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八十五

安蕾出嫁的事情已經激不起紀怡嘉半點的興趣，她不喜不悲， 感情上也都是淡淡的， 只要把作為表妹該有的禮節盡到， 紀怡嘉覺得自己真的而就算是仁至義盡了。

安蕾出嫁日正好撞上安景晨回京的日子， 兩家雖然說血緣上的關系已經很遠了， 但說到底還是本家，這樣的日子撞到一起， 于情于理都要一起出發，怎麽說金陵和京城還有這麽遠的距離，雖然有兩位兄弟送嫁，但是路上到底遇到什麽事情誰也說不清， 有一個熟知門況的兄長在是最好不過的了。

紀怡嘉聽說這事兒是大舅父親自去拜托九表哥的， 就是不知道就表哥為什麽會答應的這麽痛快，畢竟九表哥回京是之前就已經定下來的事情， 想來行程是很趕的，而安蕾表姐是出嫁， 怎麽說路上也得耽擱不少時候， 那不是浪費功夫嗎？不過有家族這一層關系在，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就是了，所以說，九表哥還真是個好人。

不過這樣一來， 紀怡嘉倒是省了一回事兒，她本就不想去送安蕾出嫁，主要是現在她們見面都有些尴尬， 更別說臨行之前說知心話了，她真心覺得她只要在心裏默默給予安蕾祝福就行了。現在好了，在送九表哥的時候湊着去送表姐出嫁，是的，在紀怡嘉心裏，送安蕾出嫁還不如送安景晨離開重要，說不清這種感覺是為什麽，但是紀怡嘉确實是這麽想的。

這之中還發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安芙這次也會随着安蕾進京，大房那邊給出的理由是，安芙要進京去看望姑母，之後再随着送嫁的安恂和安恪回金陵，大舅父與大姑母感情一向很好，自然是想都沒想到就答應，安芙再怎麽說在安筝跟前養了幾年。

紀怡嘉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簡直要被氣笑了，不知道大表姐在聽說這件事的時候是怎麽想的，也不知道這叫不叫引火燒身，就是感覺這個世界還挺玄幻的，這樣的事情竟然能發生她身邊。去京城看望大姑母，這個借口還真是敷衍的可以，聯想到李婧走之前發生的事情，這不是到京城找罵的嗎？要說安芙沒有其他的目的，誰信，不過這些事兒與她這個表姑娘沒有什麽幹系。

不管怎麽說吧，這些對紀怡嘉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短短幾個月時間，現在她剛剛穿上秋衣，但她和安蕾王氏之間的感情卻早已經到了寒冬，恐怕此生都難以化解，以後再見面也只是熟悉的親戚，再也不會有多麽親近的關系了。

因為要去給九表哥送行，所以紀怡嘉一大早就開始起床準備了，她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不知道要送九表哥什麽禮物？本來說好是打絡子的，但是紀怡嘉看了幾遍都不甚滿意。

“姑娘這船都要開啦，您還沒有想好呀？”舒楹在一旁打趣兒，為了這麽個禮物，自家姑娘已經糾結了很多日了，照舒楹看來是完全沒有必要，主要是她瞧着自家姑娘打的那幾個絡子沒什麽不一樣，都是一個類型的，頂多也就是顏色上有些差別罷了，當然這話不能和自家姑娘說就是了。

“我這叫慎重，九表哥幫了我這麽多，我就想送他一份精心的踐行禮物。要說你也是個小沒良心的，不是九表哥，你和那誰誰能這麽……嗯？”紀怡嘉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要是沒有九表格的首肯，安青怎麽可能有理由留在金陵。

舒楹本來還沒反應過來火怎麽燒到自己這兒了，聽自家姑娘說完這話，立刻就滿面通紅，就算過去了這麽久，說起這些事兒來，她還是很害羞，而且“姑娘你快不要說了，要是被嬷嬷聽見，要說我們教壞你了。”明明姑娘都還沒有及笄，比上她們幾個還小兩歲，就開始張羅着她們的終身大事了，這事兒怎麽想都不好意思。

紀怡嘉不在乎的笑了笑，要說她現在也是一個成功的媒人了，她怕過誰。

最後的最後，紀怡嘉還是沒有想出要送哪一條，只能遵從最初的意願，決定把她親手打的第一條絡子送給九表哥。主要是紀怡嘉捧着她打的幾條絡子問了好幾個人，都說這一條是最适合男子佩戴的，理由是簡單又大氣，至于後面幾個，單單是色彩上就一言難盡。

無法，紀怡嘉一直相信群衆的眼光是雪亮的，所以只能按下心裏的小意見，遵從大家的看法了。

“姑娘，大姑娘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該出發了。”外面傳來紫鳶的聲音。

“好，”紀怡嘉應了一聲。

Advertisement

因為關系在那裏擺着，紀怡嘉只是去送送人，所以也沒人過問她怎麽樣怎麽樣，她就一直跟在人群之後當布景板。

看着安蕾和王氏互訴舍不得，紀怡嘉心裏無喜無悲，就是不知道這痛哭之中到底有幾滴眼淚是發自真心的不舍得。

安恂和安恪兩個送嫁的人正在安康面前聽吩咐，再怎麽說，他們是同父的兄妹，在那裏擺着，有他們兩個送嫁是最得宜不過的了。

安恒，倒是和紀怡嘉一樣在做布景板，雖然說是一家子，但是親疏有別，送親這樣的事情輪不到他，他也就是湊個熱鬧，現在和紀怡嘉一樣，只是去送行的。

“今日怎麽這麽安靜？”安恒低聲問紀怡嘉，雖然說蓁蓁兒平常時候也不是鬧亂的性子，但是這樣的日子不應該激動一些，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呢，怎麽表現的這麽老練。

“大表姐出嫁，又是嫁去那樣的人家，我自是高興都來不及呢，只是現在這麽些人，我一事之間感情表達不出來罷了。”紀怡嘉說的振振有詞。

安恒看表妹說的理所當然，有些無語，不過到底沒有說什麽。

新嫁娘加上嫁妝和送嫁的人，再加上去送行的人，安府出來就是一條長長的車隊，自然引人觀看，走了好久才到碼頭。

紀怡嘉下了馬車就四處張望，想看看九表哥來了沒有，不過她不認識安景晨的馬車，自然是看不到的，不過她根本不用找就是了。

“蓁蓁兒在找什麽？”紀怡嘉還沒有看過去一圈，身後就傳來一個聲音，紀怡嘉很熟悉的聲音。

“九表哥，”紀怡嘉轉身行了一禮，這次她可沒忘，九表哥也不能說她什麽了吧，不過轉頭看過去的時候，紀怡嘉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安旭竟然也在。

紀怡嘉心跳加快了幾分，他怎麽也在？他有沒有做對九表哥不利的事情？紀怡嘉擔心的很，一時間黏在安旭身上的目光忘了收回來。

眼前的小姑娘穿着桃紅襦裙，稱得皮膚更加白皙，配上精致的五官，長得是頂頂好的，不過眼神之中的懵懵懂懂卻昭示了她的年紀，這還是一個小姑娘。

想到這裏，安景晨皺了皺眉，本來他還想介紹一下安旭的，現在是不那樣想了，小姑娘才這麽點兒大，成親那些事情離她還遙遠的很，現在考慮還太早了，這樣想着，安景晨擋住了小姑娘的目光，“不是說要給我送踐行禮？”

紀怡嘉這才回過神來，九表哥這麽厲害，而起現在離那些事情的發生還有幾年的時間呢，最最重要的是最後還不是九表哥贏了，一定沒事的，肯定沒事，做好了心理建設，紀怡嘉把手裏的打好的絡子交給了安景晨，“九表哥可不準嫌棄，我費了好大的功夫呢。”

小姑娘嬌嬌怯怯的，說起話來還有些蠻橫，卻并不讨人厭。安景晨笑了笑，“那我要謝謝蓁蓁兒了。”說完這些話之後，安景晨看向了紀怡嘉的身後。

紀怡嘉轉身，發現二表哥安恂他們幾個都過來了，想來是那邊已經忙完了。

“去新嫁娘那邊說幾句話吧，下次見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安景晨對紀怡嘉說道。

紀怡嘉點點頭，沖安景晨行了一禮離開了。

“剛剛那是紀家大姑娘？”安旭問道。

“嗯，”安景晨應了一聲。

“長得還真是漂亮，怎麽一直都沒有聽聞過？”江南風流雅士比比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有這麽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竟然不顯其名，實在說不過去。安旭之前遠遠地望見過一次，不過只是看到了身影，今日一看真容，自然很是驚訝。

“……”安景晨只做沒聽見。

安旭眼神閃了閃，老九竟然有在乎的女子了，還真是稀奇。

沒等安旭再說什麽，安恂安恪他們走過來了，幾兄弟見面自然就是一番寒暄。

紀怡嘉和安蕾不鹹不淡的說了幾句話之後，就愣愣的在一旁站着不說話了。她發現愛你自己竟然有點舍不得九表哥，等這船一開，恐怕下次再見面已經物是人非，畢竟這個世界上，最善變的就是人心了。

慢慢的，該走之人開始上船，紀怡嘉就愣愣的站在那裏看着。

快開船的時候，安景晨身邊的陳生過來了，遞給紀怡嘉一塊玉佩，“紀姑娘，是主子讓屬下交給您的，要是有什麽事情可以去如意樓。”說完之後，身上行了一禮轉身上船。

紀怡嘉愣愣的看着手裏的玉佩，然後笑了笑，如昙花盛開的一剎那，素雅又芳香。

其實從前的時候就已經是不相信這些的，這個世界上哪有人不索取回報的對別人好，但是遇到九表哥之後她不這麽想了。所以，九表哥真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