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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卻是如沈绾盈所說,她中午一直待在公司,沒有離開過。
那天為了能提早下班,她中午一直在加班,除了同事為能為她作證,監控錄像也顯示她沒有離開過。
這樣沈绾盈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難道真是徐惠玲做的?”小吳開始懷疑人生,他們查過監控,徐惠玲在11月11日離開過小區,她自己說是出去買生活用品了。她家裏确實有一大袋生活用品,但購物小票她說扔了,所以也不能證明就是11號買的。“如果兇手是徐惠玲,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和沈绾盈都說他們不熟,她的作案動機是什麽?”
左警官坐在副駕駛,單手撐着腦袋:“去查徐惠玲的人際關系網,還有那個蛋糕也是重點。蛋糕不易存放,她不可能提前太久做,但是從最近一周的監控來看,她進出都沒有帶過蛋糕。”
小吳道:“那她是在外面做好的?”
“很有可能。”兇手是把毒跟奶油混在了一起,那麽蛋糕只能是她本人做,不可能假手于人。左警官拿出一張A市的地圖,在上面圈圈畫畫:“我們假設她11號當天出門,就是去做蛋糕,或者是去取提前做好的蛋糕,那麽……”
他把星湖夢景和棒棒跑腿圈出來,再根據徐惠玲往返的時間,推測出一個大致的範圍:“排查這個區域內所有可以做蛋糕的地方。”
“知道了左隊。”
“我讓你比對的照片比對出來沒有?”
“出來了,但是目标一直低着頭,應該是故意在躲監控,她還故意化了仿妝,所以不是特別準确。”小吳道,“不過我聽周欣說,現在有AI可以給人臉卸妝!卸妝以後的比對結果應該更準确,她還在做。”
“嗯,讓她快點。”
“知道了。”
在他們排查烘焙室的同時,負責調查徐惠玲人際關系網的同事取得了重大進展。
“左隊,我們查到了徐惠玲他們家的老房子,我們按照地址找過去,你猜發現了什麽?”
左警官毫無誠意地配合:“發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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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她跟向沖是鄰居!”
左警官面色一斂。向沖他很有印象,因為那是他加入警隊後負責的第一個案子。
霍城媽媽的案子。
“動機可能出現了。”左警官拿起外套,就叫上人出門,“去找向沖。”
向沖在警察第一次找來時,就覺得出事了。等十幾年前就跟自己打過交道的左警官又站在面前時,他竟然沒有一絲意外。
“徐惠玲是住你隔壁嗎?”左警官問。
向沖道:“她讀書的時候住在這兒,後來就搬走了。”
“那你知道她現在住在哪兒嗎?”
向沖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沒有打聽。”
左警官看了他一會兒,跟他道:“她住在星湖夢景,就在霍城他家樓上。”
向沖心頭猛地一震。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左警官,仿佛他剛才講了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左警官看他的樣子,像是真的不知情,又問:“現在這裏還有人住嗎?”
向沖神情有些麻木地道:“沒有,她父母也搬走了。他們想把這個房子租出去,就給了我鑰匙,說是有人來看房就幫他們開門。”
左警官問:“租出去了嗎?”
“沒有,這裏的房子太差了,他們要的價格又算不上便宜。”
左警官想了一會兒,問:“我們能進去看看房嗎?”
向沖看了看他們,拿要是給他們開了門。
徐惠玲家的老房子很小,一眼就能看到頭。因為太久沒有人住,家裏積了不少灰塵。左警官一邊看房,一邊問:“徐惠玲最近有回過這邊嗎?”
向沖道:“我不知道,她最近沒有聯系過我。”他跟徐惠玲的關系一直是這樣,他從不主動聯系徐惠玲,但徐惠玲就是锲而不舍地纏着他。
他原本以為,等她長大一些,認識的男人多一些後,就不會再喜歡他了。但現在看來,他可能想錯了。
“左隊,你看這個。”小吳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一條紅色的連衣裙,激動得說話都有些抖,“是這條裙子!”
裙子被人清洗過,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淡淡的血跡。
以霍城當時的出血量,兇手的身上肯定沾上了血。
“立刻跟局裏申請搜查令,搜查徐惠玲的家。”
警方行動很迅速,很快就帶着搜查令上了徐惠玲的門。經過仔細的搜查和檢測,徐惠玲家的地板多處出現血液反應,比對結果霍城的血。
徐惠玲當場被逮捕,左警官将裙子、卸妝後的監控對比照片以及烘焙室監控的照片都擺在她面前,徐惠玲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她原本是打算用蛋糕把霍城和沈绾盈毒死,再嫁禍給圓圓甜品店,至于圓圓甜品店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相信警察能為她找到理由。可是那天她父母突然找上門來要錢,鬧出很大的動靜,雖然她拿錢将他們打發走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在父母走後,走樓梯去樓下看了看,想聽聽霍城家有沒有什麽動靜。她很小心,因為怕留下什麽證據,還特地戴一雙透明的手套。
下樓以後徐惠玲發現,霍城家的門打開了。她走進去看了看,見霍城倒在地上,沈绾盈則倒在餐桌旁。
她本想試試他們還有沒有呼吸,結果突然聽到身後有動靜。她回過頭一看,發現竟然是霍城扶着牆站了起來。徐惠玲當時吓壞了,她順手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刺向了他。
霍城倒下以後,她把刀塞到沈绾盈手裏,關上門飛快地離開了現場。
她的裙子上沾了很多血,她換了衣服打掃了地板,然後把衣服塞進包裏,開車離開了星湖夢景。
兇手落網後,警方第一時間通報了案情,還順便查獲了一個售賣非法藥品的團夥。沈绾盈也被家人接走了,暫時住在沈家別墅。董齊威在她住院的這幾天已經被警察抓獲,江瑾被保釋了出來,留在沈家一起陪着沈绾盈。
徐惠玲最終被判處死刑,在死刑執行以前,向沖去看了她。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向沖神情有些麻木地問她。
徐惠玲朝他笑了笑,這個問題警察也問過她,還問她是不是跟向沖有關。她不能讓警察知道向沖殺了方軻的事,便謊稱自己是看不慣樓下那對夫妻,一時沖動起了殺念。
“你知道嗎?我本來可以燒了那條裙子。”徐惠玲看着向沖,答非所問,“可是那條裙子,是我特地為你買的,我還沒來得及穿給你看。你還記得那天嗎,你說霍城找了個好妻子,還誇了沈绾盈很好看。當時沈绾盈就穿的這條裙子。”
向沖眸子微微一動,有次他在新聞上看到了霍城和沈绾盈,他是真的覺得他們很般配,所以這麽誇了一句。
“你知道我當時有多嫉妒嗎?所以盡管這條裙子很貴,我還是毫不猶豫地買了。”徐惠玲看着他道,“11號那天,我本來想穿着這條裙子去找你的,可是後來我親自捅了霍城一刀。這個感覺和下毒還是不一樣的。我當時心裏很慌,我下意識地就想去找你。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不會把裙子藏在老房子裏。”
她說到這裏,帶着些諷刺地道:“可是最後,是你給警察開了門,是我舍不得燒掉的這條裙子,成了決定性的證據。”
向沖許久沒說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以後,他看着徐惠玲開口道:“我沒有殺過人。”
徐惠玲一怔:“什麽?”
“我說,我沒有殺過人。”向沖看着她重複了一次,“方軻的死,是個意外。這麽多年來,我一直覺得她的死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再加上我不想讓你再糾纏我,所以我跟你說是我殺了她。”
徐惠玲還是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麽。向沖雙手放在桌上,朝她的方向微微傾身,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從來沒有殺過人。”
“啊啊啊啊啊你騙我!”徐惠玲激動地站了起來,守在旁邊的警察立刻上前按住了她。徐惠玲情緒依然很激動,她盯着向沖,眼睛泛紅:“你沒有殺人,那我做這些是為了什麽?!”
她崩潰地大吼,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向沖平靜地看着她,低聲說:“我真希望那個雨夜,我沒有給你開過門。”
當天,向沖被人發現在方軻的墓前自殺身亡。
2X13年6月,A市中心醫院。
沈绾盈和霍城在周日一起去看望了方一昶。方一昶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很多,但還需要留院觀察。為了不少讓他落下學習,沈绾盈貼心地幫他帶了許多卷子過來。
“……”方一昶看着面前的試卷,只能安慰自己,大小姐給的,就算是卷子也要哭着寫完!“謝謝大小姐。”
“不客氣。”沈绾盈笑着說,“不夠我那兒還有。”
方一昶:“……”
“對了,徐惠玲的家長來過了嗎?”沈绾盈問。
方一昶道:“我不太清楚,不過我聽我爸說好像沒有。害你們說,她父母是什麽人啊?這都過了一天一夜了,女兒不見了也找的?”
沈绾盈和霍城都沒有說話,外面倒是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方一昶的媽媽從外面進來,方一昶立刻八卦地問:“媽,外面怎麽了?”
方媽媽道:“徐惠玲的鄰居來了。”
“鄰居?”方一昶不敢相信,“她鄰居都比爸媽靠譜啊!”
方媽媽也不了解別人家裏的事,不好多做評價:“聽說鄰居還是警察給找來的。”
她剛說到這裏,就聽有人敲病房門。她把門打開,左警官站在外面,先跟她打了聲招呼,然後沖霍城跟沈绾盈招招手:“你們兩個來一下。”
沈绾盈和霍城對視一眼,一起走了出去。
左警官帶上方一昶的病房門,跟他們道:“我們一直聯系不上徐惠玲的父母,就直接去她家找了。結果她沒找到她父母,找到了她鄰居。”
他說到這裏,停下來看了看霍城跟沈绾盈:“你們猜她鄰居是誰?”
沈绾盈順口接到:“誰?”
“向沖。”
這個名字一出,霍城跟沈绾盈都愣了愣。
“現在他就在隔壁病房,我猜事情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當警察問起徐惠玲認不認識向沖的時候,徐惠玲就知道事情可能瞞不住了。但她沒想到,竟然會這麽快。
“是不是你在咖啡裏下的毒?”向沖皺着眉頭問她。
徐惠玲沒答話,向沖又道:“左警官說,你還跟蹤過他,你到底想做什麽?”
徐惠玲還是沒說話,向沖加重了語氣,聲音裏還帶着難以掩飾的怒氣:“你想對付的是霍城對嗎?因為他在調查他媽媽的案子?”
徐惠玲抿了抿嘴角,向沖知道自己猜對了。
“我以前只是以為你因為原生家庭的緣故,心裏有陰影,沒想到你竟然幹得出下毒這種事。你才十七歲!”向沖握緊自己的拳頭,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徐惠玲,“幸好這次沒有人出事,否則你不僅毀了別人,也毀自己。”
徐惠玲突然大笑了起來:“我早就毀了!再說了,我才十七歲,不會判我死刑的吧?”
向沖看着她那樣子,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緒,沒有上去直接扇她一巴掌:“你聽清楚了徐惠玲,方軻不是我殺的,我是騙你的。”
徐惠玲一愣,笑聲也戛然而止。
“所以你最好趁早打消你那些可怕的念頭,好好做人。”
左警官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對着徐惠玲說:“你現在坦白的話,我可以算你自首。再加上沒有出現不可挽回的後果,我們可以申請從輕處理。”
徐惠玲機械地張了張,看向向沖:“你沒有殺人?”
這次是回答她的是跟在左警官後面的霍城:“我媽媽是自殺的。”
徐惠玲眉頭糾結在一起,腦子裏一片混亂。
左警官給了她一些時間冷靜,冷靜好後,徐惠玲把事情的經過全都交代了。
藥是她在網上找人買的,賣家信誓旦旦地說少量就能致死,結果沒想到他賣的是假藥。警方順着這個線索,順便把賣藥的團夥也給一并抓獲了。
咖啡店裏,霍城、沈绾盈跟向沖坐在一桌,面前擺着三杯咖啡。
“沒想到我們還有坐在一起喝咖啡的機會。”向沖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有些自嘲,“你剛剛說,你媽媽是自殺?”
“嗯。”霍城無甚表情地點了點頭,“我媽媽當年沒生病。”
向沖一愣,如果方軻沒生病,那她在為什麽在半山別墅裏待了半年?他很快想通了這個問題,心裏便湧氣一陣憤怒,但看到坐在對面的霍城,他又把情緒壓下去了,什麽都沒說。
“你跟徐惠玲說我媽媽是你殺的?”霍城問。
“嗯。”向沖又喝了一口咖啡,似是在緩沖情緒,“我不想讓她再對我抱有幻想,才這麽說的。沒想到……她竟然想殺你。”
霍城眸光一動。
他又回想起了他死之前的那一幕,只不過這次拿着刀不再是沈绾盈,而是成年後的徐惠玲!
徐惠玲搬到他家樓上,根本不是什麽巧合。
既然向沖這輩子會謊稱自己殺了人,那麽上輩子他一定也會這麽說,徐惠玲兩輩子想殺他的動機都是一樣的。他這兩天想起了很多,在他出事之前,他聽見外面有吵鬧聲,便走過去開了門。
他記得很清楚,他把門打開了。
徐惠玲是有機會進入他家的。
“霍城,你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沈绾盈伸出手,五指并攏在霍城面前晃了晃。陽光照在她手上,霍城眼前忽明忽暗。
霍城順手抓住她亂晃的手,握住了手心。他這才發現,向沖已經走了。
“向沖走了?”
“嗯,他走到時候跟你打招呼了,你沒聽見。”沈绾盈的手被霍城抓着,還不安分地拿手指撓了撓他的手心,“你剛剛在想什麽呢?是不是被徐惠玲吓住了?”
老實說,聽到徐惠玲想殺霍城,她也吓了一跳。她從沒想過徐惠玲這麽處心積慮接近他們,是為了對他們下手。
幸好,他們兩個都沒有喝那杯咖啡,雖然這麽說有些對不起以身試毒的方一昶。
但也幸好有精明的左警官在,這麽快就将徐惠玲抓住了。
“是有一點。”霍城點了點頭,表情還适時地展露出一點楚楚可憐,“我覺得我晚上可能會做噩夢。”
“嗯……那晚上你睡之前,我給你講故事吧?”
“在哪裏講?”
沈绾盈白他一眼:“當然是電話裏。”
“哦。”霍城應了一聲,“但我白天也有些害怕,你白天也可以一直陪着我嗎?”
“……好的啦。”
霍城看着她,嘴角慢慢彎起一個笑:“最近真的發生了好多事。好在,已經雨過天晴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開始就全是甜甜的日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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