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吃貨上門

武道七修在有時候就像一窩紮堆的喵似的,只要一個表現出一點興趣在同夥中喵了一句,其他喵統統跑過來圍觀。

蒼生感到自己最近被變态跟蹤了。

這兩天……尤其是出來收隔壁大媽的菜刀時,總能從锃亮的刀面上倒映出身後那藏身在炸春卷攤後的詭異身影。

看身形那人是個青年,若只是跟蹤的也就罷了,怪異的是此君每過幾天就換個如魔似幻的造型,一個淩亂似一個,今天更是身披麻袋頭頂肥雞……尼瑪頭頂肥雞啊!還是蘇婆婆家這兩天失蹤的小花!為啥還沒有人把這貨逮起來啊!

青年目光賊亮地盯着蒼生在坊裏貌似認真工作的身影,本來俊美的臉上沾上幾片雞毛,卻毫無所覺。

大哥你到底是在搞毛啊!蒼生內心咆哮不已。

直到日薄西山,青年頭頂上的小花都睡着了,青年還在盯梢。

蒼生啪一聲合上賬本,拎着菜刀出門,面如包公,正氣凜然:你!

青年頭上的小花一抖,下了個蛋。

蒼生繼續正氣凜然:餓了麽?

初次見面,太羽驚鴻一留衣深感蒼生是個體貼的好孩子。

寬窄幾乎分毫不差的面條沉在清醇的雞湯下,蓋上金黃色的炒蛋,再撒上幾許蔥花,一種居家小清新的氣氛撲面而來……一留衣忽然就萌了。

意琦行绮羅生你們背着吾們養團子!還是這麽懂事乖巧的團子!

——不幸聽到村裏謠言的一留衣義無反顧地滑向誤會的深淵……

收了碗正洗着手,蒼生忽然感覺背後一涼,轉身欲閃,不想來者速度極端兇殘,咚一聲給摁到牆上,石灰木屑咯吱咯吱往下掉。

雙肩被制,蒼生面無表情地推開麻袋君的臉,道:前輩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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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留衣繼續目露賊光:賢侄。

蒼生:……何事?

一留衣:我們同居吧。

一留衣的動機很單純,他是個很注重生活質量的人,美食更是重中之重,無奈一幫同修——意琦行活似個石雕,他老婆又是個一天到晚狐生中只剩下牡丹茶的牡丹控,律彈铗脫團中無暇做飯,剩下的一幫宅男不頂用……一留衣自覺一直過得很凄涼。

但蒼生不明個中苦逼,還是果斷地抄起鍋子殺害了他:變态。

次日,一留衣頭纏繃帶,抱着小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明媚憂傷地對蒼生說:“你之根骨自是極好的,不願随意琦行那款的習武可以理解,我這麽平易近人,為什麽你仍是拒絕?”

“堂堂先天被個鍋打昏過去,直覺告訴我跟你沒前途。”家常小菜擺上桌,冬瓜炖排骨,清炒小白菜,蝦仁滑菇,外帶金黃松軟的南瓜饅頭……一留衣頓時只剩下明媚了。

“作為前輩當然要有容忍後輩的雅量,我這是在舍身教化你。”

蒼生支着頭無限糾結地看着毫無形象狼吞虎咽的前輩,這位爺的事跡倒是聽先生說過,武道七修中最不着調的一位,猶記得當此君抽風時——

绮羅生前輩笑曰:無需客氣,關門,放劍宿。

……開玩笑吧,這技能是您老人家獨享的系統,別人用了要到仙山報到的。

夕陽西下。

掰着饅頭一茬一茬地喂小花,蒼生坐在門口看日落,直到黃昏将盡,才對唠唠叨叨一留衣說道:“……先生也知道,我有心結,才不提要收我作傳人的事。”

“恩?一留衣可以知道嗎?”

蒼生沉默了一下,垂下眼:“不知道怎麽說,可能只是懦弱吧,你看我鑄劍、鑄刀……這些都是殺人的東西,我在創造它們時腦袋裏想得都是不殺……我怕死,我不敢學武,學了武,就有能力為爺爺報仇,報仇就要殺人,然後被人殺,我不能死,我的命是爺爺拿命換來的,不能就這麽死……每每我有習武的念頭,總是能夢到我日後被人殺的下場……這不是武者該有的覺悟吧。”

“誰說不是?”敲了一下少年的腦門,麻衣青年以一種很随意的語氣說道:“江湖就是人殺,殺人。誰不是為了不被人殺而拼了老命地習武,江湖草莽是這樣,便是連我,追根到底其實也是這樣。”

“啊?”

“武道之廣,并非限于舍身求正,正如你所說,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你爺爺拿命換來的,所以不要聽他人的話,他人只是以他們自己的立場說些自以為真理的話,你爺爺也不希望你後半輩子都在血雨腥風裏玩完吧。”頓了頓,繼續道:“想來你是受意琦行影響太大,他那條路你走不來。而且,你若是總循着別人的影子走,何時才能一問頂峰?我七修從來都是師父領進門,修行之路尚需自行探索,何為你之武道,唯有你直面本心才有答案。”

暮色吞金闕,拂散的青絲下,迷茫的眼掠過些許掙紮:“我不知道……或許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多謝你開解。”

“一鍋焖仔雞。”一留衣補充道:“多放辣。”

“早晚撐死你!”

“一留衣的肚量豈是你一介小輩能測度?”

“……”

叫喚淵薮。

绮羅生拎了瓶雪脯酒,四處找不到損友一留衣,回頭對不遠處練劍的好(基)友問道:“這幾日都不見一留衣,莫非是下山去了?”

意琦行收劍回鞘,淡淡道:“不知。”

白狐貍一歪頭,笑道:“劍宿你這麽冷淡,一留衣好友又要傷心了。”

意琦行沉默了一下,奪過绮羅生手中之酒:“你無非是缺了酒友,吾陪你同飲便是。”

绮羅生搖扇微笑,道:“知我者,劍宿也。只是——”

酒液過喉,意琦行道:“如何?”

“這酒乃是為了報一留衣好友毀我之花所備,當中下了不少麻藥……”

意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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