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條命 扪心自問

苗俊上班上到一半，忽然接到了燕紫的電話，說老黑身份上的事情快辦妥了，還需要他一個電話，又問對學歷有什麽要求。

苗俊忙先把老黑的電話報了，又想了想，說：“學歷……本……本科可以嗎？”

“可以啊，”燕紫笑道，“你要博士都可以的。”

“別別別，他一看就不可能是博士的，那就本科吧，最好師範類專業的，正好想讓他去我朋友那邊的幼兒園呢。”

“好啊，那就幼師嘛。這個估計明天就能辦好，你給我個地址我快遞給你吧。”

“別呀，我明天下班去醫院找你，請你吃飯吧。”

“哎喲，這麽客氣呀？”

“應該的應該的，你幫我們這麽大的忙，一頓飯不算什麽的──另外這個辦證這個事，我也不知道正常來說應該需要多少的費用，你也給我個數吧。”

燕紫在電話那頭咯咯地笑了一陣，說：“不用錢的。”

苗俊忙道：“你別這樣，因為我确實不知道多少合适，別給你給少了。”

“真的不用錢，”燕紫答道，“都是朋友幫忙，一分錢都不用花，你不用太在意這事了。”

苗俊還要分辯，燕紫卻說有病人來了，急匆匆地挂了電話。

苗俊心中猶疑，上網搜了一下，只能看到新聞報導裏頭曝光的辦假證收費是兩百。

兩百……苗俊暗自搖了搖頭，燕紫給他弄的肯定不止這個價位，那要……兩千？還是兩萬？兩萬是不是太多了……

正琢磨着，手機忽然收到信息，汪路延又約他吃飯，還說要把他介紹給自己的朋友。

苗俊一陣尴尬，吃過兩回飯了，他還是對汪路延沒什麽特別的感覺，而他還要孜孜不倦地再約他，還要“介紹給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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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只是出于交朋友的禮貌态度見面，這回就明确有點要帶給自己兄弟“驗貨”的意思了吧？

苗俊咬了咬唇，回複道：明天不方便哎。。我有約了。。。

有約是事實，不過約的是燕紫，他故意隐去了這一點，也是希望汪路延能明白他的想表達的意思。

“怎麽說？”任希探着脖子瞅了瞅汪路延的手機屏幕。

汪路延嘆了口氣，舉起手機，将苗俊的回複亮給他看了看。

“有約了？”任希轉了轉眼珠，笑了笑，“行了，拉倒吧。”

“為啥？”汪路延收回手機，“有約了，未必就是那種約會啊。”

“如果不是那種約會他會不解釋清楚嗎？他明知道你對他有意思，還這麽說，要麽一、他确實就是約會，要麽二、他不是約會、但是想讓你誤以為他要約會。總之就是對你沒意思才會這麽說的。”

汪路延聽了任希的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垂下了眼，不願意再說話。

昨天被雪球兒打擊之後，心情就一直不好，思來想去，也覺得不敢确定苗俊對他到底是什麽意思，于是在店裏糾結了一上午，便直接把任希叫了出來進行了一波知心訪談。

任希見汪路延如此患得患失，便提出讓他再約苗俊一次，讓他來會一會，看看這位男神到底何方神聖，竟把汪路延迷成這幅樣子，結果沒想到竟被苗俊直接拒絕了。

“行啦路沿兒，”任希拿出一副大大咧咧的口氣，“不至于，一個銀行的小破經理，要錢沒錢，要長相沒長相，對你又沒意思，這麽傷心幹嘛呀？”

汪路延喪眉搭眼的，鼓着個嘴，還是不肯說話。

“感情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嘛，你說你再怎麽優秀吧，人家就是看不上你，你能怎麽着？我當時都爬你床上去了，你不也就是死活不跟我睡嘛！這就叫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汪路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皺着眉放下，擡頭說：“陪我喝點酒吧。”

“拉倒吧！”任希連忙擺了擺手，“我晚上還有演出呢！”

“你特麽一個小配角，請個假讓B角上不得了嘛！”

“放屁！老子是演員！把戲讓給別人演還不如讓我去死！”

“吹牛逼呢，你爹我現在就掏錢包養你讓你再也不用演戲了，一個月十萬！你應不應？”

“哈哈哈哈哈！十萬？別說十萬了，就算一個月一百萬──”

汪路延瞅了瞅他。

“──你也掏不起啊！”

兩人鬥了一陣嘴，汪路延心裏總算暢快了些，任希則趕着要去準備彩排，喝完咖啡便急急地走了。

任希走後，汪路延捧着手機，看着苗俊那一條回複，不知不覺，心情又慢慢地灰暗了下去。

剛剛任希在寬慰他的時候曾問他：“你為什麽這麽喜歡他？你有這麽喜歡他嗎？他真的喜歡他嗎？”

他下意識地回答：“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我就是喜歡他啊！”

可是現在只剩他一個人，心中也不免犯起了含糊。

我為什麽這麽喜歡他？

和他接觸也不過那一場貓飛狗跳的初識、醫院一次姍姍來遲的救場、還有兩頓簡單的晚飯，平心而論，苗俊除了長相之外，其他各方各面，又有哪些讓我非常喜歡的嗎？

他的辦公室日常我不懂，我的開店故事他也沒有共鳴；我喜歡他的電影音樂話劇他吐槽太過高雅，他愛看的電視綜藝真人秀我又覺得太沒營養；我為了健身，可以仔細研究各種食物的種類價值熱量換算，他卻只說自己沒有那個毅力和時間，維持身材主要靠遛狗和斷碳；我愛和網友聊天，他認為塑造網絡形象太做作；我關注熱點平權話題，他卻說那些不是我們能參與得了的事……

汪路延越想，心中越發虛，此前沒有認真考慮過，現在冷靜下來看，如果不是苗俊一直迎合他，他們恐怕任何共同話題都沒有。

──不僅是沒有共同話題，恐怕連三觀都是完全相左的啊！

天啊！那我為什麽會喜歡他？完全看臉嗎？還是……我真的……喜歡他嗎？

喜歡他？我喜歡他？那蠢狗到底在胡說什麽！

雪球兒焦灼地在客廳來回踱着步。

什麽叫喜歡啊？狗腦子什麽都不懂！以為自己看兩部電視劇就是戀愛大師了嗎？！

延延……延延那是我看着長大的！我整個就是老父親的心态啊！看到一個不合适他的，那我可不就得……想想辦法嘛！

還女二男一嘞！呸！

愛情并不是世界上唯一的感情好嗎！

惡心！猥瑣！

我們這是……親情！

你以為都像你們兩個一樣！跟自己的主人、寵物搞來搞去的嗎！

呸呸呸！

就算真的有那種想法！也不會是對延延啊！應該是對元二爺啊！延延已經不是二爺了！一個小屁孩兒！怎麽跟二爺比！

而且我也沒有喜歡二爺！沒有！

更沒有喜歡延延！

我對他的喜歡是父親對兒子！是愛情！

──啊呸！是親情！口誤口誤！喵！

喵？

一不小心母語都飚出來了……

“汪？”老黑無辜地眨了眨眼。

“哎呀好可愛呀~~~”幾個女生捧着手機拍着老黑，興奮得滿臉通紅。

老黑看着圍着自己的人越來越多，有些摸不着頭腦，自己明明在街上發傳單發得好好的，兩個路過的小女生忽然在他身邊剎住腳，然後一副難以置信的語氣問他是不是微博上的什麽“拖鞋男神”、“忠犬小攻”什麽的。

老黑聽得一頭霧水，直到她們把那條熱門微博翻出來給他看，他才想起來苗俊跟他說過他們逛街被拍到過的事，便點頭承認了。

女生們一聽激動萬分，紛紛表示要跟老黑合影，合影之後還不過瘾，一個勁兒地追問他為什麽要穿拖鞋逛街、問他和苗俊到底是什麽關系、還讓他表演表演忠犬的樣子。

老黑不懂什麽是忠犬，只得端着手“汪”了一聲，沒想到這樣也引得衆人心花怒放。

叽叽喳喳的女生們很快引起了更多路人的注意，紛紛駐足觀望，又見是圍着一個驚天帥哥，不免都交頭接耳地問：“誰呀？明星嗎？”

老黑在這個路口發了三天的傳單也沒被人正眼瞧過，結果因為被認出了“拖鞋男神”的身份，反而迅速成了整條街注目的焦點，他眼見着不少人紛紛對着他舉起了手機，心中一慌，連忙拿傳單遮住了臉，生怕被人拍了之後搞不好會讓苗俊看到，暴露了自己不好好學生字跑出來發傳單的事。

然而一拿起傳單才想起來正事，連忙一邊派發着傳單一邊說：“大家不要拍了，幫我收幾個傳單吧，我要發傳單。”

站在最前頭的女生們立馬七手八腳地搶過了傳單，大叫：“我們幫你發！我們幫你發！”

老黑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幾個妹子轉瞬之間就發完了自己一個多鐘頭才能發完的量，緊張道：“你們別這樣呀！我沒錢給你們的！”

女生們一聽更加樂不可支：“我們不要錢！”

老黑撓了撓頭，“可是……我要錢……我先去再拿一打了……再……再見……”說完拔腿就朝健身房跑去。

女生們一見，立馬舉着手機跟上，不明所以的路人也都連忙跟着追，瞬間呼呼啦啦一大群人都在街上狂奔了起來。

老黑扭頭一看，更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忽然手機響了，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先鑽進了廁所，暫時躲開了人群。

“喂？”

“您好，請問是苗帥先生嗎？”

“苗帥？哦對，我是。”

“太好了，我們終于找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