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回校

雨後清晨的街道行人不多，零零星星早起的上班族或者晨練的老人。

唯獨八中對面的車站異常擁擠，多是穿着校服的在校學生。

學生們吵嚷的下了班車，或是三兩結對，說說笑笑，而大多是獨自一人步履急緊，行色匆匆。

削瘦的肩膀上都負着過大的書包，稚嫩的臉上滿是青澀疲憊。

偶爾嬉笑的聲音吵醒了這個冰冷安靜的清晨，帶來些許溫暖。

夏安踩着高跟鞋，緩慢的腳步夾雜在周圍略急促的節奏裏顯得分外格格不入。

偶爾和步履匆忙的學生擦肩而過，恍惚中像是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路過校門口的時候，夏安不禁停下了腳步。

八中在他們畢業那年就開始施工擴建，現在的範圍早比當年他們畢業的時候大得多得多。

學校大門口不知何時也被重新翻修，去掉了老舊的鐵門，安上了伸縮門。

新建的教學樓像是商務樓一樣簡約高端，撤去傳統的合頁窗換上了一面縱貫三樓的落地窗，遠遠望去能清楚的看見陽光下大廳地面鋪着的幹淨的白色瓷磚。

“看到那個紅色的教學樓沒？”

夏安指着最前面的主樓後面一棟看起來很破很舊的樓，回頭對王俊凱說。

“我及笄之年最好的時光都耗在那裏面了。高三模拟考之前我無數次在心裏詛咒能以它為圓心，教學樓二分之一的長度為半徑，畫着圈兒的刮臺風，吹倒它丫的。”

“可到底沒一次靈驗過，它頑強的挺立到了現在。”

“幸好沒拆，不然，估計我都認不出這是我呆了三年的地方。”

她自顧自的說着，笑起來，回頭卻發現王俊凱看着的是另一個方向。

“看什麽呢。”

夏安納悶，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然後定格在主樓右邊隔着一條步行路的籃球場。

也許是因為上課時間，籃球場上空曠的沒有一個學生，球網破破舊舊，鐵欄上也生了灰褐色的鏽，高高的雜草順着欄杆的縫隙亂七八糟的伸進來，遠遠望去有些紮眼的荒涼。

當初王俊凱課餘時間就是在這裏打球的，因為只有這個球場離他們的教學樓近，即使響了上課鈴，也可以收回球不急不慢的往回走，不用擔心會遲到。

“當初畢業那年就說着翻修，到底踩着咱們後腳擴建了。新建了體育館的話，這個籃球場也就應該沒什麽人來了吧。”

王俊凱聳聳肩，笑的不太在意。

畢竟那個籃球場有些年頭了，出于為學生的安全考慮校方也會試着用其他娛樂設施取締它。

也許是礙于資金或者其他未知的原因還遲遲沒有動，留到了現在。

在夏安模糊的記憶裏，曾經這個籃球場總是異常熱鬧的。

男孩子們經常穿着背心短褲，在這裏變着花樣的轉着手裏的籃球，然後用力朝着籃筐抛出優美的弧線，惹來鐵欄外聚集的女孩子們鼓掌歡呼。

然而時光就像是濃稠的咖啡，被我們伏案書寫歲月年華時不小心打翻，灑在筆記本的某頁，弄髒了記滿瑣事的紙張，留下深褐色的潮濕污漬，上面的字跡都變得模糊不清，記憶裏美好的溫暖的沁出陽光的風景也被浸染成了如今眼前蕭索泛黃的景象，紛紛灑灑着幹枯的落葉，涼的陌生。

“走了。”

王俊凱拍拍夏安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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