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熟飯
遲靜言的臉色的确難看,胸口一陣陣的疼,像是有人拿着一排排細細密密的針在紮她。
痛得人渾身都抖,卻看不到任何傷口。
“冷漠。”她擡眼睛看着冷漠,“剛才過去的那個人是遲延庭嗎?”
身體的反應,已經傳到大腦裏告訴她這個信息,她仍然不死心地非要和冷漠确認一遍。
冷漠自然是認識遲延庭的,車騎将軍遲延庭一度還是他學習的榜樣。
他點頭,“回王妃,他的确就是車騎将軍遲延庭。”
“快看,剛才過去的就是車騎将軍,聽說他以一敵千,這才會受傷!”
“真的嗎?真是年少有為,前途無量。”
耳邊響起路人的議論,又一陣冷風迎面吹來,胸口的痛楚更加明顯,遲靜言皺着眉,捂着胸,慢慢朝七王府走去。
她多麽希望關于這具身體和遲延庭,真的只是關系比較好的兄妹,現在看樣子……
上一次在遲府,遲剛第三房小妾對遲靜言怒吼時,冷漠就躲在暗處,清清楚楚聽到她說的是什麽。
現在再看遲靜言的反應,他恍然也明白了點什麽。
……
王妃變得了,七王府所有的人,所有看門院的狼狗都能很明顯的感覺到。
看到遲靜言,恭敬和她打招呼的下人們,一致都覺得王妃忽然變得好深沉哦。
鑒于遲靜言以前的種種表現,他們忍不住背地裏猜測,王妃忽然玩起深沉,不會是對付王爺的新招吧。
可憐的七王爺啊,您可千萬要招架住了。
冷漠看着遲靜言的背影,嘴角張了又閉,閉了又張,他很想說點什麽。
到最後,是他覺得自己嘴太笨拙,怕說多了,反而惹得遲靜言不高興,索性閉嘴沉默着。
……
遲靜言才到自己屋子裏,就讓夏荷去幫她準備洗澡水。
一向都是比較随意的她,這一次對夏荷提出了明顯的要求,洗澡水一定要燙些。
夏荷一怔,這天是冷,但是王妃說的燙些,到底是多燙,她真的心裏沒數。
退出門外準備洗澡水,她看到站在門口的冷漠。
在冷漠還是端木亦塵的暗侍時,夏荷就見過他幾次,現在兩個人又都被端木亦塵指派來貼身伺候遲靜言。
所以,在夏荷看來,她和冷漠的關系應該比王府其他的下人要好。
她經過冷漠身邊時,停了下來,“冷漠,我能問你個事嗎?”
冷漠剛毅的一張臉,依然沒什麽過多的表情,字也吝啬的可憐,就兩個字,“你說。”
夏荷朝房間飛快瞟了眼,聲音壓得很低,“王妃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怎麽感覺出去了一趟回來就變得不一樣了?”
冷漠蹙眉,也轉過臉朝房間看了看。
他看到遲靜言正低頭對自己在喃喃着什麽,手裏端着夏荷剛給她倒的熱茶。
她像是渴極了,喝茶的速度非常快,看得夏荷忍不住咋舌,“水很燙的,王妃她怎麽能喝這麽快。”
冷漠收回視線,藏在左胸膛下面的一顆心,同樣像是被熱水燙到了,很不是滋味,他沒吭聲,長腿邁開,直朝前走去。
夏荷在身後喊他,“喂,冷漠,你要去哪裏啊?”
身為王妃的貼身護衛,哪怕王妃是在自己的房中,他也不能随随便便離開。
冷漠頭也不回的回答,讓夏荷驚呆之餘,忍不住也暗暗為自己擔心。
冷漠坦坦蕩蕩地回了她一句話,“我去上茅廁。”
有句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夏荷生怕自己跟着遲靜言的時間長了,耳熏目染,有一天,也會學到王妃很多不怎麽好的習慣,比如桀骜不訓。
桀骜不馴,身為主子的王妃,的确可以有,但是,作為一個下人,她字典裏壓根本連出現都不允許出現。
……
夏荷才告訴遲靜言洗澡水已經放好,張翼就來了。
遲靜言是個直腸子的人,心情不好,全寫在臉上,弄得張翼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王妃,您知道紅煙姑娘最近在幹什麽嗎?”
遲靜言連自己的事都亂的一塌糊塗,哪裏還有時間關心其他人,再說了,紅煙的彪悍和有個性,并不比她少,更何況,她人還在王府,她根本不擔心她會出現什麽大事。
“她在幹什麽?”遲靜言提不起精神,自從張翼進屋,只掀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就低頭看手裏的茶杯,茶滾燙滾燙,一口喝下去,她都能感覺喉嚨和肺都被燙的火辣。
這種感覺很不好,但是卻能勉強能壓住這具身體看到遲延庭後湧起的大海嘯,想到這具身體和遲延庭的關系,又壓了口熱茶下去。
張翼在來找遲靜言的路上,已經聽下人們在議論,說王妃臉上寫着心情不好,今天沒事千萬不要出現在王妃面前,有事沒事,都離王妃遠點。
他善于察言觀色,仔細端詳了遲靜言一會兒,他倒沒覺得遲靜言心情不好,反而覺得她是有心事,才會變得和以前不大一樣。
“王妃。”張翼對她拱手行禮,“還請你跟張某去紅煙那裏看一看。”
張翼臉上鮮少的嚴肅,遲靜言到底是怕有人在背地裏使壞,還是擔心紅煙,先沒忙着洗澡,而是跟張翼一起去紅煙那裏。
……
越朝前走,遲靜言心裏越納罕,終于,又朝前走了大概一百多米,她停下不走了,看着在前面帶路的張翼的背影,問道:“張先生,你不是要帶我去看紅煙嗎?”
紅煙在王府,他怎麽把她帶出了王府,而且越走越離王府遠。
張翼回頭,看着遲靜言的眼神飄忽不定,“王妃,張某真的帶您去看紅煙,您去了就知道了。”
唉,幸虧這點時間,閑來無事時,她也研究過這個朝代所有的易容術,也把自己笨拙的學來的皮毛用在升平臉上,讓她讓順利進了遲府。
盯着張翼看了好久,看到他忍不住伸出摸摸自己的臉,忍不住開口問:“王妃,是張某臉上有髒東西嗎?”
遲靜言才收回目光,她輕咳一聲,“張先生,我自己還有本多事,如果你不告訴我紅煙到底怎麽了,那不好意思了,我不跟你一起去了。”
張翼朝右側不遠處看去“王妃,已經到了,有些事,您還是自己進去了解的比較好。”
遲靜言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看到那邊有一家新開的店鋪,店門正上方懸挂着一塊匾,上書兩個字,“翼社”。
第一個“翼”是張翼的翼,第二字“社”,遲靜言也知道,是這個朝代棋社的簡稱。
遲靜言盯着那塊匾看了半響,才把視線收回落到張翼身上,“張先生,紅煙這是要包養你的節奏嗎?”
聰明如遲靜言,只看匾上的兩個字,就知道紅煙的意思。
張翼臉黑了。
遲靜言才不管他的臉是黑了還是白了,又說:“張先生,你很幸福。”
張翼的臉又黑了好多。
遲靜言似乎嫌他臉上的黑影還太少,繼續說:“張先生,觀念要改變,不要總覺得遲軟飯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換句話說,吃軟飯也是種本事,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吃得上,這可是讓好多人羨慕不已的事,張先生,你好好珍惜吧。”
張翼的臉徹底變黑了,站在原地,沒再移動腳步。
這一次,是遲靜言催促他,“張先生,你怎麽不走了?”
張翼幾番呼吸,這才強忍住拂袖而走的沖動。
這時,“翼社”門口出現個女子,眉目如畫,風韻美豔,不是紅煙,還能是誰。
紅煙看到遲靜言,滿目欣喜,“王妃,你怎麽來了?”
遲靜言眼珠朝邊上轉了轉,“還不是有人拉我過來的。”
她回頭看了下張翼的臉色,臉上閃過尴尬,眼神左右忽閃,就是不看紅煙。
遲靜言忽然就明白了什麽。
約莫着,以紅煙的經驗外加熱情,她把張翼這碗生米變成熟飯了。
紅煙笑着走到張翼身邊,“張先生,棋局都準備好了,要進去下一局嗎?”
遲靜言覺得自己完完全全變成了多餘的,含笑,告辭。
在她看來已經變成“熟飯”的張翼,出聲喊她,“王妃,張某請王妃來是有事相求。”
遲靜言聳聳肩,表情慵懶,“我想起來了,要再不回去我的洗澡水要涼了,重新燒水又要浪費柴火,有什麽事,你晚點回王府後再來找我。”
話落,不給張翼開口的機會,她已經拽着一側裙角,一溜煙似的跑了。
……
紅煙伸手去拉張翼的胳膊,“張先生……”
“紅煙姑娘!”張翼抽出胳膊,朝邊上退了一大步,一本正經地看着紅煙,“男女授受不親,還忘紅煙姑娘自重!”
“自重?”紅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張翼,你昨天和我滾到一起的時候,你昨天脫我衣服的時候,怎麽不對我說自重!到今天了,你吃飽了,就急着抹幹淨嘴巴和我撇清關系了?!”
紅煙絕對是個剛烈個性分明的女子,眼淚已經要奪眶而出,被她一個仰頭,生生逼回眼眶裏,“張翼,算你狠!”
話畢,她轉身朝棋社走去。
張翼是目送她進入棋社,又在原地站了好久,這才,輕輕嘆了口氣,朝七王府方向走去。
才朝前走了兩步,一個人從邊上跳出來,堵住他的去路。
張翼正低頭想心事,被突如其來的人影吓了一大跳,擡頭一看,是早就離開的遲靜言,用力籲出口氣,“王妃,你不是已經先回去了嗎?”
遲靜言沒搭理他,而是盯着他,把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張翼被她看得怪怪的,感覺渾身都不自在,“王妃,你在看什麽?”
遲靜言把視線鎖在他臉上,摸着下颌,表情鄭重,“張先生,我想說個笑話給你聽聽。”
又是笑話,張翼想起以前無意當真聽到過的那兩個,沒有第三者在場,他下意識地就排斥,“王妃,張某有事先走了。”
遲靜言張開手臂攔住他。
張翼同樣有着不凡的身手,只是很少顯露。
把遲靜言拎到一邊,只是抓着她肩膀,朝邊上一拎,不費吹灰之力的事。
但是,他沒有那樣做,一方面是考慮到遲靜言是他的主子,他不能以下犯是上;最主要的是因為遲靜言是他主子心尖上的人。
他怕兩只手一旦碰到了遲靜言,極有可能就被廢了。
“王妃。”他口氣無奈,“張某真的有事,有什麽話你快點說。”
“張先生。”遲靜言朝張翼湊近一步,“你聽好了,我要說的笑話是,從前有個人,他娶了方圓百裏出了名賢惠又溫柔的女人做妻子,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半個月過去後,有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子啊一起喝酒,有人就問他了,洞房的感覺怎麽樣?”
她沒繼續朝下說,而是斜着眼睛瞟了張翼一眼,把問題抛給了他,“張先生,你猜那個男子是怎麽說的。”
張翼臉上的表情尴尬中夾雜着羞臊,聲音低沉,“這個張某怎麽會知道。”
“既然張先生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遲靜言又睨了他一眼,“那個男人告訴他的朋友,新娘樣樣都好,就是經驗不足,讓血流多了,一個不當心流了整整七天。”
這一下子,張翼臉上的顏色更多了,白轉紅,紅轉青,最後定格在黑色,“王妃!”他咬牙,想說點什麽,對視上遲靜言帶着輕蔑的眼神,他窮詞了。
遲靜言趁熱打鐵,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先生,我之所以說這樣一個笑話給你聽,我的意思,你應該很明白,你自己再好好想一下,這個世界上不會出現第二個紅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張翼嘴唇翕動,想開口說話,遲靜言卻一個揮手,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這個世界上能買到很多藥,唯獨後悔藥是買不到的,我真心希望張先生不要有滿世界尋找後悔藥的那一天!”
被遲靜言一語成谶。
很多年後,當張翼瘋了似的,滿世界的尋找那個叫紅煙的女子,他才想起遲靜言當時給他的忠告。
遲靜言說完,就大步離開,算算時間,端木亦塵應該回來了,她要快點回去問問宮裏的情況。
升平被人“虜”走前,除了宮裏的人,最後一個見的人是她,端木亦元和太後懷疑她是正常的,可千萬必要因為她,而對端木亦塵不利。
……
腳底下明明什麽都沒有,張翼的兩條腿,卻像是被灌了鉛泥,重似千金,他用了很大的力氣,還在站在原地。
努力平穩情緒,勉強提起腳,鬼使神差,他轉身朝棋社走去。
就那麽一會兒的工夫,好好的一間棋社已經一片狼藉,他眼睛掃了一圈都沒看到紅煙,随便抓了個小二問道:“你們老板娘呢?”
那個小二,雖說來店裏只有一天時間,卻認識張翼,他看到老板娘坐在櫃臺前一筆筆仔細畫着眼前男子的畫像,還在畫像的邊上寫滿他的名字。
“張先生。”他客氣道,“老板娘在後院,看樣子心情……”他搖搖頭,“很不好的樣子,你去看看她吧。”
張翼心裏很清楚,既然和紅煙不可能,就不要再去找她,心到底還是說服了腳步,他朝後院走去。
後院有張藤椅,紅煙正躺在藤椅上,閉着眼睛,嘴裏在輕輕哼着小曲。
如花的美人,看長了,都舍得得移開眼睛。
張翼生怕驚吓到她,放輕腳步慢慢走過去。
剛走到她身邊,藤椅上的人忽的睜開眼睛。
張翼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睜開眼睛,本能地就避開她的視線。
不敢和她直視,心虛自然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到底很不自在。
一陣風吹過來,懸挂在廊檐下的風鈴,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張翼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如遲靜言曾經問過他的興趣愛好,除了看書,舞劍,就只有下棋,而且下棋在那三個興趣愛好中,是他最為喜歡的。
昨天晚上,他正和一棋藝不錯的家丁下棋,有旁觀的家丁告訴他,京城就今天新開了一家棋社,聽說裏面高手如雲。
下棋這事,和打仗是不一樣的,勢均力敵,才能體會棋給人帶來最大的樂趣。
張翼聽聞這個消息後,不和那個勉強可以和他殺上幾局的家丁下了,直奔新來的棋社而去。
看到棋社的名字,他不由一怔“翼社”,那個翼就是他名字裏的那個翼,一模一樣。
有個念頭從腦海裏一閃而過,他頓時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紅煙雖說還在七王府,怎麽可能這麽短時間跑來開一家棋社。
這天晚上,張翼非常開心,興致也非常好,棋逢對手如将遇良才一樣,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連打敗了好多棋藝精湛的高手,他的興致越發的高漲,平時滴酒不沾的他,經不住別人的勸說,他喝了好多酒。
他喝得差不多,就不願再喝,這時,棋社的老板娘出現了。
驀地,像是被人從頭灌了一大桶涼水,醉意全無,清醒無比。
紅煙踩着蓮步,身姿婀娜地走到他身邊,伸手拿過邊上人又朝張翼遞來的酒,二話不說,盈盈淺笑間,一杯酒已經入喉。
再後來發生的事……張翼真的不大願意再回想下去,不就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嘛。
當時蝕骨*,他恨不得把身下人吃到肚子裏;事後,他懊悔地連腸子都青了。
頂着宿醉後的難受,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慢慢朝身邊看去,心髒漏跳了好幾拍,沒想到,自恃儒雅文質彬彬的他,也有酒後亂性的一天。
他掀開被子下床,想在床上人醒來之前離開,被子才掀開,腳剛彎起,他再次愣住了。
雪白的床單上,印着一團鮮紅的血漬。
他更是像受了什麽打擊,臉色刷地下雪白,沒了一點血色。
也許是他驟然加重的呼吸,熟睡的紅煙也醒來,她睜開眼睛,看着張翼報以羞澀一笑,“張翼。”
頭很自然的朝他身上靠去。
張翼像是被雷擊中,直接跳下床,紅煙的倚靠落了空,她手肘支撐着從床上坐起來,瞪大眼睛看着站在床邊人,“你怎麽了?”
張翼朝她看了看,視線移動,落到那團殷紅上,面露恐懼,聲音顫抖,“你……你……”
紅煙是從哪裏出來的,她最擅長的就是由男人臉上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麽。
她是個剛烈的,有個性的女子,要不然當年也不會為了女扮男裝的遲靜言,誓死都要從良。
滿心的歡喜,倏地冷下去。
剛才還是明媚的春天,轉眼到了蕭條的冬天。
她把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張翼,說出來的話,也已不複剛才的溫柔,“張先生,你不要誤會,巧的很,我剛好來葵水了。”
最後,張翼是被她帶着鄙夷地目光,生生逼得落荒而逃。
“張先生!”紅煙沒什麽感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也打斷張翼的回憶,“你還有事嗎?”
張翼愣了愣,“什麽?”
“如果你沒事的話,請早點離開,不要站在這裏妨礙我。”紅煙從藤椅上坐起來,冷着臉下起逐客令。
張翼想起一句話,不過那句話是形容男人的,是形容男人在和女人發生那種事後的一種不負責任的表現,叫提起褲子不認人。
這紅煙,還真是很有個性,她直接對他翻臉了。
張翼被她前後截然不同的态度噎到了,“紅煙……”他朝忙碌的小二們看了看,岔開話題,“他們在幹什麽?”
紅煙挑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表情冷,說話的口氣更冷,“他們在幹什麽,關你什麽事,再說了,不管他們在幹什麽,只要不幹你,就不是輪到你來管的事!”
這話頂多就是讓張翼有點難堪,最後讓張翼拂袖,滿臉憤怒離開的是紅煙說的另外一句話。
“張先生,你要再不回去,你的玉姐姐等你該等心急了!”
張翼猛地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你怎麽知道的?”
紅煙眼前迅速蒙上一層水霧,她借着閉上眼睛,藏起即将凝成的眼淚,也掩蓋掉所有情緒,“除了你自己,還有其他人會告訴我嗎?”
喝酒果然誤事,怎麽把藏在心裏十多年的心事給說出來了,張翼的臉色非常難看。
如果紅煙可以睜開眼睛,哪怕只是飛快的看一眼,也會發現,他的臉色難看,更多的是因為心事被人知曉,而不是如她想的那樣,他深愛着那個叫玉姐姐的女人,從而連名字都不原因讓人提到。
時間過去很久很久的一天,張翼對紅煙實在沒轍,只能找看似不靠譜,實則大師若愚的遲靜言幫忙。
遲靜言聽他說起這段往事,差一點點就戳着他的胸口,怒斥他。
他當時那樣瞪紅煙,只是對她知曉深埋在心裏那個人的名字而驚訝,在紅煙看來,他的表現肯定是對那個女人的深愛,只有愛到深入骨髓,才會表現出那樣霸道的獨占。
那些都是後話,現在張翼還沒察覺到對紅煙的情愫,他離開棋社後,沒有着急着回王府,就在大街上閑逛。
天色快黑了,小攤販們紛紛收攤回家,不久前又發生的乞丐被殺一事,對百姓造成的心理陰影到底還在。
張翼走着走着,就走到一家還沒收攤的面攤前。
面攤老板看到張翼,主動打起招呼,一看就知道張翼是這裏的常客。
依然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張翼拿着筷子,卻沒了食欲。
玉姐姐!
心裏無聲喊出這三個字,胸口像被人塞入一大團棉絮,他感覺都快喘不過氣來。
他的玉姐姐到底去哪裏了?
盡管她失蹤了十年,他卻始終相信她肯定還活在這個世上。
……
遲靜言剛走到大門口,就問看門的守衛,“王爺回來了嗎?”
守衛還沒來得及開口,她跌落一個懷抱,在七王府全府上下,見怪不怪的眼神中,遲靜言再次提出公主抱,然後端木亦塵根據她的要求,改成公主抱後,抱着她大步走進府裏。
在路上遲靜言就關心端木亦塵有沒有事,哪怕端木亦塵把禦書房的事原原本本重複了一遍給她聽,她依然将信将疑。
端木亦塵看着她揚起的,分外認真的小臉,忽然就很開心,“言兒,你要實在不放心,等會兒你好好檢查一下不就行了。”
遲靜言自然懂他的檢查是什麽意思,羞的把頭埋進他懷裏,還故意用很認真的口氣回他,“嗯,等方便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檢查一下。”
端木亦塵把她抱高點,自己俯身下去,湊到遲靜言耳邊,“言兒,你應該快方便了吧。”
再說個小插曲,七王府的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都知道了一件事,王爺最不喜歡的親戚是“大姨媽”。
下人們,包括張翼,都很納悶,王爺是沒有大姨媽這個親戚的,他怎麽忽然就會讨厭大姨媽。
蝴蝶效應,家裏有大姨媽的下人,紛紛叮囑大姨媽,如果有一天要到七王府來找他們,千萬千萬不要說自己是大姨媽。
……
遲靜言把紅煙和張翼的事也都告訴了端木亦塵,并且強調了紅煙為了投張翼所好,特地開了家棋社。
末了,她追問起張翼的底細。
對紅煙來說,其實在和張翼的這場說好聽一點叫相愛,說難聽一點叫博弈中,她嚴重吃虧。
她的底細,張翼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對張翼的底細,除了知道他是七王府的管家,其他的一無所知。
話說着,兩個人已經到了端木亦塵以前一個人住的院子。
遲靜言一路都在說話,等注意到不是她的院子,人已經被端木亦塵抱進了屋。
這屋子顯然比她那裏要寬敞氣派的多,關鍵是到底都充滿端木亦塵的氣息。
遲靜言有點不習慣新環境,嚷嚷着要回去,端木亦塵把她放到凳子上,就開始分散她的注意力。
正在對着一碗荷包蛋面,思緒萬千的張翼,莫名其妙的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弄得面攤老板忍不住關心起他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張翼笑着謝過他的關心,端起面碗喝了一大口面湯。
對莫名其妙打噴嚏,張翼看多了某個人,也算是有點心得。
他以為是紅煙在罵他,殊不知,他的噴嚏是因為他的男主子,正在對着他的心肝肝上的人,毫無保留的揭他的老底。
在端木亦塵詳詳細細的敘述中,遲靜言終于了解了張翼。
別看他比端木亦塵大不了幾歲,要真論起輩分,端木亦塵還要喊他一聲舅舅。
張翼是端木亦塵母妃費靈玉認的幹弟弟。
他自小父母雙亡,為了弄口飯吃,謊報年齡去參軍。
沒什麽背景的他,一上戰場,順理成章的被推出去當炮灰。
就當他那個弱小的炮灰注定要灰飛煙滅,有人救了他,這個人就是當時跟随先帝一起出征的費靈玉。
那個時候,她已經生下端木亦塵,也被景光帝封為宸妃,并且她的肚子裏又懷上了龍胎。
按照道理來說,邊關不僅辛苦,開站後更是危機重重,為什麽景光帝還要把她帶到戰場,說穿了,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挺着大肚子在宮中。
這天傍晚,七王府的下人們就在忙一件事,把七王妃屋子裏的東西都搬到七王爺屋子裏。
下人們嘴上不說,每一人的心裏都非常高興。
王妃住進王爺的院子,至少說明王爺重振府綱,又成為一家之主了。
他們的暗暗高興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伴随着王妃驚天動地的一聲怒吼,所有的人都知道七王府還是王妃說了算。
王妃吼的什麽?
她咆哮,“端木亦塵,我寫給你的東西呢,你放哪了?,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找不到,我揍你!”
就因為王妃的這句話,下人們辦好東西,就開始掘地三尺的找王妃寫給王爺的東西。
據說是王妃自己創作的一首情詩。
王妃大概是第一次寫情詩給王爺,聲勢浩大,怕被下人誤丢了,讓下人們兩個對兩個的相互搜查。
這一查,還真查出了事。
王妃寫給王爺的情書還是沒找到,奸細卻找出三個。
------題外話------
親愛的們,更晚了,明天盡量早,謝謝你們哦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