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掩耳盜鈴的想要相信他

他坐在她的身邊,将如同裹成了一只蠶繭的她擁在了懷裏,冷然的目光淡淡的掃過站在對面的每一個人:“她說讓你們走,現在就走。”

他說的話從來不容人反駁的,一個字一個字的都如同在板上訂釘般的。

伊渺卻好像已經全然聽不到了,耳邊只有那一日,她父親出殡時。高僧在念頌着的她聽不懂的經文,還有那滿目的黃色與白色的經幌布幔。

她好累,這幾天的事情已經把她的心通通的掏空了,現在她就想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呆着。

她在等一個結果,而在這等待的過程正如同是從上天的手指縫裏多偷來的一點時間。她安靜的依偎在他的懷裏,任由着他的氣息沾滿了她的發絲……

這些年,金月在外面也置了很多房産。從遺囑宣布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做好的準備。只是被二房掃地出門實在是會讓她在上流社會無法立足,所以才住在這兒的。她以為以俞芝瑞的性格不可能會做出趕人的事情來。

但是,兩天前的事情還是令人大跌眼鏡,她竟然自己承認了這件事情。這本來已經成為一個秘密的,可是為什麽伊敬觀先認了後,已經為她擔下一切了,她還要去送死呢?金月從那一具幹屍重現天日的那一天起,她的心也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平靜。

伊文嘉冷眼看着這間房子,這是她生活了二十幾年的房子,不過也沒什麽好留戀的。天下本來就沒有不散的宴席,更何況伊家這樣的情況呢?

她的目光定在了沙發上,閉着眼睛的虛弱女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再往下是一雙大手,有力的摟在那個女人裹在毛毯的肩膀上。她還能幸福多久呢?這世上報應不爽,而她的也已經開始了……

伊文媛叫着傭人:“快點上來幫我收拾,我只是搬出去不要這兒住,我還是正牌的伊家小姐……”

伊渺沒有睜開眼,她将臉埋進了他的胸膛裏:“我想要上去了。”接着她只感覺到身體被他的有力的手臂抱起,他的腳步沉穩有力一步一步的走回到了她的卧室。

“我讓管家熬了點粥,來吃一點兒。”雷赫看着她心憔力悴的樣子,心裏抽痛着。他想要幫她做好一切,可是這世間總有一些事情,是他不能代替她痛的。有時候一次次的成長都如同蛇在蛻殼般的,痛苦萬分。可是卻不能由別人幫忙。

她沒有開口說話,只是輕輕的搖了一下頭,她沒有胃口吃任何東西。

“不行,你兩幵沒吃東西了,喝一點點,不然胃受不了。”他說話的聲音不容反駁。:“我給你加了一點點糖,你嘗嘗……”他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午夜的大提琴一般的,好聽得讓人想再一次睡着。

她沒有再拒絕,這條命剩下來了,還有好多事情要做。縱使連糖吃起來都會變成苦的,那也只能咽下去。身上所有的暖意都已經蒸發了,她好害怕,只能緊緊的捉依附着他,貪婪的想從他的身上汲取一點點,一點點可以活下去面對一切的溫暖與勇氣。

他讓她倚靠着,看着她再一次的沉沉睡去。大手細細的描繪着那張美得令人覺得驚心動魄的小臉,柔涼的溫度讓他愛憐不已。這幾天真是夠她受的了,他沒有打擾她,只是任由她抱着,溫柔的唇輕狂得如同燕子掠過水面般,輕輕的吻過了她精致的小臉。目光如同月華般的溫柔的鋪滿了她的身上……

第二天早上她起來的時候,身邊早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身邊的位置冰冷一片,他應該很早就已經走了。

雷氏這麽龐大的機構,總是會有說一些臨時的狀況,他不可能總是陪着她。窗簾拉開了,睡了一晚之後,她好像已經好了很多了,只是關節還在酸痛着,大概是發燒的後遺症吧。

拿起了電腦,靠在沙發上看着所有的新聞。并沒有特別的報道,她的眼眶莫名的濕了一下,這個身份成謎的男人呀,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好到讓她幾乎想要掩耳盜鈴的想要相信他愛她,他喜歡她,他是真心的。

她從來沒有像這樣的迷茫與傷心過。她的一生難道只是要用來保衛這個家,如伊敬觀臨死時說出的秘密,如同俞芝瑞被警察帶走時,交代的守住安華,有一天交給伊明兆。雖然伊敬觀在最後的時候說的話讓她覺得是一個真正的父親的樣子,可是她還是不能接受。

她一直排斥着伊家的那些人,她一直以為他對她不聞不問的,可是她不能否認的是她的生命是他給的。直到現在屋子裏空無一人的時候,她才感覺到了那些陪伴了她二十六年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看着院子裏的落葉,帶着絕望的枯黃,她的耳邊響起了伊敬觀對她說的話:“渺渺,我的孩子……”

他的聲音很小,氣息微弱,眼底只有一絲微弱的光,如同風中之燭一般的。

只是一口氣,他那個時候就是只有一口氣懸着他的命,而那一口氣随時都會斷掉。而在他要告別這所有人都貪戀的花花世界的時候,他選擇了告訴她最殘忍的事實。

“我本來想用我的自首作為封印來把這件事情徹徹底底的結束掉……”那時他說話的時候真的是在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哪怕是耗掉了最後一口氣,也要告訴她這些事情。

“可是現在看來已經是不可能了,就算是我死,這件事情也不會結束。渺渺讓我來告訴你,當年的事情……”接着他說的話如同一個個的驚天響雷般的,把她打得整個人的血液都在倒流着。

“他跟文嘉在國外就已經認識了……渺渺,我也是才知道不久的。我只怕我已經是沒有時間了,這一切的事情都不是偶然的,你一定要小心……”他每說完了一小段話的時候,都會顫抖與喘息,他極力的想要多拖延一點點時間,想把一切都交待清楚,可是沒有辦法。

死神只是輕輕的呵了一口氣,便吹掉了那微弱的生命之火。只留下他帶着遺憾眼,死死的盯着她……

伊渺打了個冷戰,給她的私人律師打了個電話,讓他來一趟伊家。

洗了個澡,關節的酸痛好像好了許多。她換上高領的白色毛衣,深灰色長褲,黑色的風衣在她的腰上随意的紮起,顯露出了細如楊柳的腰線,門外傳來了管家的叩門的聲音,然後老管家恭敬的說着:“小姐,張律師來了。”

“張哲,我這裏有兩件事情你要馬上為我辦一下。”伊渺看着張哲,鄭重的交代着。

“這件事情除了你我,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她的眼睛盯着他看,張哲推了推臉上的金絲眼鏡不屑的哼了一聲,然後才正色的說着:“就算是你不相信我們的友情,至少你也要相信我作為一個律師的專業素養。”

“這件事情有點棘手,我要改掉我的名字。”伊渺大口大口的喝着熱水,她一整個早上都在想要如何做才是最好的。跟智商最高的男人糾纏,她只能在暗地裏步防,如果伊敬觀跟她說的是事實的話。

“還有呢?”張哲并沒有表現出他的好奇,緊接着問下一個問題。

“我要立一份遺囑。”身體裏的血液如同結了冰一樣的,冷得流動不了。一杯一杯的喝着熱水,還是覺得冷,書記裏開足了暖氣,她的手都沒有暖過來。

“你在說什麽?”張哲那平靜的神情終于被她的這句話撕碎了,臉上帶着緊張與擔心。

“伊渺,如果有事,我都會幫你的。到底出了什麽事要你來立遺囑這麽嚴重?”張哲着着低着頭的女人,才不過幾天,在她父親的葬禮上,他跟她談過一兩句話的,當時并沒有察覺出她有什麽不對頭的。

立遺囑這在豪門之中是常有的事情,不過她二十六歲,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立遺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嚴重到讓她覺得有可能受到死亡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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