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悲慘童年

高陽鸾的目光已經飄到了門外的行人身上，他們依舊如同十年前一樣，行色匆匆，如冰一般莫然。記憶倒退了十年，自己與母親孤苦無依，讨飯為生，自己沒有玩具，從小到大唯一陪伴自己的便是這個竹蜻蜓，這便是母親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

那年自己和母親落到了山賊手裏，至今還記得他們看見母親時的殘狼一樣的目光，比看見了食物還貪婪。他們撕扯母親的衣物，母親瘦弱的身體在那些強盜胯下顫抖，慘叫聲和眼淚在腦海中回蕩，這十幾年一直不曾退去。母親終于不堪**，一頭撞死在樹上。

年幼的自己，便淪為奴隸。每天既要忍受他們的拳腳，還要給他們做苦力。那時候，好想跟着母親一起離開，可是自己知道母親是死在這群畜生手裏的，即使要死也要先讓他們下地獄，于是，年僅八歲的自己便已經學會了忍耐。不知道那樣的日子到底過了多少時間，終于長時間的忍耐等到了時機。

一天，那群強盜拿回一包白色的東西，叫做**，說是一個叫做弈王的人給的，他們提到弈王時，表情裏盡是恭敬，想必弈王是一個比它們更壞的畜生吧！他們說人吃了這藥之後就只會睡覺，要用這些東西迷倒押運銀兩的官兵。

于是，冒着危險，自己将那包**偷到了手裏，灑在了他們喝的酒裏，果然，他們喝了酒之後，一個個的都站不穩了。

當他們發現中了**之後，自己有些害怕，躲了起來。哪知道自己的害怕純屬多餘，他們居然相互懷疑起來，起了內讧。

一幫人說另一幫狼子野心想要在弈王面前獨占功勞，另一幫說這幫想要獨吞這批銀兩，于是，他們自相殘殺起來。終究是中了**，沒打幾下，都倒了下去。

過了好長時間，自己才敢慢慢接近他們，确定他們真的睡着了之後，便提起他們殺人的刀，将這幫畜生的腦袋一個個的都砍了下來，挂在土匪窩最高的杆子上。

那年，自己只有八歲。連夜逃出了強盜窩，整個天下，漫無目的的走到了京城，餓暈在護城河的橋上，便遇見了他，欠下了一輩子最重的一筆債。

“鸾小侯爺，你看這身衣服還滿意嗎？”店老板的話打斷了高陽鸾的回憶，他漸漸從十年前回到眼前，原來衣服已經做好穿在辰暮身上。

他瘦小的身體被包裹在衣服裏，除了布料有些寒酸，衣服還是挺合身的，起碼不會像剛才那樣衣服拖在地上走。

“嗯，衣服做的很合身，回頭去侯府上領工錢和你的賞錢！”

店主連忙受寵若驚的推辭道：“不敢，不敢，能給侯爺的朋友做衣服，是小人的榮幸，還哪敢收銀兩？算是小人孝敬您的！”

“讓你去領就去領，小本生意不好做，本爺怎能虧待了你們？”高陽鸾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招呼辰暮說：“走吧，帶你去游蘇州城！”

辰暮興奮的跟了上去，有高陽鸾這樣光芒四射的人在場，無論是誰，都會暗淡無光，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只狐貍拐騙了一只不懂事的小兔子。

兩天之內，高陽鸾已經帶着辰暮轉遍了蘇州城所有好玩的地方，唯獨沒去青樓妓院，一是擔心他迷上裏面的女子，二是他怕辰暮發現青樓裏會有一些長得好看的男妓，轉而懷疑他們之間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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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暮畢竟還是一個孩子，玩的精力相當旺盛，一旦玩起來，就忘了要查無常閣的正事。

晚上睡覺前，他便開始自我檢讨，告訴高陽鸾說不能再這樣玩物喪志，明天要好好查關于無常閣的事。

高陽鸾笑着說：好。

第二天他一睜眼，就對高陽鸾說哪家的臭豆腐好吃，哪家的飯菜比別家的好，要他帶着自己去吃。

高陽鸾依舊笑着說：好。

這樣一天，又過去了。到了晚上，同樣的事情重演一遍。

這幾天，高陽鸾身邊出現殺手越來越多，只不過怕驚動了辰暮，不好在他面前殺人，這些殺手都是手底下的人暗地裏解決的。

不知在他與辰暮談笑之間，身邊會湧起多大的風波，興許在下一刻，他便丢了性命。在酒樓時，一個新來的店小二被幾個人綁架帶走了。他像那些人使了個眼色，他們便乖乖的下去了，沒有驚動任何人。

“嗨，辰暮，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先等我把雞腿吃完了嘛！”辰暮大嚼雞腿，滿嘴油膩的說道。

“哎呀！還吃！你不是在和尚廟裏長大的嗎？怎麽能吃葷呢？這是犯戒了，要打板子的”

辰暮一邊大嚼雞肉一邊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知道什麽呀？我這叫做俗家弟子，是不受戒的，像你這樣不識五谷的王孫公子就知道玩玩玩！除了玩你還會不會點別的？”

“好好好！你先吃，吃完再說”高陽鸾無奈的靠在椅子上，狹長的眼睛睥睨了這個嚼着雞腿大放厥詞的小子諷刺道：“說的好像你無所不知似的？”

“反正比你知道的多？你知道我在山上和師兄弟們天天苦練功，哪像你這樣的纨绔子弟整天無所事事優哉游哉的！”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說着，高陽鸾便揮起手裏的折扇要砸下去，辰暮叼着雞腿連忙躲閃。

“算了算了，本小爺不和你一般計較，你不是要查無常閣嗎？天天在這啃雞腿能查出什麽來呀？”

說道無常閣，辰暮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要辦，貪玩又忘了。“奧，對，那我吃快點！”狼吞虎咽，兩三口，一根肥碩的雞腿便下肚。他拍了拍自己撐得鼓鼓漲漲的肚子，用袖子抹了一把油膩膩的嘴巴，打了個飽嗝。

“去哪？”

很快，便來到了賭坊。

“這是什麽地方？”看着上面一塊寫着‘大三元’的牌匾，辰暮抓着腦袋，好奇的問道。

“這就是當初本小爺把你贏回來的地方，走，跟我進去吧！”高陽鸾的表情裏多了一分壞笑，要招呼辰暮進去。

一聽到把自己贏回來的地方，辰暮瞬間紅了眼，大罵道：“原來這就是賭坊，禍害人間的地方，看我進去砸了它——”抹起袖子就要往裏沖。

“等等等，等一下！”高陽鸾連忙拉他，動作稍微慢點，估計這個愣頭青就真可能把這裏砸了“你砸我的店幹什麽？”

“你是老板呀？”辰暮接着說道“叫你狐貍精真沒冤枉你，吃人不吐骨頭渣的魔鬼！”

高陽鸾生氣的指着他說道“再說我今晚就拿你果腹，本小爺警告你小子，嘴巴放幹淨點！”

“怎麽，不服氣呀？不服氣打一架！”辰暮也毫不嘴軟的擺開架勢。

都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高陽鸾就納了悶了，這個小子住着自己的，吃着自己的，穿着自己的，居然還敢和自己動粗！本想和他好好練練的，可是算了！本爺還有正事，沒工夫和你一般計較。

“不進去拉倒，小爺我還懶得理你呢！”白了他一眼，高陽鸾便走進賭坊。

辰暮連忙追進了賭坊內“喂，生氣了？我剛才開玩笑的……”

“犯不着和你這種小孩子生氣，我有點事，你随便玩吧，等我出來不許亂跑！”說着，高陽鸾便走進賭場後堂，幾個随從停在了後堂門口把住大門，看架勢是不放任何一個人進去。

只聽辰暮在身後大聲嚷嚷：“誰是小孩子了？”

“嗨，這位小兄弟可真是長得眉清目秀，比一個大姑娘還漂亮，要不要來玩兩局？”有人招呼辰暮道。

財叔已經等在裏面了，看見高陽鸾進去連忙迎了上來“閣主，那個家夥一口咬定是無常閣派來的，嘴巴很緊，撬不開！”

高陽鸾冷笑一聲，周圍空氣驟降十幾度“嘴巴緊，那是沒有吓到一定程度！帶我去見見那個殺手！”

財叔輕輕轉動架子上的一個青花瓷瓶，房間的牆壁便緩緩裂開一道縫隙，打開一道暗門，暗門後面出現一道樓梯。

“閣主，請！”

兩人一前一後便進入樓梯裏，那道牆面又緩緩合上，與原來一模一樣，沒有一絲縫隙。

樓梯一直向下，走了一段，來到一個寬闊的廳堂。這裏面是一座私人牢房，各種拷打犯人的刑具一應俱全，與刑部大牢比起來，可謂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從商朝的炮烙極刑到鞭笞，甚至可以說這裏的花樣比刑部更讓人毛骨悚然。若是膽小的人，估計一進來便會被這眼亂聊了的刑具吓破膽。

高陽鸾戴上一個掩飾身份的鬼頭面具，便走進裏面。

剛才在酒樓裏那個被帶走的店小二此時正在遭受嚴刑拷打，仍然緊閉嘴巴，一字不吭，只有幾聲因為疼痛而來的悶哼。因為他知道禍從口出，要想保命，就閉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