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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部影片的制作中來以後,尤念才明白了其中的複雜之處,那就好像一項龐大的機器,轉動起來需要每一個細小零件的完美運轉。
從一開始的選址,到每個職員的協調,從道具服裝到場記助理,各種各樣的事情層出不窮。
張彬對電影的拍攝尤其要求完美,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要扣一扣,有時候甚至反複好幾次,江臻、傅恬、程桓都被他罵得狗血淋頭,更別提其他演員了。
而對尤念來說,最大的考驗卻不是演技,而是她幾乎要重來一次的黑暗生涯,那些曾經如骨附髓的屈辱惶恐的日子。
她出演曾經的自己,那個初三的女學生秦冬子。尤念的臉盤原本就有點小,化完妝穿上校服,真的好像回到了初中時代。
只可惜初三的回憶實在太過殘忍,最讓她崩潰的就是那場傍晚在酒店後門被欺辱的戲,一個又一個的耳光,下跪的她無力抗拒,被拖着到了馬路中間,有人開始要去扒她的衣服。
接下來是什麽,她很清楚。
他們在扒下她最後的自尊,讓她的心裏徹底崩潰,然後脅迫她和那些女孩一樣□□。
那一刻,她絕望地想着,不如死了算了。
可能是她入戲太深,大家都覺得有些恐怖,就連張彬都在拍攝的間隙提醒她要控制情緒,好好休息。
讓她意外的是,秦豐居然也來了好幾趟,那場戲後,他轉頭就把她拉進房間關了起來,心理疏導了大半個小時才出來,讓她陰暗的心理一下子調整了過來。
電影的前半段都拍得分外壓抑和緩慢,到了中間秦冬子奮起反抗時,雖然氣氛更為緊張、情節更為氣憤,卻讓人看到了希望,随之精神振奮了起來。
電影最後的結尾很意味悠長,十年後,美術老師和警察在一起了,富二代去一家學校做慈善,赫然發現當年的小女孩成了一名老師,和一個穿着校服的女學生手拉手走了出來,幾個人重逢在燦爛的陽光下。
影片在九月殺青,劇組的人都瘦了一圈,尤其是尤念,原來帶着點嬰兒肥的臉龐成了徹底的瓜子臉。
☆、47
跟着張彬,尤念學到了很多,學拍攝的技巧,學表演的收放,學影片的剪輯。也只有這樣的忙碌,她才能夠壓抑住心頭洶湧的思念。
和江寄白分別已經九個月,這份思念不僅沒有變淡,反而被醞釀得更為濃烈。
江寄白手寫的那本本子就壓在她的枕頭下,每天伴她入眠,想他了,就拿出來看上幾眼,就像他還在身邊。
後期的剪輯、審片花了很長時間,張彬對社會類題材的影片有着敏感的感受能力,一點不對就要反複重來。
影片上映定檔新年,首映禮定在十二月二十八日,公映就在後一天。上映前自然有各種各樣的宣傳活動,不過,大家都對票房沒有抱很大的希望,張彬更是看得很開,他還是那句老話,導演只負責拍出好片子,別的,那都不是他在意的。
他的搭檔路非拿他沒辦法,票房那裏沒什麽大希望,只好去另辟蹊徑,和楊躍冬合計了一番,準備拿《親愛的光》去參加明年春天舉辦的一個國際電影節。
首映前出了幾個小插曲,讓大夥兒有點措手不及。
第一個插曲來源自江臻,影片快公映了,江臻很自然地發了一條微博宣傳,原來宣傳組定好的宣傳照是一張他救秦冬子的照片,充滿了力量和野性,很符合他一貫來的形象,一直很招粉絲喜歡,只是發的時候江臻手滑了一下,把他在劇組裏的一張頹廢富二代的自拍發了出來。
照片裏的江臻吊兒郎當地蹲在一根電線杆旁,和兩個要飯的乞丐并排,拿了一根樹枝在乞丐面前的破盆上敲打着,蓬頭垢面,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頹廢、虛無的氣息。
等劇組和他自己發現這個失誤的時候,轉發和評論已經過萬,上了微博頭條。
榛子們快要瘋了,腦殘粉們驚嘆“臻臻居然演乞丐都能演出王子的味道,”女友粉們一溜兒地留言“心疼”,路人粉們感慨“現在影星搏出位也不容易”,黑粉們幸災樂禍“緋聞炒夠了被打回原形了”……
江臻挽救不及,只好聽天由命,破罐子破摔發了第二條微博:什麽樣的劇組能夠造就如此不走尋常路的江臻?十二月二十八日,臻臻在影院等你揭秘。
結尾順便加了個話題#親愛的光#并了劇組官博,還順帶發了一張賣萌照。
等到大夥兒一覺睡醒,話題被刷上了熱門,底下一溜兒的驚呼:江臻居然喊自己臻臻,天要塌了!
江臻給尤念打電話,咬牙切齒:“親愛的,為了你的電影我簡直連臉都不要了。”
“你原來有臉嗎?我怎麽不知道?”尤念在辦公室偷着樂,江臻的形象向來高冷,微博上總是言簡意赅,這回的确毀了。
“程桓呢?他在折騰什麽?怎麽連點浪花都沒有?”江臻有點郁悶。
“主題曲和mv首發微博,他這兩天一直在折騰這事呢。”
《親愛的光》的主題曲是程桓寫的,非常好聽,尤念已經在手機裏設定了單曲循環。
單曲首發的時候也出了點小插曲,程桓的人氣不比江臻差,收費下載率一下子攀高,趁着人氣旺的時候,宣傳組趁機在官博發了幾張程桓的劇照,劇照裏有程桓和江臻的兩張合影,一張兩個人劍拔弩張,一張兩個人勾肩搭背。
兩個人顏值高,名氣大,兩張合照一出來,忽然拉來了一撥腐女cp粉,戰鬥力驚人,把話題重新第二次刷上了頭條。
劇組負責官博宣傳的員工傻了眼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着這波形勢往下炒。
楊躍冬他們也不知道這情形到底是禍是福,明明是嚴肅的社會題材,愣是擺出了偶像劇的架勢。
最令人意外的插曲是在首映的前一個星期,y市發生了一起校園暴力案件在微博曝光,視頻中有一個女孩在校門前被三個高年級女生毆打,令人發指,網友群情激奮,一時之間,各種責難、各種讨論都沸沸揚揚,《親愛的光》終于由前期的虛無缥缈的偶像劇正式墜落到人間,大家把目光從幾名偶像落在了影片本身上。
首映禮在s市影劇院,楊躍冬放了血本,聯系了本省的衛星電視臺進行同步直播。以張彬、江臻在圈內的號召力,現場可以說是星光熠熠,一開場就是各種心路歷程和互動,主創基本都到場了,就連程桓也在拍攝mv的間隙從國外特意趕了回來。
尤念卻沒有上去,她躲在角落裏,緊張地打量着下面每一個出席首映禮的人,可惜,她看了又看,卻沒有看到她心裏想的那個。
不是說好了,等她的電影拍好了,他就會回來了嗎?
為什麽還不見蹤影?
尤念越來越急,她等不了了,她想現在就見到江寄白。
臺上有人在叫她,從尤念到影片中的名字秦冬子,還沒等她回過神來,江臻已經大步走到她面前,沖着她行了一個紳士的躬身禮:“秦冬子小姐,能有幸請你上臺亮相嗎?”
光柱一下子打到了她的身上,她躲不下去了,只好跟着江臻一步步地到了臺上。
主持人打趣說:“尤小姐這是入戲太深了嗎?非得叫影片裏的名字才能聽得到。”
尤念牽了牽嘴角,擠出了一絲笑容。
“尤小姐,今天是你主演和編劇的電影公映的日子,怎麽你看起來不太高興啊?”主持人的問話很是刁鑽。
“我……”尤念說不出話來,她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她很想對着話筒大聲地問:江寄白你到底來不來?不來的話我們倆就直接掰了吧!我不要你了!
江臻趕緊在一旁圓場:“她還在回味秦冬子呢。”
“網上對你們倆的情侶搭檔呼聲很高,可這部影片你們倆卻依然不是演情侶,我很好奇,能透露一下你們倆這次合作的靈感來源嗎?”主持人繼續追問。
江臻遲疑了一下,剛想說話,尤念開口了:“這部電影是獻給一個人的。”
“獻給誰?這個人今天來到現場了嗎?”主持人很有興趣。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來,我只覺得,他一直在我身邊。”尤念目視前方,落在那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中,那裏有她深愛的人嗎?
“我相信總有一天他能在某個地方看到這部電影,看到蛻變了的秦冬子,更能看到蛻變了的尤念,謝謝你,也謝謝在場所有的人,謝謝你們圓了我的夢。”尤念朝着前方深鞠了一躬。
掌聲響了起來,主持人看了看時間,就勢順着她的話結束了訪談:“我們也謝謝尤念,謝謝主創人員為我們帶來的精彩影片,下面正式開始觀影。”
燈光漸漸暗了下來,主創人員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不知怎的,剛才還剛剛正好的位置少了一個,尤念走得慢,一下子尴尬地站在了過道上。
江臻站起來四下看看,領着尤念到了劇院的西北角,那裏有七八個座位空着,剛好形成了一個獨立的三角形。
“你先坐着,我去去就來。”江臻叮囑着說。
尤念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親愛的光》正式開播。
尤念已經看過剪輯無數次,裏面所有的對白和情景,就算閉上眼睛都能回憶得出來。
可是,她沒有想到,在大屏幕上看到的時候會依然如此震撼。
旁邊隐隐有啜泣聲響起,有人在為小冬子的遭遇而難過。
尤念的眼裏含着淚水,嘴角卻帶着微笑。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不害怕了,有這麽多人陪着她一起走過那段歷程,所有的一切已經過去,所有的黑暗,只是為了這一刻的曙光。
“來,做一個勇敢的女孩,原來那個,我可瞧不起你。”
“那我應該怎麽樣?你教我好嗎?”
“跟我學,對,下巴擡起來,面無表情,高冷一點,好像什麽都在你的掌控。”
“是這樣嗎?”
“最重要的是眼神,眼白露多一點。”
……
尤念揉了揉耳朵,怎麽有兩種不同的聲音在她耳邊回響?
她猛然往旁邊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左側的座位旁坐了一個男人,那張隽雅的臉龐在跳動的光線中忽隐忽現,是如此得熟悉。
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尤念閉上了眼睛,和電影中的秦冬子一起,喃喃地問:“是這樣嗎?”
江寄白的聲音在耳旁低語,江臻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一起鑽入她的耳膜:“咳咳咳……你學起來倒是挺快的,其實吧,我不喜歡這樣的女孩。”
“那我不想學了。”
“傻瓜,你要學會保護自己,別讓人一眼看出你好欺負。”
“如果我明天去報警,你還會在這裏嗎?”
“會,你報警了以後就來這裏找我,我會幫你作證的。”
“拉鈎,你不會反悔吧?”
“拉鈎,誰騙人誰的鼻子變長。”
……
秦冬子終于離開,她選擇了報警,而羅景雲卻食言了,他被朋友拉去泡吧了。
“對不起,小念。”江寄白凝視着她,“那天回去以後,我傷口發炎高燒住院了,結果,那段記憶失蹤了,我忘記了你。”
尤念咬着嘴唇,破碎的哽咽聲卻依然洩露了出來,她拼命地搖着頭:“沒……沒關系……我後來……後來勝利了……我一直想找到你告訴你。”
“幸好你找到我了,不然我就把你丢了。”江寄白握住了她的手,那雙手沉穩寬厚,只是指尖的輕顫洩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那……你現在是都想起來了嗎?”尤念屏住呼吸看着他。
“以前是零零碎碎的一點,今天看了電影,全都想起來了。”江寄白用力一拽,把她拽入了懷裏。
“尤念,我回來了。”
☆、48
這個懷抱是如此得溫暖有力,那熟悉的氣息又萦繞在她身旁,尤念有種暈眩的感覺。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瞬間濕透了江寄白的衣服。
這近一年來的輾轉反側、無盡思念。
這近一年來的奔波辛勞、懸梁刺股。
所有的付出都因為這句話而值得。
江寄白回來了,他們倆可以在一起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影院裏已經是此起彼伏的哭泣聲,尤念這樣倒一點都不顯得突兀,等她終于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被江寄白抱了起來。
“在首映呢……”她輕呼了一聲。
“統統見鬼去吧,我可再也忍不了了。”江寄白哼了一聲,悄無聲息地從側門出了演播大廳。
門外有輛車等着,有人替他們拉開了門,車子穩穩地往前開去。
被別人看到了她的狼狽模樣,尤念有點不好意思了,一直把頭埋在了江寄白的懷裏。
“我們去哪裏?”尤念小聲地嘟囔着。
“我們回家,”江寄白親吻了一下她的發絲。
不一會兒車子就在尤念的小區門口停了下來,江寄白把她抱下車,疾步進了單元樓。
沒有電梯,江寄白倒吸了一口涼氣。
尤念咯咯地笑了,掙紮了一下想要下來,江寄白不但沒松手,反而緊了緊手臂:“不許動,我抱你上去。”
老小區的樓梯又高又陡,很是考驗體力。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江寄白回頭看看臺階,心裏琢磨着得找個機會給這破房子安個電梯才行啊。
門開了,又被一腳踢上。
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床上,小床發出了抗議的咯吱聲。
兩張熾烈的嘴唇碰在了一起,蜻蜓點水般地一觸。仿佛沙漠的旅人看到了甘泉,又仿佛溺水的孩童抓到了浮木。
狂風暴雨般的熱吻終于不可抑制,江寄白含住了她的唇瓣,用盡力氣吸/吮着,仿佛要将她的靈魂都吞進自己的肚子裏。
所有的惶恐和不安在這一剎那都遠去了。
心裏空着的那個角落被填得滿滿的。
尤念熱烈地回應着,只有這樣,她才能真正感受到江寄白的存在。
就在快要窒息的一剎那,江寄白松開了他的唇,清涼的空氣湧入了身體,尤念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目光迷離。
身上陡然一涼,随即被更為滾燙的肌膚覆蓋,江寄白的吻變得溫柔起來,一下下地落在她的臉頰、鼻尖,最後停留在她的鎖骨。
“可以嗎?”他低低地詢問着,勉強緊守着着最後一道底線。
體內有把火在熊熊燃燒,仿佛要沖破所有的桎梏,尤念下意識地淺吟了一聲,扭動了一下身體。
江寄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溢出一道喘息,兇狠地在她鎖骨咬了一口。
尤念瑟縮了一下,嘟起嘴來:“還要問……我都說了好幾次了……是不是男……”
最後一個“人”字被江寄白吞入腹中,所有的理智都遠去,剩下的只是潛伏在身體中的本能,靈與肉的交融。
激情過後,只剩下一室的旖旎。兩個人膩了一會,江寄白有點受不了了,身上黏膩膩的都是運動過後的汗,可他又不想和尤念分開,只好抱着她去洗了個澡。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這個小破房子沒有浴缸,兩個人在蓮蓬頭下沖澡,大冷天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洗完後重新哆嗦着鑽進了被窩裏。
江寄白一下子就又燥熱了起來,緊貼着尤念,*又有擡頭的趨勢,只不過一看到尤念眯着眼一臉的乏累,他只好偃旗息鼓。
尤念卻還不肯睡,分別了一年,她有好多問題想要問,更想要好好珍惜他們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你還要走嗎?”她的手指不安地在江寄白的胸膛上畫着圈,深怕聽到一個“要”字。
“不走了,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江寄白輕描淡寫地說。
“可你爸爸呢?他是不是還反對我們在一起?”尤念屏住呼吸問。
“他能想明白最好,想不明白也由不了他了,”江寄白微笑着說,“你忘了嗎?我說過的,等我想起來了,我們就結婚。”
“可是……”尤念還要追問,江寄白擰了一下她的鼻尖:“怎麽這麽多可是,我可還在這裏等着罰你呢。”
“你居然還要罰我?”尤念有點氣憤,在他胸膛上咬了一口。
江寄白拽了拽她脖子上的挂的鏈墜,陰森森地說:“我怎麽和你說的?讓你戴在手上不許拿下來,難道你當耳邊風了?知道嗎?當晚差點就沒忍住要跑去找你,那樣就前功盡棄了。”
尤念心裏甜滋滋的:“那你沒來是看到我的微博了嗎?我出來就發了。”
“算你聰明,知道和我通風報信,”江寄白笑了,意味深長地說,“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罰你什麽好呢?”
“罰我親你一下好不好?”尤念建議。
“親哪裏我指定嗎?”江寄白暧昧地笑了笑。
“親不就親下嘴巴嗎?難道你要親額頭嗎?還是要親……”尤念的聲音越來越輕,耳根漲得緋紅,縮進被子裏拱成了一團。
屋外寒風陣陣,屋內春意融融,再也沒有比此時更美好的時刻了。
第二天一早尤念就醒過來了,江寄白抱着她睡得正香,她翻過身來,淘氣地數着他的睫毛。
江寄白的皮膚很白,睫毛也很長,手指上都能感受到毛絨絨的觸感。
撓着撓着,江寄白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一口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兩個人在床上鬧成一團。
到了最後,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兩個人這才氣喘籲籲地住了手。
電話是楊躍冬打來的,尤念剛接通了手機,話筒裏就傳來楊躍冬的大叫:“尤念你昨晚去哪裏了!知道昨天首日票房多少嗎?你知道嗎!”
尤念這才想起來,昨晚是《親愛的光》的首映呢。“多……多少?”
電話被人奪走了,嚴田的聲音響了起來:“首日破千萬,你別理躍冬,好好享受你的二人世界吧。”
電話挂了,尤念有點呆滞,她不知道首日破千萬是什麽概念。
“國産電影中首日票房過五千萬的寥寥無幾,當年創紀錄的《非常旅途》首日也就三千萬,你這部能破千萬,相當不錯,看來收回投資有望。”江寄白笑着恭喜。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尤念長出了一口氣,她的壓力很大,雖然有江寄白在背後撐着,可要是真虧了錢,她覺得沒法和劇組交代,更沒辦法和傅恬、楊躍冬他們交代。
“起來吧,趕緊去開個慶功宴,大家都開心一下。”
電話聯系了劇組的人,大家都很興奮,約定了晚上在香格大酒店的宴會廳裏開個小型的慶功宴。
劇組裏的人不多,因為關系緊密,大家都相處得很好,一呼即應,基本上都到齊了。
秦豐、應許、解磊他們都來了,楊躍冬人鬧騰,可辦起慶功宴來卻一點都不含糊,香槟、蛋糕一樣不拉,席間還各種各樣的抽獎,氣氛被他搞得熱熱鬧鬧的。
楊躍冬不太認識江寄白,不過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瞅,過了好一會兒,他瞅了個空悄悄問尤念:“那幾個人好眼熟,到底是誰?”
江寄白和解磊、應許、江臻坐在一塊,聊得正歡。
“那個最帥的是我男朋友,”尤念正愁找不到人顯擺呢,“你猜是哪個?”
“江臻啊。”楊躍冬狐疑地說。
“旁邊那個好不好,你什麽眼神。”尤念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我的姑奶奶,你可別在這節骨眼上給我找事!”楊躍冬急了,“你要是把江臻甩了,那群粉絲能把你噴死!電影還靠他撐着呢!好歹等到電影下線了你再給我折騰。”
尤念嘟囔了一聲:“不知道他答不答應……”
“他誰啊他!”楊躍冬的眼珠子都瞪了出來,“有本事讓他拿幾千萬過來!”
“他是江寄白。”尤念解釋說。
“江寄白算是哪根……”楊躍冬的聲音一下子停住了,愕然看着她,“江寄白?就是以前東吳實業的那個……”
“昨天東吳實業剛發了公告,江寄白成為最新一任董事長。”嚴田從背後插話說,“還有旁邊那個解磊,是香格集團的現任董事長,那個女的,是思必得集團的掌門人。”
楊躍冬的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呻/吟着說:“讓我緩緩……緩緩……”
江寄白好像聽到了什麽,擡頭沖着他們笑了笑,大步走了過來。
“楊總,多謝你這陣子對小念的照顧。”他握住了尤念的手,顯然毫不避諱,“小念和江臻的事,我會處理好,你就放心吧,不會耽誤電影的放映。”
“是是是,”楊躍冬立刻點頭,笑容很是谄媚,“江董那是什麽人啊,這都是毛毛雨,毛毛雨!”
幾個人正說着,門口有争吵聲傳了進來。
“你讓我進去!我要找人!”
“小姐你別讓我們為難,這是私人聚會,你沒有請柬不可以進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看你敢不敢攔我!”
“小姐,小姐你別蠻不講理啊……”
江寄白的眉頭皺了起來。
尤念戳了一下他,小聲說:“快去吧,不然鬧大了不好看。”
江寄白忽然笑了:“不吃醋嗎?我可跟她走了。”
尤念的眼睛都瞪圓了:“你敢!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這說得很兇,聽起來卻只有撒嬌的味兒,半點都不懼威脅性。江寄白笑了笑,卻并沒有松開手,而是拉着她一起朝着門口走去。
☆、49
門外站着的是馮茵,美麗依舊,雙眼卻失去了從前的神采,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們倆個牽着的手,忽然一下就捂着臉痛哭了起來。
尤念原本還有點雄赳赳氣昂昂地,想要報當初在洗手間被鄙視之仇,這一下立刻同情心泛濫,不動聲色地就想把手往外抽。
只是她抽了好半天都沒抽出來,江寄白的手鐵鉗般地扣住了她。
美人淚如雨下,江寄白卻連眉頭都沒皺上一下,說話聲都沒一點波瀾:“這樣哭着像什麽樣?總比訂婚的時候我當場悔婚有臉面一點。”
“江寄白!”馮茵歇斯底裏地叫了起來,“你怎麽說得這麽輕描淡寫的!請帖都發了,你讓我的臉往哪裏擱?你讓馮家的臉往哪裏擱!”
江寄白聳了聳肩:“昨天和你爸簽了一個項目,他說完全沒關系,他都會搞定的。”
馮茵驚愕地瞪大眼睛,淚水把她的妝容沖花了,看起來有點可笑。
“至于你,我提醒過你好多次了,”江寄白看着她,“我根本不喜歡你,是你自己一直執迷不悔和我爸聯手。”
“可你一直沒有拒絕我,你不是把她忘了嗎?你是不是根本沒忘記都是在騙我們的?”馮茵喃喃地說。
“抱歉,我有我要保護的人,你一定要撞上來,我只好順手利用了一下迷惑我爸爸的眼睛,”江寄白憐憫地看着她,“快回去吧,別再犯傻,重新找個人喜歡,對我,不值得。”
馮茵急速地喘着氣,好像下一秒就要撲上來似的,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江千影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拖住了她,連聲安慰:“好了小茵,別這樣,寄白就是這麽混蛋,別理他。”
“嫂子……”馮茵抱着她痛哭了起來。
江寄白松了一口氣:“對不起,其實訂婚黃了也沒啥,我這不都黃了兩回了,放心,你下次一定能找個比我好的。”
江千影瞪了他一眼:“你個烏鴉嘴!趕緊擺桌酒向小茵賠罪。”
“是是是,二姐說啥就是啥。”江寄白難得服了個軟,“一起進來喝一杯嗎?就當我賠罪了。”
馮茵沒再進去,這情形明擺着,江寄白壓根兒沒把她放在心上,再糾纏就真的自取其辱了,或者,她也真的該去好好想想,到底為什麽最後會成了這幅一地雞毛的場景。
江千影一邊勸着馮茵一邊把她拖走了。江寄白也算松了一口氣,他雖然不怵馮茵,可能和平解決那是最好。
尤念一直沒吭聲,江寄白瞟了她一眼逗她:“怎麽,想把我送給她?”
尤念的手緊了緊,忽然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悶聲說:“她好可憐,可是,我不想把你讓給她。”
“傻瓜,可憐她就是對你殘忍,更是對她的不負責任。”江寄白揉了揉她的頭發。
那倒也是,拖泥帶水,讓馮茵心存幻想,反而害了他們三個。這樣一想,尤念也就釋然了。
第二天,江寄白帶尤念去了醫院,江老爺子又住院了。躺在特護病房裏,江千蘩和江千影也在,一看到他們倆出現,江千影撇了撇嘴,江千蘩微笑着迎了上來。
“小念,你可得好好勸勸寄白,他可就這麽一個爸爸,再折騰下去,我們倆姐妹被他吓得魂都要飛了。”
尤念吶吶地說:“他……他做了什麽了?”
江千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寄白,你做的好事都沒和小尤說嗎?”
江寄白淡淡地說:“不就是搶了他董事長的位置嗎?你們倆把手裏的股票都給他,他就又能搶回來了。”
兩姐妹對望一眼,自然明白這是不可能的,給了江老爺子,哪天像他一直威脅的一樣,把公司真的傳給江宇了,她們倆找誰哭去?更何況,經過這麽一出,她們倆更是明白了,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而江寄白的翅膀早就硬了,鬥老爺子游刃有餘。
“行了,你就別再耍嘴皮子了,和爸說說好話,把這個過節掀過去吧。”江千蘩朝着病房裏示意。
敲開病房門的前一刻,江寄白猶豫了片刻,小聲對尤念做着心理建設:“等會爸要是罵我們了,你忍忍,反正現在木已成舟,你也不用怕。”
“可你到底做了什麽?你讓我挨罵也得讓我做個明白人吧?”尤念悻悻然地說。
“沒什麽,他要對你和你家下手,我暗中買了東吳的股票,加上原來我媽留給我的,把他從董事長的位置上拽下來了。”江寄白輕描淡寫地說。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裏面不知道包含着多少風雨。江寄白不想讓尤念知道,他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一年前,讓江寄白真正下決心暫時離開尤念的,正是江振宏将近偏執的念頭,他發現父親在謀劃第二次催眠他的記憶,更有甚者,有可能以治療的名義對尤念的記憶下手,這讓他不寒而栗。
除了找以前治療過尤念的心理醫生,江振宏還找到了秦豐,秦豐和江寄白一合計,索性将計就計,設了一個套,江寄白就此回到東吳。
而秦豐也因此套取了一些八年前的秘密,找到了那個對江寄白實施催眠的已經遠赴他國的心理醫生。
江寄白最後能恢複記憶,除了電影的刺激,秦豐的治療功不可沒。
将近一年的殚精竭慮,加上好友們的鼎力相助,他暗中以宏宇的名義收購了大量東吳實業的股票,加上他原本持有的百分之十和母親留給他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超過江振宏持有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成了東吳實際控股的大股東。
就在電影上映的前一天,東吳正式召開董事會,江寄白突然抛出了殺手锏,取江振宏而代之,成了新任的董事長。
江振宏當場氣得暈倒,被江寄白事先準備好的醫療小組直接搶救送進了醫院。
病房裏陽光明媚,冬日的暖陽從落地窗灑進,老爺子住着拐杖站在窗前。
“爸,我帶小念來看你了。”江寄白叫了一聲。
“江……江伯伯你好。”尤念有點緊張。
江振宏緩緩地轉過身來,尤念吓了一跳,如果說上次的老人看上去強硬犀利,而現在的江振宏好像一下子老了十來歲,神情晦暗。
江振宏理都沒理他,示意護工把他扶到床上。
“爸,你放心,公司我會安排好的,絕對不會拿你的心血開玩笑,這次的事情我也是不得已,你要是不對我動那種腦筋,我也不會被逼無奈出此下策。”江寄白上前扶住了他。
江振宏一下子甩開了他的手,順手抄起拐杖就要朝他打去。
“江……江伯伯,”尤念緊走幾步攔在江寄白跟前,結巴着開了口,“你別怪大白了,我……我的病好了,真的,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了,我不是先天性的人格分裂,是後天受了刺激才得的病,是不會遺傳的!”
江振宏盯着她護崽子似的模樣,臉上的表情有點古怪。
江寄白的心抽搐了一下,尤念居然會去問這種問題,這對于她來說,該是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啊。
“小念,你別再胡思亂想了,”他忍耐地說,“這個問題我今天只說一次,以後誰都不許再提。你的病好了,我喜歡你,你的病沒好,我也喜歡你,至于會不會遺傳,那更是個天大的笑話,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爸,打個比方,如果媽能回來,我不相信你會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可笑借口不和媽在一起!”
江振宏順手抄起個枕頭朝着他扔了過去:“兔崽子,你老拿你媽說什麽事!”
江寄白伸手一擋,枕頭飛了,他愕然看着江振宏,心裏有點奇怪,床頭櫃上這麽多飯碗勺子,怎麽就拿了個枕頭砸他?這不像江振宏的風格啊……
尤念都快急哭了,沖着江寄白的胸口捶了好幾下:“大白你少說兩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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