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征九郎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恐懼、絕望…但更多的是從未曾有過的厭惡。讨厭讨厭讨厭讨厭,這樣的涼太最讨厭了。

“把我最喜歡的涼太還給我。”一邊哭着一邊大聲說着這話的征九郎再次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他把黃濑從身上推開後，立刻站起身跑到離沙發最遠的距離,用防敵人一樣的眼神防着黃濑。

看到征九郎的眼神，黃濑的胸口一窒,然後再次自嘲一樣的笑了起來。

他剛剛做了什麽？明明比任何人都要喜歡小征,明明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征能夠開心；可他剛才卻用最直接的方法傷害着小征。

“差勁透了。”弓着腿，背靠着沙發的一頭,黃濑低着頭道。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剛剛試圖“強.暴”征九郎的那份戾氣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黃濑只看背影就給人一種寂寞又無助的感覺。

征九郎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黃濑身邊移去,剛剛還想逃離,現在卻又主動靠近。連征九郎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的心情,看到黃濑這樣他只覺得胸口好難受，比餓肚子的時候還難受。他空白一片的腦袋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涼太一個人。

“涼…涼太。”站在黃濑身後，征九郎擡起手臂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叫着他的名字，确定對方已經變回原來的樣子後，他才從背後抱住他，“涼太，你剛剛怎麽呢？”

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溫暖，黃濑身體顫動了下。害怕自己一動又會把征九郎吓跑，黃濑只能維持原來的姿勢不敢亂動。

“小征。”黃濑的聲音帶着很明顯的顫音，像是要哭出來。

征九郎加重了手上的力氣，他把黃濑抱得更緊，擔心道：“涼太，你沒事吧？剛剛是不是被不好的東西給附身呢？”

因為小時候教練一直拿鬼故事吓唬不肯乖乖睡覺的征九郎，所以到現在征九郎依舊相信着鬼怪的存在。對于黃濑剛才的異樣，他更是理所當然的把他當成是被鬼怪附身。征九郎很怕“鬼”，可為了黃濑他卻逼着自己壓下這份害怕，以保護者一樣的姿态緊緊抱住黃濑，并且用言語給自己和黃濑打氣：“涼太、涼太，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

黃濑身體僵了僵，他覺得視線突然變得模糊起來。黃濑想，要是在平時聽到征九郎這段話，他一定會抱着肚子大笑，然後趁機捉弄征九郎一番，可現在他卻怎樣都笑不出來。

黃濑慢慢轉過身，他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擡起手反抱住征九郎，他将頭埋在征九郎的胸前，身體更是因為情緒的變化而顫抖起來：“小征是大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黃濑的聲音異常嘶啞，到最後根本沒有聲音，只是在低聲抽泣。

征九郎條件反射的想要反駁自己不是笨蛋。可黃濑的樣子把他吓壞了，他手足無措的看着黃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涼太，你不要哭啊。”征九郎的聲音軟蠕蠕的，黃濑要是再繼續哭下去，他估計也會跟着一起哭，“是不是我惹涼太不高興呢？嗚嗚嗚…我本來就是笨蛋，所以涼太不要生氣更不要難過。”

征九郎原本是想要安慰黃濑，可黃濑卻哭得更兇，征九郎胸前的襯衣被浸濕一大片。

“涼太，你不要這樣啊。”像是被黃濑感染一樣，征九郎也跟着哭了起來，“嗚嗚哇，涼太你一哭我也想哭。”

黃濑擡起頭看着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的征九郎，他哭笑不得的擡起手用衣袖幫他擦了擦那小花臉，心中的不安已經消失了大半：“小征，對不起。”

征九郎學着黃濑的樣子幫他擦着眼淚，他一臉認真的看着黃濑道：“涼太不用跟我道歉，那根本不是涼太的錯。”

黃濑知道征九郎又用奇怪的方式理解了他剛才的行為，看着他可愛的樣子，黃濑原先的陰霾一掃而空。雖然心中的獨占欲還是會激起他陰暗的一面，雖然他還是會害怕有人會從他身邊把征九郎搶走。但有一點黃濑已經可以确定，他想要守護這個可愛率真的戀人，他想要征九郎一直開心下去。最重要的是，他一點都不想從征九郎眼中看到對他的敵意。

心情平靜下來之後，想到征九郎剛才的有趣言論，黃濑忍不住又想要捉弄他。他先是做出害怕的樣子，然後用他引以為傲的華麗演技繪聲繪色道：“小征，我跟你說，剛才好恐怖。我明明什麽都沒做，身體他就自己動了起來，還對小征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嘤嘤嘤，小征你一定讨厭死我了。”

黃濑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吃豆腐，金黃的腦袋一直像大型犬一樣在征九郎的胸口蹭來蹭去。聽了黃濑的話，征九郎更加确定自己剛才的猜測。想到這個房子裏竟然有“鬼”，征九郎背後一陣發毛，全身的汗毛都快要豎起來，明明害怕的要命，可因為不想黃濑擔心，只能佯裝鎮定。

“涼太，不要害怕。”征九郎拍打着黃濑的背，壓下心中的恐懼安撫道，“我會保護你。而且，我知道這不是涼太的本意，我不會因為這個讨厭涼太。”

趴在征九郎胸口的黃濑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小征真是可愛，這樣的話竟然也會相信。

“那晚上我可以和小征一起睡嗎？”黃濑擡起頭眨着金黃的大眼可憐的看着征九郎，“因為一個人會害怕。”

黃濑那漂亮的雙眸在說話的時候一直眨個不停，甚至還有眼淚在眼圈裏打轉，仿佛只要征九郎拒絕，那眼淚就會從眼圈裏流出來一樣。

征九郎本來還有那麽一點猶豫，畢竟他現在和赤司一起睡，這種事情本來應該先征詢赤司的意見。可看到黃濑這個樣子，他腦中的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不見。

“嗯，當然可以。”

聽到征九郎的回答，黃濑嘴角再次向上揚了揚。這樣小赤司也沒話可說了吧？要是小赤司反對，他剛好可以趁機帶小征會自己公寓。到時候只要跟小征說，他的公寓沒鬼就好了。

想到這裏，黃濑眼中的笑意更濃，他已經能夠想象赤司知道一切後的表情。

經過剛才一系列驚吓之後，征九郎的肚子更餓了。開始是因為緊張所以才會暫時忘記餓肚子的事實，現在平靜下來後，征九郎餓得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像是被人抽光了力氣一樣軟綿綿的趴在黃濑身上。

“涼太，餓。”

黃濑對此深有感覺，他的肚子也是從剛才開始叫個不停。而且因為之前情緒起伏太大，他的力氣也被耗光，現在更是一動不想動。

“是的說，我也餓。”

就在兩人以為他們會這樣餓死的時候，房間的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原本還軟綿綿的趴着的征九郎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一樣瞬間跑到了門口。因為他聞到了香噴噴的飯香味，他急忙打開門，果不其然看到今吉悅黑着臉站在門口。

今吉悅左手提着一大袋吃的，右手還在不停的打着電話，見到征九郎之後，他臉上的神情才緩和了一些。

“征九郎，你的手機為什麽從剛才開始一直打不通？”今吉悅板起臉問道。這個笨蛋，打個電話過來說肚子餓了之後又莫名其妙的挂了電話。這之後不管他怎麽重撥，對方的手機都是顯示關機。今吉悅也試着打了征九郎家裏的固定電話，但同樣顯示占線中。因為實在放心不下征九郎，今吉悅跟球隊的隊長交代了一聲之後就急忙趕了過來，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在途中買了大堆吃的。

征九郎并沒有立刻回答今吉悅的問題，他眼睛一直盯着今吉悅手裏提着的食物，下一秒更是像餓狼一樣撲了過去。

“教練，我先進去了。”拿過今吉悅手裏的食物後，征九郎轉身像陣風一樣跑到沙發旁，他将裝着食物的袋子放到黃濑面前，笑得燦爛的開口，“涼太，教練給我們送吃的來了。”

今吉教練還真像是小征的保姆，這麽想着的黃濑突然就釋懷了。能夠有這麽一個關心小征的長輩，他應該感謝而不是嫉妒。

“吶，涼太，教練買了便當哦。”征九郎把其中一盒便當遞給黃濑，他用力吸了口氣，問着那香味道，“聞起來好香，味道應該不錯。涼太，快點吃。”

催促着黃濑快些吃之後，征九郎就低頭猛的吃了起來。

跟在征九郎身後走進房間的今吉悅在看到黃濑的時候有些許的吃驚，在兩人吃東西期間，他的視線在房間裏掃了一圈。當他看到摔在地上的手機以及沙發旁邊桌子上沒有放好的固定電話的時候，今吉悅的表情變得比剛才更加難看。他全身像是被黑氣壓籠罩一樣朝着征九郎走去，後者正埋頭吃東西，完全沒有發現他的靠近。今吉悅也不管那麽多，擡起手在他頭上重重敲了下。

征九郎嘴巴裏的飯差點噴了出來，他抱着被打的頭無辜的看着自家教練：“教練，為什麽打我？”

今吉悅已經懶得再解釋，他壓下想要再給他一拳的沖動，壓着聲音道：“沒有原因，只是想打你而已。”

征九郎一邊嘟囔着好過分，一邊繼續扒着飯盒裏的飯。

黃濑眼尖的發現了地上的手機，他看了眼今吉悅後，瞬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今吉教練，謝謝你。”黃濑對着今吉悅點了點頭，然後意味不明的道謝。

今吉悅表情複雜的看着黃濑，他的态度并不是很好：“道謝就免了，那本來就不是給你準備的。”

“哈哈。”黃濑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小征胃口确實很大啊。”

今吉悅竟然買了這麽多，果然是怕征九郎餓壞。

“涼太，沒關系。”征九郎适時的擡起頭安慰着黃濑，“教練買了很多，我可以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