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上了顧炎的車裏，孟瑩從包裏拿出了一份簽子，遞給顧炎。顧炎靠着窗，接了過來，但沒立即拆開，視線在她臉上轉着。

“剛剛，那個是華影的許總吧？”他語氣有些試探。

孟瑩笑了笑，靠回椅背上，“不認識。”

顧炎挑眉，“哦？”

他不再問，拿着黃色簽子拆開了看。

姻緣的那一方。

只有四個字。

顧炎掃了一眼，卻是不信，收起了簽子。孟瑩看他一眼，“怎麽樣？”

顧炎笑了下，“還行。”

孟瑩也笑，不再問，這次顧炎順路去了天錦市，但沒有上山，只是讓孟瑩幫忙求個姻緣簽，佛陀山的香火旺便是由此而來，簽文都特別準，不過簽文也是很隐私的東西。顧炎搭在椅背上的手指，點了點幾下，指尖擦着她的發絲，粉絲們說得對。

她比一年前漂亮多了。

脫胎換骨一般的漂亮。

“接下來什麽打算？”

孟瑩捏着手機回信息，道：“回公司一趟。”

“好，我送你。”

顧炎吩咐了司機，司機掉轉車頭，開往星耀經紀公司，這一年來，公司捧了兩三個藝人，但是不瘟不火，沒了孟瑩，像沒了主心骨，這小公司得知孟瑩回來，全員在門口等着，看到那一抹黑色下來，所有人眼睛瞪大。

“卧槽……”

劉芹從門口飛快跑下去，一把抱住孟瑩，“我的天吶，你這一年幹什麽去了？吃什麽了？怎麽養的，怎麽那麽漂亮？”

孟瑩笑着看她，她眼睛跟水潤一樣，住進了一汪水池。劉芹都要暈了，看一眼就受不了。

其餘的人更是不敢靠近。

于總咳了兩聲，說：“孟瑩啊，走走，簽合同，簽合同……”

人剛回來，趕緊抓住，旁邊幾個人笑了起來，劉芹啧了一聲，拉着孟瑩道，“走，老板主動要求簽合同……”

孟瑩稍微停頓了下，回頭。

顧炎的保镖已經提着她的行李箱下來，陳潔趕忙上前接過，劉芹驚呼了聲，“要不要叫男神下來坐坐？”

“不用了，他得趕去參加一個活動。”孟瑩從車裏的男人揮手，顧炎探頭，沖她點點頭。

就這一探頭，其餘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劉芹更是抓緊孟瑩的手，靠在她耳邊，“你跟他什麽時候發展一下？”

孟瑩跟華影總裁談過戀愛，且不是什麽好結果的事情，只有劉芹知道，劉芹閉口不談這件事情，只關心她現下跟顧炎的情況。

孟瑩笑了下，反握住劉芹的手，“我跟他啊……暫時沒什麽好發展的。”

“為什麽？他哪裏不好？”劉芹不解，孟瑩含笑，卻沒有回答，劉芹點了下孟瑩的肩膀，“你睜大眼睛好好看人。”

“知道了。”

一年前，于總還拖着不肯簽合同，這一年，孟瑩的休養，才發現她的好，合同早早拟定，待遇完全不用劉芹跟他嗆，老老實實地給了一姐的待遇，看到孟瑩簽下名字，于總心裏抽痛，扯着合同說：“瑩瑩啊，好好幹活啊。”

你涼了一年，我還給你這麽好的待遇，你該知足啊。

要不是看在《九重天》成績不錯的份上，要不是看在你跟顧炎炒CP的份上，要不是看在你休養一年還那麽漂亮的份上……

簽完了合同，劉芹送孟瑩回家，回去的路上，時不時地看着孟瑩，想從她臉上找出點兒別的情緒。

但是見她神情平靜。

心裏終于放下一顆石頭。人只有懂事了，看透了，才會平靜，沒有波瀾。跟現在的她相比，一年前的孟瑩明顯心裏藏着事兒，情緒也很容易起伏。

“昨天我讓人稍微打掃了一下，你進去看看。”劉芹打開門，孟瑩提着行李進去，屋裏的家具擺設都還是走之前的模樣，像是沒變，但又像是變了，她點着沙發，說：“我訂了一套新的。”

劉芹走過去，澆花，點點頭：“好，你想換什麽就換。”

孟瑩笑了下，坐在沙發上，伸個懶腰。

“等下我做飯，你留下來吃吧？”

“好。”

晚飯，孟瑩做的，劉芹還第一次吃到孟瑩的菜，好吃得舌頭都要吞進去了。劉芹連連誇孟瑩。

而這時，孟瑩也恰好上熱搜了。

劉芹一看，啧啧兩聲，“于總不虧啊，你一回歸，就上了熱搜。”

孟瑩收拾碗筷，進廚房洗碗。

洗了碗再出來，劉芹也不好再呆了，她起身離開。孟瑩送她，關上門後，她将頭發披散下來，進了浴室洗澡。

家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有許殿的影子，但是孟瑩卻完全沒有任何一絲感觸，洗完澡後出來。

剛擦頭發。

手機就接到一個電話。

是李堯，那位斯文的醫生。

也是黎城李家人。

溫潤的聲音帶着笑意，“回來了？”

“嗯，下午剛到。”

“過來星空？放松一會？就當感謝你在佛陀山的一頓飯……？”

孟瑩推開窗戶，往外看。

整個黎城燈火通明，染上塵世的凡俗，奢華迷眼。跟在佛陀山看到的山林不一樣，那邊是真正的仙境。

從那次李堯給孟瑩處理傷口，兩個人互加微信後，就一直斷斷續續有聯系，一個月前，李堯跟一些好友去了天錦市，去佛陀山尋簽，碰上了孟瑩。

那天中午，李堯留下來吃飯，孟瑩給做的。

孟瑩思考了一下，說：“好。”

“我去接你？”李堯含笑，孟瑩說，“不用，我自己去。”

“行。”

挂了電話，孟瑩進房間換了衣服，選了一條白色的裙子，頭發披散着，沒有上妝，直接素顏出門。

抵達星空俱樂部，李堯出來接，他嘴裏咬着根煙，看到孟瑩順勢拿了下來，笑道：“這才一來，就上了熱搜，你厲害啊。”

孟瑩微笑，提着小包上臺階。

渾身都帶着一股說不上來的氣質，李堯身為醫生，見過不少女人，卻仍是多少被迷了眼。他笑了笑，掐斷了煙，一把推開一扇包廂門。

包廂裏，有檀香味，也有尼古丁的味道，還有淡淡的酒味，融合在一起，卻不會顯得靡費，包廂也跟上次不一樣，沙發，牌桌，還有一臺球桌。沙發上坐着一女兩男，女的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樣，懶懶地抽着女士煙。

男的，有一個坐在扶手上，吊兒郎當地把玩着一支黑色的鋼筆，看到她來，挑了下眉，後笑着傾身，靠着膝蓋，說：“李堯，你行啊……”

另外一個渾身冷硬，坐在單人沙發上，百無聊賴的樣子，眼眸掃過來，落在孟瑩的身上一秒，就挪了回去。

李堯低聲跟孟瑩說，“拿鋼筆的，叫周揚，另外一個是我堂兄，李易，坐着的大小姐叫柳煙。”

話還沒說完。

身後又傳來一個女聲，“李堯，你們開包廂都不跟我說……”

那女聲。

孟瑩眼簾掀了下，緩緩回頭。

楊彤穿着黑色裙子，提着一銀色小包，踩着高跟鞋走進來，撞上了孟瑩後，她腳跟一頓。燈光下，孟瑩漂亮得如玉一般，亭亭玉立，就這麽站着，那一刻，楊彤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後想到孟瑩一年前的狼狽，她勾唇笑了起來，“喲，這是誰啊？”

她慢慢地渡步過來，圍着孟瑩看。

孟瑩垂着眼眸，唇角勾着，懶得理她的模樣。楊彤心裏震了下，有點難堪，其餘的人都看好戲一樣看她。

楊彤只得收起那副得意的嘴臉，問李堯：“打麻将？”

李堯沖她笑笑，卻彎腰端了杯紅酒給孟瑩，又淺淺地扶着孟瑩落座在一邊沙發上。楊彤瞪着眼，說：“我也要喝。”

“自己端。”李堯道。

楊彤咬了下牙齒。

看了眼周揚，周揚勾唇，長腿交疊，笑得意味深長。楊彤憤了一下，落坐下來，坐在柳煙的身側。

孟瑩喝了一口，就沒多喝，她很容易醉，她看一眼李堯，李堯笑了下，說：“打麻将行吧？”

孟瑩笑着點頭：“好。”

随後李堯安排，孟瑩上了桌，柳煙也上了隔壁。楊彤放下小包，也霸住了其中一個位置，對面則是李堯。

一年多過着那樣不問世事的生活，初初摸到牌，孟瑩還有些陌生，她支着下巴，放牌，拿牌。

沙發上兩個沒上前打的男人邊抽煙邊說話，視線偶爾掃起來，都能看到孟瑩那張漂亮的臉。

周揚撞了下李易，“像不像你前妻？”

李易擰了下眉，“哪兒像？她比楊柔好看多了……”

周揚哈哈大笑。

打了一圈後，孟瑩才反應過來，那沙發上坐着，好像是楊柔的前夫。那個正品的前夫，而李堯是他堂弟，那麽就是李家人，李家人又跟楊彤認識，再看那位拿着鋼筆的男人，有點兒眼熟，之前應該是見過的。還有這柳煙大小姐，一看就不一般。

李堯很顯然是黎城豪門裏的。

他不是劉芹介紹的醫生嗎？

孟瑩放下一個紅中，看向李堯，笑了笑說道：“劉芹最近說挺想你的，有空約她出來？”

李堯放下一牌，擡頭，愣了愣。

他是醫生，不如許殿那些在商場上懂得的彎彎繞繞，此時有些沒反應過來，“劉芹是……”

他猛地閉嘴。

靠。

孟瑩笑了笑，直直地看着他，“那天晚上，不是劉芹叫你來的吧？”

她的眼睛太過幹淨漂亮，李堯頓時啞口無言，孟瑩眼眸冷了幾分，沒有再開口，只專心打牌。

楊彤偷聽一半，卻截然而止，有點不甘，笑着問：“你們怎麽認識的啊？”

孟瑩這種出身，怎麽可能會認識李堯！

桌子上麻将落桌，沒有人應，包廂半掩的門，一個男人伸手推了開來，看向周揚，正想把人喊走，視線卻一掃，落在了面對着門的那個女人，許殿頓了頓，掐滅了通話，走了進來，高大的身影，壓走不少的燈光。

他取下眼鏡，慢條斯理地擦拭，看着孟瑩道：“都在呢？”

這道熟悉的聲音。

孟瑩眯了下眼，随後她擡起眼眸，輕淡地掃過去，視線相撞，許殿桃花眼裏帶着幾許薄笑。

她勾唇也是一笑，卻沒有一點感情，只是禮貌。随後她繼續看牌，十分冷情的模樣。麻将桌上的其餘兩個人，卻沒法冷靜。

尤其是楊彤，直直地看着那俊美的男人。

李堯喉嚨幹澀，他掃向沙發那頭，周揚含笑靠在沙發上，晃着長腿，比劃了一下手機。

意思是，許殿，他叫來的。

李堯心裏操了一聲。

周揚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他正準備說些什麽，許殿拍拍他的肩膀，“我來。”

李堯笑了下，說：“我……”

“我來……”許殿再次出聲，低沉的嗓音帶着幾許薄笑，但就是這點薄笑令人生寒，李堯推開了牌，只得站起來，讓開了位置。許殿挽着袖子，落坐，鏡片裏的桃花眼掠過對面的孟瑩。

燈下的女人。

肌膚白得如玉，透得很，像随時會消失一樣。

她支着下巴，懶懶地摸牌，打牌。

仿佛什麽都不入她的眼。

許殿唇角勾了勾，骨節分明的手開始摸牌，理順李堯的一手爛牌，楊彤牌技也不怎麽樣，好幾次主動給許殿送牌。

許殿漫不經心地打着，看樣子就是專門來打牌的。

楊彤一顆心提着。

她十萬個希望許殿可以跟姐姐在一起，這個孟瑩絕對不能來摻和。

她笑着捏捏耳朵，看向孟瑩，問道：“孟瑩，你今天沒戴耳釘啊？”

這話一出。

整個包廂瞬間被扭動暫停鍵一樣。只有兩位當事人十分冷靜，許殿修長的手指還在理牌，孟瑩掀起眼皮看楊彤一眼，說：“你喜歡？那你戴啊。”

楊彤碰了個釘子，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孟瑩，怎麽沒有一點難堪，難過的樣子？一年前，孟瑩從宴會上走的那一幕她永遠忘不了，忘不了看孟瑩落荒而逃的那種快感。孟瑩笑了笑，歪了下頭說，“胡了，不好意思。”

楊彤回神一看。

自己打了一個牌給她杠不說，她還杠上花了。

楊彤憤而不在說話，專心看牌。

她好勝心強，就算是打牌，也不能輸給孟瑩。

孟瑩伸手拿錢，對面的男人懶懶地遞給她，孟瑩看都沒看許殿，收錢放入抽屜。

這時。

劉芹打來電話，孟瑩看了一眼，站起來走到一旁接了。劉芹在那頭興奮地道：“我告訴你，你一上熱搜，《星際》的劉導就找上門來，說希望你能再拍嬌蘭這個角色，不是我吹，你這一年休息，《星際》拍得磕磕碰碰的，那個嬌蘭角色又很重要，換了三四個演員了，哈哈，你都能做到這種讓人不可替代的地步了……我簡直太高興了。”

孟瑩聽着，嗯了一聲。

幾秒後，劉芹才反應過來，“啊……那個啥，都在《星際》，你……你如果不想接，就不接吧，雖然你剛複出，接劇是有點難，但是我相信……”

“不用，我接。”孟瑩打斷劉芹。

劉芹愣了下，“沒關系……”

“劉芹，人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來，我不怕她。”不怕那個所謂的正品，她的心能清幹淨，又何必怕楊柔。

劉芹大大松一口氣，說：“太好了，我實在怕你自己跟自己死磕，這邊片酬我會跟劉導談的，你這一年的休息，利息也得給算上。”

孟瑩笑了下，“好。”

她靠着屏風說，穿着白色裙子，靠着複古的雕花屏風，身姿卓越，李堯看得有點挪不開眼，他下意識地去看許殿，許殿捏着麻将牌，把玩着，也不知看沒看那抹誘人的身影，李堯啧啧兩聲。

挂了電話後，孟瑩拿着手機，回身，彎腰落座，擡頭掃一眼許殿，又看了眼楊彤跟柳煙，笑道：“不好意思，可以開始了。”

柳煙笑着咬着女士煙：“好。”

楊彤：“打那麽久電話，我們時間很寶貴的。”

孟瑩笑笑，沒接她的話。

繼續按牌。

那頭。

李堯坐下，驚嘆兩句：“她這心理素質……牛逼了。”

前面坐一個傷她傷得死去活來的男人，旁邊坐着一個正品的妹妹，孟瑩還能面不改色地繼續打着牌。

将這兩個人視為透明。

牛逼。

周揚嗤笑一聲：“涅槃重生嘛。”

李堯贊同。

“是的。”

而許殿，這個男人慣來如此，漫不經心，薄情至極，此時也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孟瑩手氣不好，她一直不會算牌，十分吃虧，而且運氣也占一大部分，她似乎沒什麽運氣。楊彤胡牌的機會都比她多，贏沒多少的籌碼慢慢地又輸回去，旁邊楊彤得意得不行。孟瑩面不改色，繼續打。

輸到只剩下兩個籌碼的時候，她的手氣回來了，開始能解決掉手裏不成雙不成對的牌子了，且不是一次兩次，她安靜地放牌，又碰了一只白板，而這只白板，是從許殿的手裏下來的。許殿接了李堯遞來的煙，頭頂燈光打在他臉上，他斜斜地咬着煙，專注于牌局，在這三個女人的牌局上，他既沒有贏很多，也沒有輸很多，仿若把控着整個局面。

又打了三四輪，孟瑩再一次碰杠上花，七筒，很不好叫的那個，一下子剛剛輸的籌碼，全都贏了回來。

楊彤臉色頓時黑了，不情不願地從抽屜裏取出籌碼扔了出來。孟瑩笑着接過，對面男人也捏了幾塊籌碼一扔，眼眸擡起頭，看了眼孟瑩，眼眸裏情緒淡淡的，孟瑩盯着那籌碼，幾秒後才拿了回來。

下一局。

孟瑩再次從許殿手裏碰了一漂亮的牌。

她嘴唇抿了下。

輪一圈後，孟瑩捏了一個還不錯的牌子，可以叫胡了，她卻沒有繼續，而是指尖輕輕地一推，将前面的麻将堆推倒。

一桌子人一愣。

紛紛擡頭看她，楊彤語氣不滿：“你幹嘛呢？”

孟瑩又推了自己的牌，全部推倒在桌面上，整個牌局一亂。對面的男人僅僅地安靜地看着她，領口微敞，他懶散地靠在椅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了一個準備打出去的牌，這個牌，孟瑩一眼就看到是自己叫胡的那個。

打的這種方式的麻将，是可以吃牌的。他一直在送牌。

孟瑩冷笑了下，她推完牌，從桌肚裏撈出一堆籌碼，壓在桌面上。

随後起身，提起小包，對李堯說：“晚了，得回家了。”

李堯幾個都有些愣。

孟瑩繞過桌子，踩着高跟鞋就往門口走去，走了沒兩步，手腕就被男人的大手扣住。

她回頭。

許殿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擡着下巴，他點着自己的臉，說：“推了我的牌，要不要順便再給我一巴掌？”

他臉如刀刻，挑着眉，仍是漫不經心。

孟瑩看他幾秒，随後，慢條斯理地抽回手腕，直接離開。

漂亮的眼眸裏難掩不屑。

包廂裏有幾秒的安靜，随後李堯反應過來，趕緊抄過桌子上的車鑰匙，追出去。

“我送送你。”

許殿的手垂落在旁，他捏住煙，抽了幾口，低頭笑了笑。周揚起身，踢了他一腳，“喝酒去？”

許殿又是一笑。

走出星空俱樂部，孟瑩就開始删除李堯的微信，她不喜歡靠近他們這些所謂的豪門。李堯從身後追來，在高臺階看到了她毫不留情删除的那一幕，心狠狠抽了下，他加快幾步，直接擋在了孟瑩的面前。

孟瑩腳步微頓，站在原地，看着矮了一個臺階的他。

李堯嘆口氣，點着手機：“能不能加回來？”

孟瑩捏着手機，冷冷靜靜地看着他，說：“我本以為你是劉芹的朋友，但你不是。”

“但我可以是你的朋友啊。”李堯擰眉，他說：“今晚他……”

“不是，跟他沒關系。”孟瑩說，後面的話她沒說完，如果兩個人認識不是以那種方式，不管他是不是豪門少爺，都不至于删除。

李堯頓了下，頓時覺得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早知道今晚約去別的地方好了。

孟瑩沖他笑了下，繞開他，拉開一旁的出租車，坐了進去。李堯轉過身，只能站在臺階上，看着車門搖上，車窗搖上，漸漸擋住了那張柔美的臉。

紅色出租車開走，一旁，咔嚓了一聲，李堯轉頭，看到許殿靠在門上，舉着手機，拍了一張相片。

那張相片，極像是拍出租車的車牌，李堯走上臺階，擰眉，“你拍了什麽？這麽關心她？幹嘛不自己送她？”

許殿擡眸一笑，似笑非笑掃他一眼，站直了身子，走下臺階，周揚的車恰好開了過來，許殿彎腰坐了進去。

門一關什麽都看不到了。

但是幾秒後，車窗搖下，許殿手肘靠着車窗，側頭看過來，笑着問道：“你喜歡她啊？”

李堯頓了下，也笑了起來。他走下臺階，有些挑釁：“是啊。”

許殿微笑，輕輕點頭。

随後，車窗搖上，黑色車子啓動，疾馳出去。

周揚捏下快燃完的煙，開了車窗，偏頭看許殿一眼，“你怎麽想？”

許殿也咬着煙，他擡着下巴，下巴線條剛硬，喉結凸出，低笑了聲，“你都會講故事了，還問我怎麽想？”

周揚愣了幾秒。

随即大笑。

這狗男人，不願意承認是吧。

有你慘的時候。

只是，這種承認，又到什麽程度？或許，只是蜻蜓點水，否則，他不會那麽淡定。身為黎城許家的少爺，要什麽女人沒有？也對，沒必要在一個未知的女人身上下太多功夫。周揚點點頭，再次笑起來。

黑色轎車開往酒莊，深夜酒莊還有不少男人在品酒。許殿跟周揚進門，兩個人走向江郁在的那個卡座。

江郁接了一個電話，擰了下眉，冷峻的臉看起來一本正經，卻是提了一瓶酒，起身要走。

許殿笑着攔住：“去哪？”

“我老婆來電了……”江郁咳了聲，“回家。”

周揚哈哈笑，“別管這個妻管嚴，讓他走。”

許殿後退兩步，靠着沙發，笑起來。江郁掃他們兩個人，随後趕緊走了。周揚回身，看許殿，說：“你以後會被人這麽管嗎？”

許殿挑眉搖頭：“不會，誰能管得了我。”

周揚又笑。

兩個人下了卡座喝酒，喝到一半，許殿的手機響了，他支着額頭，接了起來，那頭，一道溫柔的嗓音問道：“你怎麽不在家？”

“嗯。”

“你不在家，我進不去。”

許殿笑了，他捏着酒瓶，“你這麽晚到我家做什麽？啊？”

那頭，女聲卡住了。

幾秒後，她說：“我明天出發影視城，劇本已經修改好了，想給你看一下……”

“不用，你給劉導看就行了。”說完，許殿挂了電話，幾秒後他擰眉，看向周揚，“剛剛這酒……什麽來的？”

周揚坐在對面，笑起來，“一百多年的地窖老酒……”

“啧，有點暈。”

說暈，還真暈。

周揚只抿了一小口，許殿喝了一大杯，脖子略微泛紅。周揚看了眼時間，該回家了，他叫了代駕。

随後兩個人上車，許殿坐在後座，咬着煙眼眸帶着幾許酒意。

周揚問許殿：“送你回哪個住所？”

許殿閉上眼：“馨月小區。”

“哪裏？”周揚愣了幾秒。

男人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來，還是同一個小區。周揚品了下，後忍笑，“好，送你去……”

回到家裏，孟瑩不得不再多洗一次澡，包廂裏雖然味道不難聞，但是尼古丁的味道太多了，頭發都沾上了一些。

洗澡時，碰到了耳朵，那只耳朵的耳洞比另外一只要大一些，撕裂的那個傷口好了，但是留下了一個小洞。

恰好，就是左耳。

她洗完後出來，便去廚房弄吃的，吃點填補了肚子，回頭才進房間裏休息。

一躺下。

沾床便睡。

睡到一半，隐隐約約聽到了門鈴響，孟瑩擰眉，準備翻身繼續睡，但是門鈴繼續跟着響。好一會兒，她睡意朦胧地坐起來，抓過一件外套，披在肩膀上，踩着拖鞋，迷迷糊糊地走去開門。

她神志還不是很清醒，從貓眼裏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下意識地就開了門。

門外，許殿咬着煙，靠在對面的牆上，眼眸沉沉地看着她。看到他整張臉後，孟瑩反應過來，頓時清醒，她打個哈欠，後退兩步。

砰——

關上了門。

走廊外，許殿似是清醒了，他拿下煙，走向一旁的垃圾桶，将煙按滅在上面，手虛虛地插在口袋裏，問道：“怎麽把我送這兒來了？”

語氣低沉，沒有半點起伏。

周揚在電梯旁，笑了下，問道，“難過嗎？”

輕飄飄的三個字，風仿佛一吹就散。

“還行，喝醉了鬧錯地方了。”

也如風一樣，聽不真切。

回到房裏後，孟瑩倒頭就睡，心情沒有半點兒波動。

仿佛剛剛只是阿貓阿狗來按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