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六話 那條瘋狗(1)

林聽雨坐在職高大門口對面的馬路邊上,手裏拎着一根棍子,一下一下地杵着地面。

他咬着一根煙,面無表情地盯着職高大門。

他的周圍零零散散地圍着十幾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有的蹲着,有的站着,有的像他一樣叼着煙,有的按着打火機玩。

林聽雨已經帶着人在這裏守了一個下午。

今天中午,職高有一夥人到劉飛揚家的早餐店吃東西,因為客人太多,實在忙不過來,結賬的時候,劉媽媽不小心算錯了賬,多算了十三塊錢。

本來并不是什麽大事,劉媽媽及時發現後,馬上把錢退給了他們,并且道了歉。

可這夥人卻不依不饒,非說劉飛揚的父母是黑心店家,故意訛學生的錢。

中午的客人多,他們一鬧起來,不僅生意沒法做,還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劉爸爸本着息事寧人的想法,同意給他們免單。

這夥人一看有利可圖,便不依不饒,說從湯裏吃出了頭發絲,非要讓劉飛揚的父母按照食品安全法上的處罰規定,賠他們一千塊錢,否則就打電話給工商局舉報他們。

剛放學回來的劉飛揚恰好看到了這一幕,直接沖上前,試圖跟他們講道理。

職高那夥人看到人高馬大的劉飛揚過來,覺得他們在挑釁,一下子不幹了,雙方動起手來。

在推搡之中,有人趁亂掀翻了店裏沸騰的湯鍋,滾燙的湯水頃刻間潑得到處都是。

劉飛揚的父母躲閃不及,腿腳都被燙傷了,店裏的幾位無辜客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燙傷。

劉飛揚傷得最嚴重,他擋在了他媽媽面前,半條腿都被燙傷了,疼得他當場慘叫出聲。

那夥人看到惹了事,趕緊趁亂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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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飛揚的父母來不及追究責任,立刻先叫了120。

林聽雨第一時間聽說了這件事,中午放學後趕到醫院看了一眼情況,下午連學校都沒去,直接帶人包抄過去,守在職高大門外的各個路口。

一直到放晚學。

林聽雨蹲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把煙頭往地上一摔。

他起身快步上前,沒走幾步便加快動作,由走改為跑,沖上前猛地揪住了一個試圖混在人群裏偷偷溜走的男生。

“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嗎?怎麽不接着跑了?”

林聽雨扯着男生的領子,不顧他在自己手下掙紮,将他一路拖進了旁邊的巷子裏,用力摔到牆上。

男生後背猛地往牆上一撞,立刻痛呼一聲:“啊!”

他掙紮着起身,想找機會逃走,林聽雨卻先一步一棍掃到了他腦袋邊的牆上:“跑你媽逼跑啊?!”

木棍撞擊牆面,發出一聲鈍重的響聲。

“別打我!”男生目瞪心駭,恐懼地驚叫起來,雙腿吓都軟了,“我我我我說、我說!我告訴你其他人是誰……別打我!別打我!”

林聽雨沖他勾勾唇角,笑了笑,一雙黑色的眼眸沉浸在一片死寂的陰郁中。

極美,卻又帶着觸目驚心的危險。

他掄起棍子,毫不遲疑地砸到了男生的肩膀上。

“你算什麽東西?輪得到你來跟我談條件?”

等陳澍趕到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就是一幕令他感到不可置信的畫面。

偏僻的巷子裏,幾個鼻青臉腫的男生被人摁着肩膀,整整齊齊地跪在地上,耷拉着腦袋,一言不發。

鼻血從他們的鼻孔流出來,淅淅瀝瀝地滴到地面上,卻沒有人敢伸手去擦。

還有一個男生被人摁倒在他們面前的地上,半張臉貼着地面,無法動彈。

這人外號叫勺子,就是他非說吃出了頭發絲,要讓劉飛養父母賠錢,掀翻湯鍋的人也是他。

勺子是個慣犯了,不知道他從哪學到從食物裏吃出異物能讓店家依法賠錢,便隔三差五地到處碰瓷,騙了不少錢。

巧的是,林聽雨也認識他——勺子是糖廠的子弟。

林聽雨咬着一根煙,雙手插兜,一只腳踩在他另外半張臉上,居高臨下地晲着腳下的男生。

那張病态美的臉上,帶着陳澍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

冷漠,陰沉,以及見到血以後的一絲讓人難以言喻的……

亢奮。

“知錯了嗎?”林聽雨問。

“我沒錯!”勺子梗着脖子吼了一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他媽還會掀他家的鍋!”

“看來是我沒讓你疼夠。”林聽雨吐出口中的煙,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腳下的力道又加重幾分,鞋底在勺子的臉上用力地碾了碾。

“林聽雨,你他媽就是條瘋狗!”勺子啞着嗓子奮力嘶吼。

“我是啊。”林聽雨彎了彎眼睛,詫異地看着他,“你才知道嗎?”

勺子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個狗雜種!賤人!垃圾玩意兒!想當初小學時你被我們圍着打的時候……啊!!!”

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林聽雨一腳跺了下去。

他今天穿的是一雙黑色軍靴,鞋底又硬又厚,這一腳對準了勺子的嘴蹬下去,殺傷力絲毫不遜色于直接一棍子掃到對方嘴上。

勺子靜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咳嗽幾聲,吐出一口血。

他雙目發紅地盯着地上那口血看了幾秒。

接着突然嚎叫一聲,卯足了勁兒從地上一躍而起,舉起拳頭朝林聽雨的臉上揮去!

林聽雨沒有躲,硬生生地吃了這一拳頭。

周圍幾個跟班立刻上前幾步:“聽爺!”

林聽雨擦了擦嘴角,笑了一聲,舉起手示意他們停下。

幾個跟班面面相觑,猶豫了一下,還是退了回去。

勺子氣喘籲籲地瞪着林聽雨,緊握雙拳,渾身顫抖。

林聽雨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子,忽然如閃電般迅速地伸出手臂,一把掐住勺子的脖子,将他摔到旁邊的燈柱上。

勺子的後背猛地撞到燈柱上,疼得他“啊”地大叫一聲。

陳澍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不可思議。

他從前生活的環境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如此血腥的打架鬥毆場面。

或者說,是他沒有見過。

但林聽雨頭發淩亂,雙眼通紅,手臂上青筋暴起,整個人像瘋了一樣。

陳澍再掃了一眼地上的點點血跡和那幾個滿臉是傷地跪在地上的男生。

這些,都是林聽雨幹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陳澍(疑惑):我老婆這麽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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