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虐渣的蕭晚
見蕭晚痛苦地捂着腦袋,雲嫣擔憂地看着她,輕聲詢問:“小姐,頭又疼了嗎?”
每每憶起前世,蕭晚的頭都會陣痛一段時間,仿佛老天爺在故意懲罰着她,讓她重新經歷前世所受的痛苦。
待到頭不痛了,她蹙着眉,輕閉上眼:“陳琪這個人貪財怕死,可以利用她擊潰謝清榮。而謝清榮好賭,這是她致命的弱點。”
蕭晚緩緩地說着,冰冷的眸光徐徐睜開,泛着嗜血的殺意:“我心中有一個計劃,利用賭坊引謝清榮和陳琪上鈎。”
這個計劃是前世季舒墨教她的,不得不說,季舒墨身為第一才子,的确擁有着與他名聲相當的智謀,同時,他還擁有着強大的野心。
這一切,都是蕭晚可以利用的。
這樣想着,蕭晚鳳眸微阖,修長的手指輕撫了一下已經冷卻的茶杯:“這些天,季家有何動靜?”
“季公子一直待在季府,沒有出門。不過,曾偷偷派人來蕭府上打探小姐您的情況。”自從蕭晚說季舒墨是仇人後,雲嫣和畫夏不再稱呼季舒墨為季正君,而是生疏的季公子,同時心裏對這位季公子産生了抵觸警惕之情。
“小姐小姐,我這可有個大消息要禀告!”見蕭晚一直和自家姐姐親昵地讨論,完全被冷落的畫夏連忙跳出來道,“是關于季府的。一年前,季府根本沒有經濟困難。是季曉風故意設局引小姐你上鈎的!”
這點蕭晚已然猜到,并沒有特別驚訝,畫夏還以為能看見蕭晚震驚的模樣,誰知竟這般雲淡風輕。她立刻失望地垮下臉,躲到角落裏畫圈圈去了。
這是小姐交給姐姐的任務,她可比姐姐先查出來……小姐怎麽不表揚她!
見畫夏這般孩子氣,蕭晚走了過去,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畫夏,謝謝你。”
畫夏捂着腦袋,哀怨地呲了一聲:“小姐,亂摸腦袋,人會變笨的!還有,你怎麽能一點都不震驚,不怨恨,不發怒呢?”
“怒又如何,恨又如何?他不知我心中之痛,再哀怨也只是浪費自己的情感……”蕭晚眯起眼,涼涼地說,“季家不是很喜歡玩經濟困難嗎?那我就大發慈悲,讓他們如願以償吧,也不枉他們總是向我哭窮。”
畫夏好奇地問:“小姐想怎麽動手?”
蕭晚輕輕一笑,在畫夏和雲嫣耳邊低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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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前,因詐婚為由被關押三日的謝清榮終于釋放了出來。
由于徐青和蕭晚都花錢疏通了官差,謝清榮在獄裏過得特別凄慘和艱苦,短短三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好不容易出了獄,想求徐青将謝沉放回,卻因還不了兩千兩聘金,一直被拒門外。
這七天,謝沉在徐府同樣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徐青雖未碰他,卻放任着其他小侍們對他任意欺淩、随意壓榨。原本粉雕玉琢的小少年此刻徹底消瘦蒼白了下來,而他的名聲更因入住徐府被深深地敗壞了。
哪怕謝沉有朝一日被謝清榮贖回,京城裏也沒有人再敢向謝沉提親了。
就在謝清榮焦躁不安,四處籌錢的時候,正聽到路上有人興奮地說:“剛才在賭坊玩了兩局,沒想到運氣那麽好,竟贏了五十兩銀子!”
她身旁的女子同樣大笑了起來:“我比你厲害,我可贏了三百兩銀子!今日賭坊的莊家不行,十場賭局竟輸了七八回,讓我們每個人都賺個滿盆彩!”
“我還不是因為帶的錢少,若是多帶點,肯定比你贏得多……”
謝清榮原本就是個賭徒,七日不賭早就心癢難耐,被路人這麽一說,更是有了豪賭一把的沖動。她掂量了一下口袋的錢財,只有一百五十兩銀票,還是賣掉一間雜鋪所得。
謝清榮的手中雖還有好幾間鋪子,但她實在是舍不得變賣。她心中掂量了下,心想着賭博雖然湊不齊兩千兩,湊個五百兩也是極好的。
于是,她步伐一轉,朝着賭坊前去。
見謝清榮興沖沖地步入了賭坊,那說話的兩名女子互相對望了一眼後,朝着清冷的小巷走去。
待到無人之處,其中一名女子頓住步伐,從懷中掏出了一些碎銀子,遞給了另一名女子,聲音赫然是雲嫣的。“你可以走了。”
另一名女子接過錢後,立刻離了小巷。這時,隐匿在陰影裏的蕭晚緩緩地走了出來。
今日,蕭晚一身玄衣長衫,墨發高高束起,眉目間滿是自信滿滿的英氣。她手持翠羽折扇,一如往日一般輕輕搖曳,卻不同于曾經纨绔女的形象,而是玉樹臨風、英俊潇灑,讓人眼前一亮。
雲嫣撕掉了臉上的易容,回禀道:“謝清榮中計了。”
蕭晚點了點頭,嘴裏浮現出一抹冷笑:“走,我們進去瞧瞧,畫夏恐怕已經等不及了。”
蕭晚和雲嫣緩緩從小巷中走出時,她斜對角的酒樓裏正臨窗坐着一位公子。
這位玉面公子不是別人,正是蕭晚八日前娶進門的季舒墨。
這些日子,季舒墨遵循着自己的原則,對蕭晚冷處理,不說話,不理會,不回去。對他癡戀三年的蕭晚,不過是個軟柿子,一定會為那日所為而深深後悔,會立刻認錯,千方百計地哄他開心!
可他萬萬沒想到,整整八日,蕭晚非但沒有來季府哭着跪着求他回府,竟連一人都沒有派來請他回去,更沒有派人來詢問他的情況。仿佛将他這個迎娶進門的正君,徹底遺忘在了角落裏……
外人都說,蕭晚變心了,所以才和徐青搶夫郎。外人還說,蕭晚性子大變,苦跪寧太傅門口兩個時辰,終成寧太傅的門生。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就在季舒墨愁眉不展時,季舒墨的小厮雲喜指着窗外,忽然驚呼道:“公子你看,是蕭小姐!她朝我們走過來了!”
季舒墨擡眼一瞧,果真見蕭晚從小巷中走出,徐徐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陽光照耀在蕭晚的青絲上,飛揚的色澤波光粼粼,讓季舒墨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的心忽然跳的極快,心想着蕭晚果然一直注意着自己,知曉自己今日出門,才特地追到了酒樓,恐怕是來給自己道歉的吧。
他心中一定,立刻端正了坐姿,理了理儀态,等待着蕭晚或痛心疾首或深情款款的道歉。誰知,蕭晚步法一轉,竟從擺弄姿态的季舒墨身旁擦身而過,朝着酒樓旁喧嚣的賭坊,含笑步入。
季舒墨驚住了,他愕然地望着融于賭坊的蕭晚,整顆心沉了下來。
剛才,蕭晚是故意無視自己,還是壓根沒看見自己?
他心中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什麽已悄然改變了……
等了許久,季舒墨仍不見蕭晚從賭坊中走出,他冷哼一聲,鄙夷地想:還以為蕭晚拜了寧太傅為師後,已經改過了自新,沒想到事到如今,竟沉迷起了賭博!
被季舒墨腹诽多時的蕭晚,是真的沒有注意到酒樓裏的季舒墨。往日,無論季舒墨身在何處,蕭晚都能在茫茫人海裏,第一眼就察覺出季舒墨所在的方位。
因為那時的蕭晚,眼裏只有他,心裏也只有他。
可現在,蕭晚的心中滿滿是為謝初辰報仇,為自己複仇!
賭坊內人聲鼎沸,此起彼伏的叫嚣聲絡繹不絕。
“大大大!”
精致的篩子在盅中哐當哐當地搖着,“砰”的一聲落到賭桌上。謝清榮瞪着一雙眸子,一眨不眨地緊緊盯着盅杯,待到莊家打開後,她驚呼一聲,欣喜道:“果然是大!又贏了!”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竟贏了三百兩銀子。謝清榮滿面笑容,覺得今日自個兒手氣不錯,又将全部贏來的錢壓在了“大”的上面。
這時,一名玄衣女子走了過來。她素手芊芊一揚,“啪”的一聲将一疊銀票放在了賭桌上,傲氣地說:“我将這五百兩全部壓在小的上面。”
謝清榮看到這幕,眉頭輕皺,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女子錦衣華服,看上去十分貴氣,她心想着是哪位貴小姐溜出來玩鬧吧,就也沒放在心上。
蠱杯再度被打開,六五六,大。
謝清榮滿面笑容,将那五百兩銀票摸進了自己的口袋。
賭局再度開始,篩子在盅中相互碰撞,清脆的叮叮當當聲在寂靜的大廳裏格外響亮。
玄衣女子搖着手中的羽扇,氣呼呼地說:“六百兩壓小!這回肯定是我贏!”
謝清榮眼睛一眯,掏出三百兩壓在了大的上面。
女子鄙夷得望了一眼:“怎麽,怕自己輸不成?”
謝清榮是老江湖,自然知道賭博不可貪多,所以并沒有理會女子的挑釁。
可一來二去,謝清榮發現這女子的手氣實在是太差,壓什麽輸什麽,而且賭注越下越大,竟下到了一千兩銀票。
謝清榮覺得,自己今天實在是太幸運了,竟然遇到了一個冤大頭!
“又輸了!”女子的俏臉瞬間黑了下來,她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惡狠狠的甩在了桌上,“本小姐今日就不信這個邪!”
銀票散開在桌上,謝清榮默默地瞥了一眼,竟有一千五百兩之多。她看了一眼眼前傲然的女子,嘴角一勾,又壓了大。
這次,女子果然又輸了。謝清榮心情一好,警惕性一松,便随着四周的吆喝聲,越下越大。
“怎麽又輸了!”看着桌上的篩子,玄衣女子憤憤咬唇,又不甘心地想摸出了銀兩,卻發現懷中的銀票全部輸光了。
她咬了咬唇,取下頭上的發簪放在桌上,悶悶地說:“再賭!”
“跟!”
“又輸了!再賭!”
待到女子身上的金項鏈、金首飾全部輸光後,她憤憤一咬牙,将一張地契壓在了桌上。
“再賭!”
果然是不問世事的大小姐,送上門來被宰,真蠢!
原本賺個滿堂彩,準備離去的謝清榮心中偷笑,又拿了些銀票扔到了賭桌上。
女子瞥了一眼桌上的幾張銀票,冷聲笑道:“我這張可是錦繡街的地契,足有三千兩。你卻拿幾百兩賭,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她仰着頭,冷冷道:“最少,要和我一樣的賭注!”
謝清榮身為賭徒,自然知道,賭局之中,總有傻子以為自己下一盤能翻盤,所以越下越大,會越輸越慘。
而眼前這名女子如此愚蠢,竟給她主動送上地契,而且還是熱鬧非凡的錦繡街上的,她豈有不收的道理。
于是,謝清榮在周圍人群的吹哨下,十分豪邁地從剛才贏來的錢財中抽出三千兩壓上去。
“這一局,我賭大!”
但讓謝清榮驚掉下巴的是,這一局,對方竟然賭贏了!
見對方笑眯着眼,将桌上的銀票全部收回時,謝清榮氣紅了眼,一拍桌子道:“再賭!”
女子看了看謝清榮,又看了看她剩餘的幾百兩銀票,不滿地嘟起嘴角:“你只有幾百兩銀票了,本小姐才不跟你賭呢。本小姐喜歡賭大的,除非,你還能拿出三千兩。”
謝清榮知道眼前的女子絕對是游手好閑的大小姐,對賭術根本不精通,只是難得一次蒙對罷了。但她不同,她混跡賭場多年,下一局一定會是她贏。
滿桌的金銀和地契都是她的!
看賭局的人見謝清榮磨磨蹭蹭,一直不下注,不由催促道:“到底壓不壓啊!”
“就是就是,不賭的話我來!”
開莊的人清咳一聲,慢條斯理得說:“若是銀票不夠,可用其他物品抵押,或者先寫下欠條。若是不賭的話,就把機會讓給他人吧。“
謝清榮一咬牙,道:“先欠着錢,我們接着賭!“
玄衣女子輕擡眼眸,将桌上所有的銀兩全部推了過去,大笑出聲:“我賭這麽多,你敢跟嗎?”她微睨着眼眉,透着淡淡的不耐煩,似乎在懷疑她有沒有這個勇氣。
謝清榮望一眼桌上層層疊疊的銀票,心中一陣貪婪,想也沒想,一口答應下來:“有何不敢!”
“那先寫個全部照跟的條子吧!”玄衣女子拿過莊家遞來的紙和筆,放到了謝清榮面前。随後,她環視了一圈,微笑開口:“還請諸位今日做個人證。”
謝清榮對自己極度有自信,所以拿起筆,立刻刷刷刷地飛速寫了起來。寫完內容,她簽了名,還在女子的催促下,畫押了自己的手印。
玄衣女子看了看欠條的內容,确定無誤後,嘴角輕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我們開賭吧。”
一炷香後,謝清榮怔怔地望着桌上的篩子,欲哭無淚。
她完全沒想到,幾輪後,對方的手氣越來越好,竟然盤盤皆贏。而她欠條寫了一張又一張,渾身上下也只剩下最後一件單衣了。
今日真倒黴,沒想到輸的那麽慘!下一局,一定能全部贏回來!
正在謝清榮為自己的手氣憤憤,準備再來一局時,玄衣女子半眯着眼睛,慵懶地點着手中的欠條。
“謝夫人啊,你好像已經沒有什麽可下注的了啊。”女子揚着手中的欠條,歪着腦袋笑道,“你手中如今只剩下十間店鋪,而你如今卻欠了我四萬八千兩白銀,外加十六張地契。你還拿什麽跟本小姐賭呢?”
面對如此巨額欠款,謝清榮大驚失色:“什麽?!四萬八千兩白銀,十六張地契?!怎麽可能有那麽多,我才輸了五次!”
“當然有啊。”玄衣女子微笑地将桌上堆着的銀票推開,露出銀票最下面的那張地契。
“每次下注,你都是全跟。而我第一次下注是三千兩銀票和一張地契。第二次是六千兩銀票和兩張地契,第三次是一萬兩千兩銀票和四張地契……如今我手中有五張欠條,所以你足足欠了我四萬八千兩白銀,外加十六張地契。不知謝夫人何時肯兌現這些欠條呢?”
作者有話要說:
東魏國貨幣:
一兩=1000文
蕭府下人的月錢大概:5-10兩
側君是20兩
蕭晚的月錢是30兩,不過她是大小姐,以前經常随便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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