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深夜暗殺
趙清宛叫她說的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這算什麽才,莫要埋汰我了。”
她擡頭看看天,說道:“時辰不早,咱們是不是也該趕路了。”
“正是,咱們走吧。”萬一心起身往馬車處走去。
趙清宛與她同行,上了各自的馬車,一行人直奔陵江鳳仙渡渡口而去。
行至天色微微暗下,才趕到渡口。而此時本該等候在此的萬家船只,卻不見蹤影。
萬一心的臉色極為難看,她遙看着空空如也的渡口,心寒至極。安排船的人是她培養多年的親信,結果卻不知何時轉投他人門下,還是這人本就是有心人送到她面前的。
趙清宛此事還沒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她上前一步與萬一心并肩而立:“怎麽了?可是今日沒有船家。”
“我安排了船,但是現在不見蹤影。”萬一心冷聲道。
趙清宛微挑了眉,此行看來不會太平靜。這還沒有離開封都就發生這種事,看來是有人不想她們平安到達錦州。
“天色已晚,坐客船也要到明日,不如今晚找個地方先歇息,明日一早咱們再啓程。”趙清宛建議道。
“行。”萬一心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如此,一時半會也沒地方讓她再找一艘船。
一行人便找了一家看起來敞亮的客棧住進去,趙清宛不着痕跡的看了青竹一眼,視線轉向秦斂。青竹會意,落後幾步等秦斂走到她跟前悄聲說:“秦侍衛,姑娘囑咐,今晚要小心些,情況不對。”
秦斂淡淡道:“我明白。”
青竹微福了一下身:“有勞。”快步跟上趙清宛,趁趙清宛看向她時,點了點頭。
萬一心把準備船只這麽重要的事情,不會交給一般的下人,事關自身安全必是親信,既然出了這種事,難保護衛的人裏沒有被安插進別有用心的人。她能相信的還是自己的人,既然将她們留下,一定還有後手。
小心點總沒錯。
安排妥當後,衆人各自回房休息。
是夜,正是人熟睡的時辰,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數道黑影輕手輕腳,鬼鬼祟祟翻窗進入客棧,直沖二樓而去。
趙清宛倏地睜開眼睛,悄聲起身捂住青竹的嘴叫醒她,走到門口抽出腰間的軟劍,她雙手緊握劍柄,死死盯住房門。
另一邊醒來的青竹學着她的方式叫醒白英,兩人臉色發白,也不像趙清宛一樣能聽到細微的響動,心裏很是惶恐。
突然一把閃着銀白光的劍身從門縫穿進來,開始撬門栓。屋裏三人渾身一震,屏住呼吸,注視着那把劍。
趙清宛又緊了緊手裏的劍柄,腦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招式忘的一幹二淨。
好像過了很久,又像是只是霎那間,那把撬門的劍身陡然抽回。三人剛松一口氣,門外就響起一陣霹靂乓啷的聲響夾雜着悶哼聲和不知名的噗嗤聲,門口之人似是在糾結該不該去幫同夥,停頓了一會兒,趙清宛便聽到門口的人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撲通"一聲她跌坐在地上,青竹白英回過神連忙去扶她,趙清宛見二人煞白的小臉正要出聲安慰兩句,又聽到再次往這裏逼近的腳步聲。
這個賊人反反複複挑戰着趙清宛的零界點,你要進便進,踹門不就行了。非要偷偷摸摸的撬門,作死的把趙清宛的火氣勾了起來。
趙清宛指指花瓶示意白英去拿,白英抱着花瓶站到趙清宛對面,兩人緊緊盯着只差一寸的就會被打開的門栓。青竹見此掃視一圈屋子看有沒有什麽趁手的東西,客棧的屋子用具簡陋,除了一個洗臉的銅盆也就剩下桌子板凳。
她思量一番将銅盆端着放到桌子上從包裹裏翻出一個青瓷小瓶,打開瓶塞将裏面的東西盡數倒入還有半盆水的銅盆裏。
端起盆子,筆直地站在正對着門的方向。
“當啷”
門栓掉落在地上。
門裏門外的人都震了一下,門外黑衣人見既已暴露,直沖進來,剎時看見俏生生站着的青竹,還未來得及反應一盆水當頭潑過來,黑衣人眼前一黑全身劇痛的恨不得縮卷起來,白英舉起的花瓶已經砸到了頭上。
黑衣人"哐啷"倒地不起——
從黑衣人沖進來到倒地,不過短短的一息。
就這麽輕巧的結束,三人都有點沒轉過神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迷茫。
拿着軟劍還未出手的趙清宛:"……"
手拿兇器的她竟然被端着一盆水,抱着花瓶的侍女搶先了。還有沒有天理,她走到黑衣人身邊踢了踢,這人一點反應也沒有不會是死了吧?
這麽不中用!
她趕緊關上被打開的門,白英青竹合力将趴着的黑衣人翻了個面,扯下他臉上的面罩。
白英小聲驚呼道:“啊,青竹姐姐你端的水裏放的什麽?”
只見這個容貌極為平庸的男子滿臉通紅,青筋暴起,七竅流血。
頭上的大包還能一眼看出來是白英用花瓶砸的,這中毒一樣的情形也只能是青竹的端的那盆水的緣故。
趙清宛走過來瞅了一眼,也啧啧稱奇,什麽毒這麽厲害,沾到就能要人命。
這三人也真是藝不高人膽大,竟忘記先前的害怕,研究起死人來,哪裏像高門大戶家的姑娘侍女。
青竹柔聲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麽,看瓶子精致随手買的,擺攤的老人說是毒藥,剛便想的死馬當活馬醫既然是毒藥,總歸有點用處,就全倒在盆中。”
黑衣人要是聽到自己死在路邊攤上随意買的毒藥上,不知會不會被氣的活過來。
“咚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秦斂的聲音緊接着傳來:“趙姑娘可安好?”
“咿呀”一聲趙清宛将門打開,道:“我無事。秦侍衛如何?”
"在下無事,賊人已經誅殺,只可惜跑了兩個,抓住的人全部服毒自盡,沒辦法得知來歷。"秦斂三言兩語給她解釋此時的情形。
趙清宛驚訝了一下:“自盡?竟是死士?”
“正是,錦州之行只怕兇險萬分,趙姑娘還請三思而後行。”秦斂沉聲道,這還沒出封都境地就遇到暗殺,萬氏這趟渾水不是一般深。
趙清宛沉默片刻:“若我此時反悔,跟那些背信棄義的小人有何分別。”
她看着秦斂的眼睛道:“我趙清宛雖說是女子,也是将道義放在心裏的,再說我與萬姑娘也是朋友,怎可棄她而去。”
秦斂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明明是一個嬌生慣養的世家貴女,明知前路生死莫測,卻能甘為朋友勇往直前在所不辭。
甚至已強過大多數男子,他難得有種老父親般欣慰的情緒。他也算看着這姑娘從胡作非為到如今的漸漸懂事。
這時萬一心也從房裏出來,她手中拿着長劍,劍身上還殘留着鮮血,可見是經過一番慘烈的厮殺。
趙清宛急聲問道:“可有受傷——”
“我沒事。”萬一心搖搖頭對她道:“只是手下死了大半,來的都是好手,直奔客棧而來,可見是事先知道咱們的落腳之地。”
趙清宛倚靠着牆,閉着眼睛想:“先是在船上做手腳,讓咱們沒法順利出發,只能在此地暫住一晚,夜深便派人刺殺,來的殺手不是跑了就是服毒自盡。絕對是圈養的死士。而他們能這麽準确的直奔二樓,殺手還都集中在萬姑娘那裏。由此,這幫人多半是沖着你來的,在加上咱們要去錦州做的事情,應該是有人想讓你知難而退,留在封都。”她睜開眼拍拍手,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越是不想咱們去,咱們越是要去錦州看看到底有什麽,值得這些人興師動衆。”
“好一個反其道而行之。”萬一心與她相視而笑。
有友如此也沒什麽可瞻前顧後的,背後之人也無非就是那幾個能跟她争奪族長之位的旁系子弟,要不是祖父的原因,她又何曾把族長之位放在眼裏。
最後幾人商議了一下,決定天一亮乘客船一路南下去錦州。
找了間幹淨的屋子衆人稍作歇息,店家與其他住店之人,皆以被害身亡,這群殺手竟然如此狠毒。此時這間客棧也不是久留之地,清點好東西,衆人便乘着夜色趕往鳳仙渡。
趙清宛戴着幂蓠擡起頭望天,天色逐漸清明。
秦斂目力極好,淡淡的說了句:“船來了。”
此時江邊除了他們一行二十幾人,還有不少等船的人。人多喧鬧,也無人聽到他那聲“船來了。”
倒是有一位倚着樹幹閉目養神的中年男子睜眼看了秦斂一下,接着又閉上眼睛。
不多時,果然江面上出現一艘大船。
這是一艘客貨兩用的船,高聳的桅杆,兩側船舷的木板上綁着披水板,可平衡船身,船身極長,以乘風破浪之姿向岸邊駛來。
待船停好,衆人跟随人群依次上船。
趙清宛餘光中似是撇到一個眼熟的身影,視線看過去後,那處竟空無一人,她自嘲一笑,讓這暗處的人折騰的真是精神緊繃。
上船後,昨夜大家都是一晚沒睡,強撐到現在。眼見無事都回到各自的房裏歇息。
趙清宛還是對剛才看到的人影好奇,能讓她覺得熟悉的,也不多。偏偏又想不起來是誰,她無心休息,打發青竹白英去歇息後,一人站在船頭,望着茫茫江河想着封都的人和事。
歌謠一事,無論是誰查,最後都只會查到蕭決身上,他不是想在暗處伺機而動嗎?她偏不叫他如願,到要看看在他羽翼未豐之前提前暴露出有争奪皇位的野心,其他的皇子可會饒得了他。
至于蕭玉嫣的身世這麽隐秘的事她為什麽會知道,還要感謝蕭決。此事前世可是他的手筆,也不知道他那裏知道的消息,竟只因此事将太子一脈拉下馬。
蕭玉嫣也被随意嫁到遼國和親,她最後一次聽到蕭玉嫣的消息是丞相府出事的前一年,據說是難産而死。
太子流放泉州北陵山,未到泉州遇馬賊與混亂中不知所蹤。
由此可見大封國的馬賊土匪着實太過猖狂,她大哥因其身亡,太子因其失蹤。
竟是這般湊巧。
最後這些事也是丞相府的罪證之一,污蔑皇室血脈,殘害皇裔,蒙蔽陛下只手遮天等等。
好一個一箭雙雕。
此事之後蕭訣未到半年便被封為太子。
可惜今生他是別想了——
至于此時要受苦受難的蕭玉嫣回頭可要好好謝謝她。
趙清宛勾唇一笑,像個狡猾的狐貍。
她倒要看看蕭訣會怎麽應對着飛來橫禍。
既然一時半會找不出幕後黑手,她只能先攪亂封都的平靜,積攢實力。這也是她為什麽不顧自身安危一定要去錦州幫萬一心的原因之一,經歷過生死的交情才能更穩固。若不付出将來她哪有臉面請人幫她,她最是做不來那等厚顏之人。這也是她的短板,要不是因為不會與人示好拉攏人心,前世她也不會最後身邊只有一個白英。
做不到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她就做一個以誠待人的人。
風撩起她的幂蓠,露出一點點容顏。
不遠出一身錦衣手持金邊折扇的男子瞧見後膛目結舌差點一口咬到自己的舌頭,活像是見到鬼。
可不就是見到鬼了,符緣只覺這到底是什麽孽緣,趙清宛怎麽在這!!!
她一個丞相之女不在家裏繡花等着嫁人,怎麽能跑到外面抛頭露面。
還剛好跟他們一條船,真是要命。
眼見趙清宛要轉身,他急忙身形一閃藏到拐角處,真是吓的他一身冷汗,可不能讓她看見。
這頭趙清宛正要回房,旁邊突然伸出一條胳膊攔住她,胳膊的主人膩着聲音道:“這位姑娘可是去錦州,在下張禮達,家父正是泉州巡撫。”
張禮達驚鴻一瞥驚為天人,此女面前泉州第一美人都只能道一聲平庸。
如此美人怎能放過!
趙清宛聽到這聲音寒毛直立,別亂想。
純粹是惡心的,這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聽的她簡直是抑制不住想拔劍的沖動。
厲聲道:“滾。”
“你這小娘子別給臉不要臉,小爺看上你是你的榮幸。”張禮達瞬間變臉,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麽不給他面子,他可是難得有君子風度一回,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她給我綁了,擡到我房子,今晚小爺要好好寵幸寵幸這個小美人。”
“是,公子。”一旁時候的下人團團将趙清宛圍住。
伸手就要去抓她——
趙清宛聽了他那一番話,已經動了殺心,如此敗類活在這世上也是糟蹋糧食,何不成全他的作死。
就在下人們伸手抓趙清宛,趙清宛準備拔劍大殺四方的瞬間。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傳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豈容爾等放肆,放開那位姑娘,讓我來。”
趙清宛:“……”
這都是些什麽妖魔鬼怪!!!
我看個風景招誰惹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奉上一大章?(≧?≦)/
張禮達=張力大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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