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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花的神秘人一直都沒再出現,生日蛋糕當天也被分掉了,白賀炜沒什麽心思去破案花是誰送的,他見劉孜楠喜歡,就讓她插在花瓶裏養着了,這幾天辦公室裏一直都有幽幽的花香。
日子重新歸于平靜之中,鄭亦也就在生日時送祝福送蛋糕發了幾條微不足道的微信而已,便再沒什麽動作了,反正也是,白賀炜也聽吳灼峰說鄭亦最近找了個女朋友,兩個人還親親密密的一起去看電影被他撞了個正着,據說小姑娘挺好看,乖巧得不行,家境看起來也挺不錯,配鄭亦這個傻小子綽綽有餘。白賀炜挺為鄭亦高興,不管怎樣,現在他是事業愛情雙豐收。
馬上就要到國慶假期,單位裏幾乎沒有什麽工作的氣氛,邢長青聽說白賀炜要去随江看望父母,便對他說:“現在也沒什麽事兒,早點出發,免得到時候高速上堵。”于是白賀炜聽從領導安排,提前一天開始了去随江的行程。
從張州到随江全程五個多小時,自從父親去到随江,他們父子倆也就見了兩、三次面,電話不過一周一次而已,有時候太忙半個月能聯系一次就算不錯了。母親倒是常給他打電話,大多是關心他的生活起居和感情問題。
白賀炜獨自行駛在枯燥的高速上,明知道回去迎接他的又是啰啰嗦嗦的念叨,可相比于三口人都在靈泉時,他卻有些期待了。獨自生活久了,以前避之不及的親情現在就顯得格外珍貴。下了高速,他第一件事就去商場給父母買東西,随江他不常來,這裏的經濟并沒有靈泉好,父親說官場風氣也不如靈泉,搞得他現在壓力很大。母親也說父親最近睡眠不好,總是在半夜驚醒,白賀炜另外又去藥店買了些安神補腦的東西,大包小包的拎回了父母住着的政府大院。
他敲門進屋,母親熱情的迎了過來,見他拎了這麽多東西,還說他怎麽懂事兒了,白賀炜的臉紅了,攙着母親回到沙發上坐下。
母親精瘦了一些,想必是父親的壓力也感染到了她,在他家工作了很多年的章阿姨也一起跟到了随江,見白賀炜回來也特別的高興,直說晚上要多做幾個好菜。
“別說我了,張州就沒有合适的姑娘?”母子倆聊了一會兒家常,話題便轉到白賀炜身上。
“媽,你可真是三句不離這事兒。”
“賀炜啊,你年紀都不小了,嬌楠也都走了好多年了,你真該找新的了,你自己在張州生活,和我們離得也遠,沒人照顧怎麽能行。”馮月念叨着。
“我這也挺好的,再結婚也肯定會選個自己喜歡的,不能再像以前似的了。嬌楠雖然挺好的,可總不是……”
“你是不是還對那段婚姻有埋怨啊?當初爸媽也是為了你的前途考慮的呀。”
聽見這個問題,白賀炜搖搖頭說:“沒有沒有,只是我現在想自己找個各方面都貼合的了。”
“賀炜,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對那個小子有想法?”
白賀炜愣了一下,怎麽都沒想到母親把話題扯到了鄭亦身上,他下意識的否認道:“沒有。”
馮月安心地吐出一口氣,說:“你爸後來也跟我說了,你們兩個之前在靈泉又扯在了一起,怎麽搞的呀,怎麽就剪不斷理還亂的。你們總是……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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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白賀炜打斷母親的話,他知道母親是想說,你們走的總不是正路,他卻下意識的為鄭亦辯白幾句:“鄭亦他不是你們想得那樣,他這人沒什麽心眼兒,腦子又軸,認準了什麽事兒就好鑽牛角尖兒。一直以來都是我挺對不起人家的,你們別把他往壞了想。我現在在張州,他在靈泉,離得遠了,時間久了,一切就都淡了。”
“那你們……以後……就真的……”她似乎還是很擔心。
白賀炜見母親小心翼翼的,不禁笑了,“我都聽說他處了個女朋友,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該請我去喝喜酒了。”
馮月終于安心下來,拿起一個桃子塞在白賀炜手裏,“我也知道這種事情急不來的,有合适的,你也別拖着了,我現在離你遠了,真是管不住你了。”
白賀炜盯着手中白裏透紅的桃子,卻将它幻化成為一張喜帖,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酸澀,能聽,卻不能細想,自己究竟怎麽了?
白賀炜在家住了四天,便啓程前往靈泉。
在這四天中,他和父親只一起吃了一頓早飯和一頓晚飯而已。父子倆并沒有什麽空閑聊天,因為白子峰實在是太忙了,就連十一當天都泡在辦公室,要不然就是和下面的人去奮鬥第一線的沒有休息日的工廠視察慰問。
當初環保督察組來對随江官場的撼動堪比一場地震,在這個時候白子峰臨危受命,肩頭上壓得膽子簡直沉重不堪。白賀炜注意到,父親的确瘦了,來不及染黑的發根和眉心日漸加深的川字紋證實了他的辛勞。白賀炜也說了讓父親注意身體的話,白子峰卻笑着說:“怎麽出去了就比以前懂事了呢?早知道就不把你留在身邊那麽多年了。”誰想到,父親竟是和母親一樣的論調。白賀炜覺得自己和以前一樣,可周圍親近的人都說他變了,他在想可能是受環境和周遭的影響,心情好了,自然人也放開了很多。其實這麽多年困住自己的枷鎖到也不是全部是父親附加給他的,還有自己走不出的怪圈罷了。
回到靈泉,白賀炜趁吳灼峰不用加班的日子去他現在居住的老舊小房中找他,誰知這人正帶着閨女在家裏折騰,忙叨出一身的汗,頂着一頭亂發來給他開門,狗蛋就跟在後面沖他汪汪直叫。狗蛋是認識白賀炜的,叫了兩聲,聞到熟悉的氣味,就耷拉着舌頭跟他谄媚地搖起了尾巴。白賀炜沒來過這裏,乍一進來,環視四周的确是太過逼仄,也難怪吳灼峰說狗蛋折騰不開。吳灼峰的女兒吳蕭菲甜甜的喊了一聲叔叔好,然後拖着狗蛋的項圈就去一邊玩去了。
吳灼峰說:“家裏亂,你湊合呆着,我給你泡茶。”
“你別忙活了,咱們一會兒一起出去吃個飯,順便給狗蛋買點狗糧什麽的。”
吳蕭菲在客廳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問白賀炜:“白叔叔,你真的要把狗蛋接走啊?”
白賀炜點點頭,小姑娘委屈極了,抱緊了它,說:“我想它怎麽辦?”狗蛋瞪着它的大眼睛,對自己的未來恍然不知。
“你可以來張州看它呀。”白賀炜不太會哄孩子,話說出來實在是生硬。
吳灼峰對待女兒就馬上換上慈父的笑容:“菲菲呀,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爸爸沒時間照顧狗蛋,就把它送回給白叔叔呀。”
菲菲把頭埋在狗蛋身上,抱了很久,不舍得松開,她對狗蛋說:“你可別想我呀,我放假叫我爸爸帶我去看你。”
狗蛋依然一臉懵懂。
和吳家父女吃過飯,吳灼峰就帶着女兒去兒童樂園了,白賀炜自己晃到商場裏的寵物店,大包小包的買了一堆寵物用品,他推着購物車往外走,剛巧碰見鄭亦和他的小女朋友,兩個人正手拉手的在溜達,時不時的說上兩句話,顯得親密無間。鄭亦最近好像光鮮一些,似乎帶着戀愛中人特有的光彩,他要比那姑娘高出一個頭來,姑娘小鳥依人地站在他旁邊還真是挺般配的。
這畫面真的刺眼……不對,或者應該說是和諧極了。
有那麽一瞬間,白賀炜挺想沖過去掰開他們十指交握的手,但這種事也就在腦海裏過了那麽一下而已,然後他的嘴角就扯出一個應該是挺祝福的微笑,因為鄭亦也看見了他。
“學,學長。”鄭亦磕磕巴巴地跟他打着招呼,臉上透着一抹紅暈,他匆匆忙忙的收回了握着女孩兒的手,插在了外衣的口袋裏。
這個小動作讓白賀炜的心裏似乎舒服了一些,他推着車走過去打趣道:“我早就聽老吳說你找到女朋友了,沒想到這麽巧竟然碰見了。”
鄭亦的嘴角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他對小姑娘說:“悠念,這是我學長,白賀炜。學長,這是李悠念。”
白賀炜注意到,鄭亦并沒有在那個名字前加上女朋友三個字,但也不代表這是一種否認。
他說:“嗯,挺好,這多般配呀,哪天請你們吃頓飯吧。”
“行,行的。”鄭亦答應道。
白賀炜看看表,說:“你們趕緊去溜達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到時候電話聯系。”
“嗯。”
白賀炜頭也不回地推着購物車走了,他有那種鄭亦可能在一步三回頭在看他的預感,他卻抑制住了自己轉身看看的想法。
出了商場,外面下起了毛毛雨,白賀炜把大包小包的寵物用品塞回到車上,給吳灼峰打了個電話,說:“我先回去了,明天再去接狗蛋。”他沒有跟吳灼峰解釋為什麽自己這麽匆忙想要離開,只是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待一會兒。
聽說和親眼看見所産生的效果實在是差別太大,他竟有種自己種了那麽多年的大白菜被豬給拱了的挫敗感,那女孩兒很好,和鄭亦也般配,可他真的無法像對吳灼峰說得那麽大度的去祝福鄭亦了。一個人等了他這麽多年,喜歡了他這麽多年,不在意自己對他造成的傷害卻依然堅守,他覺得理所應當。可真的這份堅守不在了,白賀炜竟然覺得自己很失落,很難受。
可他又有什麽立場去對鄭亦說別和她在一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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