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條命 當斷則斷

苗俊帶着老黑離開思文娛樂後去逛了逛街。

雖然半個月前才給老黑買過不少衣服，苗俊自己也并沒有什麽添置新衣裳的需求，但是和汪路延約的晚飯的時間臨近，再回家一趟太耽誤工夫，他們只得在商場轉轉消磨消磨時光。

其實汪路延約他的時候并沒有邀請老黑，但是苗俊覺得自己如此頻繁地一直約會難免讓他誤會，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怕傷了他的面子，思前想後決定拉着老黑當電燈泡出席。

而汪路延之所以又約見苗俊卻是因為他已經想明白了，準備問清楚苗俊到底要不要和他談戀愛，談就談，不談就拉倒。

他沒什麽戀愛的經驗，也沒想到談個戀愛這麽麻煩，并不是像故事裏傳說的那樣一見鐘情、你侬我侬、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他現在也可以理解了，可能苗俊就是不喜歡他，可能跟他做什麽說什麽都沒關系，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如果不喜歡，那就不要強求，及時停手，及時止損，不要再在這種虛無的事情裏糾結。

他覺得自己怎麽說也是開店做生意的，這點理智的腦子還是有的，應該可以做到。

只是先要确認苗俊到底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如果有一點點，有機會，也還可以再嘗試看看。

可是當苗俊拉着老黑一同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不免感到一陣頭疼，覺得苗俊這好像已經是給出回答了。

“哇你每次找的餐廳都好有特色啊。”苗俊一邊笑着一邊拉着老黑坐下，“哎？雪球兒呢？”

他故意這樣問道，假裝以為又是個四人的小聚。

“呃……在家呢……”汪路延揉了揉太陽穴，随口扯了個謊，“在家修煉呢。”

“啊……”苗俊點了點頭，無從分辨這超出他認知範圍的話的真假。“你頭疼？”他順口問道。

汪路延笑笑，“前兩天喝了頓酒，宿醉到現在。”

“我可以把他叫來！”老黑突然插話，“他不是說我咬手指他就會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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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俊和汪路延聽了面面相觑 ，汪路延猶疑片刻，說：“算了……別……打擾他了。”

其實他也不知此刻雪球兒在做什麽，自打喝醉酒那回之後，雪球兒就愈發對他愛答不理，也不跟他去店裏了，也不玩他手機了，也不常化成人形了，平時仍以貓的樣子窩在家裏。

汪路延對此也并不覺得奇怪，從前不知道雪球兒是仙獸的時候，只當貓的脾氣都是這樣古怪，心情好了就跳到懷裏又是撒嬌又是打呼嚕，心情不好了任憑怎麽讨好都只是遠遠地冷冷地瞪着，關鍵你也不知他什麽時候心情好壞，有時玩着玩着突然急眼在手上咬一口也是常有的，因此他就更見怪不怪了。

“神仙的事情咱們不懂，點菜吧點菜吧。”

吃着喝着，說說笑笑，苗俊将今日與老黑去談判的事當成段子講給了汪路延。

汪路延配合着點頭微笑，心裏卻在反複糾結，不知到底該不該直白地問出口。

苗俊這樣的表現，感覺似乎已經沒有非要一問的必要了，但是若不問，他也是真的還是不肯徹底死心。

“那如果那邊答應了這些條件，你真的打算去當經紀人嗎？”他順着苗俊的話問道。

苗俊看了看老黑，說：“老黑要是真的去當藝人，我不跟着是真不放心，但是我也……沒考慮好到底要不要從銀行離職。”

“其實我覺得……也沒什麽不好的，銀行的工作，不管輕不輕松、或者待遇好不好吧，關鍵是你自己不喜歡，我覺得工作啊，比起其他事來說，占據了生命中更多的時間，其實還是找一個喜歡的比較重要。”他誠懇地建議道。

苗俊笑了笑說，“你後面有雪球兒大仙保駕護航，當然可以做喜歡的事，我其實還是有點顧慮的。這個娛樂圈什麽的，我也不懂，感覺很不穩定啊。而且你要說喜歡，我也談不上呀。我頂多是喜歡看電視看綜藝看八卦，要真進去工作的話可能也未必會開心。”

老黑聽了這話，立馬轉頭道：“哥，如果你不開心就不要做，我也想讓你開心。”

苗俊瞅了他一眼，“就會撿好聽的說，我不做，你讓人賣了還得給人數錢呢。”說罷又扭頭向汪路延道：“其實我覺得未必輪得到我做決定，老黑這樣的，再好看再帥，什麽都不懂，怎麽當明星？他們思文也得考慮是不是？我覺得吧……話都說成那樣了，他們應該不會答應，真要答應了，那不行就去呗。”

飯吃得差不多，話也聊完了，苗俊主動買了單，汪路延心裏有事，也就不争着付賬，出了餐廳，開車帶着他們一同回了家。

一路閑話，車停在樓下，挂上檔，踩下手剎，卻沒有熄火。

汪路延扭頭道：“老黑，你能先上去嗎？我有點事想單獨跟苗俊說。”

苗俊心裏一驚，終于還是要必須當面拒絕才行嗎？為什麽一定要讓彼此這麽尴尬……不能心照不宣嗎？

老黑一聽汪路延的話，卻立馬道：“不能。有什麽話，當着我說。”

汪路延沒料到會被老黑如此直白地拒絕，一時無語，看了看苗俊。

苗俊其實也不想和汪路延獨處，窘迫地笑笑，說：“沒事兒，你直說吧，你還不知道老黑，他什麽都不懂的。”

老黑聽了這話，心裏有點不高興，暗道我怎麽不懂了？你們不就是想談戀愛嗎？我就不讓你們談。

汪路延沉默片刻，察覺到苗俊仍像是在委婉地拒絕他，把心一橫，道：“那我就直接說了，你別不好意思。”

“昂……”苗俊心虛地應了一聲，心裏反複念叨：千萬別是告白千萬別是告白啊……

“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呃……”我靠果然還是告白。

後排的老黑忽然發出了低低的喉音，苗俊連忙回頭看看，見他咬牙切齒面露兇光，一副要咬人的樣子，連忙低聲喝道：“老黑！”

老黑被他一嚷，勉強抿上了嘴，只是臉頰還在微微抽動。

汪路延瞥了一眼老黑，繼續說道，“之前雪球兒也說了，我兩年前在小軟件上看見你，錯過了勾搭的機會，所以他才會想辦法撮合，那我這半個多月一直約你，也……也是想追你的。”

“不行！”老黑終于忍不住吼了出來，“俊俊是我的！”

“老黑！”苗俊也動了怒，“你給我出去！你先上樓！”

“我不！”

“你不聽我話？！”

“……”

老黑鼻翼贲張，胸膛猛烈地起伏着，又氣又惱，使勁抿了半天的嘴，說：“我……我不說話了還不行嗎！”

“……”

汪路延見苗俊不再說話，停頓了片刻，又說：“我沒談過戀愛，情商也不高，但是……我确實挺喜歡你的，想……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感覺……你好像跟我的想法……不太一樣。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要先追個幾個月半年的再告白還是怎麽着，但是我想先确認一下，你到底對我有沒有那個意思，我還有沒有機會、還有沒有必要繼續追下去。如果你真的對我一點想法都沒有，你直說，沒關系，我也承受得了，咱們還是朋友。如果你也還不确定你自己的想法，那……我就再努力看看。你說呢？”

苗俊聽汪路延說完這話，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聽他話中的意思，倒是給彼此都留了餘地，他原以為汪路延是個不會說話不會看人臉色的，其實倒也沒那麽誇張。

“是這樣……”苗俊垂着眼睛，不太好意思看他，“我之前吧，就覺得你挺……挺不錯的，各方面啊……高富帥嘛！所以從雪球兒那聽到這個事，我也挺……開心的……也是想跟你接觸看看的。”

老黑磨牙的聲音“吱吱”地響了起來。

“不過接觸之後覺得……”苗俊勉力笑了笑，“咱們還是做朋友合适。”

汪路延終于得到了他要的答案，忐忑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行，我明白了，那就做朋友吧。”他強忍着呢心中的失落，努力擠出了一絲微笑，回頭道，“行啦老黑，沒人跟你搶啦。”

老黑在後頭愣了愣神，才明白過來苗俊這是拒絕了汪路延的告白，頓時心花怒放，也顧不得情緒轉換地自然不自然，立馬咧嘴笑了起來。

苗俊也跟着笑了笑，說：“你別跟他開玩笑了，他今天還差點給我闖禍呢，跟思文的說要跟我談戀愛，我簡直是……哈哈哈哈哈。”

汪路延聽了，又仔細看了看老黑的神情，想起雪球兒曾經說過的話，心中暗忖：莫非真有這種事不成？

老黑自顧自地開心着，猛然想到不能只想着自己，曾經還答應過雪球兒要幫他的忙，便開口道：“我哥已經拒絕你了，你別喜歡我哥了，你去喜歡雪球兒吧，雪球兒喜歡你。”

前排的兩人頓時都怔了怔，靜默片刻之後都大笑了起來。

“走吧走吧回家了。”

“早點休息。”

老黑一陣納悶：為什麽所有人都不承認雪球兒喜歡汪路延？

微笑道別，走出三層的電梯間，苗俊幽幽地嘆了口氣，總算解決了一段令他左右為難的感情插曲。

老黑想着沒人再跟他搶苗俊了，心裏仍是美美的，扭頭看着苗俊輕松愉悅的神情，忽然覺得心中一動，說：“哥，我又想親嘴了。”

“親個屁，”苗俊一秒變臉，“滾蛋。”

老黑吃了個癟，委委屈屈地扁着嘴，猶豫半天，鼓起勇氣猛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親完立馬撒丫子朝前頭跑去，口中連聲說着：“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想親你了。”

苗俊氣得面紅耳赤，拔腿就追，老黑跑到家門口猛然停下，扭頭道：“媽，媽的味道。”

苗俊追到跟前擡腿踢了他屁股一腳，罵道：“什麽媽的，還學會罵髒話了呢！”說完又踢了一腳，“以後不許親我！”

老黑揉着屁股，臉上仍是興奮的神色，指着門口重複道：“媽！媽的味道！”

話音未落，305的門幽幽地開了，苗俊的母親雲雅正站在門裏，滿面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