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訴衷腸一
容回從煦華齋端着碗筷去夥房, 途徑芳華齋的回廊時聽到幾個人正在議論,聽聲音應該是外門弟子。
“你們聽說了麽?遇辰要搬來芳華齋了。”
“本就該搬,同樣都是外門弟子, 當初多了個人還好說, 如今走了一個, 他該搬回來。”
“只是沒想到程世子竟然主動提出讓遇辰搬到他屋裏,我還以為他不喜歡與他人同屋呢。”
聽到這裏, 容回有些震驚, 遇辰要搬去芳華齋和程睿一起住的事, 他怎麽沒聽說。
再說了, 那個程睿對遇辰不安好心, 若是他們同住一屋,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此, 他加快了腳步。
——
澤豐公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對一旁的岳商亭道:“方才幾個外門弟子同我說,遇辰一人住煦華齋不合乎情理,要讓他搬去芳華齋, 與程睿同屋,可把我難住了,你看如何?”
岳商亭垂了垂眸,“這有何難, 煦華齋本就不是他住的地方。”
澤豐公有些為難,“只是要如何開口?”
岳商亭看了一眼澤豐公,“若是澤豐公不便, 我來開這個口便是。”
澤豐公笑了笑,“不過凡是還要看遇辰的意願,不可強求。”
“理所當然的事,哪來的強求不強求。”
“師兄,不可!”
澤豐公和岳商亭都看向了突然出現的容回,岳商亭放下茶盞,“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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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回走了過來,朝着澤豐公拱了拱手,對岳商亭道:“左右煦華齋也空着,遇辰在此住的甚好,何必要搬來搬去。”
岳商亭冷着臉,“煦華齋是入門弟子的住處,也只有師父以及景仙尊的徒弟才能入住,怎麽,他也配麽?”
容回看得出來岳商亭對遇辰的偏見,這幾日也不斷刁難他,“大師兄,程睿心術不正,遇辰若是與他同屋,不堪設想。”
岳商亭漠然,“兩人都心術不正,剛好臭味相投。”
容回眉頭蹙起,岳商亭對遇辰的偏見太深,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把他趕出煦華齋。
那日在澡房,若不是他及時趕到,程睿那混球還不知要對遇辰做什麽,他又怎能眼睜睜看着遇辰去跟程睿同屋!
容回道:“師兄,此事我絕不答應。”
“你答不答應并不重要,他既來了臨仙臺,便是臨仙臺的弟子,該守臨仙臺的規矩。”
澤豐公難得看他們師兄兩起争執,這兩人同在臨仙臺多年,都是他看着長大的,雖然平日裏不見得多親,可也沒像現在這般針鋒相對過。
澤豐公插了一句,“你們師兄弟別争了,不過就是住處的事,同遇辰說明原由,他總該明白。”
容回面色凝重,“澤豐公,大師兄,遇辰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可能眼睜睜看他入虎穴。”
澤豐公聽不懂了,“容回,這怎麽算入虎穴啊,不就是搬個住處麽?”
容回道:“程睿對他心懷不軌,若是搬去與他同住,與入虎穴有何區別。”
岳商亭道:“既然你覺着他與程睿同住那是入虎穴,我看不如讓任凡與程睿同住,遇辰住任凡先前住的屋子。”
容回沒吭聲。
澤豐公幹笑着附和,“也好,也好,如此一來,該是沒有争議了。”
“不妥。”容回道。
岳商亭皺眉,“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容回心想,自己何時變得這樣刁鑽,變得這樣無理取鬧,可是他了解遇辰啊,他那人又怎麽會情願和別人同屋。
他從未忤逆過大師兄,但這一次,他不得不忤逆。
“澤豐公,大師兄,我想讓遇辰繼續住在煦華齋,還請你們成全。”
澤豐公捋了捋胡須,這遇辰來臨仙臺之前便命人送了十八件奇珍異寶過來,他到現在心裏還記着,他看了看岳商亭,“商亭,我看不如……”
岳商亭看着容回道:“其他弟子都在議論臨仙臺對一起入門的弟子不公,難不成,你想讓人傳出去,說我臨仙臺偏私麽?”
容回道:"我并非此意。"
岳商亭繼續道:“你要報私恩,我不管,但你好歹也要顧全大局。臨仙臺是有規矩的修仙門派,你若是為了一個人破壞臨仙臺的規矩,日後新入門的外門弟子還有誰會把門規放在眼裏!”
容回垂頭不語。
——
容回回到煦華齋,天已經黑透,遇辰的房裏還燃着燭火,他想要提步過去敲門,想了想還是罷了,又往自己的寝房走。
不料隔壁的門先開了,遇辰出現在門口,“師兄。”
容回站在庭院與他隔空相望,遇辰房裏傾瀉出來的光剛好照着他,遇辰提步出來,看着他,“怎了?看你臉色不大好。”
容回看着他,張了張口,“若是……”
“若是什麽?”
容回試探問一句,“若是讓你搬去芳華齋,與……與他人同屋,你可會介意?”
“自然不會。”
容回有些訝異,他以為他一定會說不願意。他低了低眸,與其讓岳商亭來說,還不如他自己說,“我同澤豐公說了,你與唐子恒一個屋子,任凡搬去與程睿同屋。”
“好。”遇辰沒有表露半點不情願,“那你看何時搬好?”
容回輕抿着唇,“随你,不急。”
“我看不如就明日。”
容回點頭,“嗯。”
遇辰擡起手,指尖輕輕撫着他的眉心,“你可知,我最見不得你皺眉。”
容回看着他,任由他的手在眉心輕撫。
他還說:“你一皺眉,我的心也跟着糾緊,滋味可不好受。”
不遠處,岳商亭剛好從外面回來,看到了那邊的遇辰和容回,又轉身走了。
——
遇辰的物品不算多,澤豐公還特意安排了一名弟子過來幫他搬。
唐之恒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在上臨仙臺之前他是個書生,科舉落榜後心灰意冷,便來臨仙臺學劍。
任凡蠻橫強勢,兩人平日同屋雖沒有針鋒相對,但也談不到一塊去,話都極少說。如今換了遇辰進來,他也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這位谪仙般的貴公子看上去似乎也是個不好相處的。
遇辰進了屋子後,掃了一圈,比他原先住的倒差不了多少,只是裏面擺了兩張床。
門外此時不少外門弟子看熱鬧似的堵在門口。
庭院裏,任凡低聲對程睿道:“世子,你為何讓我答應換房?”
程睿往門口看進去,隔着幾層人牆,堪堪只看到遇辰的後腦勺,“何必要把他逼得太緊。”
任凡越發不懂程睿在想什麽,程睿好男風,往常他想要的招一招手便過來了,對這個遇辰,他倒是耐心十足。
澤豐公的弟子捧着一個香爐問:“遇辰公子,這個置于何處?”
遇辰指着屋裏靠着窗的高幾,“這香爐我每日都要用的,就放那。”
“好。”
程睿此時擠開人群進了屋,來到遇辰身邊,“遇辰公子初來芳華齋,定有許多不習慣的,若是有我幫得上忙的,無需客氣。”
遇辰走到桌子旁,擡手用指尖掃過桌面,“這桌面一層灰,如何能用,有勞世子了。”
任凡氣急敗壞,“你……”
程睿擡了擡手,示意他別說話,他朝遇辰一笑,“好,我這就擦幹淨。”
此時,圍觀的人都驚呆了,沒想到他竟然敢指使世子擦桌子。
任凡道:“這點小事哪能讓世子動手,還是由我代勞。”
程睿擡手攔住,“不必你插手,難得能幫遇辰公子一次,我可是十分樂意的。”
說罷,他出門打了水回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永安王世子有模有樣地擦起了桌子。
遇辰坐在高幾旁,端着茶盞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看了一眼擦桌子的程睿,慵懶的語氣道:“我看這屋子裏灰塵多的不止桌子,其他地方也要勞駕了。”
程睿被當做小厮一般使喚,不怒反而笑了笑,“放心,保管纖塵不染。”
此時,容回進了芳華齋,見遇辰房門口圍滿了人,他負着手走過來,“你們都聚在此地做什麽?”
圍觀的衆人喊了一聲二師兄,忙散開了。
容回進了屋就看到遇辰坐在桌旁喝茶,而程睿則在擦房裏的桌椅。
遇辰見了他,不緊不慢地放下茶盞站了起來,“師兄來了。”
容回掃了一眼屋裏,“東西都搬好了麽?”
“嗯。”
“若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同我說一聲。”
正在擦桌子的程睿擡起頭,道:“二師兄,我就在遇辰隔壁,定會好好照料他的。”
容回看了一眼程睿,就是因為有他,所以他才不放心,“世子金枝玉葉,就不必勞煩了。”
一旁的任凡陰陽怪氣道:“二師兄,芳華齋全員同為外門弟子,不過,你好像對遇辰十分關心,這顯然是偏心啊。”
容回看了他一眼,冷聲道:“我偏心誰是我自己的事,莫非你還指望我能像佛祖一般普度衆生?”
任凡被這一句話噎得無話可說。
遇辰唇角勾起,他上前一步,湊近容回的耳邊,“師兄,聽你這一番話,我就是死也無憾了。”
容回無奈,“胡說些什麽。”
遇辰只笑不語。
程睿把他們兩人方才的親密舉止看在眼裏,他咬了咬壓槽,目光裏的嫉妒之意毫不掩飾。
——
入夜,煦華齋的院子裏,容回和陶烨正在練劍。
平日裏,容回白天顧着帶外門弟子練劍,也只有晚上才抽空指點他。
兩人練了半個時辰,陶烨精疲力盡,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一口氣吸進去嗆得他面紅耳赤,他緩了一會兒氣,“二師兄,我得歇息了。”
容回收了劍,看着他,“進步挺快,不錯。”
聽到誇獎,陶烨臉上喜滋滋地,“還是二師兄指點的好,不然我不會進步。”
容回笑了笑,“日後也要常練,否則還是會退步的。”
“這是自然。”陶烨緩過氣來,和容回一齊走到亭子裏,亭子邊上挂了幾個燈籠,亭子裏微微亮。
“對了,二師兄,你近日可是與大師兄鬧了不和?”
容回一頓,“你問這個做什麽?”
陶烨摸了摸鼻子,“好歹我也和你們同住一個院子,你們兩和不和我自然是第一個知道的。”
容回想,他和岳商亭也不算鬧不和,只是岳商亭這人固執地油鹽不進,總是說一不二。以前他倒沒什麽可跟他争論的,近些天他為了遇辰和他沒少争執。
不過比起二十年的同門情意,那點争執也算不得什麽。
他朝陶烨道:“你想多了,我和大師兄想鬧也鬧不起來的。”
陶烨哦哦地點頭,“那就好。”
此時,岳商亭從寝房裏出來,正往外走,路過亭子的時候,容回含着笑搭話:“大師兄這麽晚了,要去何處?”
岳商亭板着臉沒聽到似的走了過去。
容回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沒想到岳商亭竟然對他視而不見。
陶烨忽然覺得這空氣都冷了一截,他幹幹一笑,“呵呵,我想大師兄是沒聽到,沒聽到。”
容回無奈笑了笑,這小師弟還真會安慰人。
“好了,時辰不早,該回去歇息了。”
陶烨起身,“我出了一身汗,先去泡個澡。”
“嗯。”
陶烨提着劍進了屋,準備去澡房泡澡。容回看了看墨空中的月亮,心裏有些擔心,不知道遇辰在芳華齋如何了,他可還習慣,程睿那個心術不正的可會乘人之危?
越想越擔心,容回捏了捏眉心,不再去想。
他回了房,換了一身衣裳,準備讀一會兒書再睡。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容回放下手中的書卷開門,只見遇辰披散着發站在門外。
容回愣了愣,“你怎麽來了?”
“輾轉難眠,便過來了。”
容回側了側身,“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的更新會在晚上十點左右。
明人不說暗話,我想求一個專欄收藏,另外也想求下一本純愛的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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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對他……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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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富帥男主:“不是說冷麽,我給你取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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