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九十三

“見過了就好， 見過了就好，你九表哥時常不在家，這次回家正巧與你們祖孫倆拜訪的時間撞了， 也是趕巧了，你們有緣，”安大夫人笑着說道。

紀怡嘉眨巴眨巴眼， 乖巧的點點頭，這樣的話有些奇怪，讓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這小姑娘模樣兒可真标致， 話說忠嬸子， 侄女兒可有婚約在身？要是沒有的話，我這邊倒是有幾個人選供參考，”二夫人笑呵呵的說道。

“那個倒是不急， 我還要想讓她們在我身邊多留兩年呢，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一定行你開口，”慕容氏笑呵呵的回道。

“兒女大了可不能留，留來留去留成愁，忠嬸子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京城之中年輕的人中毓秀也不少見， 要是有情有義就成全了吧， 棒打鴛鴦可是遭人嫉恨的，”安二夫人熱心腸的建議道，眼睛似有似無的瞟了谷氏一眼。

慕容氏點了點頭， 她自然知道老友和安家二夫人的淵源，所以對這些話，她沒有接話的準備。而且，慕容氏現在有些回過味來了，就算是從來沒有往那個方面想，她現在也意識到了不對，這安家兩位夫人交鋒，是不是提到蓁蓁兒婚事的問題也太頻繁了？能讓安家老夫人和大夫人齊上陣的人又有幾個？這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想到這裏，慕容氏心頭沉了沉，她可是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主要是安家高門大戶，蓁蓁兒這樣的家世實在高攀不上，不過到底她到底沒有表現出來，多年的姐妹感情，豈是一個猜想就能有芥蒂的。

“要是真有那一日，我也只能咬咬牙認了，”慕容氏笑容不變，接着又看向紀怡嘉和安瑩，“你們兩個小沒良心的，可記住今日二伯母說的話，真到了那個時候，可不能記恨外祖母才是。”

“外祖母，我們不會的，”“祖母，我們不會的”安瑩和紀怡嘉同時出聲，語氣中都是不好意思，帶着女兒家的羞澀。

桌上的人都善意的笑笑。

“行了，這些事情等以後再說，時間不早了，今日先開席吧，”安老夫人笑着說道，大兒媳和二兒媳一直都不對付，她是知道的，以前她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輸誰贏全品本事，但是現在這事兒是關乎嫡幼孫的婚事，她可不能讓人給攪和了，總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看慕容的樣子根本都還沒往這一茬上想，所以再等等也是可以的。

這之後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老夫人和安大夫人對待紀怡嘉依然十分熱情，但是慕容氏沒有再就紀怡嘉親事一事發表意見，就算是席上其他兩位夫人想往這方面說，她也都繞過去了，真正做到了不理這一茬。

安家老夫人和安家大夫人哪一個不是人精，看到慕容氏這樣的表現就明白她這是看出來了，而且現在并不想談論此事，這樣的事兒講究自願和諧，被人不情願她們自然也不好說什麽。

“兒孫自有兒孫福，就算是再親近的孫女也不能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不是，還是應該早早定下來為是。”在即将離別的時候，安家大夫人這樣說道。

“這件事情，我會好好琢磨琢磨的，我家外孫女還小，這事兒不着急，”慕容氏笑了笑，只做沒有聽懂她話裏的意思。

“這件事情是我的不是，早該知會你一聲的，等回頭我會親自去府上拜訪，等我細細與你說這件事情，”安大夫人靠近慕容氏說了兩句軟話，她這位好友向來是軟不吃硬，不知道這話現在好好不好使。

事實證明是好使的，慕容氏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她也不想一棍子打死所有人，也想轉掉其中的緣由，怎麽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外孫女，就打起她的注意了？

紀怡嘉不知道分別之前，安家大夫人到底給外祖母說了些什麽，總之回家途中，外祖母一直若有似無的看向她，讓她心裏毛毛的，一直到回到自己府上，慕容氏都沒有就此事和自家外孫女解釋什麽。

其實說實話，作為紀怡嘉她其實隐隐約約感受到了什麽，安老夫人和安大夫人表現的其實有些明顯，不過卻不敢承認，主要是那是自己連想都沒有仔細想過的事情，每每往這方面想的時候，她自己就趕緊岔過去了，在她心裏九表哥就是一個谪仙般的人，誰都亵渎不得，就是她自己也不行。

這件事情就這樣停滞在這邊了。

從安府回來的第二日，他們府上開始迎客，首先迎來的就是安蕾和安芙，安蕾适合安芙一起過來的，兩個人還表現出姐倆好的樣子，這是紀怡嘉沒有想到的。

慕容氏年紀大了，稍微忙碌起來就勞累的很，昨日忙了一日，今日沒太有精神，所以迎客的只有紀怡嘉和安瑩。

“許久不見，蓁蓁兒是長的越來越好了，”安蕾誇贊道，語氣表情都非常自然，根本看不出她們曾經有過那樣深的芥蒂，不知道的都以為她們姐倆情深。

“大表姐謬贊，蓁蓁兒是愧不敢當，”紀怡嘉不想和安蕾多說什麽，所以就連回答也都是中規中矩的，讓人挑不出來錯，也和人拉開了距離。

“就我們蓁蓁兒這樣的樣貌在京城就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京城之中世家貴族多到數不清，蓁蓁兒現在也到了年紀，在這裏定一門好親事才是正經，這次幸虧祖母也跟着過來了，也能替表妹打算打算，”安蕾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帶着一抹傲氣，她非常篤定，就算是說破大天去，這個父母早亡的表妹在親事上也不能越過自己去，就算長得好，手頭寬裕又怎麽樣，沒有父母依靠就是她最大的短板。

“表姐說的是，不過這件事情自有外祖母做主，就不勞大表姐費心了，表姐還是把自己的事情顧好比較重要，”紀怡嘉笑着說道，絲毫沒有因為安蕾的語氣而感到憤怒。

安蕾還待再說兩句，話頭就被安瑩接了過去——

“實在沒想到大姐姐和二姐姐竟然一起過來了，看樣子兩位姐姐相處的不錯，這樣還真好，從小到大都在一起，嫁人了還在一起，我還真有些羨慕呢。”安瑩悠悠的說道，她的性子就是這樣，怎麽氣人她怎麽說話。

這話一出整個廳堂都安靜了下來，安蕾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旁邊的安芙倒是什麽表情都沒有。

這倒是讓紀怡嘉另眼相看，從進門到現在，安芙什麽話都沒有說，安蕾說什麽就是什麽，她既不表示同意也不反對，總之一切随安蕾高興。

“我倒是不知道，這許久不見，三妹妹這張嘴變得這麽不饒人，我和芙兒是親姐妹，感情自是不錯，”過了好一會兒，安蕾才說了這麽一句。

旁邊坐着的紀怡嘉心裏偷笑，心說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這兩年來安瑩可是變了許多，現在說話那就是小刀子戳人一般人根本整不了她。

“這樣啊，要知道兩位姐姐相處的這麽好，當初大伯母要我把禮品銀錢帶給三姐姐的時候，我就不應該拒絕，想來大姐姐根本不會在意，”安芙接着又說了一句，照樣是刀刀戳在安蕾的心尖尖上，戳的人生疼。

紀怡嘉這邊都快要忍不住了，她想笑卻也知道這個場合不大好，不過心裏是高興的，三表姐還真是可愛，這樣想着，紀怡嘉在安蕾和安芙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沖安瑩眨了眨眼，讨好的意味非常明顯。

安瑩自然注意到了，不過她只是白了紀怡嘉一眼，這樣的小事都不能自己出頭解決，還要自己出手相助，真真是沒有出息，這幾年跟着自己身邊她還真的是什麽都沒學到，安瑩恨鐵不成鋼的想着，不過嘴角的笑意倒是洩露了她現在的好心情。

“我自然不會在意，娘親她愛護妹妹，我自然沒有什麽可說的，”短短的幾息之間，安蕾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哦，下次有機會見到大伯母，我會告訴她的。”安瑩應聲。

安蕾微不可見的喘了兩口氣，張了兩次嘴都沒有發出聲音。

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時辰，慕容氏自然是要一塊的，說實話她對這兩個孫女觀感一般般，跟安瑩和紀怡嘉自然是比不了，畢竟跟她們兩個還隔着一層呢，所以慕容氏問話也都是不疼不癢的，然後說了一些長輩該說的道理就算完了。

“祖母，後日戚府會主辦詩會，不如就讓兩位妹妹去參加吧，來到京城之後還是要多交交朋友，有我照看着，您盡可放心，我一定把兩個妹妹完完整整送回來的，”安蕾笑着說道。

“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不過這兩日府上忙的很，明後兩日還有可能要去慕容府上拜訪，到時候如若有時間我會讓她們兩個過去的，”慕容氏笑着說道，她沒有完全回絕，不過也沒有立刻答應。

“那可真是不巧了，不過要是兩位妹妹真的有時間，就去玩玩吧，那日京城有頭有臉的姑娘小姐都會出現，”安蕾頓了一頓，才笑着說道，不過笑容不達眼底。

紀怡嘉抽空看了安蕾一眼，自己這才剛到京城呢，大表姐不會就惦記上了她了吧？

一直到酉時，她們要回去了，安蕾還在記挂着此事，上馬車的時候還在叮囑讓她們一定騰出時間。

“你說安蕾想幹什麽？為什麽一定讓我們去參加她那什麽勞什子的詩會呢？”看到安蕾上了馬車，安瑩問身邊的紀怡嘉。

等了好一會兒，紀怡嘉也沒有說話，安瑩的暴脾氣就爆發了，“我問你話呢！”

“問我啊？”紀怡嘉指了指自己，“表姐什麽都沒有說，我還以為你在跟自己的丫鬟說話呢，”紀怡嘉抖安瑩，這個表姐是越來越好玩了，一逗她準得氣炸，好玩的緊。

安瑩瞪了一眼紀怡嘉，轉身就往前走，這個小表妹還真是讨厭，想當初那個乖乖巧巧羞羞怯怯的小表妹去哪了？

“哎呀，別別別，我這不是在給你開玩笑嗎，”看到安瑩真的炸毛了，紀怡嘉趕緊道歉，這一手她近來已經玩的很溜了，主要是瑩表姐出乎意料的好哄。

就像此時，安瑩已經消氣了，正等着她回答問題。

“要我說她是想給我倆做媒呢，”紀怡嘉咳嗽了兩聲，背着手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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