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一筆生意

漂亮的家具誰不喜歡？

梁辰和卓婷都是沒見過世面的, 現在看什麽都喜歡, 在被告知可以去那些家具上坐一坐感受一下之後, 他們就兩眼放光地輾轉于一個個的家具之間了。

便是給兩三歲的孩子吃飯用的高腳椅，他們瞧見了也會稀奇半天。

卓紹之前還擔心滿懷希望要來玩的這兩人來了這裏之後會失落，現在倒是放下心來, 而更讓他高興的，是這裏的家具品種很多不說，還有很多樣式新穎的家具。

他之前去福陽縣那邊買床的時候, 看到的家具樣式都很老, 好好的白色茶幾，玻璃臺面的四個角上還非要給你放上一點紅色花紋, 皮沙發更是大多都是看着氣派但不實用的，這裏則不同。

想也是, 省城的人的眼光，肯定是要比福陽縣的人先進好幾年的, 也會更講究個性，當然，等以後網絡發展起來, 那麽就算是偏遠地區, 也一樣能了解最新的裝修資訊了。

卓紹早就量好了家裏的尺寸，做了簡單的規劃，家裏的開關在哪裏哪裏要放什麽……他全都了如指掌。

這一會兒，他一邊看，一邊拿出卷尺量尺寸, 看起來非常專業。

卓紹如今的相貌看着有些稚嫩，但他的氣質很成熟，家具廠的人也就壓根沒想到他其實還是個未成年。

一開始，他們以為這是個要結婚了來買家具的年輕人，後來看卓紹說得頭頭是道，又有了別的想法：“小夥子，你大學學的是不是裝修設計？”

“是，我學過一些設計。”卓紹道。

“怪不得啊！”帶着卓紹看家具的人感嘆了一句。

卓紹很快就看完了那些家具，然後挑了一些來買。

這時候的人買沙發什麽的，都買成套的，都要皮的，越氣派越好，但卓紹不是很喜歡這樣子占地方的沙發，最後就選了一個小巧的布藝淺灰色的三人沙發，又選了個淡黃色的真皮小沙發，一個淡藍色的布藝小沙發，打算将他們組合在一起用。

還有茶幾，他也選了個最簡單，一點花色都沒有的。

而除了這些，卓紹還選了一個鞋櫃，一個餐邊櫃，三個淡綠色牛角椅和三個淡黃色的牛角椅，以及好些可以放在陽臺上卧室裏的小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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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卓紹還有很多東西想買，但這時候家具廠生産的東西，遠不如後世那麽多。

而且軟裝這種東西，看的也不單單是家具，就說這沙發，不放幾個抱枕上去，總歸不會太好看，雖然抱枕的用處其實不大。

卓紹買的東西挺多的，而且其中好幾樣家具，用的木料都很好，加一起要一萬多，卓紹跟他們磨了一會兒，最後以一萬的價格拿下，家具廠的人還負責給他送到家裏裝好。

卓紹買東西的時候，梁辰全程崇拜地看着他，又一次覺得卓紹非常非常厲害。

卓紹咋懂這麽多呢？

回去的時候他們沒有坐公交車，而是坐着給他們送家具的大卡車回去的。

卓紹讓卓婷坐在副駕駛位置上，自己卻是和梁辰，還有另外兩個跟着一起去，負責安裝搬東西的人一起坐在卡車的車廂裏。

起初的時候，卓紹還擔心梁辰又要暈車，沒想到梁辰坐在卡車裏吹着風，竟然一點都不暈，還興致勃勃地看着沿途的風景，瞧見什麽都稀奇。

“卓紹，那邊的竹子真矮，葉子真大！”梁辰指着不遠處的綠皮甘蔗道。

“那是甘蔗……”卓紹無語。

卡車的速度比公交車要快，不到一個半小時，他們就回到了福陽縣，卓紹指點着卡車開進小區，然後又給小區物業介紹的，能幫着把家具吊上樓的人打電話，讓那人過來把家具吊到樓上去。

因為他早就已經約過了，那人來的很快，而這裏的動靜，還引來了小區裏很多人圍觀——這年頭國慶放假出去玩的人，可不如後來那麽多。

年紀大的也許會覺得灰色的布藝沙發看着沒有檔次，但也是喜歡其他樣式新穎的家具的，小區裏的一些年輕人就更不用說了，只覺得這裏的東西，每一樣都很喜歡。

那個黃色的小沙發，真是看着就讓人想要躺上去！

“這些家具看着真好看。”

“這都是哪裏買的？”

“這鞋櫃原來還能買啊！不知道好不好看……我家找木工打的真的太醜了！”

……

這年頭有電腦的人沒幾個，百度剛剛成立，可不是後世随便百度一下，就能出來無數裝修效果圖的時候，很多人見過的家具樣式，來來去去就那麽幾樣，現在自然覺得很稀奇。

“你們要買家具，可以去九裏橋，直接來我們的廠裏買，我們廠裏的家具，比外面便宜多了。”那幾個安裝工跟周圍人介紹起來。

“是的，家具在那邊買很便宜，不過房子的裝修還是要看設計，最好先确定風格再裝修，這樣裝修出來的才好看。”卓紹也笑着道：“我家是我找了親戚設計過的。”

這小區建成已經好幾年了，一半多的房子都已經裝修好住了人，但還有沒裝修或者正在裝修的，卓紹這會兒，就希望能吸引幾個人來找自己做裝修。

當然，現在他要先去做飯。

乘車來回加上買家具，總共花了六個多小時，現在都一點多了，他們還沒有吃午飯，那些個裝修工人也沒吃什麽。

卓紹讓梁辰端了自家的電飯煲內膽去快餐店買米飯，自己又快手快腳地做了幾個菜。

豆腐湯，青椒炒肉絲，茭白燒青黃豆，肉片炒蒜葉，外加一大盤炒雞蛋……做好之後，卓紹就招呼了司機和那兩個負責裝家具的一起來吃飯。

“沒想到你們年紀小，想得倒是很周到。”那幾個工人笑道，這孩子看着年紀不大，沒想到做事這麽周到……他們原本還以為要餓上一會兒，等下幹完活才能去買份快餐吃呢！

這三人吃飽之後，就幹勁十足地開工了，裝家具的活兒是他們做慣了的，做得很快，下午五點，他們就已經把所有的活兒都做完了。

他們離開之後，卓紹把紙箱賣給在傳達室看門的老人，又帶着梁辰和卓婷兩個人搞衛生，最後忙到了晚上八點才忙完，而這個時候，卓紹已經什麽都不想做，只想睡覺了。

梁辰和卓婷兩個也很想睡覺，卓婷還想睡在沙發上：“哥，我能睡在沙發上嗎？”

卓紹張口就是一串英語，然後去拿了一床被子被卓婷。

卓婷：“……”她哥到底說了什麽？

不過聽久了，她好像也能聽懂幾句？

卓紹很想睡，但到底沒有馬上去睡，而是先把自己今天問過的各種家具的價格全都記下了。

接下來幾天，卓紹又往家裏弄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現在沒有淘寶，軟裝要用的東西找起來很麻煩，卓紹又帶着兩個孩子跑了些地方，才總算找齊了想要的牆紙以及合适的燈，又讓人做了窗簾，并且買了自己想要的布找縣城的裁縫做了抱枕。

在二十年後，被吐槽的那種挂下來一串串玻璃，會發出五顏六色光芒的燈，在這個時候剛剛流行起來，是最時興的，走進燈具店，滿眼都是這樣的燈，價格還不便宜……卓紹為了把家裏弄漂亮，着實花了很多心思。

而這期間，只要家裏有人，卓紹就會把家門打開，往家裏買什麽東西的時候也不避着人……這果然引來了小區裏很多人的關注，更有好些人上門來詢問他們家裝修找的誰，家具哪裏買的。

每到這時候，卓紹都會跟他們扯一下設計，又表示自己的親戚，是在省城開裝修公司的。

他這麽不遺餘力的宣傳，還真有人上鈎了，十月六號那天上午，有人看過梁辰的房子之後，就問卓紹：“能不能讓你親戚幫我家裝修一下？”

這麽問的，是一對小夫妻，他們的房子，就在梁辰住的這棟樓的頂樓。

這對小夫妻裏的丈夫，他的父親原本在一個國有制的工廠當副廠長，後來遇到改革，幹脆花錢盤下了絲廠……這人如今在福陽縣，算是很有錢的那一波了。

他的兒子還沒結婚，他就給兒子買好了房子，是這棟樓的四樓，外加最上面的躍層——這棟樓的底樓是汽車庫，所以總共只有四層樓。

其實在沒有電梯的年代，頂樓并不是很好的選擇，畢竟爬樓梯很累，但這位當爹的覺得，不能讓別人住在自己兒子的頭頂上……

這裏的房子每套都有一百五六十個平方，頂樓的帶上躍層，那直接就有兩百多個平方了，裝修肯定是要好好裝的，只是這對年輕小夫妻不太想裝成縣城常見的樣式，就一直沒定下讓誰來裝，直到看到卓紹弄得這些。

明明都是很簡單的東西，像鞋櫃，都沒什麽花紋只有黑白兩色，但就是讓人看着舒服……他們夫妻兩個都很喜歡。

“當然可以！你放心，到時候先出設計方案，你滿意了以後再出設計圖報價單，肯定正規！”卓紹笑道。

“那什麽時候來量尺寸？”那人又問。

“尺寸我現在就去量。”卓紹笑道：“我親戚在省城，這幾天他沒空過來，我可以先幫忙量一下。”

那人狐疑地看了卓紹一眼，但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房産公司有給戶型圖，卓紹要了兩張，然後又拿上自己的一個畫圖本，就跟着那對小夫妻去了頂樓。

頂樓的戶型真的很不錯，那個躍層更是能讓他有很大的發揮空間……卓紹先花兩個小時把所有的尺寸給量了，然後又詳細詢問他們的要求。

這對小夫妻對自己的房子，還是有點想法的，但主要也就是他們要住哪裏，他們的父母将來過來要住哪裏而已。

他們想的，其實有些地方不太合适，但卓紹并沒有說什麽，只跟他們說些裝修上的事情：“我在省城那邊，看到有人用玻璃把頂樓的露臺給整個封起來了，裏面除了種花，還能放上桌椅……卧室也不一定非要端端正正放個電視櫃，我看到有人這樣子設計的……”

那對小夫妻聽着卓紹的話，越聽越心動，同時覺得省城那邊的裝修公司就是高大上……他們縣城可沒人這麽裝！

卓紹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很快就把那對小夫妻忽悠地相信他确實有個在省城開裝修公司的親戚了。

卓紹見狀，松了一口氣，随即眉頭又皺了起來。

畫設計圖的話，最好有電腦，還要配個打印機……卓紹咬了咬牙，最終決定明天就去買個電腦。

“卓紹，你的作業還沒有做過。”卓紹正想着買電腦的事情，梁辰走了過來。

卓紹愣了愣，這才發現這幾天到處跑，他竟是把學習給忘了。

當然，他這樣跑了一圈，也不是沒好處的……現在他對這時候的建材價格和裝修市場的情況，都已經有所了解了。

不過，學習還是不能忘了的。

“我去洗個澡，然後來做作業。”卓紹道，量尺寸的時候他沾上了一些灰塵，還是先洗個澡比較好，順便清醒一下。

這幾天他白天在外面跑，晚上在自己卧室裏做筆記，每天只睡五個小時，真是倒下就能睡！

卓紹确定自己絕對是累過頭了，他洗澡的時候，竟然讓耳朵進了水……

當然，這不是什麽大問題……洗完澡，卓紹就拿了張紙巾擦自己的耳朵。

卓婷盯着卓紹看了一會兒，突然道：“哥，我都一年沒有掏耳朵了。”

卓紹一愣，又想起一些跟自己父母有關的事情來。

他的母親不怎麽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對他們很好，會給他們剪腳趾甲，也會給他們掏耳朵。

卓紹大了一點之後，就自己做這些事情了，但卓婷還小，在卓母去世前，是會隔一段時間，就找個陽光好的日子，在曬場上給她掏耳洞的。

“我給你看看。”卓紹道，帶着卓婷到了陽臺上，然後借着陽光看她的耳洞。

“确實要給你掏一下耳洞了，不過沒有挖耳勺。”卓紹道。

“哥！有的！”卓婷道，過了一會兒，就拿來了一個鑰匙圈，那個鑰匙圈上，挂着一個指甲鉗，一個挖耳勺，還有一把很小很小的折疊刀：“這是媽媽的。”

卓紹看來那個鑰匙圈好一會兒，才笑着對着卓婷道：“婷婷，我給你淘耳朵。”

卓紹直接在陽臺上坐下，卓婷則直接躺下了，然後把頭枕在卓紹的腿上，讓卓紹給她掏耳朵。

掏着掏着，卓婷就哭了。

卓紹停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才問：“是不是弄痛你了？”

卓婷搖了搖頭：“不是……哥，我想媽媽……”小姑娘哭得更大聲了。

卓紹的心裏又酸又澀。

卓婷哭了半個多小時，然後聲音慢慢地低了下來，卓紹看過去，這才發現她已經睡着了。

把卓婷抱回她那個挂上了嫩黃色窗簾的房間，卓紹拿着挖耳勺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梁辰。

“我也想掏耳朵。”梁辰鼓起勇氣看着卓紹，又加了一句：“從來沒人給我掏過耳朵。”

“走吧，我給你掏耳朵。”卓紹道。

梁辰喜滋滋地跟了上去，他已經發現了，只要适當地展露出一點自己的可憐，卓紹就會對他好。

只是……

卓紹讓梁辰坐在陽臺椅子上，然後自己站着，揪着梁辰的耳朵用挖耳勺把他的耳朵掏幹淨了。

梁辰失落極了，卓紹竟然沒有給他枕大腿！

不過就算這樣，他還是很高興。

卓紹壓根不知道梁辰的想法，只是覺得笑得傻呵呵的梁辰看着有點傻。

“好了，幫你掏幹淨了，去做作業去。”卓紹拍了拍梁辰的肩膀。

卓紹這天晚上熬夜把所有的作業都做完了，然後第二天，又帶了兩個孩子坐上了去省城的公交車。

福陽縣也有能買電腦的地方，但價格比省城要貴很多，型號也比較舊，他覺得還是去省城買比較好。

至于為什麽要帶着梁辰和卓婷……卓紹覺得，自己有必要帶他們出去見見世面。

今天他們出發的特別早，也就有位置坐，只是售票員覺得卓婷是孩子，不許她占一個位置。

“婷婷，坐哥腿上吧。”卓紹對着卓婷道。

卓婷點點頭，坐到了卓紹腿上，然後又讓梁辰羨慕了一回。

他也想坐在卓紹的腿上。

但不行……他會把卓紹給壓傷的……

這時候的省城，跟卓紹記憶裏的完全不一樣，他找人問了幾次，才知道電腦要在哪裏買，然後又一次坐上了公交車。

省城後來的電腦城還不存在，但已經有一塊區域是集中了賣電腦的，這裏一家挨着一家開了很多賣電腦的店，就是那些電腦的牌子，很多都是卓紹沒聽過的。

卓紹對電腦了解的不多，但跟這時候的人相比，卻也算是懂行的，他一家家問過去之後，更是知道了不少東西。

最後，他花六千多買了一臺電腦，然後又買了一個打印機，以及其他一些用的上的東西。

這麽一買，他帶來的一萬塊，差不多就花光了……

北門初中是有電腦的，卓婷讀的小學裏也有電腦，都是這兩年剛買的，但卓婷沒碰過電腦，梁辰倒是碰過，還上過計算機課，卻也只會了點皮毛，壓根不知道這電腦到底有什麽用。

“我要用來畫圖。”卓紹道。

“用電腦畫的畫，還不如自己用筆畫的好看。”梁辰道，那個“畫圖”一點都不好用。

卓紹笑了笑，然後讓賣電腦的人給新電腦裝上自己要用的軟件。

卓紹買好電腦之後，才發現帶着梁辰和卓婷一起來，是一個非常明智的選擇。

他一個人，根本就沒辦法把笨重的電腦帶回家。

卓紹一手拎着顯示屏，一手拎着打印機，帶着抱着主機箱的梁辰和拿着鍵盤等零碎的卓婷，吃力地往回走。

鑫和房産的老板梁放今天沒有待在公司，而是帶着兩個剛剛從國外挖來的高材生來了電腦市場買電腦。

他沒上過什麽學，但很願意學東西，早就已經會用電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