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喝喜酒

王璐和金旺結婚這件事, 顯然不?止秦松感到意外?,其他知青都十分震驚,第一反應就是去?看點長老吳。

老吳本人也是愣了愣, 而後就臉色不?太好?看地回了屋, 吃午飯的時候都沒出來。

這些自?然是王猛跑來跟秦松說的。

王猛一肚子八卦急待跟人分享, 又不?好?在知青點跟其他知青說,只能陪着王璐金旺走遍大隊後火急火燎跑回來找秦松,兩人這會?兒一起?蹲坐在他們家偏房外?屋檐下專門用來劈柴的木敦子上唠嗑。

王猛揣了揣手, 不?無感慨地說:“要我說老吳這人确實?不?是啥好?對象, 他下來九年了,王璐六年前下來沒多久就喜歡上他,一喜歡就是六年。”

一個人能有多少個六年呢?

王猛嘆氣:“其他的不?說,咱們在知青點這三年總能看見吧?哪一次王璐不?是以?老吳的意向為主?次次幫襯着, 裏裏外?外?都能張羅, 要不?然就老吳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性子, 知青點裏還時不?時來那麽些愛搞事的新人,咱知青點這些年能和大隊上相處得這麽平靜?”

雖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平靜, 可生活在一個大隊,還都擁有着截然不?同的兩種世界觀, 光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很難了。

之前他們一起?去?其他大隊探望知青老鄉, 搞聯誼的時候,又不?是沒遇到過那種互相敵視的知青和社員。

每次一說起?這事兒,不?少知青都十分羨慕他們五星大隊的知青們。對此秦松也表示贊同:“确實?,論?對知青點的貢獻,王璐同志居多。”

王猛抽了抽鼻子, 不?知道為啥,今天就忽然很多愁善感:“其實?現在這樣也好?, 看得出來金旺是真稀罕王璐,就讓老吳後悔去?吧!”

秦松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說出來:“或許老吳臉色難看并不?是因?為後悔。”

王猛不?明白了:“那還能為啥?王璐那麽好?,還那麽專情,誰失去?了能不?後悔啊!”

秦松搖頭:“并不?是你好?,人家就會?喜歡你。你想想,要是老吳真對王璐有點心思,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王猛反駁:“怎麽叫沒反應?明明老吳對王璐還是挺特殊的,時不?時照顧一下什麽的,要不?然王璐也不?能喜歡他這麽久啊。”

秦松只道:“那你看老吳對其他女?知青也這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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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猛想說怎麽可能,可忽然回憶起?春耕這段時間老吳對新知青裏其中一個女?知青的照顧幫助,又想起?了三年前他們剛來時,老吳似乎也如此特殊關注過宿芳和吳紅秀這對表姐妹。

說起?來,王璐當年好?像也是因?為剛來時被老吳這樣特殊關注過,才動了心思。

想明白後,王猛倒吸一口涼氣,瞳孔震動,有種認知被打碎重組的感覺:“這、這,老吳到底是什麽意思?”

其實?老吳的行為并不?難理解,只是這時候的人很少往那方面想。

上次迎新活動上秦松只是短暫的相處,就發現了老吳似乎有“弱者情結”,在心理學上有一個專業名詞叫“敗犬效應”。

人們普遍有一種對弱者的同情和想要給予幫助且不?求回報的欲望,如果只是普通程度的那就只是同情心,很正常。

可如果這種心理不?斷加深,在幫助弱者的過程中這個人甚至可能産生短暫的愛上對方的情況,簡而言之就是把自?己當作救世主,懷揣着“救世”的心情去?付出關注、照顧、幫助、包容甚至愛情。

或許正是因?為王璐在适應新環境後不?再“弱”了,所以?她不?管如何努力?如何付出,都注定無法再得到老吳的感情。

這些解釋起?來太複雜了,也沒有必要,所以?秦松只是簡單地說:“或許他就喜歡照顧弱勢群體?,以?後注定娶一個需要他照顧一輩子的妻子呢。”

當然,這種照顧能不?能持續一輩子就說不?清楚了。

這沖擊太大,王猛好?半晌都沒緩過來。

秦松也不?催他,換了個姿勢緩解因?蹲坐而發麻的腿。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猛忽然說:“所以?老吳上午的時候臉色難看,是因?為他知道王璐喜歡他,突然結婚了讓他丢了面子?”

秦松:“或許。”

王猛嘆氣:“看來除了凱旋那小子,知青點還真沒幾個簡單的人。”

秦松忍不?住笑?出聲:“簡單的人本就不?多。”

甭管知青點的人是什麽反應,社員們對此有驚訝有不?看好?也有像初雪一樣單純祝福的。

恰好?春耕剛結束,麥子也交了稅,大隊長一大早就通知大家喝了喜酒也甭散了,直接去?大隊部院壩裏分新麥。

這可讓大家高興壞了,連帶着上午去?老支書家喝喜酒的心情都平白激動了幾分。

天色才剛亮時,老支書家所在的院子已經熱鬧起?來。

這年頭婚禮都簡單,像老支書家這樣置辦酒席的已是鳳毛麟角,其他的就一切從簡了。

秦松和初雪略晚一些過去?,還沒到就瞧見老支書家附近的竹林下,矮坡上,院壩裏,三三兩兩站滿了人。

初雪剛到就被提前來這裏等着的初雨拉住:“媽跟三叔婆說了,讓你去?新房裏陪新娘子壓床!”

按照他們這裏的風俗,新娘子需要有嫁得滿意過的幸福的新媳婦陪着說話?,俗稱壓床,寓意新娘子也能和新媳婦一樣婚姻美?滿生活順遂。

如今他們村除了初雪,還能有誰比得上?

能被選上做壓床新媳婦的人,可都能風光好?些日子,一輩子都值得說道。

因?着壓床新媳婦不?能提前告知,怕把新媳婦的“福氣”吓得落在家裏帶不?過來,所以?初雪也是剛知道,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杏眸水潤潤地第一時間看向身邊的秦松。

秦松也是一愣,而後忍不?住嘴角上揚,又盡量壓下來,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叮囑初雪:“聽媽的,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別被起?哄的人傷到。”

初雪就小媳婦似的乖乖“嗯”了一聲,和初雨一起?擠過人潮進了房裏。

張淑芬作為大隊上有名的廚房好?手,本人也幹活麻利能說會?道的,一笑?起?來自?帶喜氣,但凡哪家辦喜事就沒有不?請她的。老支書家這回結婚自?然也不?例外?。

在負責登記禮金的會?計牛得勝那裏交了紅紙包着的禮金後,秦松特意去?露天廚房那邊跟丈母娘打了個招呼。

張淑芬一手大勺一手鏟子,忙忙碌碌間抽空問了一嘴初雪去?新房沒有。

秦松:“我們剛到二哥就帶她去?了。”

張淑芬:“那就好?,你先去?跟你爸他們打個招呼去?吧!”不?得不?說張淑芬的大嗓門這時候就顯得格外?占優勢,秦松還有費力?地扯嗓子說話?,她只需如平常那般就能讓人聽個清清楚楚。

其實?不?用張淑芬交代,秦松就知道要先去?找在場的長輩們打招呼。

這是基本禮儀。

秦松在這裏本沒親戚,只是因?為初家多了許多親戚,再加上他們家跟老支書家也算是親戚。

于是今天除了認識的親戚,秦松還被老丈人帶着又認識了一大堆住得比較遠,今日才特意趕過來喝喜酒的七大姑八大姨們。

等打完一圈招呼下來,基本上已經到了上午十一點左右了。

剛找了個空地兒準備歇一歇,秦松轉頭就遇見穿着襯衣藍褲皮鞋,頭發梳成大背頭,打理得格外?氣派的王猛,以?及他身邊的劉凱旋。

邊上還跟着一個左邊嘴角進瓜子,右邊嘴角同時飛出瓜子皮,一張嘴仿佛瓜子脫殼機的魏岚。

秦松知道魏岚是今年新來的那幾個知青之一,也知道對方在知青點的“特立獨行”。

——別人都自?持身份不?怎麽接觸社員,就他每次上工都要和大娘嬸子們紮堆,就連不?上工的時候,也能在大嬸子老太太們的“八卦村委會?”小團夥裏瞧見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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