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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眼,蕭晚便見帳外燈火通明,一群穿着青色甲胄的士兵手握長槍,戒備森嚴地将她的營帳包圍得水洩不通。
而她的胸口赫然頂着一把尖銳的銀劍,在這燈火通明的營帳內閃爍着陰冷殺氣的寒光。
“潘副将,你這是什麽意思!?”凝望着眼前持劍的中年女子,蕭晚雙眉緊鎖,冷聲喝道,“如今敵軍來襲,你為何對我刀劍相向!”
潘珑冷笑一聲,并不答蕭晚的怒問,而是從懷中抽出了一支筆和兩張信紙,冷着臉丢給了蕭晚。
“蕭晚,若是不想死的話,就按照我的命令,将這張信紙上內容重新謄抄一遍。”她說着,森寒的長劍立刻抵在了蕭晚的脖頸旁。
斬釘截鐵的命令,殺氣凜凜的武器,令蕭晚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她迅速撿起地上的信紙,在潘珑的威脅下,默默地浏覽了起來。
然而,在看到那些和前世分毫不差的話語時,蕭晚狠狠地咬牙,忍不住憤怒地大吼道:“潘珑!你竟讓我僞造與南疆主将來往的書信?!我蕭晚就是死,也不會僞造這種大逆不道的罪證!”
冰冷的銀劍在蕭晚的脖頸處輕輕劃過,帶出一連串血腥的血珠。潘珑以行動警告着蕭晚,若是蕭晚真的不聽從自己的命令,她的手只要微微一動,蕭晚的腦袋就得立刻搬家。
劇烈的疼痛讓蕭晚狠狠地咬了咬牙。她蒼白着臉,雙手緊緊握拳,目光卻凝聚着堅定信任的光芒:“等齊王和趙将軍一歸來,定會将你們這群賣主求榮的叛徒殺得一幹二淨,為我報仇!”
“歸來?呵呵!蕭晚,事到如今,你竟還沒有察覺?”
——事到如今,你竟還沒有察覺?蕭家的通敵之罪和大皇姐的謀逆之罪,皆是本宮布的局。
熟悉的女聲從營帳外響起,勾起了蕭晚心中最痛最恨的回憶。她眯起眼,雙手死死地握拳,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心中不斷翻湧而起的強烈殺意。
指甲一下一下深深地刺入着掌心,半響,蕭晚擡起眼,凝望着眼前自己懷恨兩世的女子,只見楚慕青身披玄色甲胄,頭戴金色玉冠,如同一個英武凱旋的戰神,堂而皇之地走入了營帳內。
她的披風上撒落着風雪,一對劍眉星目卻精光熠熠,在掃過蕭晚時透着一股自信必勝的光芒。顯然,她已經等候這一刻多時了,甚至于迫不及待地出現在了蕭晚的面前,胸有成竹地宣告着自己的勝利。
“子青,你怎麽在這!”蕭晚身子輕顫,不敢置信地望向這位本應在北康封地的康王。“你和潘珑……你們……”
見蕭晚被長劍挾持,驚慌地瞪大着雙眸,楚慕青的心情十分舒悅。她睨視着被逼入絕境的蕭晚,輕蔑地勾起了唇角:“潘珑是我的人,已經提前将你們的作戰計劃和軍機圖謄抄一份,給了南疆的主帥。所以,你等不到趙婷和楚陌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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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想到楚陌容這一仗必定有去無回,死無葬身之地,楚慕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忍不住逼近蕭晚,得意洋洋地挑起了她的下颚:“得知你們作戰計劃的耶律達,早已 在楚陌容路徑的這條線路上,埋伏了數萬南疆的鐵騎兵和弓箭手。現在,楚陌容恐怕早已葬身在了敵軍的重重包圍之中,成為了甕中之鼈。”
見楚慕青又和前世一般洋洋得意地在自己的面前顯擺着真相,裝作毫不知情的蕭晚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的震驚和憤怒:“齊王她……你們……你們竟将作戰計劃和軍機圖洩露給了南疆!你們瘋了嗎?!一旦齊王戰亡,雁門關被敵軍攻破,東魏就大危矣!”
蕭晚又驚又乍、臉色煞白的表情徹底愉悅了楚慕青,她哈哈大笑道:“危矣?的确,楚陌容身為東魏的齊王,軍隊的主帥,只要她一死,雁門關內的東魏大軍必定群龍無首,成為一盤散沙。”
“但!” 楚慕青眸光一寒,泛着嗜血的殺意,“只要楚陌容一死,東魏敗仗連連,本王就能請命出征,率軍一舉破敵!”她說着,嘴角緩緩地勾起,冰寒霸氣的聲音一字一句 清晰地吐出,透着一股對權力的渴望和野心,“一旦成功地擊退了洶湧而來、直逼京都的南疆大軍,本王就是東魏的戰神!到時,有了全國百姓的擁護,太女之位自 然不在話下。”
蕭晚聞言,眸色幽沉,反唇相譏道:“東魏已有太女,陛下是不可能立你為太女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死 心?”楚慕青瞬間沉下臉,望着蕭晚的目光滿是鄙視,“蕭晚,今日潘副将發現你與南疆軍勾結,意圖謀害二皇姐,所以将你這個叛賊斬于賬內。而謀害楚陌容的計 劃是楚詩玉和蕭家所策劃的。她們生怕楚陌容和鳳後的勢力越來越大,所以趁着南疆攻來之際,故意洩密給敵軍東魏的軍情機密,利用借刀殺人将楚陌容徹底除 去。”
楚慕青的話語如同魔咒一般,勾起了蕭晚心底深處最強烈的殺意。前世,她打從心底的愚蠢信任遭到了季舒墨和楚慕青的雙重背叛,使得楚慕青的毒計一步一步順利地進展了開來。
兵部機密遭季舒墨竊取,楚陌容遭敵軍埋伏戰死邊關,楚詩玉被迫入獄。蕭輕如貪生怕死的僞證,母親被毒殺,蕭家的一百多口人被冤斬于午門,這一切的一切,就源于眼前這個罪魁禍首。
見蕭晚的臉色越來越差,竟然驚慌沒用地癱軟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楚慕青的臉上立刻帶滿了得勝的笑意。
她 俯視着跪倒在地上,急喘輕顫的蕭晚,未來美好的宏圖讓她高傲地宣布着:“一旦将楚陌容的死嫁禍給了楚詩玉,齊王黨就會跟太女黨勢不兩立。我不但能不費吹灰 之力拉攏齊王黨的勢力,更能将楚詩玉從太女之位上狠狠踹下,讓自己從一個小侍所生的不受寵皇女,翻身成為東魏帝國新一輪的女皇!”
楚慕青說着,得意地大笑了起來。而這時,一直跪地輕顫的蕭晚忽然眼眸一亮,露出了殘忍嗜血的笑容。她手一揚,袖中的匕首化為一陣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身旁挾持着自己的潘珑刺去。
完全沒有想到已成甕中之鼈的蕭晚竟突然襲來,潘珑驚慌地用劍抵擋,但蕭晚的速度更快,她手腕一轉,手中的匕首迅速刺向了潘珑右腳上的太白穴,随後身子猛地往旁邊一側,用匕首狠狠在潘珑腳上的經脈上劃過,躲過了她劈來的殺招。
刺向蕭晚的長劍頓時落空,腳底劇烈的疼痛令潘珑失去了理智。她憤怒地朝蕭晚殺去,但蕭晚的身影更快,已經在潘珑被腳上的劇痛吸引過去的同時,閃到了她的身後。
她手持匕首,用力狠狠地一刺,以迅雷之速紮在了潘珑脖頸處的風池穴上。
一股血泉在脖頸噴湧而出,潘珑的表情瞬間凝固,繼而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她身為副将,領兵打仗那麽多年,武功比蕭晚不知高出了幾倍,卻在一時放松之際被蕭晚偷襲成功?!
而讓她最為驚恐的是,這匕首上有毒!
脖頸傳來的劇痛令潘珑說不出話來,她愣愣地望着不斷湧出的黑血,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飛濺的鮮血滴落在了蕭晚的身上,她摸了摸受傷的脖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我讨厭被人威脅,這一劍,還你。”
“蕭晚,你、你……”正洋洋得意的楚慕青一口氣岔在了喉裏,她驚慌地後退了數步,警戒地與蕭晚拉開了距離,顯然無法消化剛才蕭晚突然暴起,成功刺殺了潘珑的事實。
轉着手中有毒的匕首,蕭晚一步一步接近着緊張的楚慕青,神情輕諷地開口:“楚慕青,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狂妄自大、廢話連篇,這般喋喋不休聽得我耳朵都出繭了。”
見蕭晚殺氣十足,手中的毒刃閃着觸目驚心的血紅色光芒,楚慕青的臉瞬間青了,連忙喊道:“來人!快來人!”
先前,為了要在蕭晚面前顯擺自己的勝利,又為了恐他人得知自己大逆不道的真相,一時讓護衛和護衛軍守在門外的楚慕青,驀然發現自己失策了。
見自己的護衛遲遲不進來救駕,外面的厮殺聲卻越來越清晰,楚慕青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預感。
現在,她們一對一,楚慕青并不覺得自己能穩贏蕭晚。她懼于蕭晚剛才快準穩的殺招,而蕭晚手中見血封喉的毒刃又讓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心滿滿是緊張的虛汗,哪還有剛才躊躇滿志的自信。
突然,她想到了什麽,大喝一聲道:“不想謝初辰一屍兩命的話,就丢掉手中的匕首,對本王言聽計從!”
“一屍兩命?”腦袋“轟”得一聲,炸得蕭晚驀然一懵。她整個人傻在了原地,好半響都沒反應過來,所謂的一屍兩命究竟指的是什麽……?
見蕭晚殺氣騰騰的腳步立刻釘在了原地,一副吓傻了的模樣,楚慕青揚着從懷中掏出的紅檀簪子,笑得異常的邪惡和陰險:“現在,謝初辰就在本王的手上,他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楚慕青後面仍有威脅的話語,但蕭晚已經模糊地聽不清切了。她滿腦子都只有一句話,那就是初辰懷孕了,而且懷孕兩個月了!
在她離京的時候,她的初辰已經懷孕了……
巨大的喜悅鋪天蓋地向蕭晚襲來,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但滾燙的淚水卻已克制不住地奪眶而出,漸漸地浸濕了衣領。
她幾乎都快忘了,現在的自己正向着兩世最大的仇人實行着複仇計劃。
她幾乎都快忘了,剛才的那段時間,她究竟壓抑着多大的憤怒,才能忍住聽完楚慕青所有的自鳴得意。
但謝初辰懷孕的消息,卻如同一道溫暖的光芒,瞬間打在了她被仇恨溢滿的胸口上。
那個孩子,并沒有舍棄她這個殘忍的母親。
見蕭晚忽然在自己面前無聲地流起了眼淚,犀利的殺氣化為了悲傷害怕的神情,楚慕青心知自己這次押對了寶,不由揚起聲音,又重複了一遍:“若是不想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就這樣胎死腹中,現在立刻乖乖聽從本王的話。丢掉匕首,謄抄這封書信,作證指認楚詩玉!”
堅信謝初辰是蕭晚的致命弱點,又堅信蕭晚為了自己心愛的夫郎和孩子定會做出背叛蕭家和楚詩玉的事,楚慕青心中更是自鳴得意,忍不住想讓蕭玉容嘗嘗,被自己的寶貝女兒親自背叛的滋味!
臉上的淚水還未擦幹,蕭晚卻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輕輕笑了起來。
見蕭晚的反應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楚慕青心中一緊,急急道:“快丢掉匕首,你難道要置你夫郎和你孩子的性命于不顧?謝初辰肚子裏可有着你的骨肉!”
“啪!”蕭晚果斷地丢掉了手中的匕首。
見蕭晚手中沒了毒器,楚慕青心頭一松,開始趾高氣揚地指揮着蕭晚僞造起書信。
誰知,一直沉默不語的蕭晚卻突然重重一拳,朝她的鼻梁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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