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16|發|表

宋公子收到消息,他所派去的人非殘即傷,還一個個被扒得光溜溜,倒挂在了樹上。宋公子氣極,直罵那夥人沒用,連個女子都對付不了。

唐奕來找時,他正在換衣,脫下明衫後,只見其後背上有紋獸案,似虎非虎,上還有兩翼。他聽到動靜回頭,急忙把衣裳穿好,然後問道:“找我何事?”

唐奕也是張臭臉,他剛從宋珏口裏套出話,聽說小乞以一打五萬分震驚,正想來找大舅子商量對策。

他說:“不能再把她留在府裏了,總得想個法子。”

宋公子不以為然,道:“反正我爹過完壽後,她就會走,你怕什麽?”

唐奕細想也覺得有道理,他為何會如此懼怕一個黃毛丫頭,百般思量也得不出個所以然。

此時,小乞已經回到房中,她先把滿頭菊、花摘下,然後對鏡照了番,再拿出布細細擦拭額上血口。

先前打架時不覺得痛,回到房裏才看到發際處豁開道口子。這口子不長但很深,奇怪的是血流得不多,稍微擦幾下就沒了。

小乞拾掇完之後,再擡起頭時,鏡中人兒變了個模樣。是紅拂,她正在鏡中看着小乞,一雙淚眸揪人心腸,幾番欲語還休。

小乞見到她微怔,随後不由蹙起眉頭,揚起一抹苦笑。紅拂的多情似乎染上了她的魂魄,每當看見她,小乞就心如刀割。

幻境中的慘狀猶如人間地獄,小乞感同身受,恨不得将所有迫害過紅拂的人碎屍萬段,這恨意如藤種,悄無聲息地在小乞心中紮根發芽,只需小小的一滴水,它便竄起萬丈荊棘。

唐奕就是那滴水。

晌午過後,小乞又在菁園遇見他,他正與宋珏賞花游園,旁邊還有他們剛生出的小兒。伉俪情深,而到了小乞眼中格外刺目。

憑什麽?憑什麽紅拂死得這麽慘,他卻逍遙自在?

小乞不甘心,可是無意間她看到宋珏以及她的小兒又亂了心緒。看得出來,宋珏對唐奕一網情深,她定是不能接受事實真相,更何況若唐奕死了,宋珏怎麽辦?她的兒又該怎麽辦?

擺在小乞眼前的局難解,小乞回到房裏,心又是陣陣絞痛,紅拂正在鬧騰,不停在她耳邊哭訴,說想找唐公子。

小乞被她折騰得頭痛欲裂,她跌跌撞撞走到鏡前,看着鏡中人兒,低聲道:“你找到他又有何用?”

紅拂回她:“妾本絲蘿。”

“管你絲蘿還是破鑼,只不過是個男人,何苦這般折騰自己?”

小乞怒聲大罵,斥責她不争氣。紅拂只淡然地回她三個字:“你不懂。”

小乞的确不懂,男女之情她只知道個大概,不過就是這“大概”也曾令她魂不守舍,難過不已。

忽然之間,小乞似乎開竅了,她想到了柳後卿這個沒心沒肺的,若是柳後卿如唐奕這般待她,或許她也會像紅拂那樣痛苦不堪。

小乞無奈地勾起唇角,然後拿下了柳後卿留給她的護身符,對鏡中人兒說:“你去找他吧,冤有頭債如主,我就完成你的心願。”

話音剛落,一股青煙驟起,翻滾出一個輪廓覆在了小乞身上。小乞抖擻,不停抽搐起來,随後兩眼翻白,倒在了地上。

九月十八,是宋鴻五十壽誕。一清早宋府門庭若市,還有戲班子前來祝興。柳後卿與九太子他們帶上厚禮登門道賀,到了堂屋就見宋鴻紅光臉面,喜氣洋洋地坐在那處,不過柳後卿的眼自是與凡人不同,他還看見其頭頂上懸有一團烏氣正在翻湧。

此時,小乞正在房內梳妝,她剛讓玉釵去綢莊取了新裙,準備換上。

玉釵看看這件新裁的裙衫,不停咂嘴搖頭,她實在忍不住嘀咕了幾句。

“琪姑娘,這顏色太豔俗了,像是花舫上的姑娘穿的,要不換件素些的?”

小乞對鏡描眉點朱,回眸時媚氣橫生,一點都不像平時的她。她嫣然一笑,道:“我就喜歡這件衣裳,是他親自幫我挑的。”

玉釵聽了這話,二丈摸不着頭腦,總覺得她們兩個說得不是一件事。無奈之下,玉釵只好随她去了,拿來桃花紅羅裙,小心翼翼地替小乞換上。

小乞穿上這條紅裙後歡天喜地,在鏡前扶鬓顧盼,然後折下瓶中海棠別在耳上。

“我可美?”

她問玉釵,玉釵聽了一愣,回過神後點起頭。“琪姑娘美着呢。”

雖說此話并非敷衍,但是玉釵說出口時就是一股怪腔,自小乞從廟裏回來後,她就覺得她不太正常,每天坐在妝鏡前能臭美好幾個時辰,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就跟瘋子似的。玉釵真擔心,在宋鴻壽誕上,小乞會鬧出幺蛾子。

終于,小乞梳妝好了,出門去給宋鴻拜壽。雖說新裙豔俗,可穿在她身上卻是分外嬌媚,這蓮步輕移,裙擺如花,從門處到廊庭,引得不少人側目。

小乞先去祠堂給壽星老爺像上香,然後走到堂屋,還沒入門,一幹人等就已經看見她了。她畫了桃花妝,頭绾靈蛇髻,穿了身蓮花枝紋高胸襦裙,胸口綢帶勒得緊,有意無意地顯出傲人豐腴。

九太子一眼就認出她是小乞,見到她的桃花面,他先是驚詫,再仔細瞧去,她果然比以前漂亮了。九太子緩過神後歡喜不已,這就好比撿到塊石頭,洗幹淨後發現是玉,嘴都笑得合不攏了。當他把目光流到小乞胸上時,終于按捺不住,興奮地流出兩行鼻血。

柳後卿遞上方帕給九太子擦,九太子邊擦邊低聲威脅道:“不許攪和我,也不許和我搶。”

柳後卿面色如常,心裏卻是亂如麻,他煩亂倒不是因為小乞這般驚豔,而是覆在小乞向上的青霧若隐若現。

此時,唐奕和宋公子紛紛白了臉色,小乞所穿的這身衣裙正是當年紅拂赴宴時的裝扮。宋公子只是覺得眼熟,而唐奕是記得清清楚楚,因為是他親自陪紅拂去綢莊鋪做的,想到此處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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