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空虛的失望的

周日，陰雨綿綿。

顧青梅裹在被子裏，迷蒙中聽見了奶奶推門進來的聲音，随即身上的被子被輕拍了幾下。

“小梅，我要去趕集，你去不去啊？”

顧青梅往被子裏一縮：“不去。”

奶奶嗓音輕柔的繼續問：“那要不要吃什麽，我給你買回來。”

顧青梅用混沌的思維想了兩秒，回答：“沒什麽特別想吃的。”

被子上一輕，奶奶收起了手：“那行，我就走了啊。”

顧青梅哼了一聲，轉瞬間又睡了過去。

等她被尿意喚醒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

披頭散發的急匆匆下樓，解決尿意回來，看見桌子上擺着一顆雞蛋。那是奶奶給她備的早飯。

雞蛋還有一點溫，吃着剛好。

于是她拿着蛋，穿着舊睡衣，蓬頭垢面的就蹲在門口剝，心想吃了蛋再去洗漱，免得牙齒上沾上東西。

兩口雞蛋剛咬下去，含在嘴裏正嚼，院子門口那邊傳來了說話聲，很熟悉，就是奶奶，不知道在聊什麽，笑聲十分爽朗。

顧青梅邊嚼邊探頭往門口看。

一道高挑的身影，率先躍入視線。

深色外套，黑色褲子和短筒靴，不是杭君白是誰？

她表情冷淡的轉過臉來，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蹲在門口吃蛋的顧青梅。

“咳咳！”顧青梅瞬間被嗆到了，噴出滿嘴的食物碎屑，樣子要多狼狽又多狼狽。

臉上一熱，她趕緊捂着嘴，無比尴尬的立刻溜回家裏，捏着半顆雞蛋，後背繃得直直的靠牆躲着。

媽呀，她那麽邋遢的樣子全被杭君白看見了，而且她剛剛還噴出了一口食物屑……

啊，好想死……

奶奶的說話聲隔着半個院子傳進來，充滿了活力和熱情，顧青梅聽了一陣，敏銳的抓到了一個名字‘百合’。

李阿姨？奶奶是跟李阿姨和杭君白一起去趕集的？

啊啊，為什麽不早說她跟誰去？

顧青梅懊惱的抱着頭發，早知道的話，她就是爬也要爬起來跟杭君白趕集啊。

結果不僅沒能一起趕集，還丢了臉……

她這是造了什麽孽。

撞死算了。

顧青梅羞憤得一個周日沒出門，閉門苦做作業。

書桌前的窗戶，正對杭君白家門前的水泥地壩。

半下午時，杭君白拿了個籃球在地壩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玩。

顧青梅透過大開的窗戶，看了個清清楚楚。

杭君白體格高，手腳修長，又偏瘦，穿着短袖和短褲，微微彎腰拍着籃球時，每一個動作都帥氣逼人。

顧青梅撐着下巴，覺得真的是太好看了。

盯了一會，她又拿出手機，偷偷拍了好幾張照片，可惜像素太渣，距離又太遠，完全拍不出她原有魅力的十分之一。

顧青梅一邊可惜，一邊埋頭仔細整理照片，剛好錯過了杭君白偏頭打量過來的目光。

角度的原因，杭君白只能看見顧青梅的半個腦袋，見她低垂着眉眼，模樣認真的不知道在幹嘛，或許是在做作業。

想到自己在這裏擺了大半天的造型，結果顧青梅根本沒多看幾眼，她心裏很是失望。

重重拍了幾下籃球，杭君白單手托住球，回了屋。

等顧青梅好不容易，從十幾張渣畫質的照片裏挑出兩張稍微滿意後，擡頭一瞧，發覺杭君白已經消失回家了，頓時感覺靈魂一陣空虛。

再面對着枯燥的作業本，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倒是那兩張照片，翻來覆去的放大看了幾十遍。

周一永遠不會遲到的如期而至。

顧青梅從被窩裏掙紮起來，手忙腳亂的洗漱，快速解決早飯，然後抓起書包沖出家門，去跟路口等她的向薇薇彙合。

出院子前，她回頭看了一眼杭君白家。

一樓客廳的燈光亮着，沒開門。杭君白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吃早飯。

畢竟杭君白騎車，比她和向薇薇節省一半的時間。

緊趕慢趕，顧青梅還是比平遲到了五分鐘。

向薇薇在路口等得有些不耐煩，見面就說顧青梅遲到的不是，還把上學期因為顧青梅動作太慢，兩個人一起遲到了早自習的事情也翻出來說。

顧青梅無奈的賠禮道歉，說一堆好話來哄她。

向薇薇哼了一聲，仰着下巴說：“那你告訴我，上周六你跟誰出去厮混了？”

顧青梅還是那句話：“就一個普通朋友而已啦。”

向薇薇滿臉痛心疾首的道：“女大不由娘，閨蜜大了要翻牆，你再也不是我坦誠相待的好朋友了。”

顧青梅失笑，趕緊挽住她的手臂：“有那麽誇張嗎？你上次跟人網戀的事情不也沒告訴我嗎？”

向薇薇心虛道：“我那不是網戀，只是一個聊得來的網友！”

顧青梅一臉鬼才信你的表情。

“真的！”向薇薇使勁解釋，見顧青梅還是一臉不信的樣子，于是轉頭就開始揭顧青梅那些糗事老底。

兩個人就此氣氛火熱的打鬧起來。

杭君白騎着車，經過的時候顧青梅正用兩根指捏着向薇薇的臉頰，叫她閉嘴不準說。

向薇薇撅着大嘴巴，奮力大喊：“我就要說！你初三的時候給人寫情書，結果被班主任發現了，罰你當衆念出來！”

這件事情簡直就是顧青梅的畢生恥辱，她當時年輕不懂事，跟風給所謂的校草寫了一篇酸唧唧的情書，結果倒黴催的被班主任當場逮到，随後念情書的事情，真的是活生生的噩夢啊。

顧青梅啊了一聲，怒道：“向薇薇，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向薇薇很欠揍的對着顧青梅吐舌頭。

氣得顧青梅想用二指禪把她舌頭給拽出來。

她恨恨磨牙之際，餘光裏，恰好閃過杭君白熟悉的影子。

顧青梅一愣，立即轉頭看過去。

杭君白高高的騎在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的眉眼比平時還要冷淡幾分，也一眼都沒有看顧青梅，更沒有半句朋友之間的招呼，就那麽嗖的一聲，消失在了視線裏。

向薇薇趁着顧青梅愣神，掙脫出來，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臉：“臭丫頭，力氣越來越大了，你是不是在家偷吃大力丸？”

顧青梅沒理她，還看着杭君白滑過去的背影，一股莫名而微涼的情緒，悠然從她心頭滑了過去。

這感覺，好像杭君白剛來的時候，面對着她的那種……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