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魏寧看了眼被丢出去的狐貍, 捂住了自己的衣襟:“我還沒沐浴呢。”
雖然他知道闊別多日,徐元嘉肯定很想念他, 但一來就這樣, 未免也太粗暴了點吧。
徐元嘉瞪他一眼:“想什麽呢, 你脫不脫, 不脫我幫你。”
魏寧看他眼神清明, 也不像是要做什麽不純潔的事情,舒了口氣,痛快利索地把上衣,留了件幹幹淨淨的亵衣。
徐元嘉皺着眉道:“繼續脫,亵衣也脫掉。”
“哦。”魏寧赤裸着上半身,在徐元嘉的指揮下轉了一圈, 他還舉起雙手來, 任由徐元嘉看。
這個時候是季秋,天已轉涼,又是晚上,沒到燒地龍, 也沒到需要炭盆的時候,赤着身子在冷風中一吹,魏寧汗毛倒豎, 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可以把手放下來嗎?”總感覺這樣舉手像是個逃兵。
徐元嘉的手輕輕地覆蓋在魏寧背部溫熱的肌膚上,略顯心疼地道:“這個疤痕,是什麽時候留下的?看起來很新,是這次狩獵的傷口麽?”
魏寧愣了一下, 疤痕?什麽疤痕,他最近沒受傷啊。
對了,魏寧認真感受了一下徐元嘉手指觸碰的位置,總算記起來他什麽時候受過傷了:“應當是元嘉上回抓的吧,你也知道,我的傷口好的沒有那麽快。”
徐元嘉的手放在他身上,魏寧總感覺酥酥麻麻的,很不自在。
饒是徐元嘉一向膽大,想起之前胡鬧的場景來,也禁不住老臉一紅。
除了新傷之外,魏寧身上還有舊傷,不過他并非疤痕體質,傷口早早結痂脫落,随着身體的長開,六七年下來,當初猙獰的疤痕早就淡化,只留下很淺的痕跡。
徐元嘉拿了盞燈過來,他撥亮了燈芯,讓燈光顯得更為明亮,借助燈光,他終于看清楚了魏寧一條橫跨肩胛骨的舊傷痕。
手指從肩頭一直滑落到魏寧的腰部,直至沒入腰部以下,徐元嘉才收回手:“你把褲子也脫了,讓我看看。”
魏寧死死抓住自己的褲腰帶:“這疤痕就在大腿那,就停了,褲子就不用脫了吧。”
見他一副誓死保衛貞操的模樣,徐元嘉只覺得好笑,也不為難他:“這條疤痕好長,這就是六七年前子規之前墜馬導致的傷痕嗎?”
“應該是吧。”
光是看着這疤痕的長度,徐元嘉便能想象當時有多兇險。
他迅速地把吳王劃入了內心中的黑名單小本本,自己是個傻缺就算了,連累了魏寧就是傷了他的人,他現在先把賬都記上,有朝一日,遲早能把這筆賬給算清。
魏寧看徐元嘉神情,反倒主動安撫他:“都六七年了,這事情早就過了的。再說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若非那場災禍,興許就沒有現在的我,也就沒有我同元嘉的相遇了。”
魏寧說的是大實話,他擁有上一世的記憶,便是源于那一場災禍。
他雖然是榮國公世子,但因為祖母不想他重複了生父的老路,一直很少嬌慣他,他不愛讀書便不讀書,喜歡什麽就有什麽。
只唯獨一點,不能去些不幹不淨的地方,不能沉迷女色,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因為喜歡跟着表兄代王,他曾經讀的最好的便是佛經,不是讀不進書,只是不愛聽那些酸儒夫子講經義。
再加上他流着的是魏家的血,他天生好戰,比起女色,他更喜歡鬥雞遛狗,完完全全一個纨绔子弟。
徐元嘉沒有把這話當真,權當魏寧是在安慰他。
他幫着魏寧把衣服攏上:“這麽說來,我倒是要感謝吳王不成。”
雖然魏寧這麽說了,他還是覺得吳王該死。
皇子的命就比旁人的更值錢麽,顯然并非如此,不然程潇也就不會為了兒子來報複吳王,誰的命不是命。
“這倒不至于,吳王這不是遭了報應麽。”這次吳王也害得他被牽連進去。
徐元嘉幽幽嘆了口氣:“就這樣不痛不癢的,算什麽報應,我還是覺得那程潇實在是個傻子。”
既然都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那就應該豁得出一些,直接把吳王弄死不就好了。
魏寧看出徐元嘉未盡之意,倒是提程潇辯解了一句:“他這麽做,也是為了族人。”
雖然說死了獨子,但程潇之子畢竟不是吳王親手殺的,明面上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那也只是說說而已。
天子最多削一縷頭發來謝罪,只有庶民才會真的掉腦袋。
程家是太子姻親,若是吳王真死了,誅九族倒不至于,但吳王沒死,倒是程潇一頭撞在劍上,在天子面前死的那般慘烈,念及此事因了吳王而起,皇帝雖不免有幾分遷怒,可也不至于做的太過。
魏寧話鋒一轉:“咱們不說旁人的事情了,你這幾日在府上都做了些什麽?”
徐元嘉道:“無非便是管管鋪子,研讀詩書,刻苦練字……”他略作停頓,添上一句,“自然還有思念夫君。”
徐元嘉想着,自己寫的那封信,如今不需要借由旁人之手寄給魏寧了,但他廢了力氣寫的東西,也不能做了無用功才是,還是要在魏寧這邊提一提。
魏寧老臉一紅:“咳咳,我方才回來的時候,見徐元嘉在廚房忙碌,你是想做什麽?”
君子遠庖廚,徐元嘉對洗手作羹湯之事并不熱衷,他雖是世子夫人,可意圖入仕,目的也不是做個賢妻良母,下廚房這種事情,發生在王氏身上,都沒有發生在徐元嘉身上叫魏寧覺得稀奇。
徐元嘉問他:“子規可記得今兒個是什麽日子?”
“倘若我沒記錯的話,八月初十?”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大日子嗎?
“八月十五是中秋,按照原本的計劃,子規此時應當在數千裏之外的白虎寺,我本打算今日做好了月餅,連着書信一同讓人寄給子規。”
買來的月餅更為精致,可遠遠比不上他親手做的來的富有情義。
“元嘉倒是有心。”像他就沒這麽細致,絕對不會想着徐元嘉在家裏孤零零的一個,給他寄信什麽的。
“那信就直接給我吧,我倒是好奇元嘉都寫了什麽。”
說起來這還是他收到的未來的徐大人第一封墨寶,很有紀念價值。
不過這一世的徐元嘉,比他想象的黏糊許多,特別是他們,咳咳了那個之後。
平日裏這人就慣會說些甜言蜜語的,寄于書信的話,平日裏很多不好意思的話就都能說出口了,也不知道徐元嘉會在信中說什麽肉麻的話。
“既然子規都回來了,那信就沒有送出去的必要了。”
魏寧表示了抗議,他越發肯定裏面寫了些讓徐元嘉也覺得羞恥的東西:“既然是寫給我的,那就是我的東西,元嘉同我說了,卻又不給我,那不是平白吊人胃口麽。”
徐元嘉改口說:“你若真想看,待到中秋那一日再說。”
琥珀在外頭敲門:“廚房差我來問一句,主子,您還做不做,這和好的面都要幹了。”
她知道魏寧回來,自家夫人高興的很,可這訴衷情的時間也太長了些,而且之前徐元嘉還同她說,等月餅做好了,要喊她來試一試味道,可她等了半晌,也不見人出來。
“那面就不……”魏寧都已經回來了,還做什麽月餅,随便到樓外樓或者三芳齋買就好了,想吃什麽買什麽。
不想吃外頭的,還可以讓廚子做。
他話沒有說完,魏寧的食指就抵在了他的嘴唇上:“我們這就過去,我有些餓了,正好嘗一嘗元嘉的手藝。”
他這麽辛苦趕回來,可不是為了感受徐元嘉這種區別對待的。不僅要看信,徐元嘉親手做的月餅也要有。
說罷,魏寧便要去開門。
徐元嘉拽住他衣服:“等一下,你身上的衣服還沒穿好。”
便是琥珀這種不知情滋味的黃毛丫頭,那也是個女人,魏寧的身體,不管是女人,或者是男人,只要是外人,都不準看。
魏寧重新在徐元嘉的幫助下穿戴整齊了,這才出門。
想要吃月餅的小丫頭琥珀一見到兩位主子,立馬眼睛笑得彎成一道月牙。
徐元嘉想起來自己先前說了讓琥珀試味的事情,往後又退了兩步,拎起裝着狐貍的籠子:“你去給它找點食吃。”
現在給魏寧做月餅,那是夫妻之間的情趣,多個外人就太礙事了。小廚房裏的其他廚子幫工,在幫着準備了材料,收拾了竈臺和碗筷之後,也都被趕了出來。
琥珀拎着籠子,看着緊閉的房間門,又低頭看着籠子裏毛絨絨的狐貍。
要知道為了嘗她崇拜的主子做的月餅,她今天可是只吃了兩碗飯呢!結果世子回來了,她就被關在門外了。
拍了拍癟癟的小肚子,琥珀瞅着朝着她嗷嗷叫的白毛狐貍,這玩意,是主子賞給她的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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