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西域暗謀

“……他還在?”

“你……唉,這一場冤孽,需要吾為你說項嗎?”

審罪閻羅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吾需要冷靜。”

“那好吧。”

……

烈武壇是個很詭異的地方,所有人都以一種無限複雜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圍爐也不是,緩和也不是……這是要鬧哪樣?

蒼生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找到據說是從哪個佛修聖地回來探親(?)的風雪一路禪,道:“轉告審罪閻羅,此事篤劍師絕不輕放,來日方長,我再戰時,不允他如此輕視。”

一路禪是個老實人,但由于先入為主的觀念,他也美麗地誤會了,于是嘆了口氣勸道:“施主何必如此執着?冤冤相報何時了……”

一聽見施主這個稱呼,蒼生心肝莫名顫抖了一下,僵硬地轉過頭:“你只傳話便是,他懂的。”

我們都懂的——烈武壇圍觀群衆。

“告辭。”

步出大門時,一人擦肩而過,兩者背向而立,氣勢互相壓迫,皆是一頓。

“篤劍師……果然名不虛傳。”

“好說。”

“那,後會有期。”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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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烈武壇幾十裏外,蒼生才忽然想起來……尼瑪只記得證武忘記找審罪閻羅問追殺的事兒了!

剛踢完場子就轉回去……那也太削眉角了。

蒼生獨立寒秋,沉默了一會兒。

還是先去赴西域的約吧……星仔據說要找西域弓神定孤枝。

揚揚胡沙,風無止息,西域的夜,孤寂寧靜。

大漠上偶爾傳來幾聲駝鈴,又似是幻覺,因為這裏太空曠了,讓人誤以為任何聲音都是錯覺。

緊了緊背上的劍,耳邊傳來嗚咽簫聲,仿若大漠中脈水泉流,柔和寧靜,伴随着駝鈴聲漸行漸近,回頭的一霎,簫聲停。

“少年人,是迷路了嗎?”

搖搖頭,道:“路過。”

“大漠一入夜,便十分寒冷,需要同行嗎?”

抱拳一禮,以示感謝,“不必,我急着趕路,不叨擾了。”

走出兩步,身形頓了一下,回過頭:“留下你的名字,篤劍師想為你鑄一把劍。”

“原來是篤劍師,失禮了。”麻衣執蕭,樸素淡雅的青年聽到這名號,微微一怔過後,道:“疏雨孟嘗心領,只是病軀唯恐有負劍師名作。”

“疏雨孟嘗,我記下了。”此人……好特別的武息。

見少年負劍逐雲,匆匆而去。疏雨孟嘗才嘆道:“未曾想過劍器大家竟是如此年少……”

趕車的小厮卻一臉興奮地說:“樓主,篤劍師說要為你鑄劍啊,聽說他對劍主的武魄挑剔得狠,是不是因為樓主太厲害了才自己送上門來的呢?”

“哈,奇人行事,豈是吾們所能測度,駕你的車吧。”

邊關。

對峙的身影,在烈日下遙遙相立,持弓的手,輕輕叩擊在銀亮的弓弦上,鷹隼般的眼,倒映着對手的身形……只在那一瞬間的破綻,一瞬間的生死。

西域弓神額頭見汗,氣息漸沉,反觀星狼弓,不動如山,分毫破綻不露。

高下立判。

風過沙丘,某一刻,雙方同時動作,星狼弓轉身搭箭,血箭成型,弓首狼頭怒張,瞬息呼嘯向對手噬去——

西域弓神但見紅芒襲來,一分之差,箭已沒胸,登時吞敗。

拍了拍肩頭破碎的衣衫,星狼弓一言不發地收弓轉身,似乎是早就知道損友在那裏,接過遞來的冷酒,滿飲一口,辛辣入喉,丢回給蒼生道:“你不是一杯倒嗎?”

“看你情傷沒好,陪你了。”

搶過酒,星狼弓怒道:“不提這茬能死哦!”

手中酒被搶,蒼生也不惱,道:“你剛才的步法一定沒按绮羅生給你的刀譜練,若是我,第三步時便取你首級了。”

“吾會給你第二步的機會嗎?”

“你真不虛心……罷了,該你請客了。”

互損之時,忽聞遠處有鎏金車駕緩緩而來。為首一人抱拳道:“十方銅雀,有請篤劍師大駕!”

蒼生見狀,面露幾分不耐:“在下還有要事,不便叨擾。”

“怎麽?又有人請你鑄劍?”

“西域十方銅雀,數年前争奪我‘卷阿’失敗,便數次相邀……武格根基雖說不差,但以武德觀之,下乘人物,只會污了我的劍。”

“那就不必理會了,走,我請你。”

“咦?這麽大方?”

“然也,吾買菜,你獻藝就可以了。”

蒼生扶額:“此時有友不如無。”

見目标無視地遠去,鎏金車駕裏傳來重重一哼:“不識擡舉!”

“聖上息怒。”

“罷了,篤劍師之劍作,契合劍主劍意,昔日江南花月夜得其‘聞秋’成就時雨三式、漠北孤皓得其‘日冕、月出’雙劍,一朝頓悟觸及太一劍道之極意……人、劍相互成就,如今吾瓶頸多年,篤劍師吾勢在必得!”

“那聖上……”

“日前聽聞疏雨孟嘗與其有劍約,或許可以從此下手,去準備拜帖,吾要一上雨鐘三千樓。”

“是。”

世外佛聖之地,磐鐘聲聲,今日迎來稀客。

“好友,吾幾次邀你入佛鄉,你皆是聲聲推辭,如今不請自來,吾受寵若驚啊……”

“令堂堂師座受寵若驚,貧僧亦驚矣。”

佛者口念佛號,卻是止不住喜色:“願來此,表明好友終于看破紅塵,成就佛道,吾同感欣悅。”

“非也……”

“恩?”

“吾雲游中遇一人,心生疑惑,才特來一邀好友共同探讨。”

“誕宗遙洗耳恭聽。”

“人,能渡否?”

“佛渡衆生,人,亦是衆生。貪嗔癡恨,人生四苦,洗卻鉛華,則成就佛。”

“那,重要的是過程,還是結果?”

“……好友這是何意?”

“吾欲渡者,至善亦至情,吾隐隐有感此人日後際遇将決定他成佛還是……成魔。”

“所以?”

“人心至善,亦至毒,吾無從判讀,便是連自身,也堕了一番情障。”

“這……”

“罷了,不多說,你還是請吾喝一杯茶吧,吾想念好友的茶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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