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激動一冷漠

顧青梅又揣着一肚子的迷惑，躺下了。

她翻了一個身，看向窗簾半掩的舊木窗。

窗外，是夜空，還有映透着亮光的杭君白的卧室窗戶。

初夏的星空褪去了春冬的陰暗冷沉，帶着幾分隐約的湛藍，明亮的星子散落其中，安靜的發着光。

顧青梅看了一會天空，又盯了一陣杭君白的卧室窗戶，睡意漸濃，她合上了眼睑。

又是操場。

同學們在激動的尖叫，場內，身材高大的籃球運動揮灑着汗水，拍打着籃球，在奔跑。

穿着球衣的杭君白，也在其中。

顧青梅站在邊上，為她狂熱的呼喊。

畫面突然一轉，杭君白朝着她跑了過來，然後抱住了她，在同學的們的失聲驚呼裏，吻住了顧青梅的唇。

……

顧青梅猛然睜開了眼睛。

她做夢了，而且，還是一個難以言喻的夢。

她該不會，真的那種喜歡上杭君白了吧……

不不不，她連連搖頭。

不是的。

應該是，自己這幾天想她想得太多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除此之外，沒有那什麽的意思。

甩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顧青梅爬起來換衣服。

猶豫再三後，她還是穿了那套淑女的裙子。

出門前，顧青梅對着鏡子，糾結許久之後，還是放下了她剛剛過肩的頭發。

她天生有些自然卷，連齊眉的劉海也不聽話的卷起翹着，她沾了水，費力把它們捋直。

反複确定頭發整齊柔順後，她最後抓起帆布的純色小挎包，出了門。

看着杭君白家那棟房子，她緊張的捏了捏手指，深呼吸了一口，踏上了她家門外的水泥地壩。

一擡頭，杭君白竟然就在門口站着玩手機。

白色的T恤，牛仔的外套，破洞牛仔褲和一雙深藍色帆布鞋。

簡單而帥氣，像個男生。

顧青梅默默想着，自己會對她有那種奇怪的念頭，大概也是因為她外表太像一個男生了。

只要自己記住，她其實是個女孩子，以後就不會有那樣的念頭了吧……

“走嗎？”顧青梅止不住拘謹的問她。

杭君白點了一下頭，将手機揣進褲兜裏，一步跨出來，跟顧青梅并肩而行。

顧青梅心跳控制不住的緊了一下，手足無措的抓緊了小挎包的帶子。

兩個人一路安靜的往前走。

氣氛靜默得讓人更加不自在，顧青梅搓了搓手裏的包帶子，找了個話題。

“你一會要去燒香嗎？”

杭君白高冷臉：“不。”

顧青梅：“那你……要吃廟會嗎？”

杭君白：“随便。”

顧青梅：“……哦。”

安靜。

然後，接下裏從路上，到廟會的所有路程和過程，對話都是如下的模板，完全一成不變。

顧青梅：“這個地方怎麽BLABLA……”

杭君白：“嗯。”

顧青梅：“我以前在這裏BLABLA……”

杭君白：“哦。”

進了廟會。

顧青梅：“你要去逛逛XXX……嗎？”

杭君白：“好。”

顧青梅：“我想做XX……”

杭君白：“好。”

最後，兩個人還是去吃了廟會。

因為除了這個，顧青梅完全找不到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這個杭君白一臉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樣子，就端着一張高冷的臉跟在她身後，顧青梅說什麽，她就應什麽，顧青梅做什麽，她就在一邊看什麽。

顧青梅一個人除了負責尬聊，還要尬玩，心累得再也提不出什麽興致。

就想着，吃過這頓飯，然後回去吧。

就當是化解周一那一杯怨恨的和解飯。

“你去哪裏坐着等我，我去付錢。”顧青梅指了指一旁角落的桌子。

杭君白這次拉住了她，低聲說：“我去。”

顧青梅拒絕：“我請你，當那一杯豆漿的道歉。”

杭君白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推到長條形的桌子邊上，重複兩個字：“我去。”

說完便轉身走了，沒給顧青梅客氣一下的機會。

顧青梅只好坐在凳子上，目送杭君白的背影消失，然後無聊的看手機。

向薇薇給她發了好幾條信息。

約會怎麽樣啊？

好玩嗎？

确定關系了嗎？

能給我看看照片嗎？

顧青梅回道：“不是約會啊，就是跟普通朋友出來玩。”

向薇薇：你還是認識了哪個我不知道的普通朋友？

她跟向薇薇從小學起就是同學，兩個人知根知底，彼此後背上幾顆痣都了解得清清楚楚的。

顧青梅不想解釋，收起手機，撐着下巴專心等杭君白回來。

幾分鐘後，杭君白拿了兩塊竹牌子回來。

顧青梅接了其中一塊，握住手裏無聊的玩了玩，說：“等時間到了，我們就用這個在食堂門口去打飯。”

杭君白的回應一如既往的簡單：“嗯。”

顧青梅找話又說：“據說廟會吃了能保佑身體健康。然後你拿多少，就必須吃完多少，不然你丢掉的就是你今天的運氣。”

杭君白換了一個字：“哦。”

顧青梅實在是找不到話說了，跟杭君白一起安靜等開飯。

食堂裏的人拜佛人漸漸多了起來，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顧青梅和杭君白這樣的學生，十分少見。

她們旁邊就坐了一對七十來歲的老夫妻。

那位奶奶慈眉善目，看着很是溫和，而她丈夫卻頗有幾分不茍言笑。

老奶奶是個閑不住話的，笑眯眯的問顧青梅：“你們倆是求什麽的？”

顧青梅連忙禮貌回答：“我們就是來逛逛的。”

老奶奶來回看了兩人一眼，很篤定的笑道：“你們是求姻緣的吧？”

顧青梅臉有點熱，連忙擺手：“不是，不是。”

老奶奶笑起來：“你看你害羞的樣子，還說不是。你們還沒在一起呢？”

她肯定是把杭君白當成男生了。

“不是的，我們是同學。”顧青梅解釋，正要說杭君白的性別時，被她拍了一下肩膀。

杭君白用下巴示意：“開飯了。”

尴尬的話題，就這麽停下了。

她們和那對老夫妻，都各自排隊去打飯了。

廟會吃的都是素，而且少油水，寡淡樸實，看着很沒有賣相。

顧青梅知道這些東西味道糟糕，所以只拿了她平時食量的一半，回頭要提醒杭君白也少拿的時候，卻看見她盤子裏已經放了兩個大饅頭，另一手還端着一碗稀飯，并且正在往盤子裏裝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