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宮鬥還是死（五）

一晃就是千秋宴。

江晨安帶着錦茗錦橙去了宮裏。按規矩，在宮外的時候，就将兩人留下了。江晨安跟着來引路的小內侍進了宮。

一路上還見了不少的官員。熟識的、不熟識的都互相打了招呼，再按照指引去到自己的位置上。

到了席間，只見得百官大多數尚未到來？身為一個國公爺，江晨安來的時間挺早的。這是因為他有事情，不然可不會來這樣早。

“小公爺怎的也來這樣早？”剛坐下不久，就有人前來，不是別人，正是原本坐在上首的秦風眠。打了招呼，秦風眠便一撩衣擺，坐在了江晨安的身邊。

“世子爺來得也早。”江晨安颔首。心中暗忖，這位明知道晚上将要發生什麽，還來這麽早，怕是來做什麽安排。

“啊，太後她老人家有召。”秦風眠嘴角帶笑，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愉悅。

“真巧。”江晨安語含深意。是呀，真巧。宮宴開始之前，太後指明召見秦風眠。而他的貴妃姐姐也提前給他遞了消息，讓他早點兒進宮，到時候她會派人來接他見一面。“多年不見，娘娘也請了聖意，今日宮宴開始之前見沅一面。”

江晨安沒有避諱，直接告訴了他。等等自己将要去含露宮。自己和秦風眠相交知道的人不少，就怕有人要出幺蛾子。

“眠也要去觐見太後，稍後宮宴上見了。”說着，秦風眠和江晨安相視而笑，兩人不多說，可都知道對方的意識。

既然是回見，必然不會派人相約在某某地方見面。江晨安原本有些戒備秦風眠，可接觸下來，發現這人值得相交。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江晨安都希望他無事。估計秦風眠也有此意。

兩人聊了不久，就有個宮女走來，行至江晨安面前，福身行禮：“紫鳶見過小公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昭貴妃宮裏的大宮女紫鳶。這是從安家帶進宮的。昭貴妃召見，派的是安子沅認識的，自然有其考量。

“紫鳶姑娘來了，這位是滇王世子。”江晨安擡擡手，紫鳶再次福身見過秦風眠。等秦風眠免了禮，她才道明來意。

“小公爺，娘娘召您，您看……”紫鳶詢問。

江晨安起身，理了理衣襟，跟秦風眠道了惱:“世子，那沅先過去了。”

“小公爺回見。”秦風眠看着江晨安離開，回了自己的位置。不久，就有個小內侍來了，秦風眠随着離開了。

江晨安随着紫鳶前往含露殿。今日宮中大型會宴，宮燈輝煌一片。這裏的男女大防不及後世嚴厲，只要按照規矩上報，觐見的時候，不分白日黑夜，前面引路的的宮人會打着特定的宮燈。有人遇見，遠遠就能見到，自會避開。

路上江晨安只是問問娘娘最近怎麽樣，是否安康，平日飲食起居之類的。當然，就算是問，也只是問問娘娘的起居，并不會問關于陛下的事兒。這是禁忌。

紫鳶仔細的答了，同時不忘表達她們家娘娘對于小公爺的關心以及思念。聽着很是平常的話，可是江晨安還是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紫鳶，似乎是特別喜歡問他最近幾年的人際交往？說來因為守孝的原因，安子沅雖然沒有斷了和宮裏的聯系，可是卻也是三年多未見貴妃。若是關心，不會總是問着關于他在外邊的人際交往。這些話在安子沅看來，大約會覺得姐姐擔心他在外邊交了什麽不好的朋友。可是現在被問的是江晨安，他自然是聽出了不對。

看來，他的猜測，八成是真的。

“十一，等會兒去了含露殿，你注意些。”跟着紫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江晨安召喚晉十一。

“怎麽了？”晉十一不解。他們家宿主幹嘛這麽嚴肅？“宿主不要擔心，只要你能夠想辦法不讓目标挂掉就行了，至于其他的都不要在意啦。”

“……你這麽不把目标當回事兒，你們家晉大人知道麽？”江晨安真不明白，這話是目标不死就行？雖然無語，可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你等等幫我注意下含露殿裏的人，我懷疑……昭貴妃是穿越或者重生的。”

“哈？”晉十一傻眼。不是吧？這個世界目标是重生的就已經夠坑的了，要是次級目标還不是原裝的，宿主這是什麽運氣？“你怎麽會這麽想？”

“……你都不考慮的？沒發現這位昭貴妃的行事跟你說的資料有差別？之前那位世子和你說的不符，不就是個重生的？而這位娘娘對于外邊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了。”不是說作為妃子知道的多不正常。可安家并沒有接到娘娘的傳話調查什麽事兒，而崔家并不會自爆其短。那麽她消息是哪裏來的？總不會是她自己手中有人吧？

她只是個妃子，就算是有人手，最多就是皇宮中的宮女太監。就算這時代比較開放，可太後、皇後都在，她還是個受寵的，多少眼睛盯着，行事必然得小心。

所以，最大的不可能，也許就是可能。十一說過世子是重生的，說不定還有別人。這個別人，他懷疑就是這個久未謀面的貴妃姐姐。

“……宿主說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沒想到！”晉十一驚訝。“放心好了，我一定好好給你檢測。”

“……”十一也就這麽點兒用處了。有這麽個系統，真是好累！

說話間，就到了含露殿。紫鳶進去通報，江晨安立在殿外廊下。紫鳶進去不久，就笑着出來了。

“小公爺，還請快快進來，娘娘已經等着了。”說着，親自幫着江晨安打起了簾子。

江晨安颔首：“有勞紫鳶姑娘了。”

說着，便進了殿門。

随着小宮女的指引，進了含露殿正殿，就見到一個宮裝麗人坐在上首，周圍伺候着宮女太監。江晨安知道這位便是安家的昭貴妃——安子琦。江晨安并沒有擡眼直視，而是按着規矩行禮。

“臣弟安子沅見過娘娘，娘娘金安。”這該死的社會，見到人沒有不行禮的！

“好了好了，都說過多少次了，一家人不用這麽多禮。杜鵑，趕緊扶住咱們家小公爺。”輕柔的聲音傳來，讓人聽着骨頭都是酥的。昭貴妃十多年盛寵不斷，自然是有她的特別。

一旁的大宮女杜鵑幾步上前扶住了江晨安，卻也是在江晨安行過禮之後了。

“多謝娘娘。”江晨安面上感激，可是內心中猛的一沉。以前來的時候，安子琦怕是早就免了禮了，根本不會等他行完之後才說。

“啊啊啊～宿主宿主，這個女人果然是不對勁，看靈魂的強度，真的有異常！”晉十一興奮的叫到。宿主真聰明！

“果然！”江晨安心下了然，就是不知道是重生的，還是穿越的。真可惜，除了任務目标，晉十一也不好判斷。

“坐吧。幾年不見，子沅，你長大了！”昭貴妃神色複雜的看着看着殿下立着的少年。距離上次見面多年，少年已經身高抽長，性子似乎也變得沉穩了。有些事情，已經不一樣了。“子沅一向可好？”

“托娘娘的福，臣弟很好。”江晨安回道：“多年不見，娘娘可好？”

“陛下待我一向很好。只是深宮之中，遠離家人，就連父母不在我亦不能送他們最後一程，實在是不孝。”說着，想起了早逝的父母，安子琦眼尾發紅。

“娘娘。”杜鵑上前，安撫的拍了拍昭貴妃。今日太後千秋，這殿裏雖然都是自己人，可是還是得注意。

江晨安自然也是知道的，跟着勸慰：“娘娘的心爹娘都是知道的，還請娘娘保重身體，爹娘在天有靈，也是欣慰的。”

昭貴妃緩了緩，那淚強忍着沒掉下來：“看見你長大了，我也安心了。今日叫你來，還有一事叮囑你。”

“娘娘請說，臣弟自當遵命。”

“你也曉得些我這邊的事兒，最近多事之秋，你在外邊，我也照顧不到你，行事萬事小心。”說着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大宮女：“這是我宮裏的紫萼，平日裏最是個穩妥的，等會兒讓她在宴上伺候，回去的時候你就将人帶回去吧。”

江晨安震驚的直接擡眼看去。這是……傳說中的賜人？他是個彎的，彎的！

“娘娘，這……”他們安家乃是武将世家，他爹可不準孩子納妾的！

“想什麽呢！”安子琦捂嘴一笑：“你不是家裏沒人管內院麽，紫萼給你管家。等有了合适的人，你可得把這丫頭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江晨安心底一松，不是給他的就好：“自然是聽娘娘的，多謝娘娘。”說着，便起身謝恩。

昭貴妃這次倒是讓人趕緊扶了：“行了，就是想看看你，前邊兒也快開宴了，去吧。”

“是，娘娘也請多保重，臣弟告退。”說着，江晨安帶着紫萼就要離開。

“子沅……”身後傳來的聲音滿含不舍。

江晨安頓住，轉身詢問：“娘娘？”

良久，昭貴妃才道：“你……叫我一聲姐姐可好？”

“……姐。”這一聲，江晨安是為安子沅叫的。

“……嗯。”昭貴妃應了，聲音有些哽咽。江晨安聽出了她的激動，可也無能為力。“去吧。”

“臣弟……告退。”說着，帶着紫萼就離開了。

身後，昭貴妃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走吧。”

這諾大的皇宮，是她的戰場。軟弱，在無人的時候，一時就夠了。

一場千秋宴，至此拉開序幕。

作者有話要說：

世子（泫然欲泣）:你居然帶別的人回家！渣！

小公爺::我家還有很多的人……

世子（震驚）:你居然好意思說！

小公爺（一巴掌拍飛）:戲精，你們家伺候的人更多，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