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母親

沒了人帶路,想要在偌大的将軍府找到将軍夫人所住的院子,似乎很有難度。

遲靜言托着下颌,正一籌莫展,夏荷偷偷塞了張紙條給她。

遲靜言左右看了看,确定将軍府因為“遲二種馬”這個突發狀況,奴才們都去找他了,這才攤開紙條看了看。

呃。

是張畫着整個将軍府大概布局的草圖。

雖說只是草圖,勾勒在上面的方位卻是很清楚,而且特地在某個地方畫了個點。

遲靜言哪怕用腳趾頭去想,也知道這畫上畫點的地方是哪裏。

将軍夫人果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夫人那麽簡單,這位置偏到不能再偏了。

遲靜言轉過臉對夏荷說:“夏荷,謝謝你。”

夏荷怔了怔,小臉閃過拘謹,“王妃,這是王爺讓奴婢帶給王妃的,您要謝,應該謝王爺。”

知恩圖報的道理,似乎沒有比上輩子是做正義的檢察官的遲靜言更懂的了。

等有機會,她一定會謝他,不過眼前,她還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将軍夫人,也就是這具身體的娘。

将軍府真的好大,将軍夫人真的住的……好偏。

如果不是端木亦塵的草圖畫得實在太好,對每一處都詳細标注,只怕她到天黑還在打轉。

站到端木亦塵給她的草圖上那個畫黑點的地方,遲靜言不由懷疑他是不是畫錯了,堂堂将軍夫人真的會住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嗎?

院門口沒人把手,她伸手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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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太安靜了,她伸出手推開門,一股類似檀香的味道迎面撲來。

檀香似乎只有寺廟和信佛的人才會用。

前兩天,偷偷摸摸的打聽将軍府上的人和事,她其實打聽的更多的是關于将軍夫人。

可是,不管是在王府資格有點老的下人,還是跟在端木亦塵身邊多年的夏荷,他們對她都是知之甚少。

她就像一個謎一樣存在于将軍府中。

按照常理,哪怕正室再怎麽不得寵,也不至于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

除非這當中有其他隐情。

遲靜言示意夏荷在門外等她,她自己一個人步入院中。

推開那兩道緊閉的房門,檀香味更重了,一股霧氣猝不及防的撲鼻而來,遲靜言被嗆了一口。

她伸出手揮了揮眼前的霧氣,這才看到房間裏,有個人正背對着她……看到她的姿勢……她猛地睜大眼睛。

堂堂将軍夫人,居然跪着。

她凝目而望,長幾上放着佛龛,看樣子香火非常旺盛,整個屋子裏彌漫的都是袅袅的檀香的氤氲氣。

這樣出乎意料的一幕,讓原本想抱着将軍夫人,親親熱熱喊她一聲“娘”的遲靜言愣在了原地。

這是神馬情況?

發愣間,一道清冷無溫的聲音已經傳到耳邊,“你來啦?”

遲靜言以最快的速度回神,看着那個跪着的背影,咽了咽口水,輕聲喊道:“母親。”

将軍夫人起身,側過身子看了遲靜言一眼,“過來一起上柱香。”

遲靜言走上前,從她手裏接過點好的香,根據她的步驟,依葫蘆畫瓢,終于把香給上好了。

看着将軍夫人一身素衣,卻難掩的風華,遲靜言心裏隐隐約約的很失望。

爹不是靠得住的爹,看樣子這娘,也不是想象中的娘。

母女兩個有半年多沒見了,遲靜言卻從将軍夫人身上感覺不到半點的思女心切,甚至于,她只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看她第二眼。

她雖掩飾的比較好,那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她還是看到了。

遲靜言猶豫了一下,主動開口說話,“母親,這半年,你身體還好吧?”

既然遲剛能用她來威脅自己,足以說明不管将軍夫人對原來的遲靜言怎麽樣,遲靜言都很孝順。

遲靜言腦子裏有些亂,那麽孝順的一個人,當真如外界傳聞的那樣嚣張跋扈嗎?

她還想起穿越來的第一天,看到擺在小桌子上的筆墨紙硯。

鋪成開的宣紙上已經寫了不少字,小楷字體,字跡娟秀而光麗,根本就像是出自名門閨秀之手。

饒是她已經肯定原來的遲靜言身上藏着很多秘密,還是被一個又一個的發現給驚到了。

将軍夫人終于擡起眼睛看了,自從她進這個屋子的第二眼,“為娘還是老樣子。”

随着韓藍羽的一句話,空氣頓時凝滞了,這種淡漠到骨子裏的冷場,就連上輩子是檢察官,很擅長調和氣氛的遲靜言都感覺到束手無策

稍微思忖片刻,她決定有些話直截了當說出口,似乎更合适。

“母親,父親應該告訴你,女兒前幾天沒當心落水,傷到了腦子,過去的很多事暫時想不起來了。”

說這番話時,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韓藍羽。

她雖然沒有剃度,穿衣打扮卻素雅的像是個方外之人。

即便人到中年,即便素雅,她依然是個美人,美人是美,卻少了做媽的那種味道。

“我聽說了,怎麽樣?”韓藍羽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下,端起本就在那裏的茶喝了一口,“是不是七王爺府上的女人很難對付?”

遲靜言走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眉目清淺,“是啊,女人多自然是非多,七王府哪裏比得上母親這裏,父親加上您,也不過只有一妻三妾。”

韓藍羽神色未變,依然淡然處之的模樣,遲靜言卻看到她捏茶盞的手微微用力氣,隐約可見指甲血色盡失。

費了那麽多心思,被端木亦塵那個男人“刁難”了那麽多次,就是為了回将軍府見一下這具身體的母親。

失望自然是不用說的。

再坐下去,也沒什麽話要說,遲靜言起身,對着韓藍羽淡淡道:“母親,我過來有一段時間了,王爺大概也要找我了,女兒現行告退。”

轉身瞬間,一道帶着譏諷的冷笑傳到耳邊,“遲靜言,我當真是看走眼了,原來你的手段比我想的要厲害的多。”

遲靜言猛地回頭,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笑得整個人都在顫抖的女人,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發作了。

她反唇相譏,“是啊,有你這樣手段高明的母親,作為女兒的我,手段怎麽會不厲害呢。”

頓了頓,她也笑了,“母親,你面上平靜,暗地裏咬牙切齒的模樣,還真是讓女兒再次大開眼界,女兒回去後,自當也學母親這樣表裏不一,女兒相信王府裏不要說十八位側妃,就算是有八十位也不在話下!”

遲靜言沒有冤枉她,當真是個表裏不一樣的女人。

她為原來的遲靜言感到悲哀,為了保護這樣的母親,嫁入七王府去偷什麽寶藏,最後還丢了性命,真是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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