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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墨……”醉醺醺地倒在床上,蕭晚用腦袋蹭了蹭懷中溫軟的身軀,嘴裏迷迷糊糊地說道,“灌酒的人太多了……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已經睡了嗎?”
因為疲憊,謝初辰正睡得深沉。朦朦胧胧之中,他忽然感覺到,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正緊緊地擁抱着自己。
炙熱的呼吸時不時地吹拂在他臉上,熟悉的女子聲音更令他産生了一股奇怪的燥熱,他忍不住,狐疑地睜開了眼睛,卻對上了蕭晚一雙迷離且帶着溫情的鳳眸。
“妻主……?”望着近在咫尺、滿目溫柔的蕭晚,謝初辰只覺得自己身處在美夢之中。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劇烈的疼痛讓他恍惚的神智有了一絲清醒。
這不是他的夢,而是他的妻主,終于來見他了!
一霎那,謝初辰的心突然跳得厲害,一下一下地撞擊着胸口,似乎完全無法消化,這巨大的喜悅。
瞧着懷裏少年傻呆呆的模樣,竟透着一股媚人的風情,蕭晚嘿嘿一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這一摸之下,她竟發現懷裏的少年瘦了好多,立刻心疼地開口:“最近看賬看得很累吧……你看你不僅僅瘦了,還有了黑眼圈……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啊……”
從未想過妻主會這麽溫柔地對待自己,謝初辰不禁感動地認為,是自己這幾個月付出的努力終于有了回報。他高興地說:“妻主最近也辛苦,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聽着少年貼心的話語,蕭晚心裏甜甜蜜蜜,不禁緩緩地俯下身,将腦袋湊了過去。
這樣近距離親密的接觸,總覺得季舒墨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但神智迷糊下,一股淡淡的清香在鼻尖萦繞,蕭晚只覺得密長微卷的睫毛下,一雙墨色的眼瞳閃着點點水潤的星光,漂亮的顏色浮現着期待和喜悅,将她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完全勾_引了起來。
一想到今晚,自己的心上人終于要與自己洞房花燭了,一股莫名的熱意一霎那從心底竄上來,幾乎就要控制不住,她俯身吻住了眼前誘人的柔軟粉唇。
被蕭晚親的渾身軟綿綿的,等反應過來時,身上的衣服已見蕭晚炙熱的手指一件一件地解了下來,謝初辰的臉上不禁渲染上一抹淺淺的嫣紅,心裏又緊張又期待着。
因為是第一次,蕭晚并不想讓季舒墨受傷,于是濕熱的手掌輕輕地滑了進去。
她盡量放緩呼吸,湊近他耳邊輕聲道:“別怕,我會輕一點的……”
“妻主……”謝初辰下意識地伸出手腕,纏繞住了蕭晚優美的頸項,有些緊張地将腦袋湊了過去,将唇主動地印上了蕭晚有些酒氣的薄唇。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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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一片春_色的場景,蕭晚的臉色刷得變得慘白。她以為自己終于得償所願,在冠禮之日與季舒墨洞房花燭,沒想到季舒墨竟然桃僵李代,在謝初辰房裏的熏香內下藥,讓處子之身的謝初辰代替他與自己洞房。
這招既能将自己早已非處子之事甚至是懷孕之事瞞天過海,又可避開與她親熱,還可……污蔑謝初辰與他人有染,借機除去謝初辰,将蕭家的大權牢牢得掌握在手裏。
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計!
而她前世愚蠢地認為,這個陰險狡詐、不甘寂寞的謝初辰竟背着她偷情!還欲偷偷地生下一個野種!
謝初辰與蕭晚纏綿了一夜後,第二日又幸福又失落。幸福的是妻主終于想到了自己,失落的是自己竟然迷迷糊糊睡死了過去。
雖然這次房事他糊裏糊塗,但蕭晚溫柔的低語,炙熱的懷抱,一直在他腦海裏萦繞不去,令他特別的貪戀。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着,直到季舒墨懷孕了,蕭晚都沒有再出現在他房裏過。
他羨慕地看着妻主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季舒墨,興致沖沖地準備了很多育兒的用品,心裏期待地想:若是自己也能給妻主生個一女半兒,那該有多好啊……
或許是老天爺聽到了他誠懇的祈求,在季舒墨懷孕後不久,謝初辰也再一次偶然間發現,自己竟也懷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想起那一夜與妻主極盡纏綿,謝初辰的雙頰又開始泛起了熱,隐隐透着幾絲羞澀的媚紅。
“希望能像妻主一樣,是個女孩……但男孩我也喜歡……不知道妻主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
他輕輕撫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一雙清澈的鳳眸閃亮亮的,帶着對自己未來孩子的期待。
這樣羞澀又幸福的微笑直紮着蕭晚心裏刺痛。她想逃離這個可怕又真實的夢境,卻發現自己整個人僵硬在了原地,耳邊止不住地傳來昭兒絮絮叨叨的怒罵聲。
“公 子!那個季舒墨,不就是懷個孕嘛!看那蕭晚高興成什麽樣子!又是買東西,又是炖補品!”昭兒噘着唇,生氣地說:“現在,明明公子也懷孕了啊,她怎麽一次都 不來看你呢!同為正夫,又同時懷孕,怎麽就這麽厚此薄彼啊……好在雲姑娘送了很多安胎藥來,否則公子這麽弱的身子,也不知道這孩子能不能保住……”
自從桃花被蕭晚逐出蕭府後,流水和蕭晚的關系越發僵冷,甚至因為流水一直提防着季舒墨,被蕭晚越來越惡劣地對待。在蕭晚将她貶為二等丫鬟後,她主動恢複了本名,雖未和蕭晚脫離主仆關系,卻對她愛理不理。
“昭兒,別胡說,這孩子當然能平平安安地出生。”謝初辰輕輕呵斥,心裏卻是隐隐約約地猜到,妻主可能只是酒醉誤去了他的房間,或許并不期待着他這個孩子。
他不由安慰起自己:“現在季公子同樣懷着妻主的骨肉,又害喜得比較厲害,妻主多陪陪他也是應該的。等妻主有空了,自然會來看我的。”
蕭晚聽了心中哽咽,現在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謝初辰懷有了身孕。那通傳的小厮早就被季舒墨的人全部攔了下來。
而她會得知謝初辰懷孕,完全是因為有一日,季舒墨突然提到了雲嫣,說她最近心不在焉,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她才在調查中發現雲嫣偷偷地将買來的安胎藥送去了冷院,而謝初辰竟偷偷摸摸地背着她安胎,準備生下野種。
這樣的消息對于要面子的蕭晚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她心裏越發憎恨,幾乎要沖過去殺了這個水性楊花、紅杏出牆的謝初辰,以洩她心頭之恨!
倒是季舒墨假惺惺地跪下來求情,說辰弟只是一時錯,望妻主饒了他一命。
在季舒墨的苦苦哀求下,她才“寬宏大量”地給了謝初辰一碗紅花湯,親手殺死了自己的骨肉。可笑的是,她不但讓季舒墨和楚慕青的陰謀順利得逞,還愚蠢地認為季舒墨善良溫柔,簡直是良夫的典範。
“你們要做什麽?!妻主,救我……不要,不要……”
沉浸在哀痛和後悔中的蕭晚,忽然聽到謝初辰驚慌的哭喊聲。她焦急地擡頭,卻見謝初辰被兩名粗壯的嬷嬷壓在床上,一碗黑乎乎的藥湯直逼在他唇前。
“妻主,妻主!”茫然的臉上慢慢露出驚恐的表情,謝初辰驚慌地喊着蕭晚的名字,卻見蕭晚緩步地走到門口,一雙清幽的眸光充滿着譏諷,如寒冰的刀刃狠狠地刺向自己,讓他整個人涼意徹骨。
“別叫的那麽親熱,我不是你的妻主!你不配!”目光嫌棄地掃過謝初辰消瘦蒼白的臉龐和幹枯粗糙的短發,蕭晚雙唇輕啓,冷冷地說:“現在,你自己乖乖地喝下這碗堕胎藥,我就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眼前奇怪難聞的藥湯果然是堕胎藥,而不是安胎藥。
以為是有人欲要陷害自己,卻沒想到是蕭晚給了他堕胎藥。
一瞬間,謝初辰原本就病态蒼白的臉龐變得更加毫無血色。他哽咽着,輕輕地哀求道:“妻主,能讓我生下這個孩子嗎?我想生下他……”
在東魏國,正夫誕下嫡長女前,側室和小侍必須得到妻主的同意才可懷孕。謝初辰雖和季舒墨同為正夫,但他卻是有名無實,地位堪比小侍。
所以,若是蕭晚不準他懷孕,他是不能私自生下孩子的。這個孩子會被當成私生子,不被記入族譜之中。
若是蕭晚要打掉這個孩子,身為夫郎的他也必須乖乖地打掉……
但這兩個多月,謝初辰見蕭晚從未提起過一次他懷孕的事情,以為蕭晚已經默許他生子了,只是礙于季舒墨和他的孩子,不來見他罷了。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蕭晚竟在他懷孕的第三個月,要打掉他的骨肉!
哪怕現在蕭晚厭惡他,讨厭他,不願意他生下這個孩子威脅到季舒墨和他孩子的地位,但這個孩子卻是他血脈相依的親人!
最近,他已經漸漸地能感受到孩子在他肚子裏緩緩地游動着。偶爾,這個小生命會輕輕地跳動着,是那樣的有活力,那樣的神奇,讓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之感。
他想生下他,非常非常地想要生下他。
因為他已經知道,現在的自己,根本奢求不了蕭晚的喜歡,所以希望,自己能有一個蕭晚的孩子,陪伴他一生,讓他不再孤單、不再寂寞……
望着謝初辰滿是哀求期盼的目光,蕭晚緊咬着牙,緊緊攥了攥拳。
她多麽想同意謝初辰卑微的祈求,甚至于想将眼前這個脆弱的少年好好地保護在懷裏疼愛,并且大聲地告訴他,你生生生,生多少個我都喜歡,生多少個我都養!
但現實卻是,她聽到前世的自己陰冷地笑了起來,諷刺地怒罵道:“生下?背着我偷偷養胎已經讓我忍無可忍!你竟還有臉生下這個野種?!謝初辰,你怎麽能這麽不知廉恥!”
睜着大大迷茫的雙眸,謝初辰啞着嗓子,焦急地辯解:“妻主,他不是野種……是妻主您的……真的是妻主的!”
他說着,在蕭晚冷漠不信的目光下,淚水抑制不住地流淌下來:“妻主,求求您,讓我生下他吧……別殺他——求求您別殺他——”
被謝初辰哭得厭煩,蕭晚冷聲喝道:“你們還愣着幹嘛,快給我灌下!”
原本充滿希望的目光一瞬間黯淡了下來,見苦澀烏黑的紅花湯刺鼻傳來,謝初辰緊緊地繃起細瘦的身體,驚慌地掙紮着。蒼白的唇瓣因害怕咬出血來,他揮舞着手臂不停地抵抗着,甚至害怕地想往外逃去。
哪怕從此逃出蕭府,他都不忍心殺了自己腹中的骨肉。
“昭兒……救我……”
見公子還未逃離床鋪就被兩個嬷嬷粗暴地壓回了硬床板,昭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着聲苦苦哀求道:“蕭小姐,求求您放了我家公子……公子身子弱,真的不能亂喝堕胎藥……會出事的……”
一腳踹開礙事的昭兒,蕭晚冷冷地命令:“你們磨蹭什麽,給我壓住他的手!把藥灌下去!”
謝初辰的雙手被人死死地按住,面對步步逼近的紅花湯,他驚恐地瞪大着眼睛,死死地咬着唇不肯張口。但很快,謝初辰的下巴被人緊緊地捏住,一瞬間對上了蕭晚冷漠無情的目光。
滾燙的淚水流得更猛,他眼睜睜地望着那黑沉的藥湯不斷地灌入自己的口中。灼熱的燙度順着咽喉而下,令他疼痛欲嘔,幾乎嗆住。
“嗚……”悲哀的哭泣從謝初辰顫抖的雙唇中不斷溢出,他絕望的目光不敢相信一般地望着眼前冷漠無比的女子,哽咽地吐出一道微弱嘶啞的哭喊。
“我只是想要留一個孩子陪着自己,為什麽你要這麽狠心,連一個孩子都不肯留給我……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他說着,暗紅的鮮血慢慢從下面溢出,深入骨髓的劇痛讓謝初辰漸漸絕望地大叫了起來。
“啊!不要……”謝初辰拼命地想捂住那些血,但那血跡仍是源源不斷地流了下來。
“大小姐,是個女孩……”
床單漸漸被鮮血染透,一身全濕的血衣緊緊地貼在謝初辰的身上。
他一動不動地跌坐在床上。呆呆望着一團血肉模糊的小生命被當成垃圾一樣丢了出去,眼淚洶湧地流出來,淌濕了那張蒼白消瘦的臉。
“孩子……我的孩子……”
見謝初辰蒼白消瘦的臉上露出一股自己從未見過的絕望和心如死灰,蕭晚的心口不自覺地一緊,一抹強烈的痛楚和愧疚在胸口撕裂了起來,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卻看到前世的自己,冷漠嗤笑地看着神色悲戚的謝初辰,用譏诮的語氣質問道:“我的孩子?我和你從未同房,你哪來的孩子!?”
鮮血從謝初辰的腳底慢慢蔓延開來,似乎怎麽止都止不住。
他一張臉慘白如雪,沒了往日溫暖的笑容,沒了清澈晶瑩的雙眸。像個傀儡般呆呆地癱倒在床上,不停地瑟瑟發抖着。
而他每一個神情,每一個動作,都讓眼睜睜望着他痛苦、卻完全無法保護他的蕭晚如萬箭穿心般銳痛。
她多麽想沖上前将前世那個冷漠愚蠢的自己怒揍一頓,她多麽想沖上前一腳踹開假惺惺安慰的季舒墨,但她只能大哭着,叫嚣着,看着那個不成形的女孩,嘴唇不停地顫抖着。
為什麽她不相信雲嫣的話,不相信畫夏的話,甚至于連母親的話不信。為何她那麽蠢的被季舒墨的花言巧語所騙,一意孤行将一身是血的謝初辰丢去了別院。
他才剛剛小産,那麽弱的身子卻無人照顧,怎麽能養好傷呢……
初辰,初辰……
謝初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七日的。
“公子,蕭晚原本就是卑鄙無恥的大壞蛋,她的孩子沒了就沒了,你不要再傷心了……”昭兒哀求地說,“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公子,吃點東西吧……養好身子,我們就離開這裏……再也不要見那個大壞蛋了……”
想到自己那唯一的孩子,謝初辰無神的目光微微一動,手指死死地揪住胸口,似乎想要将胸口那股難以呼吸的劇痛全部都挖出來。
他暗戀蕭晚的這三年,與蕭晚成婚的這半年,他都把蕭晚當作自己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願意放棄自己的一切,默默地去陪伴在她的身邊。
哪怕蕭晚并不喜歡自己,哪怕被蕭晚種種誤會着,他都堅定地認為,只要自己默默地付出,那些誤會總有一天會化解的。蕭晚總有一天會想起他們的約定,會像三年前一樣,溫柔地對待自己,貼心地照顧着自己。
因為妻主,本就是個超級溫柔善良的人啊……
然而,他現在才發覺,三年前的救命之恩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美夢罷了。
那個英勇神武将他從絕望的黑暗中拯救出來的蕭晚,那個說不會嫌棄他一定會帶他游轉京城的蕭晚,那個父母離世後幫他報仇雪恨搶回謝家的蕭晚,那個溫柔親吻自己将他緊緊抱在懷裏的蕭晚。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這些年來,他假想出來的美好幻影……
他的世界一如既往地那麽黑暗,就如同三年多前,有人嘲笑着說,以後再也沒人會喜歡他,也沒人會要他了……
心裏對蕭晚的失望和對現實的絕望,讓謝初辰心底的悲痛漸漸被恨意掩蓋。
想到那個還未出生就被蕭晚扼殺的孩子,他的手指死死地揪住胸口,顫着唇,一字一句道:“昭兒,你說得對,我不該那麽執着……”
“這些年,我都錯了……我應該一開始就放棄……”
他的眼中漸漸沒有了淚水,幹涸的猶如一潭死水。
“我不會再見她了,也不會再愛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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