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原是舊識

這話說的，芊芊這話一出，只要臉皮不和她這麽厚的人都受不了，何況是喝洋墨水以紳士自稱的陳衛國。

想想，貌似和她這麽厚臉皮的人也不多，除了……

餘光朝音樂噴泉那裏看去，有個小醜正在給孩子們發氣球。

溫暖的冬陽，洋洋灑灑拂過他的頭發，星星點點的光亮，好象螢火蟲的光那般美麗動人。

“凝兒，你怎麽了？”見海凝一直看着某個地方發呆，芊芊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當看清是小醜在表演雜技，外加發氣球，她笑道：“凝兒，是不是想起那個小醜了？”

“什麽？”海凝收回視線，腦中的确浮現一張小醜的臉，他正笑着扶起跌倒在地上的她。

确切的說是傻海凝記憶裏的她，這是海凝第一次感受到傻海凝帶給她除了常識以外的記憶。

芊芊不明就理的笑笑，“那一年，你十歲，我們也是和他一起出來玩的，後來，你走丢了，當我們找到你時，一個小醜正在哄你開心。”

海凝嘆息，原來，就這點路人會做的事都能讓傻海凝記憶猶深，可見，她真的缺少溫暖和關懷。

她問芊芊，“他就是在那一年出國的，他為什麽出國？”

音樂剛好停，她的聲音直正好清晰無比的傳到欄杆外男人的耳朵裏，他笑着大聲回道：“為了你。”

這三個字，簡潔扼要，“為了你。”海凝懵了懵，腦中閃過一個靈光，有些事實，幾乎就要抽絲剝繭，呼之欲出。

現在，只要确定陳衛國就是張豐，她就敢肯定，這一切都是柳雲燕的陰謀。

……

下了木馬，面對陳衛國伸上來的手，海凝微微愣了愣，她想起另外一雙手，同樣纖長而秀麗，卻因為病痛常年冰涼蕭冷。

Advertisement

見海凝遲遲沒伸出手，他窘迫的笑笑，“既然凝兒不記得我了，那就讓我慢慢的再次走進你的心裏……”

“凝兒，快看，快看，那裏的人要從天上掉下來了。”芊芊尖叫着打斷他的柔情之言，沒等他表白完，海凝已被芊芊拉着直奔絢彩風車而去。

他聳了聳肩，嘆息一聲，大步跟上。

絢彩風車把整個人呈360度轉彎，颠簸，搖晃，這樣刺激的游戲，海凝不敢，芊芊卻興趣昂然。

最後，海凝以不放心芊芊一個人坐，自己又不敢坐為由，硬生生把本為她護花的陳衛國，變成了護芊芊的花。

等風車一開始旋轉，她就飛快轉身朝音樂噴泉跑去。

等她到那裏時，小醜已經不見，正當她發出一聲失落嘆息，耳邊卻傳來熟悉的聲音，“阿凝，你的電壓好強，隔着這麽遠的距離，我都感應到了。”

他把那張畫得不用帶面具也看不清長相的臉又靠近她幾分，藥香依舊，口氣依舊，戲谑外加慵懶，“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才一晚不見，我就想死你了，你想我了嗎，阿凝？”

海凝感覺臉色發燙，忙岔開話題，“你發消息約我來這裏幹嗎？”

在客廳裏等車的閑暇之際，她也用會了手機上網，才登上QQ就有條消息提醒。

德山約她在游樂場見，說有關于張豐的事告訴她。

要單獨和他見面，必定要支開陳衛國，無疑，芊芊就是最好的人選。

這也就是為什麽好好的二人行，最後變成了三人堵。

“想你了。”他說：“還記得上一次我怎麽哄你開心的嗎？”

“上一次。”海凝嘀咕，對傻海凝來說，這個上一次，絕對不會是在上個月，上一年，應該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事。

想到芊芊騎木馬時告訴她的事，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事，難怪德山總對她自然熟，難怪他總喜歡調戲她。

原來，他和自己，不，應該是這具身軀是老相識。

腦中浮現這樣的場景，一個渾身是泥，面臉鼻涕眼淚的傻女孩，被滿臉油彩的小醜抱在懷裏，他逗她笑，給她氣球。

的确是很溫馨的一幕，可是，傻海凝和眼前的男人相差不會太大，最多也就五六歲，當年的傻海凝十歲，可見，德山也不不過十六五歲，顯然，當年的小醜不可能會是他。

很快有人推翻她這個想法，小醜的扮相似乎和年紀沒關系，因為就在她思緒橫飛的工夫，有人已經拉上德山小醜的手，“小醜哥哥，好久沒見你來了？”

德山輕輕一笑，似乎和來人很熟悉，“是啊，哥哥現在比較忙，大概一個月才會來一次。”

海凝插上話問來人，“你認識他？”

“認識啊。”和她差不多大年紀的女孩朝她微笑，“小醜哥哥以前每個星期都會來這裏發氣球變魔術的。”

女孩拍完照片就走了，海凝看着她的背影發呆，以前每個星期都會來，她回味這句話，原來……他一早就認識傻海凝。

飛快睇了他一眼，如果他知道自己已不再是原來的海凝還會自己這麽撚熟嗎？

“來，給你氣球。”德山突然遞了個氣球給她，并壓低聲音飛快說了句話。

海凝詫異的看着他，還沒等她回神，他已經跳着轉身去逗其他小孩，很快，身後傳來芊芊的聲音，“凝兒，我口渴了。”

她再次看了看德山挺拔的背影，調整好情緒，這才轉身，“我去給你買。”

“我去吧。”陳衛國無條件的伺候着。

沒外人時，芊芊很喜歡和她閑聊，也許是難得可以做個正常人，她很珍惜每分每秒不用裝傻的時間。

“凝兒，我很開心。”她把頭依靠在海凝肩膀上，閉着眼一臉适意。

海凝還在深陷德山告訴她的那句話中，對她的話，回的有點漫不經心，“我也很開心。”

“可是……”芊芊突然睜開眼，緊張的抓上她的手，“我怕這一切安定和開心只是夢一場，很快成泡影。”

海凝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會的，有我在，我會讓你永遠開心的。”

芊芊心安的重新合上眼，嘴角依稀漾過滿意的淺笑。

海凝側睇她一眼，心裏卻沒了底，她現在有幫別人幸福的能力嗎？她懷疑，因為她感覺自身都難保了。

如果陳衛國就是張豐，柳雲燕子的陰謀就已昭然若見，她收養本就是親侄子的張豐為義子，讓他和傻海凝青梅竹馬，接着把他送出國，錦繡歸來。

卻在他回國前不久勸說海封把傻海凝送到張奇那裏。

典型的一女二嫁，還是嫁給親兄弟兩個，她絕對沒安好心，她要的只怕是骨肉相殘，兄弟反目，張家徹底落敗。

仰頭看了看碧空的天際，燕絕莺滅，好生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