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守寡的前奏(23)

23.

宋知歡這病來勢洶洶, 連着燒了兩天, 才退燒。

滬城這場秋雨, 也連着下了兩天。

周一早上, 宋知歡拎着書包,神情恹恹的從樓上下來。

正在廚房忙的何姨,聽見腳步聲, 立馬走出來, 看着沒精打采的宋知歡, 上前摸她額頭。

不燙,但整個人看起來都沒精神。

宋知歡眼皮恹恹的掀開,看着何姨,軟聲撒嬌:“何姨, 今早吃什麽?”

“小米粥配小菜, 你大病初愈,只能吃點清淡的, 養養胃, 調理身體。”何姨憐愛的摸了摸她腦袋, “你先坐一會兒, 我去把粥給你盛來。”

“好。”宋知歡應了一聲, 看着何姨進了廚房。

她靠在沙發上,盯着窗外綿綿細雨出神。

手機的震動聲,拉回她思緒。

是仲夏發來的消息。

宋知歡打個哈欠,解鎖,登上微信看。

仲夏:【梁懷洲周五晚酒喝多, 犯腸胃炎,進醫院了,今天應該不會來學校】

宋知歡只回了一個哦,把手機丢到一邊。

何姨端着米粥出來,放在餐桌上,招呼宋知歡:“歡歡,過來吃飯。”

“來了。”

宋知歡提溜着書包,走到餐桌前吃早餐。

早餐吃完,宋知歡放下碗筷,背起書包,準備出門。

何姨叫住她,“再帶件衣服,昨天天氣預報說了今天只有十幾度——”

“行。”

宋知歡接過何姨遞來的衣服,搭在臂彎,走到玄關處,換了鞋,拿上傘桶裏的雨傘,和何姨道別:“何姨,我走了。”

何姨再三叮囑她:“好,路上注意安全,記得吃藥啊。”

宋知歡:“知道了。”

雨勢連綿,淅淅瀝瀝的從傘尖兒落下,滴在地面。

宋知歡撐着白色雨傘走向停在院外的黑色卡宴,司機看見她出來,立刻下車接過宋知歡手裏的雨傘,給她拉開後座車門。

宋知歡坐進去,司機關上車門,收了雨傘,坐進車內。

黑色卡宴發動,像只利箭穿進雨簾裏,撞碎清晨的安靜。

十來分鐘的車距,因為下雨天路滑,又逢早高峰。

車子堵在高架橋上,宋知歡出門時吃了藥,藥勁發作,昏昏欲睡。

車內一片安靜,尖銳的手機鈴聲打破這刻靜谧。

宋知歡強撐開疲憊的眼皮,眸子半阖,從衣兜裏拿出手機,仰靠在座椅上,接通電話,“喂…”

“學姐,啦啦隊出事了。”

宋知歡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騰”得一下,坐直身,瞅一眼來電顯示:

啦啦隊-徐雲心

她放下車窗,凜風吹過,拂走一片倦意。

宋知歡問她:“你慢點說,出什麽事了?”

“秦老師打算把你換下,讓向依依代替你領操…”徐雲心的聲音有點兒焦急,“明明都訓練好,眼看這周五聯誼賽就要開始了,哪能換人,這不是……”

宋知歡聽着徐雲心在電話那端絮絮叨叨抱怨,大致了解事情經過。

秦麗是學校的舞蹈老師,也是啦啦隊的指導老師。

平日因為宋知歡在管理啦啦隊,她這個指導老師也不會對啦啦隊的事兒指手畫腳,相當于一個挂名的老師。

哪知今早啦啦隊訓練,秦麗一來,就以宋知歡是高三學生,不能耽誤學業為緣由,把這次聯誼賽領操人選換成進啦啦隊只有半年的向依依。

眼下,啦啦隊裏一片混亂,不知所措。

畢竟臨到比賽換領操人,往日的訓練,就成了白費功夫。

徐雲心說完,還抱怨道:“誰不知道秦老師現在男朋友是向依依的舅舅,向依依這分明就是…”

“等我來學校。”宋知歡止住徐雲心的話,給她一顆安心丸:“我們大半月的訓練,不會白費功夫。”

徐雲心仿佛有了主心骨,堅定道:“那您快點來。”

宋知歡嗯一聲,挂斷電話,對正在開車的司機道:“不去南校門,走東門進去。”

體育館就在東門右手進門處,走兩步就到了。

車子停在東門,司機把傘遞給宋知歡,宋知歡一手抓起書包,打上傘,直奔體育館。

她跑得匆忙,不小心撞到人,手上的書包慣性的摔在地上,濺起一片水花。

宋知歡牛仔褲上沾上不少泥滴,她有點兒懊惱的蹲下身要去撿書包。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拎起書包帶子,把書包給她撿起來:“同學,你的書包。”

“啊…謝謝…”

宋知歡擡頭,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少年留着爽利碎發,桃花眼,眼皮弧度狹長,瞳孔是棕色,帶點兒戲谑的笑意。

他穿着一中的秋季校服,衣鏈拉上三分之一,露出裏面黑色打底背心。

“怎麽,不認識我了?”少年輕笑一聲,聲音有點兒啞,“才分開兩年多,就不記得我這個前任了?”

宋知歡看清他臉龐,标志性的多情桃花眼,眼尾微揚,右眼下有棕色淚痣,笑意輕佻,一副天生的風流公子相。

“宴祁鶴?”

宋知歡想起來眼前少年名字。

“還認得我?難得。”宴祁鶴挑眉,看着手裏濕噠噠的書包,還有點兒狼狽的宋知歡,問,“撬我牆角的梁懷洲呢?沒跟着你?”

宋知歡唇角扯了扯,站起身,搶過宴祁鶴手裏的書包,翻個白眼,“你不是去波士頓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宴祁鶴看她轉移話題,有所了解,勾唇笑道:“為你這初戀回來的,感動嗎?”

“別和我套近乎,我們除了初中同學關系,再沒其他關系。”宋知歡伸手,搶過宴祁鶴手裏的書包,撐着傘往學校裏走。

宴祁鶴身高腿長,一兩步,就追上了她:“阿歡,你別這麽無情啊,再怎樣,咱倆也做過半小時戀人。”

宋知歡轉身,微微擡頭,看着他:“誰和你談過?再造謠,別怪我不看老同學身份,對你下毒手。”

她目光游離,瞟眼宴祁鶴下身,目光威脅味道十足。

宴祁鶴吓得後退一步,“最毒婦人心…”

“過獎。”

宋知歡皮笑肉不笑,轉身往體育館走。

宴祁鶴追上她,“你等等我,我陪你一起。”

宋知歡翻個白眼,沒有要理會宴祁鶴的意思。

體育館二樓。

成銘走到梁懷洲身邊,看他一直盯着東門進來方向,望了一眼,什麽都沒有。疑惑問:“你看什麽呢?這麽認真。”

梁懷洲臉有點兒蒼白,左手背上還貼着醫用創可貼。

他轉頭看一眼靠近自己的成銘,淡聲:“看雨景。”

成銘:“?”

梁懷洲啧了聲,帶點兒嘲笑的味道。轉身走出球場。

成銘緊跟他出來:“馬上就要訓練了,你去哪?”

“欸——”宴祁鶴追着宋知歡上了樓,“宋知歡,咱倆兩年多沒見面了,你都不想我這初戀嗎?”

“宴祁鶴,你煩不煩。”宋知歡停下腳步,擰眉回頭,“別跟着我,我有事兒…”

梁懷洲嘶啞的嗓音響起:“宋知歡。”

宋知歡偏頭看他一眼,梁懷洲難得臉色蒼白,唇角沒顏色,像是大病過後的樣兒。

她想起仲夏那條微信,啧了聲,活該。

宴祁鶴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宋知歡身邊,單手抄兜,打量着梁懷洲,笑裏藏刀:“梁懷洲,你什麽時候改走病西施路線了?”

梁懷洲半眯眼,寡淡目光掠過笑着的宴祁鶴。

他上前一步,仗着站位優勢,居高臨下,淡淡睨着宴祁鶴:“什麽時候回國的?”

宴祁鶴迎上他視線,唇角上揚,毫不畏懼:“昨天。”

“為什麽回來?”梁懷洲問。

宴祁鶴看着一邊的宋知歡,笑得放肆:“當然是為了回來追回我念念難忘的初戀——”

梁懷洲目光變了變,下秒,好整以暇的靠在牆上,下巴一揚,問宋知歡:“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過?”

宋知歡頭疼,她真是出門沒看黃歷,遇見這倆煞神。

她難得糾纏下去,敷衍道:“就初三那會兒談了半小時…”

說起這茬,大約是宋知歡青春歷史上,最為黑歷史的一筆。

當年中考體考,大夥兒閑得無聊玩真心話大冒險,她被仲夏這只狐貍擺了一道,被逼着給完全不熟的宴祁鶴告白,然後談了半小時“戀愛”就分手了。

這事在宴祁鶴中考前出國後,就不了了之。

宋知歡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哪想到今日會翻車。

梁懷洲盯着宋知歡看了一會兒,冷笑一聲:“三心二意,水性楊花…”

女人都是騙子。

“你有毛病?”宋知歡無語翻白眼,罵她做什麽。

毛病,慣的。

手機鈴聲再響起,是徐雲心打來的。

宋知歡懶得在這裏在和他們糾纏下去,轉身往四樓奔去,接起電話:“我到二樓了,馬上來,別急…”

宴祁鶴看她背影,要追上:“你等等我…”

“滾。”宋知歡怒視宴祁鶴,腳上步子不停,“你別跟着我。”

宴祁鶴只好停了步子,拎着書包下樓,看這一臉敵意他的梁懷洲,眨眼,“你倆掰了?”

梁懷洲扯唇,反譏:“關你屁事。”

他轉身進了球場,宴祁鶴看他離去背影,哼了聲,轉身要下樓。

成銘叫住他:“老宴,中午聚聚?”

宴祁鶴應下:“行,我在高三十五班,中午吃飯叫我一聲就行。”

“留個電話呗,你當年說走就走,也沒留個聯系方式。”成銘掏出手機。

宴祁鶴報出一串號碼給成銘。

成銘記下後,問他:“你該不會真對宋知歡動心思了吧?”

宴祁鶴單手抄兜,靠在欄杆邊沿,桃花眼半眯,唇角牽起一抹笑:

“你說我大老遠從波士頓跑回來為的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1更;宴祁鶴,預收文《疑神暗鬼》宴祁南的弟弟,一個看似花心實則非常專情的小哥哥,梁懷洲火葬場主力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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