的背景在， 自然也是邀寵的好時機。要說與姚皇後鬥法這麽多年， 最令戚貴妃感到屈辱的是什麽， 當屬賢王府郡主位分之争， 庶出的李嫣然背靠着姚皇後早早被氛圍了郡主，她嫡親的侄女還是賢王嫡親的長女， 竟然連個位分都沒有。

因為這事兒， 這些年戚貴妃不是沒有找過機會明裏暗裏提醒過皇上，但是有姚皇後在一旁的時候， 都被若無其事的繞過去了， 沒有姚皇後在一旁的時候，皇帝只表示郡主冊封都是皇後下封，要是家中沒有重大貢獻，貿然降封不合規矩。

這明顯的赴宴，戚貴妃怎麽可能聽不出來，既然喲組合麽多要求， 怎麽當年李嫣然就能受封，而且按照她侄女兒的身份——賢王嫡出的長女，一出生就封賞都不為過，皇上遲遲不願還不是因為防着賢王呢。

戚貴妃心裏門清，但是這話不能說，而且還不能表現出來，帝後不應，她也沒有什麽辦法，這眼看着李婧已經及笄就要出嫁了，還沒有位分，在京城這個地方是頂拿不出手的了。戚貴妃和賢王妃是表姐妹，自小一起長大，感情自然身後，再然後戚貴妃膝下僅有一子——三皇子，對李婧她是當閨女寵大的，所以自然一心一意給她謀劃，更不用這裏面還有和姚皇後對弈的背景在。

所以戚家立了大功，戚貴妃在皇帝面前有了臉面，在皇帝問她要什麽封賞的時候，戚貴妃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給侄女請位分，甚至連封號她都已經想好了。

倒不是說戚貴妃傻，相反她其實很聰明，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要求是最明智的，封賞一個郡主與朝綱而言沒有絲毫的影響，對皇上來講也是無關緊要，這比要其他的獎賞好多了。而且就算不提這個要求，戚貴妃也只能提其他一些無關緊要的，能湊着這個機會壓姚皇後一頭何樂而不為。

果然，當她提出這樣要求的時候，聖心大悅，覺得戚貴妃就是識大體，要是她真的提出給自家父兄加官進爵，皇帝可就為難了，畢竟沒有那個人喜歡功高蓋主的臣子，立了功，他可以賜下金銀珠寶，但是要是讓他們的爵位更上一層，皇帝從心底裏是拒絕的。索性戚貴妃甚是識時務，皇帝高興，所以戚貴妃提出要給李婧賜封號，皇帝也沒有反駁，只說讓她和皇後娘娘商量，不過言下之意是他應下了。

戚貴妃自然是領旨謝恩，等到去坤寧宮姚皇後那裏商量（tong zhi）這件事情的時候，面上笑意盈盈，态度是趾高氣揚，她終于能在皇後面前争一口氣了。

姚皇後臉上表情一絲都沒有變，擺弄了一下手上的蔻丹，這個顏色初看的時候挺鮮豔的，但是看久了就膩了，等姚皇後終于決定了下次要做什麽樣的指甲之後，戚貴妃話也說完了。

“妹妹，就找你說的辦吧，等着明日讓婧姐兒進宮，我當着面的賜封，”向來難纏的姚皇後今日特別好說話。

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待遇的戚貴妃覺得這件事情比較玄幻，不過随之而來的就是狂喜，果然就算在後宮也是要看母家的，戚家幾位爺英勇立了大功，戚家的女眷都跟着受益。雖然回到自己的月華宮已經亥時了，戚貴妃還是有些興奮，她已經很久不曾進過婧姐兒了，還有些想得慌，所以也不管即将要宵禁還是叫人去賢王府報了信，就怕李婧有什麽其他的安排誤了明日的事情，至于宮人出去之後肯定趕不回來，不在戚貴妃的考慮範圍之內，畢竟她又不少個宮人伺候。

第二日，戚貴妃早早就準備好，等着在後宮揚眉吐氣，但是宮外帶來的消息卻讓她大受打擊，婧姐兒竟然一聲不響的去了金陵，這樣大的消息，還已經過去了這麽些時日，表姐竟然都沒有知會她一聲？

當時已經箭在弦上，甚至慈寧宮都已經出了章程，甚至請了皇帝坐鎮，戚貴妃第一次見覺得皇後娘娘的做事效率真的是高，這才過了幾個時辰，她臨時提出來的事情竟然已經被安排的僅僅有條，都讓戚貴妃懷疑是提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的。

戚貴妃是左右為難，一方面李婧出京賢王府是隐瞞着的，整個京城都不知道，要是現在爆出來，後果不堪設想，恐怕一個女孩家的名聲就毀了，而且現在戚貴妃并不知道李婧出京是因為什麽，但是看表姐回話的吞吞吐吐，就知道裏面必有原因，這要萬一被爆出來，只會更麻煩；另一方面姚皇後那邊也不是好糊弄的，那就是個人精，看着溫溫柔柔的，其實手段厲害的緊，今日這事兒，要是被知道了，恐怕會被咬着不放，雖然父兄現在立了大功，但是戚貴妃還是不想被皇帝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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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戚貴妃知道要是自己不出血，這事兒難過去。

最後的結果，賢王府的嫣然郡主被提了位分，還被聖上賜了封號，這在平時是不可能出現的，再怎麽說李嫣然只是賢王庶女，提前被賜封郡主已經是壓了嫡女一頭，就算是皇家也不能太過分不是。所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嫣然的位分已經到頂了，不過也足夠了，畢竟有封地在，一輩子都吃穿不愁。

不過這次倒是令京城各世家大跌眼鏡，李嫣然一個庶女竟然活成了嫡女的樣子，之前李嫣然各方面都壓了李婧一頭，現在更是把李婧拍到了塵埃裏。更耐人尋味的是，這個封賞是戚貴妃親自求下來的，美其名曰說是李婧大度，把封號讓于妹妹什麽的。

圍觀者：呵呵。

李婧和李嫣然的關系，京城就沒有不了解的，平常見了面都能掐架的那種，不過在外人眼裏，李婧是掐架，李嫣然就是笑笑混不在意那種，你要說李嫣然覺得不妥把到手的東西讓于李婧還有可能，反過來是沒有人相信的。不過，這事兒又是戚貴妃親自求下來的，戚貴妃與李婧的親緣關系在，衆人又不得不信，嗯，事情太過玄幻，根本不是他們這些普通百姓能理解的。

總之，這一段時間，這算是京城最大的事兒了，去到哪個地方都有人在議論。

李婧這邊的消息，是她身邊的管事姑姑春華帶過來的，春華年紀不大，但是因為資歷足夠，平常辦事也很是沉穩，所以安筝破例給提了位分，有這樣的一個性子沉穩的丫鬟在，她對自己女兒放心些。也正因為春華是賢王妃親手提拔上來的，所以李婧這一次出京并沒有帶上，就怕她提前給賢王妃報信，不過這也讓李婧體會到了沒有春華的苦楚，她身邊這兩個根本就是不中看也不中用，什麽都辦不好，所以得知春華過來的時候，李婧是非常開心的。

不過，春華一下車就給了李婧當頭一棒，直接把李婧打蒙了。

“你說是真的？”李嫣然現在竟然有了禦賜的封號，要說在李婧自從出生到現在，最憋屈的就是這個了，竟然被一個庶女壓了一頭，還一壓就是這些多年，就是普通的勳貴人家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她等了這麽些年的機會就這樣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飛走了，不明不白的，就沒了，一時之間，李婧很是難受。

“姑娘，貴妃娘娘和王妃都希望您能趕快回京，”春華說道，為了不暴露自家姑娘已經來了金陵，貴妃娘娘都已經在姚皇後面前低了頭，甚至還不得不為二姑娘請了封。這一段時間，京城都在談論這件事情，自家姑娘也算是處在風口浪尖，十天半月不出門還行，這要是一直不出門可說不過去，現在這個時候也不能突然說自家姑娘在金陵吧，畢竟之前在聖上面前也只是稱病說自家姑娘去慈恩寺為卧病在床的戚老夫人祈福去了。

李婧皺眉，抱怨道：“現在回去能幹什麽？姨母還能給我個封號不行，母妃也真是的，我出京這麽大的事情竟然連姨母都不說，要是姨母早知道提前通知我一聲，我不就趕回去了。”

“姑娘，這話在奴婢面前提提就算，王妃娘娘知道以後會傷心的，”春華一板一眼的說道，很顯然李婧這樣不是第一次了。

“我知道了，”李婧臉色還是不好看。

“姑娘，姑娘，”一個粉衣丫鬟跑進廳堂，上氣不接下氣。

李婧皺皺眉，跟在她身邊這麽久了，還是一股子小家子氣。

“在姑娘面前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春華語氣嚴厲的呵斥道，不過在粉衣丫鬟站好之後就沒有再說什麽了，本來這些丫鬟都是才當差什麽都不知道也正常。

“安家九爺過來了，已經去世安堂拜訪那位的，”粉衣丫鬟小心的禀報道。

聞言，李婧立刻就站了起身，自上次之後她就沒見過安孝啓了。

所以——

紀怡嘉抱着白白軟糯的小豆子晃晃悠悠行到世安堂門口的時候，正巧碰到了明顯精心打扮過的李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