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出于禮貌,段凝紫還是點了一下頭,客氣的說道:“秦先生。”

秦惜晏沒說話,男人的眸子深不見底,就那麽靜靜的神凝視着她,至少有一分鐘。

身邊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屏氣斂息的站在那,連粱寅生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段凝紫被他這種死亡凝視看得心裏發緊,她不自然的往後退了一步。

想要盡快逃離這裏,就在這個時候秦惜晏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而在同一時間,粱寅生也往前走了一步,聲音發沉有力,暗含了某些警告意味:“宴少爺。”

秦惜晏一怔,神思很快被拉回來,他扯了下嘴角,看着段凝紫問道:“所以你是住進來了嗎?”

連人帶行李都過來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段凝紫也沒什麽好否認的,回道:“是啊。”

秦惜晏眼神微變,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同一時間,粱寅生也往前走了一步。

秦惜晏苦笑了一下,類似呢喃自語的聲音:“你說過的,不用我送,也不用他送。”

聲音太小,段凝紫沒聽太清楚,直到秦惜晏離開粱寅生防備撤下,她才從剛才對方的嘴型中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你說過,不用我送,也不用他送。”

難道是指那天他請她吃飯的事?

但這麽小的事好像也不用放在心上。

畢竟她和秦郁森是領過證的夫妻,而他只不過是一個病患的家屬。

一行人繼續往裏走,段凝紫随口問道:“怎麽感覺秦先生有點奇怪?”

粱寅生好像打了一場大仗,忽然松弛下來一樣,這會額頭上滾着汗水,他用胳膊蹭了一下才說:“也不算奇怪,他這個人性格很別扭,以後沒事少奶奶一定要和他保持關系。”

“哦,”不知道粱寅生這話什麽意思,就憑今天秦惜晏的古怪态度,她也決定以後離他遠一點。

“紫紫,你喜歡二樓還是三樓?”一進屋,秦郁森就問。

家裏忽然來了女主人,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

就像一個人漂流了很久,忽然有了安穩的住所一般。

“有什麽區別嗎?”段凝紫好奇道。

秦郁森想了一下,“我住二樓。”

段凝紫立刻說:“那我住三樓。”

“好,”秦郁森眼底含笑的帶着她去三樓。

屋裏布置的很漂亮,有點古典風,段凝紫一眼就喜歡上了,“算你有心了。”

秦郁森毫不客氣的說道:“知道感謝就行,既然喜歡,那我讓人把東西都放進來。”

秦郁森說完往外走,正好遇見段凝青過來。

段凝青一臉不滿的看着他:“秦郁森,你是不是做了什麽?”

秦郁森笑道:“是紫紫自己選的三樓,可不是我安排的。”

段凝青不信:“怎麽可能,我住二樓,紫寶肯定也住二樓。”

秦郁森聳了下肩膀:“那你自己去問。”

“問就問,”段凝青特別不滿的去了。

“紫寶,紫寶,”段凝青走到段凝紫身邊,滿臉的委屈。

段凝紫被吓了一跳,不是秦郁森惹他了吧?

轉念一想,他們剛來,秦郁森再不高興,也得打發段凝青高興了,否則不是趕她走嗎?

“怎麽了,不喜歡這裏?”段凝紫問道。

段凝青搖頭:“那倒沒有,秦郁森給我準備了畫室,比咱們家的還好。”

“那怎麽了?”段凝紫更奇怪了。

聽段凝青的說法,秦郁森對他還挺上心的。

要知道段家的畫室就是找人專門設計的,這裏比段家的還好,可想而知能好到什麽地步了。

段凝青委屈道:“你為什麽住三樓,那只有我一個人住二樓嗎?”

“你住二樓?”段凝紫皺了皺眉,剛才秦郁森不是說他住二樓嗎?

這個混蛋,她又被騙了。

秦郁森剛下樓就被粱寅生給拉到了一旁:“大少爺。”

“怎麽了?”段凝紫住進來,最高興的當然是秦郁森,他現在眉眼都漾着笑,骨子裏是滿滿的意氣風發的意味。

粱寅生靠近他,壓低聲音說:“剛才宴少爺看見了段小姐,不是,是少奶奶,神色很不對勁,怎麽辦?”

“他說了什麽?”秦郁森立刻收了笑容,神色變得很嚴肅。

粱寅生小心翼翼的說道:“多的沒說,只說了句什麽‘不用你送也不用他送’然後就走了。”

“但我看他的眼神很怪,好像很在意少奶奶。”

秦郁森陰冷着臉色沒說話。

粱寅生提醒道:“想想當年你養的小白。”

粱寅生不提這事,秦郁森也忘不了。

當年父親把秦惜晏帶回去的時候,他才12歲。

一年前他養了只小狗,雪白的薩摩耶。

剛接回來的時候還不會走路,才出生十幾天就被它的主人遺棄了。

他像照顧嬰兒那樣照顧小白,教它吃東西撒尿拉屎,給它洗澡。

把它從巴掌大養到一歲多。

小時候喂牛奶,後來喂鮮肉,什麽好東西他舍不得吃先要給小白嘗嘗。

而小白也特別聰明,平時陪着他玩,有事還會拼命幫忙。

他記得有一次陪外公訓練受了傷,薩摩耶知道之後一直陪着他,連去吃食都不肯,就那麽盯着他的傷。

當時秦郁森想,這輩子,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小白。

可誰知道秦惜晏回來的時候,他好奇帶着薩摩去看熱鬧,也不知道薩摩當時怎麽了,竟然沖着秦惜晏叫了兩聲。

就在那天晚上,秦惜晏竟然殺了薩摩。

手段極其殘忍,是生生的活剝。

這事當時知道真相的人沒一個敢告訴他。

秦郁森還是後來聽粱寅生說的。

知道那天,他哭了。

一個12歲的男生,陪外公訓練受傷沒哭,被父親打沒哭,被人誤解的時候更沒哭過。

因為自己的小狗,他哭的控制不住。

眼淚鼻涕流了一身,他帶上刀子準備去找秦惜晏讨說法,卻被父親攔住。

後來他像個幽靈一樣盯着秦惜晏的一舉一動。

……

粱寅生看秦郁森一直在失神,忍不住擔心:“你說他對段小,少奶奶會不會像對小白那樣?”

秦郁森不說話。

粱寅生又說:“當年他來咱們家第二天,文将軍只不過建議讓他留在老宅,他就把文将軍的家燒了,那麽大一座府邸,大火燒了一天一夜。”

“還有我那個兄弟錢鐘,只說了一句他眼睛怎麽了,就被他打斷了腿。”

“這些年,他做過的壞事數不過來,可是你父親偏愛他,怎麽都不肯給他定罪,這兩年被告狀的多,老爺子不得不把他趕出來,可現在……”

“我是很擔心少奶奶……”

秦郁森無意識的攥了下手指,他目露寒光,神色堅定,用從來都沒有過的嚴肅口吻說道:“紫紫一定會安然無恙的,她不是小白,我不會讓她受傷。”

粱寅生聞言怔了一會兒,試探道:“少爺,您為什麽要娶少奶奶?”

秦郁森薄涼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粱寅生擔心他發火,條件反射般的往後退了一步:“該不是真的喜歡她吧?”

秦郁森扯了下嘴角,剛才的寒氣頓收,很随意的回道:“第一眼就覺得她像我的小白。”

“小白?”粱寅生還要再說點什麽,秦郁森忽然咳嗽了一聲,粱寅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段凝紫站在樓梯上,正用一種特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們。

剛才的話不是都被段凝紫聽去了吧?

他吓得額頭冒汗,低頭打了聲招呼:“少奶奶,”趕緊一溜煙的跑了。

段凝紫聽完段凝青訴委屈,打算下來找秦郁森問清楚,能不能給她換到三樓。

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粱寅生問他,“為什麽要娶她”“該不會喜歡她吧?”這兩句話。

她心裏一緊,腳步停在原地,手指無意識的攥了起來。

不知道秦郁森到底會如何回答,這也正是她想問的問題。

兩個人相親當天就領證了,後來發生了很多事,讓她實在無法理解,秦郁森對她到底懷的是怎麽樣的感情。

喜歡她?

如果不喜歡,就不會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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