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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嶼低頭看着地上費力仰頭的人,月光從房梁上移到了地面上,空氣中的無數塵埃在月光中緩慢地漂浮着,他面無表情地沉吟了一會兒,随後十分敷衍地回了聲:“好吧,我也是。”
“……”底下的男人卻愣了愣,他低頭笑出了兩聲,輕輕的笑聲在狹小的房間內游蕩,震得他身旁月光中的塵埃起伏都開始加劇,陸嶼面無表情地聽了會兒對方的笑聲,對方突然又擡起頭認真地盯着他的方向問他:“你要下來嗎?”
陸嶼坐在房梁上沉默了一會兒,沒忍住般地出聲問道:“你有臺詞本嗎?”
那人仰着頭朝他眨笑:“臨場發揮。”
陸嶼啧了聲,沒有發表意見,那人跟他短暫的交流了片刻後站在被蜘蛛網跟灰塵覆蓋過的窗戶前往外面看了看,隔了會兒他又發出感慨:“今天月色真好。”
陸嶼打了哈欠:“很适合去外面跟那群怪物共舞。”
男人在窗邊觀察了一會兒後開始在屋內翻找,他走向廚房的方向隔了數秒後又走了出來:“你一直呆在這房子裏?靠什麽為生?”
陸嶼說:“沒被感染的老鼠。”
“……”男人沉默了片刻。
陸嶼像是被他的反應給逗樂了哈哈笑了出來:“屋外十點鐘方向有一顆果樹,白天外面的東西會消失很大一部分。”隔了會兒他又問,“那你呢,你靠什麽為生、怎麽到這來的?”
那人仰着頭朝他眨了眨眼睛,他說:“當然是一路走……”他說話的語調很慢,“一路找你。”
陸嶼又啧了一聲,随後他從他口袋裏掏出一顆兩個手指粗的果子朝那人的方向丢了過去,然後長出了一口氣:“那接下來只要活夠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時間就夠了。”他想外面那顆果樹應該能保證他倆不至于餓死,而營養之類的,他要在結束之後讓給自己買幾瓶營養劑,蘋果味或者橙子味的都還不錯。
屋內觀察環視了一圈的男人在接到陸嶼丢給他的果子先是舉起來在鼻子下聞了聞,随後他張嘴咬了一口,酸澀的口感瞬間入侵了他的口腔,他把整個果子丢進了嘴裏,他有些預估錯誤,關于自己竟然會如此想念這種氣味:“很難吃。”他把果子在嘴巴裏含了會兒,随後才吞入腹中,接着十分坦誠地告訴陸嶼自己的感受。
一直坐在房梁上甚至懶得挪動一下身子的陸嶼應付般地接了句嘴:“将就将就。”
男人再一次突兀地問道:“你要下來嗎?”
他話音才落,房門突然傳來劇烈的撞擊聲,那聲音劇烈到像是一個龐然大物想靠蠻力撞開這張門,陸嶼跟男人瞬間進入了警惕狀态,陸嶼微微躬着身子凝視着門的方向,撞擊的聲音十分有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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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力氣十分大的、有智商的“人”。
陸嶼皺了皺眉頭:“右邊有個柱子,你最好能從地上爬上來。”他在不确定外面的人到底是人還是怪物的時候覺得他跟他的臨時夥伴都應該警惕一點。
撞門的聲音越來越大,那扇被一根算不上粗的木棍卡住的門在月光中越顯得岌岌可危,陸嶼凝神盯着門的方向,他的耳朵能聽見他的臨時夥伴在黑暗中攀爬那些腐爛生黴木頭的聲音。
——像是一只巨型老鼠,他甚至分出了一點閑情這麽想了想。
房門被猛地撞開,陸嶼觸碰到了一個溫熱的肌膚,這個人手腕一段赤裸的肌膚跟陸嶼手背上的肌膚觸碰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勉強挨在一起。月光再次傾斜進房間,那個随着月光進來的“人”哼哧哼哧地在仰頭在房內四顧着,他的體型很龐大,站在門口的能擋住大部分想要入室內的月光,陸嶼皺了皺眉頭。挨靠在他身旁的男人斜側過頭湊近他,他的呼吸噴在陸嶼的臉上,他想說話,陸嶼立刻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下面那個感染者哼哧哼哧在房內看了半晌,他突然“啊啊”叫出了兩聲,伸出自己腫脹帶着紫氣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發出了幾聲堪稱悲鳴的聲音。
陸嶼沉默地盯着這個感染者許久,他手心被身側男人的呼吸濡濕,他轉頭看向對方,男人緩慢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像是帶進了外面的月光,在每一個閉上睜開的瞬間都熠熠閃光,陸嶼放下自己的手在對方衣服上擦了擦,下面那個感染者在環繞房內無果後彎着身子從屋內走了出去。
他沒有那麽好心會把大門給關上,那道狹窄的門可以看見外面的月光,月光下的雜草,雜草上步伐不穩的活死人。
“你的眼睛很好看。”陸嶼在盯着那東西從屋內走開後出聲的第一句話是誇獎他臨時夥伴。
臨時夥伴湊近他,笑道:“謝謝。”
陸嶼自我介紹:“可以叫我陸嶼,陸地的陸島嶼的嶼。”
男人說:“我叫喻行止。”
陸嶼猛地轉頭看向這個湊在自己身邊的人,好一會兒他啧了聲:“好名字。”他在系統裏登記的法定伴侶名字就叫喻行止,景行行止,步履不停。
喻行止又笑了聲,他仍舊湊在陸嶼身邊,聲音不急不緩地道謝:“謝謝。”
沒什麽好謝謝的,這是他取的名字,當然沒有不好的道理,陸嶼從口袋裏掏出了顆果子遞給身旁的人:“剛剛那個是個感染者對嗎?”
喻行止接過果子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他并沒有着急着吃下去,一根指頭把果子抵在自己人中的位置:“應該是,他的皮膚帶着紫紅色,是感染者的象征。”
陸嶼手撐着房梁想了想:“你在外面三天你見過這樣的感染者嗎,有智商,甚至有感情?”
喻行止食指頂着果子想了片刻:“沒有,全是生産線上出來的喪屍。”
陸嶼哈的笑出了一聲:“別告訴老子這東西還會進化,三天進化出一個有智商會撞門的感染者,我們在這呆兩個星期豈不是還能跟這群東西建立起社交關系起來了?”陸嶼想——在搞什麽?一個宣傳片而已需要弄成這個樣子嗎?
喻行止把頂在自己人中位置的果子拿下來在自己手指中摩擦了片刻,又舉着東西放在自己鼻子下面嗅了嗅。
跟個狗似的,陸嶼看了他一眼:“我兜裏還有一些果子。”門外那顆樹也十分茂盛,沒必要這麽省着。
喻行止聞言倒是愣了下,他放下自己手中的果子盯着看看了看又轉頭看了眼陸嶼,頓了會兒他笑了聲:“我喜歡聞着點東西。”陸嶼緩慢地哦了聲,在幾秒鐘之後喻行止補充道,“這個味道很好聞。”
陸嶼聳了聳肩,對別人的個人愛好不發表任何意見。喻行止把果子塞進了自己嘴裏,被酸澀的口感刺激得蹙了蹙眉頭:“你的角色卡跟任務卡是什麽?”
陸嶼眯了眯眼睛:“孤兒;找到自己的伴侶并且存活兩周時間。”
喻行止說:“那麽你已經找到我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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