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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的眉心一跳, 他按了按額角:“他能有什麽稀奇的身世?”

“他并非徐郴的兒子,不是嗎?”

原來是說這個:“徐郴認下了他這個兒子, 那他就是。”

這種事情在京城常見的很, 魏寧也不怕人查。

“我原本想着, 一個鄉野村夫, 除了那一張臉, 哪裏能做你的世子夫人,這幾日看來,他比我想的更優秀。”代王道,“那些東西,你不覺得依徐青奴的身世,不是他該懂得的東西嗎?”

魏寧問他:“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代王含笑說:“只是作為兄長, 關心弟弟是否所遇非人罷了。”

他心中好奇, 便特地去查了查,結果查出來,徐元嘉不過是一個偏僻小山村長大的小孩。

若是這孩子當真有這麽聰明,早就聞名鄉裏, 應當是出了名的神童,偏生徐青奴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

既然徐青奴很普通,那站在魏寧身邊的, 便有可能是有些人安排下來的探子。

當初魏寧鏟除那個地下的黑市,本就太順利了些,魏寧到底還年輕,有些事情想不到那麽長遠。

魏寧冷淡道:“王爺言重了, 我母親只生了我一個,便撒手人寰,我可沒有什麽兄長。”

把兩個的關系撇清後,他又說:“既然您查過了內子,也應該知道,他并非徐家夫婦所出。為求自保,适當的藏拙也是必要。而且子規他身上帶了徐家的信物,他本就是徐家的兒子。”

徐元嘉自然不是徐郴的孩子,這點是他胡扯的,但徐郴認了,還讓人上了族譜,誰能說徐元嘉不是。

這一點姜恪還真沒查到,撫養徐元嘉的徐氏夫婦兩個,并不是本地人,他們是逃難尋親來的,來的時候,便已經帶了徐青奴和抱在懷裏的孩子。

鄉下叫阿貓阿狗的很多,徐青奴這個名字算不得多出挑,至于徐青奴的父母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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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又不是沒有給這個孩子飯吃,村子裏的人哪個不是一生生幾個,有誰能把一碗水端平的。

而且徐青奴他瘦瘦小小的,從小就不愛說話,性格又有些古怪,做父母的偏愛白白胖胖嘴巴又甜的小兒子再正常不過。

根本沒有人懷疑過徐青奴不是徐大和王翠花的兒子,代王得到的消息,自然也比不上魏寧這個活了兩世又和徐元嘉有頗多糾葛的人。

代王難得露出了有幾分驚異的表情:“看來是我屬下辦事不力。”

“你看人的眼光的确不怎麽樣。”魏寧毫不留情地奚落了他一句,不過想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他自嘲道,“算了,不說你,我看人的眼光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看着代王:“不管他以前是徐青奴或者是其他人,現在他是我的世子夫人,徐元嘉。無論是什麽後果,我自己能承擔,不希望王爺再以為我好為由,插手我榮國公府的家務事。”

代王的神情顯得有幾分受傷:“表弟,你變了許多,上一回我見你的時候,你還不是如此。”

魏寧反問他:“王爺喚我一聲表弟,那可還記得,我們上一回相見,是什麽時候?”

“不過是半年前的事情。”

“準确的說,是十個月之前,三年內我同王爺說的話,比不上今晚王爺同我說的多。”

魏寧苦笑一聲:“本來也沒有什麽太深的兄弟情,表哥的表弟那麽多,也不缺我這一個,何苦非得強求我像小時候那樣,跟在你後頭轉呢?”

魏寧到底還是記起來代王是個皇子,而且上一世的許多事情,這輩子還沒發生過。

其實說來也怪他自己,代王的眼中,本來就沒有他的位置,只是他覺得自己是特別的那一個,沒有看明白,所以一頭栽下去。

他把代王當兄弟,但代王從來不缺他這樣的兄弟。

至于為何這一世代王為何對他關注遠比前一世多,跳出來之後,魏寧也看的透徹。

一個是因為以往圍着自己轉的人,突然離開了,不再招招手就湊上來,姜恪難免有些好奇,另外一個原因,或許是他這一世遠比上一世争氣許多,利用價值也自然高出不少。

他不是小孩子了,是非黑白分得太分明。這虛假的兄弟情,還是要維持一番的。

魏寧也不想像個怨婦一樣數落姜恪,本就是他自己把代王想的太好,怨不得別人。

只是他看代王沒了那層濾鏡,心裏膈應,想這遠離,若是代王非得把他拉進去,他也不會對代王心軟。

他又道:“今兒個只我們兩個,我也說句真心話,這朝堂上的皇子,哪個我都不支持,我也不反對。王爺想要那個位置,我絕不出手阻攔,也不想攪和進去。”

代王的面容在燭光中變得有幾分神情莫名:“表弟言過了,父皇尚且年輕力壯,而且太子已立,我又如何會肖想那個位置。”

魏寧便道:“我不是王爺肚子裏的蛔蟲,你想不想那個位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誰想拉我進這渾水當中,害得年邁的祖母為我擔心,不得安享晚年,我絕不原諒他!”

到他們這個身份地位,不原諒的方式,可不是嘴上放兩句嘴炮那麽簡單。

姜恪的面容依然平靜無波,他反而還誇贊魏寧:“子規孝心可嘉。”

在轉移話題和帶偏重點方面,姜恪一向是個中翹楚。

魏寧看代王如此,心下一跳。果然,在代王面前,他情緒還是失控了些。

代王道:“子規的夫人,想必還在房中等你,我也不留你,你先回去罷。”

不對,代王的反應不對。姜恪的本性,魏寧再清楚不過,這樣自視甚高的人,自然不會被他這麽幾句為祖母的話糊弄過去。

對方能因為覺得徐元嘉不正常去查他,那也應當會查自己。

他本應該走,卻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代王:“姜恪。”

青年擡起頭看他:“表弟還有什麽事情?”

“你喜歡我嗎?”

魏寧生得俊美,一雙眸子在燭光下熠熠發光。

姜恪被青年這直白,熱烈的目光看得一跳,依舊含笑:“表弟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我的弟弟,我自然不會不喜歡你。”

魏寧依舊盯着他看:“從頭到尾,只是兄弟的喜歡,沒有半點別的感情。”

姜恪心猛地一跳,他直覺魏寧接下來的話,他不愛聽:“魏寧,夜色已晚。”

他重重地念了魏寧的名字,眼帶警告。

魏寧卻是鐵了心的要戳破這層薄薄的窗戶紙:“姜恪!我同你說過的,我喜歡男人。”

魏寧的目光太炙熱,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姜恪想讓魏寧住嘴,不知怎麽卻說不出口。

“你對我既然無情,便不要靠着兄長的身份來誤導我。我是榮國府的世子,不是什麽随随便便的阿貓阿狗。我同你生分,不是為了別人,只是我看得清楚。你不喜歡我,或許你還覺得我惡心。”

姜恪的聲音柔和下來:“我從來未覺得你惡心過。”

“那你也不喜歡我,我說的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魏寧嘆了口氣,接着道,“你既然不喜歡我,我自然要找個喜歡我的,不管是徐青奴,徐元嘉,或者是別人,至少他是我救下來的,他願意只看着我,聽我的話,我就看重。表哥最是了解我的性子……你若是願意,我可以不再理會他。”

被一個優秀的少年人,用這樣充滿希冀的視線看着,便是再硬心腸的人,也忍不住心軟,姜恪望着他,終究還是化成一句話:“不要胡鬧。”

魏寧便冷了面孔:“既然姜恪你如此心狠,那便不要來撩撥我。”

他不再說話,憤而甩袖離去。

一路上,他都是冷着面孔,像是一塊移動的刺骨寒冰。

直到進了自己的屋子,魏寧臉上的表情才垮下來。他脫了外衣,又熄了燈,又摸到床上去。

沒人看着,他才舒了口氣。

厚厚的床帳放了下來,裏頭黑漆漆的,魏寧的眼睛才适應光線,帳子裏又亮起來。

徐元嘉手裏托了從車裏扣下來的夜明珠,眼神幽幽地看着他:“你剛剛同代王都幹了什麽?”

盡管已經竭力克制,但他的語氣還是酸溜溜的。

他話音剛落,魏寧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徐元嘉本來一肚子氣,被他來這麽一招,手裏的夜明珠都滾道一邊去了。

他被魏寧抱得很緊,因為太過突然,竟然緊張得有點結巴:“你……你……就算你這樣,我也是不會留在青州做什麽刺史的。”

“不想做就不做好了。”嗅着徐元嘉身上淡淡的香氣,魏寧總算舒服多了,剛剛可把他惡心壞了。要不是為了徐元嘉這個麻煩精,他才不會對代王說那些話。

魏寧松開手來,一臉正色地道:“徐元嘉,你記得,這次是你欠我一回。”

徐元嘉從突如其來的大力擁抱中緩過神來:“不對,我怎麽就欠你一回了。”

他還沒為魏寧想把他一個人撂在青州的事情置氣呢,怎麽着也該是魏寧補償他才對。

他都沒有同魏寧計較,也沒問魏寧要東西,魏寧居然說自己欠他,當真是可笑至極。

“元嘉能懂唇語嗎?”隔牆有耳,這裏的隔音效果又不是很好,而且他們這帳子肯定因為夜明珠在發光,指不定就引起了誰的注意。

“略懂。”

徐元嘉的略懂,那就是旁人的精通了。

“我方才見了代王,他查了你,我便同他說,我喜歡他。”

徐元嘉盯着魏寧的嘴唇,辨認他說的話。

讀唇語會比直接聽別人的話反應更慢一些,他把魏寧說的話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然後……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魏寧:我說我喜歡代王

徐元嘉:原地爆炸

徐元嘉撲街,本文完,論話不聽完就炸産生的悲劇

來,張嘴吃糖,這次沒摻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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