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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王會哭, 太子也會哭,他也跟着跪了下來:“兒臣本來就是太子, 陷害吳王做什麽?這于情于理, 兒臣都沒有必要。如果真是兒臣, 又怎麽做這種如此容易被龊瘡的蠢事, 這一定是吳王栽贓陷害, 還請父皇還我一個清白!”

吳王跟着嚎:“誰知道是不是太子對心生嫉妒,故意利用這種手段撇清自己,指不定先前那刺客,就是你安排的,父皇死了,我也死了, 你就得逞了!。”

皇帝心中一禀, 他年紀越大,越渴望長壽,可對太子來說,自己這個活的命長的父皇, 估計就開始變得一天比一天礙眼吧。

畢竟太子在他登基的時候,便被封了太子,在那個位置上坐了這麽長時間, 心生焦慮也是自然。

太子見皇帝神色,便知道自家父皇略優動搖,心中一痛,脖子上青筋鼓起, 對吳王怒目而視:“你這是含血噴人!”

看着兩個兒子一個嚎得比一個響,雖說是為了生死大事,皇帝還是覺得臉頰發燙,他踢了一腳吳王:“別吵了!松開手,擺駕回宮!”

京城路途遙遠,回的這個宮,自然指的是建立在白虎寺的行宮。

魏寧在內的若幹官員侍衛跟随在皇帝之後回了白虎寺。

先是皇帝受到刺殺,又有吳王險些遇害,這秋獵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進行下去。

畢竟敵在暗,我在明,山林中除了野兔麋鹿野狐,還有野豬、黑熊、大蟲這樣的猛獸。

貿然讓士兵入深林搜尋,不過是浪費時間和人力。

涉及到太子謀害吳王,小黃門口中提供線索的人,以及線索口中,曾與畏罪服毒的馬倌有過交談的程潇自然被帶上來審問。畢竟小黃門所言,只是一面之詞。

那人可以說是程潇做的此事,也可以說是旁人。

程潇是自己的舅舅,太子自然希望他清清白白,能夠順利從這件事中摘出來。

畢竟在旁人眼中,程潇真的做了什麽,即便不是他這個太子指使的,同他絕對脫不開幹系。

結果程潇被帶上來,太子便覺得不好。因為程潇一直在看他這邊,而且看起來隐隐有些心虛。

先前作證的人,是白虎寺本地人,比程潇後一步帶上來,他一來就指着程潇說:“是他,我先去看到了,就是他同小王說話,後來小王就變得怪怪的,神情有幾分恍惚。”

程潇自然為自己辯解。

結果又有人來報:“在食槽當中,找到了這個東西。”

那玉佩,正是程潇遺落的東西,接二連三的證據呈上來,程潇無從辯解,直接跪了下來:“沒錯,吳王的馬兒,自然是我動的手腳。”

吳王大叫:“我就說,是太子害我,他都承認了。”

“此事與太子無關。”程潇赤紅着眼睛,對吳王怒目而視,“前段時間,罪臣的獨子,因為被人推入湖中,一命嗚呼。”

吳王直嚷嚷:“害死你兒子的不是我,你害我做什麽?!”

皇帝若有所思,他讓吳王閉嘴:“讓他把話說完。”

程潇又道:“六年前的某一日,吳王為了個女子,害得我兒斷了手腳,內心半點愧疚不說,還嘲笑我兒是個瘸子,害得我兒郁郁寡歡,若非斷了手腳,我兒如何會被人取笑,又如何會被人推入湖中,無法自救!”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程潇只一個兒子,還是老來得子,平日裏呵護的像自己的眼珠子。

吳王害得他的兒子成了殘廢,還害得他兒子郁郁寡歡好幾年,他如何肯放過吳王。

程潇流下兩行淚來:“臣一直想着替子報仇,可太子是吳王親弟,顧念手足之情,無論如何不會為臣做主。陛下是吳王的父親,當時責罰吳王,不過不痛不癢,臣只能靠自己。”

皇帝突然喚了魏寧:“魏愛卿,你且上前來。”

魏寧上前一步:“臣在。”

皇帝看着魏寧:“我記得,幾年前,你當時應該也在場。”

那個時候,魏寧還未入朝堂。

魏寧道:“回禀陛下,臣那是确實在場,不僅是程大人之子,我也險些喪命,幸而陛下垂憐,賜下神醫,又得上蒼保佑,僥幸撿回一條命來。”

就是因為當時吳王造的這孽,王氏為了孫子,便入宮鬧了一通。

皇帝當時賜了禦醫下來,程潇的兒子斷了手腳,無藥可救。

魏寧連着發了幾夜的高熱,但他身體強健,受的傷又沒有程潇的獨子重,結果熬了過來。

殘疾了的臣子,自然不能入朝為官,皇帝只賞賜了無數金銀珠寶給程家,當然還有流水一般的藥材。

至于魏寧,則因為此事進入朝堂之中,因為補償的心态,一開始,皇帝便給了魏寧一個從五品官,還是經常能夠在他面前晃悠的那一種。

興許是遭逢大難,魏寧的性格沉穩許多,肯學又肯做,加上同皇室有那麽點關系,也算是皇帝看着長大的孩子,這五六年來,也就步步高升,年紀輕輕,便成了尚書省的右仆射。

只是五六年的時間,足以發生太多事,也足夠長到皇帝忘了許多。

皇帝看了眼魏寧,又問程潇:“魏愛卿房中的刺客,可是你安排的?”

程潇看了眼魏寧,眼帶厭惡:“當時兩個人都受了傷,憑什麽他魏寧活的好好的,我兒就成了這樣,是他奪走了我兒子的命!”

這話着實沒有道理,連太子聽了,都忍不住呵斥程潇:“這關魏大人什麽事,他當時也受了重傷。”

吳王本來有幾分心虛,聽到這裏,只覺得程潇是個瘋子:“是你兒子自己命不好,他自己沒熬過去,你能怪到我頭上?!”

皇帝呵斥他:“你給我閉嘴!”

他又問程潇:“那行刺朕的刺客?”

既然都承認了前面的,程潇也沒有必要說謊,他痛快承認了:“子不教父之過。”

皇帝深深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程潇,你可知罪?”

“臣,程潇,知罪,但臣不後悔!”他的母親早逝,年紀大了,也只有那麽一個兒子,妻子因為兒子死了,也郁郁寡歡而亡。

送走了獨子,又送走了恩愛的發妻,程潇早就瘋了,他心中充滿了仇恨,自然對君主沒了敬畏之心。橫豎皇帝是害了他斷子絕孫,人都沒了盼頭,什麽事情幹不出來。

他突然大力掙脫了旁人的束縛,抽出身邊一位侍衛的寶劍,魏寧趕緊上前一步,擋在皇帝跟前:“保護皇上!”

結果程潇拿着鋒利的寶劍,自個抹了自個的脖子,倒地身亡,血流不止。

既然刺客都是程潇所為,在程潇的屍體被拖下去鞭屍處置之後,原本的秋獵又得以繼續。

只是因為程潇的事情,這喜氣洋洋的秋日也始終籠罩着一場陰影,本是近一個月的行程,最後只在白虎寺待了不到五日,便又浩浩蕩蕩地回京。

魏寧因為救駕有功,自然得了皇帝賞賜,這次狩獵,皇帝在諸位臣子的幫助下,獵到了一頭白虎,一只白狐。

白虎皇帝自己留下了,白狐賞賜給了魏寧。

當然,不僅如此,他還下令,封了魏寧死去的生父爵位。

老榮國公,身子骨越發不好,想來也活不長,按照這種情況,只要魏寧不鬧什麽幺蛾子,魏寧便能順利襲爵,這爵位也不會降一等。

雖然魏寧也受了驚,但他的結果卻頗令人羨慕。

不過這種事情,羨慕也羨慕不來,誰讓人魏寧文武雙全,反應又足夠機敏。

倒是幾位文官,見魏寧如此,下定決心勒令子孫好好習武,不求他能沖上去保護皇帝,但好歹面對賊人,有自我保全的能力。

因為魏寧這個罪魁禍首,練武的幾人在被訓得嗷嗷叫的同時,還忍不住埋怨魏寧。

不過這個是後話,暫且不提。

天佑十三年八月十號,魏寧回了京城。

因為臨近中秋,徐元嘉算了時間,寫了一封書信,打算安排人一路送過去,在中秋月圓之際,送到白虎寺的魏寧手中。

信已經寫好了,但只簡單一封信,徐元嘉覺得遠遠不夠,他最近在向廚子學做月餅。

打算各式的做一份,像發面準備材料這種,當然還是由廚子來,但他可以做形狀。

到時候連着信一起送過去,免得魏寧出去時間太久,忘了在京城還有個世子夫人。

徐元嘉一本正經,洗淨了手在揉面,兩只手上都沾上了雪白的面粉,小丫頭琥珀沖了進來,因為跑得太厲害,她氣喘籲籲。

徐元嘉轉身看她:“怎麽了?”

琥珀滿臉喜氣,脆生生地道:“夫人,世子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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