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聲名鶴起的蕭晚
十月中旬,大批商販因免稅政策齊聚京城,南方調運的赈糧也陸續達到填補了官倉。在一系列政策的影響下,糧價再度跌落,回到了五錢左右。
在刑部大牢裏服刑的四名奸商,處心積慮地想等着朝廷無米救災時,可以狠賺一筆,誰知這次不但血本無歸挨了板子,還因涉嫌舞弊賄賂,坐牢整整二十年,沒收所有財産!
只是在刑部判決時,蕭晚認為,讓她們在大牢裏浪費糧食實在是太便宜她們了,所以向方正清建言,與其将她們關押在地牢裏服刑,還不如奴役她們去開墾荒田,幹苦活幹粗活。
對于肥胖的糧商們來說,讓她們在大太陽底下耕地暴曬簡直要了她們的半條老命,更何況一路上,她們不斷遭受着老百姓憤怒的咒罵聲和嫌棄鄙夷的目光。
受苦受累地幹着二十年的粗活,這才是對她們亵渎米糧最合适的懲罰。
同樣牽涉貪污赈糧的刑部侍郎王岩,被革職查辦。因貪污舞弊為重大案件,王岩被交由禦史臺、刑部和大理寺組成的三法司聯合審理,将深入調查此次案件的前因後果。
戶部尚書徐薇和戶部侍郎季曉風因管治戶部不利,被同樣接受審問和調查。
王岩被三法司聯合審理的消息,對于整個朝廷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從牽扯貪污赈糧的戶部官吏,至各級州縣官員,一個個都驚恐萬狀、惶惶不可終日,生怕王岩一招,将自己招供了出來。
一時間,所有官員都夾緊尾巴做人,完全沒人敢在這時在赈災上動些貪污受賄的小心思。
王岩被捉拿後,最慌張的莫過于楚慕青。望着日益聲名鶴起的蕭晚,她氣得咬牙切齒,愁得食不下咽,怎麽都沒想到,蕭晚成為督赈官後,竟會暗中調查貪污舞弊的事,更沒有想到,她居然能調查到了與赈災完全不相關的王岩頭上!
她原本的計劃,是想趁着大災之時,以赈糧捐物之名博得樂善好施的好名聲,甚至重振錦繡衣閣。哪想到蕭晚棋高一招,不但假惺惺地赈了糧得到了百姓的擁護,竟還斬斷了她的左膀右臂。
更讓她頭疼的是,連一向鄙夷憎惡蕭晚,對她言聽計從的季舒墨,此次竟一反常态地為蕭晚說起了好話,那神情語态讓楚慕青怎麽看怎麽隔閡,更被他的八千兩白銀堵得當場語噎,難抑胸中滾滾燃燒的憤怒。
明明又蠢又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竟還自喻為京城第一才子!竟還想利用她還清季家的債務,簡直是白日做夢!
渾身上下突然迸射出一股強烈的唳氣,楚慕青冷冷一笑,幽深淩厲的眸底閃爍着冷冽的算計。
既然季舒墨已不被蕭晚寵愛,那就完全無用了,她又何必多花心情在這個沒用的人身上。
現在的謝初辰,才是蕭晚致命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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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這次差點鬧了饑荒,楚天悅在聆聽多方意見後,認為儲糧備荒十分重要關鍵。于是,在草拟了議案後,東魏國建立了全新的倉儲制度。
楚天悅更是在一個月內不斷地頒布新的法令,獎勵墾荒,鼓勵植樹造林,以及大力推廣耐旱的占城稻和番薯等抗旱耐澇高産的糧食作物。
在重視起農業的同時,朝廷對災區實行了不同程度的蠲免、減征及緩征賦役。除免征田租外,還免征耕地附加稅、戍邊代役錢、人頭稅等等。
兩位皇女更是帶着赈糧物資,親自去重災地慰問災民,安撫孤寡,資助貧困,使得整個動蕩不安的東魏國漸漸從驚慌的災情中振作起來,重建起了家園。
與此同時,以工代赈的政策施行一個月後,羸得了朝廷上下一致的認可和稱贊之聲。行善之道并非是大量捐款捐財,這樣只會讓有勞力的災民養成依賴貪婪的壞習慣。
而以工代赈的政策在救災的基礎上,既給災民們新的工作機會,重拾了自立的能力,又為國家開墾荒地、治理河患、修築海塘等防災工程提供了良好的勞動力。簡直是一舉兩得的妙計!
衆人對蕭晚刮目相看的同時,百姓也并未像前世一般怨氣沖天,對皇室和朝廷治赈不利生出諸多埋怨和不滿,還是在蕭晚的帶動下,彼此救助共同赈災,一步一步地撥開了陣陣陰霾,瞧見了希望的溫暖。
蕭晚獲得民心的同時,數十名清水縣的百姓同前世般千裏迢迢地趕赴京城,但這次不是請求方正清重審此案,而是哀求蕭晚為縣令穆寧言主持公道,平反冤屈。
在戶部的兩個月內,蕭晚暗中派人監視王丹,并在與她的相處中收集到了不少鐵證。
于 是,在掌握了工部都水清吏司王丹貪污赈銀、收受賄賂、官工相互勾結等多項罪證後,蕭晚于十月中下旬将罪證上呈給了楚天悅,并在同時彈劾寧州知府于悅、長洲 府通判胡穆、襄陽府通判季文啓、黃安知縣李講、長陽知縣姚尚實等十餘人貪贓枉法,在治理河道時偷工減料,謊報災情,置國計民生不顧。
在衆官員都以為蕭晚會先整頓戶部時,蕭晚卻是先平反了清水縣縣令貪污一案。而此案涉案人數多達數十名朝廷官員,不僅驚怒女皇,更是震驚朝野。
根本沒想到自己眼中的草包女竟在兩個月前就盯上了自己,将自己與寧州知府于悅互相通報的信件全部上呈給了女皇。她更沒想到楚天悅根本沒有對穆寧言斬立決,以至于一時松懈被蕭晚揪出了罪證。
在大理寺和刑部一連串審訊後,王丹面對确鑿的證據供認不諱,道出了自己身為欽差大臣治理河道時中飽私囊,貪污赈款,甚至與于悅等人一同污蔑穆寧言貪污受賄,妄圖以此逃脫罪責。
為中飽私囊,謊報災情,偷工減料,使得河防松弛,水利失修,河道梗阻,諸河頻頻漫口決口,造成數十萬人受災,數萬人流離失所,保守饑寒交迫之苦,簡直是滔天大罪!
楚天悅怒不可遏,當即下旨将重犯王丹和于悅兩人抄家斬首,其餘涉案官吏杖責一百,服刑二十年開鑿運河,禁子孫做官。
被 冤入獄的穆寧言,終于再度重見了光日。面對救命恩人,她感激不盡,不禁雙膝跪地,向蕭晚行了一個跪拜禮:“恩公,謝謝您幫下官平反了冤屈。當日,得知欽差 大臣來治理黃河水患,原以為能狀告于悅貪污受賄之罪,誰知她們竟是一丘之貉!官官相護,相互包庇,竟用莫須有的僞證坐實了我的罪證,甚至還欲将我屈打成 招。”
想到那段黑暗被折辱的日子,穆寧言咬牙切齒,不禁淚目道:“多虧了恩公讓我有了一線生機。今後,下官願意結草銜環,聽候差遣,來報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被穆寧言一口一個“恩公”地喊着,蕭晚臉頰微紅,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畢竟,即便她不插手此案,這個案件也會在一個月後水落石出。而穆寧言廉政愛民,一心一意地努力治水,更會在日後開鑿和疏浚運河上做出卓越的成績。
這樣想着,蕭晚敬重地扶起了穆寧言,認真道:“穆縣令,您別一口一個恩公地喊了……這恩情,蕭晚愧不敢當。所以大恩大德不必言謝,只望穆縣令能幫在下一個小忙。”
見蕭晚不矜不伐,功成不居,穆寧言不禁對謙遜禮讓的蕭晚印象更佳,連忙點頭道:“不知下官能幫上蕭侍郎什麽?您但說無妨。”
“關于黃河水患問題。這次朝廷決定疏浚黃河下游清江浦至雲梯關河道,使洪水得以暢流入海,并開通一條新運河直達京都,将黃河之水引入其中,緩解黃河周邊地區洪水泛濫的疫情。”
見穆寧言聽得入神,蕭晚掏出一張圖紙,指着幾處要塞道,“開鑿運河的提案已經通過,從哪裏到哪裏開通也有了些許眉目,但京城官員對黃河地勢完全不熟,現今十分急需一名熟悉黃河水勢地勢的官員一同參與探讨,幫忙指點迷津。不知穆縣令可否願意……?”
“開鑿運河?”穆寧言反複沉思着蕭晚所言,忽然一拍大腿欣喜道,“蕭侍郎,此計甚善!不知是哪位高人想出了如此妙招?可否幫忙引薦一番?”
前世提出議案的即是穆寧言,蕭晚清咳了兩聲心虛的沒有作答,倒是一旁的畫夏驕傲地昂首:“當然就是我們家小姐啦!我家小姐還是在科舉上想出的呢!”
這一刻,穆寧言望着蕭晚的目光更是閃爍着萬般星辰,她握住蕭晚的手,激動道:“下官同樣認為,光是加固河堤只可指标,唯有疏通洪水才可治本。這事下官沉思多年才茅塞頓開,沒想到大人年紀尚輕,竟未到黃河,就有如此良策,大人簡直……”
穆寧言已是二十有七,如今屁颠屁颠地跟在蕭晚,那崇拜之情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蕭晚在心虛的同時,連忙将穆寧言拉人了開鑿運河、抗洪救災的大隊中,将工部的不少任務分了出去。
穆寧言雖是七品縣令,但由于她勤謹有才幹,在短短幾日內,便埋頭将黃河地勢水勢的大致分布描繪而出,更提出了打壩淤地和引黃淤灌的兩種方案,令楚天悅刮目相看。
在考察了穆寧言半個月後,楚天悅見這位清水縣令當真廉政愛民,盡責敬業,不由遵從了蕭晚的提議,破格提拔她為欽差大臣,趕赴黃河地區負責治水事宜。
兩場貪污舞弊案在全國上下引起了很大震動,蕭晚的清譽不胫而走。
于是,每當蕭晚出府時,衆人一瞧見她,不再像前世般惶恐不安地驚慌逃離,各未婚少年吓得閉不出戶,而是蕭晚走到哪,就有一堆百姓跟到哪。
不但有敬佩蕭晚才學想要拜她為門生的年輕女子,更有一堆年輕未婚的小公子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蕭晚面前晃來晃去,時不時地朝她扔着手絹。
雖有謝初辰和季舒墨兩位夫郎,但蕭晚現在并未有正夫,甚至還未有側君,衆少年不禁覺得自己尚有機會,讓媒公拿着自己的畫像來蕭府牽線搭橋……
明明曾是京城公子心中最不屑的女子,如今竟成了所有人心中的香馍馍!衆少年完全沒想到,只怪自己當初有眼無珠,沒發現蕭晚的好,否則像謝初辰一樣逼婚也好啊!
趕走了來府的媒公後,被圍追堵截的蕭晚東逃西竄,終于平安地來到了蕭家別院。自從蕭家別院和謝府安置了無家可歸的流民後,謝初辰都會在午時來兩處赈粥。此刻,當蕭晚趕到時,一眼就瞧見他和五位少年正躬身熬煮着白粥,陣陣清淡的香氣溢出竈房。
“這粥好似有些淡……”輕嘗了一口白粥後,謝初辰微微蹙眉,對着身邊的昭兒吩咐道,“昭兒,再加些黃豆和青菜吧。”
想到那些如狼似虎、花枝招展的公子們,再瞧瞧溫柔娴淑、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的謝初辰,蕭晚心中漫起一股子的自豪和幸福,連忙對竈房中的其他少年做了一個噤聲和離開的手勢。
見黃豆和青菜撒進了白粥裏,謝初辰拿起大勺準備攪勻,誰知卻被人從背後抱住,整個人都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暖暖的體溫溫暖肌膚,帶着一股淡淡好聞的香味,熟悉得讓謝初辰微微眯眼,忍不住深深嗅了幾下。但很快,他臉色一變,微微賭氣道:“不是有媒公帶着畫像來蕭府嗎?妻主這麽快就看完畫像了?”
這幾個月蕭晚一直忙着赈災,好久沒有這麽抱着謝初辰,忍不住享受地蹭了蹭這具暖暖柔軟的身軀,将腦袋擱在了他的頸間。
“的确有很多畫像呢……”
“妻主都、都看了嗎?”想到外面蕭晚成為香馍馍的傳聞,謝初辰立刻口吃了起來。他緊張地揪緊着自己的袖口,清澈的雙眸不安地轉着:“那些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各個都是極好的……妻主,你可有中意的?”
蕭晚斜睨着眸光,搖着頭道:“都是醜八怪,沒啥好看的,我全拒了。”
謝初辰聽聞眼神一亮,但又醋意滿滿道:“最近,方尚書的三公子和妻主走得很近。若是妻主喜歡方公子,可以……”
見謝初辰的小嘴嘟得滿滿的,明明在意的要死,卻偏偏違心地說着反話,蕭晚不由撲哧一聲,亮晶晶的眼睛含着笑意。
她耐心地解釋:“方公子喜歡的是穆寧言,讓我幫忙寄書信呢。”
見自己懷疑錯了,謝初辰臉一紅,不由羞得低下了腦袋。
蕭晚揉了揉他腦袋,輕聲開口:“那些人,雖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完全比不上你半點好。”
聽見這話,謝初辰一顆心突突地狂跳了起來,眼睛褶褶發亮。他有些不敢置信,又有種難以言述的心情将他這幾日因流言蜚語而不安的心忽然填得滿滿的。
粉粉的臉蛋微微揚起,綻放開一抹溫軟的笑容,梨渦淺淺。黑亮的眼眸如同兩顆水靈的葡萄,又如同朝露一般幹淨、明澈,讓蕭晚的心一瞬間柔軟了下來。
她忍不住吻上了這雙燦爛的星眸,心裏滿滿是疼惜:“初辰,這些日子,讓你陪我一起赈災,真是辛苦你了……現在災情已經控制下來,我不必每日去工部或戶部值班,可以多多陪你了。”
蕭晚的手滑過謝初辰的背脊,輕輕地來回輕撫。謝初辰只覺得背後的肌膚象是燃燒起了一陣火焰,炙熱卻又讓人心動。
“妻……”他微微擡頭,腰身卻是一緊,被蕭晚猝防不及地含住了耳垂。
溫暖的舌尖輕輕滑過,傳來一陣濕潤麻癢的電流,激起謝初辰心底一片漣漪。白玉的臉頰不由漫出一股誘人的嫣紅,像一朵盛開的粉紅薔薇。
懷着怦怦直跳的心情,謝初辰在蕭晚一臉偷腥的竊喜下,忽然揚起了腦袋,準确無誤地噙住了蕭晚的唇瓣。在她錯愕的表情下,溫柔地纏卷在了一起,加深了這個漫長的吻。
這幾個月,蕭晚為了平災早出晚歸,兩人除了一起赈粥,根本沒有親密的時間在一起。
他想妻主,非常得想……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謝初辰的吻十分的輕柔,就像一根柔軟的羽毛在蕭晚心上輕輕拂過,引起陣陣悸動。
見謝初辰強吻好自己後,紅彤彤着臉頰在她懷裏急促地大喘氣着,蕭晚半摟着他柔軟如棉的身軀,故意在他纖腰上捏了一把。
“初辰這麽主動,是在勾引我嗎?”
謝初辰緩過神來,見蕭晚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羞怯的感覺立刻浮上心頭,連忙心虛地解釋:“我只是想親親妻主……”
“只是想親親嗎?”見謝初辰紅着臉狡辯的樣子,蕭晚低低一笑,又撩起他柔軟的墨發,小心翼翼地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
“初辰,三個月早就過去了呢……”
暧昧的話語聽得謝初辰一陣失神,心髒忍不住跳漏了半拍。
而就在這時,季舒墨忽然闖入了竈房,臉色白白地喊道:“妻主!”
正甜甜蜜蜜調戲小白兔的蕭晚,驀然一驚,只見季舒墨急匆匆地朝他們沖來,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袖子,未語淚先流。
此刻,她真想把這個破壞情調的家夥一腳踹出去。
“妻主……”季舒墨哽咽着聲,抽泣道,“求妻主救救母親吧……”
蕭晚摟着臉紅紅的謝初辰,神色不爽地反問:“她怎麽了?”
“家裏搜出了大量名貴古玩和貪污罪證。各種證據指明,說母親參與了這次赈糧倒賣的事件,說母親是罪魁禍首……要判她斬首……”
原本心不在焉的蕭晚,神情忽然一僵,鳳眸危險地眯了起來,泛着一股冰寒之光。
愚蠢的季曉風自然不可能是這次貪污舞弊的罪魁禍首,顯然是有人故意将季曉風推出,當替罪羔羊!她絕不能讓貪污的真兇逍遙法外!
拉着謝初辰的手低聲囑咐了一番,蕭晚依依不舍地說:“我去一趟大理寺和刑部。”
“嗯,妻主一路小心。”
蕭晚急匆匆地離開後,一直低頭啜泣的季舒墨,緩緩擡起了腦袋。他輕輕瞥了一眼仍沉浸在甜蜜中的謝初辰,眸底充滿了怨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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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