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自殺 (14)
怒視着手足無措的管家,曹銘錦火往上撞,“你不知道?後門兒的鑰匙歸你管,你不知道?!”
管家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臉漲得通紅,都快哭了,“少爺,我真不知道咋回事兒。啊……”管家忽然像想起了什麽。
“咋的?”曹銘錦瞪着他。
管家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是這麽回事兒,少爺,前一陣子五姨太上我這來,說要配把後門的鑰匙。我問她幹什麽用,她說她要去老史太太家燒香。從後門走比從前門走省不少道兒,要是從前門走,太繞遠。本來我想跟少爺說來着,不過五姨太說您上學太忙了,不讓我因為這點小事兒打擾您,我就沒告訴您。”
曹家的後門外,是條偏僻的小胡同,又窄又背靜,幾乎沒有人走。從這裏出門,如果不特地盯梢的話,根本不知道誰進誰出,隐蔽性非常好。至于,從這條小路去老史太太家能近一點,完全是無稽之談。起碼曹銘錦認為是無稽之談。
老史太太者,乃是義寧鎮首席神婆,誰家孩子魂兒掉了,誰家老爺們突然中邪胡言亂語了,誰家老娘們不孕不育了,找老史太太去,好使!
這麽說吧,在義寧鎮,你要問跳神請神哪家強?十個能有九個半告訴你是二道街的老史太太,那半個是穿開裆褲的小孩。老史太太就是這麽強。
曹銘錦翻了翻眼睛,煩躁地對管家一揮手,“行了,你回去吧。”
管家如釋重負,對曹銘錦一哈腰,轉身剛要邁步,卻又被曹銘錦在身後叫住,“等等。”
管家的心忽悠一下,再次提了起來,“少爺還有啥吩咐?”他轉過身恭敬地問。
曹銘錦沉吟了一下,“今天的事兒,別跟別人說。要是有人問我為啥找你,你就說我在燕窩粥裏發現耗子粑粑了,就為這事兒找的你。別的別說,聽見沒有?”
“知道了,我絕對不說。”管家連連哈腰作保證。
“去吧。”曹銘錦一扭下巴,作了個滾蛋的暗示。
管家又一哈腰,夾着尾巴滾蛋了。
去老史太太家?曹銘錦想不明白,五姨太去老史太太家能幹嗎?再說,萬一五姨太去的不是老史太太家,而是拿着去老史太太家當幌子幹別的事兒去了呢?就像他自己找管家,明明是為了後院院門的事,卻讓管家對外說,是為了燕窩粥裏的耗子粑粑。
通往後院院門的石子路兩邊,種了很多樹,既有高大的喬木,也有半高不矮的灌木。曹銘錦隐蔽在路左側一叢高大的丁香樹後,屏息凝神地等了起來。他倒要看看,五姨太太到底什麽時候能回來?
曹銘錦從上午十點多開始等的,一直等到下午兩點多,還不見五姨太蹤影。他餓得前胸貼後背,差點忍不住想要從樹叢裏鑽出來。就在他剛要擡腳往外邁時,就聽院門“吱呀”一聲。他吓得一激靈,悄悄地又把擡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院門欠了個縫,一個腦袋從欠着的縫裏伸了進來。非是旁人,正是筱麗珠從省城帶過來的丫頭秀紅。曹銘錦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看着。
秀紅先是四下望了望,然後一閃身,閃進院中,緊接着她轉過身,沖着院外小聲說:“五姨太,沒人,進來吧。”
話音落下,就見筱麗珠鬼鬼祟祟地閃了進來。
待筱麗珠進院後,秀紅麻利地關好後門,插上木栓,纏上鐵鏈,扣好大鎖。秀紅作這些事情時,筱麗珠抻着脖子,東張西望地給她把風。等秀紅鎖好了院門,跟在筱麗珠身後,二人一前一後地走了。二人的走速很快,不時四顧,一副生怕別人看到的模樣。
曹銘錦貓在丁香樹後,把二人的舉止和神态看了個一清二楚。去老史太太家?扯王八犢子!就算從後門去老史太太家省事兒,那也用不着鬼鬼祟祟的。
又過了一會兒,估摸着五姨太和秀紅走遠了,曹銘錦從樹叢裏鑽了出來。抻了抻藏青色緞子馬甲的衣角,撣了撣鼠灰色馬褂上的灰塵,他邁開熊掌似的大腳丫子,循着有些硌腳的石子路,也離開了。
曹銘錦進到五姨太房間的時候,五姨太正坐在八仙桌旁,喝着一碗燕窩粥。喝得咝咝溜溜,有滋有味。見曹銘錦來了,五姨太似乎有些意外,意外之中又含了一點驚慌。把碗放到桌上,她站起身來,抽出襟下的手帕,按了按嘴角。
曹銘錦笑嘻嘻地走到五姨太近前,一把将五姨太摟在懷裏,然後坐在了五姨太的椅子上。五姨太的意外和驚慌,不露聲色間,被他一點不落地收進眼底。
五姨太不愧是戲子出身,眨眼之間,就把方才那一點點意外和驚慌之色壓了下去,換上了一副慵懶嬌嗔的模樣。“今兒個怎麽有空兒上我屋裏來了?不用功了?”五姨太側坐在曹銘錦的懷裏,雙手摟着曹銘錦的脖子。臉上笑得眉眼彎彎,心裏卻是突突亂跳。
跟這位戲子出身的五姨太混了一年多,曹銘錦的演技也不含混。伸手掐了一把五姨太彈力十足的屁股,他堆出滿臉壞笑,“用功也得有時有晌啊,要不然冷落了我的大寶貝兒,大寶貝兒該怨我了不是?”說完,他出其不意地在五姨太臉上,“叭”的一聲,親了一大口。
五姨太在曹銘錦懷裏一擰水蛇腰,“讨厭~”
曹銘錦笑眯眯地看着五姨太,像是極受用的模樣,心中卻是暗罵,小婊*子,不定跑哪兒騷去了。裝什麽黃花大閨女,又不是沒見過在你炕上的浪樣兒!
“我剛才來過一趟,沒見着你,幹啥去了?”曹銘錦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想要看看五姨太如何作答。
他看到一絲慌張在他問完這句話後,在五姨太的眼中一閃而過。然後,他看到五姨太笑了,“我帶秀紅上街了。”他聽到五姨太如是說。
“上哪兒去了?”他問。
大腿上,五姨太的屁股扭了兩下,似乎是坐着不大舒服,“沒去哪兒,就去頭道街逛了逛。”頭道街是義寧鎮最繁華的一條街,也是五姨太常去的地方。
“都買啥了?”曹銘錦慢悠悠地陪着五姨太一起演戲。
去頭道街才怪!去頭道街為啥不走正門?去頭道街用得着像個賊似地,偷偷摸摸的進家門?
“沒買啥,”五姨太的目光有些閃爍,不敢和曹銘錦對視,“沒有相中的。”
曹銘錦不輕不重地“哦”了一聲,突然來了句,“咱倆明天去三道街呀?”
義寧鎮一共有五條比較象樣的大街,分別以“頭道街”、“二道街“、“三道街”、“四道街”、“五道街”貫名。
五姨太不解,“上那幹啥去?”
曹銘錦摟着五姨太的水蛇腰,“我聽說老史太太挺會算命的,我想讓她給我算算命,看看我啥時候能生兒子。”別看曹大少成親有幾年了,這幾個妻妾別說兒子,愣是連個丫頭片子也沒給他生出來。其實,曹大少一點不着急孩子的事,只是想看看五姨太的反應。
五姨太輕松一點頭,“行啊,去吧。”
曹銘錦笑了笑,沒說話。
還跟管家扯蛋說去老史太太家,真去老史太太家,能不知道老史太太家住二道街,而不是三道街?
*,你等着的!
曹銘錦跟五姨太互相敷衍了對方一陣,然後曹銘錦走了。理由是,還得回去繼續用功呢。周一老師要考默寫,默不下來得挨留。事實上,他巴不得挨留呢。
第二天,也就是周一,曹銘錦帶着跟班福子上學去了。走到半道兒,曹銘錦忽然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原地來了個大轉身,他邁步向來路走去。
福子糊塗了,在他身後緊跟慢趕,“少爺,你不上學了?”
“上個屁!”曹銘錦甩着胳膊,走出了一溜小風。
福子眨了眨眼,怯怯地問,“咱這是上哪兒呀?”
“回家!”
曹銘錦帶着福子回了家。沒進家門,而是埋伏在了後門附近。
第一天,沒動靜。
第二天,沒動靜。
第三天,有動靜了。
第四天,沒動靜。
第五天,又有動靜了。
………
曹銘錦假模假樣地上了十天學,實實誠誠地盯了十天梢。
在第十一天的下午,五姨太又去“老史太太家”時,曹銘錦果斷采取了行動。
☆、第五個任務(7)
兩撇胡兒最近簡直美透了,成天搖頭晃腦地到處亂得瑟。得瑟的時候,嘴裏還不閑着,哼哼唧唧地哼蹦蹦戲,把他的瞎媽和他的發小劉永泰哼哼得直犯嘀咕。
別看兩撇胡兒缺德,兩撇胡兒他媽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怎奈兒大不由娘。從小到大,兩撇胡兒他媽常常教育他:兒啊,你可千萬要學好啊!缺德的事兒,咱可千萬不能幹吶。把嘴皮子都磨薄了。可惜,兩撇胡兒這耳朵聽那耳朵冒,根本聽不進去。
兩撇胡兒他媽因為他幹的那些個缺德事,沒少着急上火掉眼淚,上火上多了,眼淚掉多了,兩撇胡兒他媽的眼睛瞎了。如此一來,就更管不了兩撇胡兒了。
這天兩撇胡兒晃晃悠悠地晃進了永泰客棧。劉永泰見他來了,不樂意搭理,卻又不敢得罪,“今兒個咋這麽有空兒,上我這兒來了。”兩撇胡兒連着好幾天沒來了。
兩撇胡兒揀了張沒人的桌子,懶懶散散地坐下,歪着腦袋片瞅着劉永泰,“怎麽地,不歡迎啊?“
劉永泰半真半假跟兩撇胡兒周旋,“哪敢呢?不歡迎誰也不敢不歡你呀?喝點啥兒?”
“老規矩。”兩撇胡兒架着腿,把一條胳膊直着放在桌子上,颠颠地抖起腿來。
“你坐着等會兒。”劉永泰轉身取茶去了。兩撇胡兒來他的店,如果不是在飯點兒上,每次必要一壺他店裏最頂級的毛尖兒。等劉永泰拿着茶碗和茶壺回來的時候,就聽兩撇胡兒抖着腿,在那美個滋兒地哼哼。
“張廷秀未曾說話,深打一躬啊,口尊聲王府小姐你要細聽啊,你休當我是花兒乞丐,我本是你的二哥轉回家中……”東三省的人沒事愛聽蹦蹦戲,尤其是村鎮中人。兩撇胡兒也是蹦蹦戲的資深愛好者,他的衆多相好裏,甚至還有個唱蹦蹦戲的,藝名山裏紅。
劉永泰把茶碗放在兩撇胡兒面前,給他倒了碗茶,“咋的?最近有啥喜事兒呀?”
兩撇胡兒沒正面回答劉永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眯眯地沒說話。當然有喜事!原來只能在夢裏過幹瘾的娘們兒,終于結結實實地摟到懷裏讓他給辦了,這還不叫喜?
那小娘們,真他媽夠味!那一身的細皮嫩肉,那個浪不丢兒的小樣兒,他以前那些個女的捆一塊兒,都趕不上她一個!省城的娘們兒就是不一樣兒!
“景辰,你這住店的買賣啥時候再開呀?我瞅你這體格子挺好的,也沒啥毛病啊。”
兩撇胡兒想給筱麗珠買幾件象樣的首飾,獻獻殷勤,奈何囊中羞澀。義寧鎮有兩家金店,店裏的首飾也夠多,夠漂亮,如果店東是軟柿子,他早捏了。怎奈一個店的店東是鎮長他二舅,一個店的店東是縣警察局長他大姨夫,兩個他都惹不起。
訛不成,就得老老實實花錢買。他自己又沒那麽多錢,就是有,他也舍不得往外花。他想早點把劉永泰的店弄到手。劉永泰的店是塊肥肉,把這塊肥肉弄到手,無論是繼續開,還是轉手賣,都是一大筆錢。有了錢,區區幾件首飾還是事兒嗎?
劉永泰不知兩撇胡兒的壞心思,不過他也不打算跟兩撇兒說實話,“過陣子再說吧。我最近右眼皮老是跳,說實在的,要不是為了養活桂英兒她們娘幾個,這個南北小炒,我都不想開了。”
“不開店你喝西北風去啊?!”一聽劉永泰近期內并無重開客棧的打算,兩撇胡兒氣不打一處來,暗暗把劉永泰和劉永泰的十八輩祖宗罵了好幾遍,“餓了!給我整點兒飯吧!”其實,他并不太餓,然而因為心裏有氣,一時又找不到撒氣的地方,他急中生智,決定狠吃劉永泰一頓,多少讓劉永泰破破財,以此消消他的氣。
劉永泰被兩撇胡兒敲詐得都敲詐習慣了。所以,兩撇胡兒說要吃飯,他像個好脾氣的老大哥,二話不說,轉身上後邊廚房給兩撇胡兒颠兌飯去了。不大工夫,他端着滿滿一大托盤的飯菜走了出來。飯菜有葷有素,有酒有肉。不用吃,提鼻子一聞都能香出個跟頭去。
兩撇胡兒沒客氣,提起筷子在桌子上頓了頓,吃冤家似的,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緊着往嘴裏塞。因為心裏不大痛快,所以他吃得份外賣力。很快,五六個盤子見了底,他打着飽嗝撂了筷。
“跟你們老板說一聲,我走了,帳先挂着吧。”從茶壺裏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兩撇胡兒一邊呲牙咧嘴地拿牙簽剃牙,一邊跟端着托盤滿場飛的小夥計打了聲招呼。
劉永泰不但是永泰的老板,還是店中的兩位廚師之一。兩撇胡兒連吃帶喝時,他回後廚颠大勺去了。眼瞅快到飯點兒,得提前把過油的菜先炒個半熟備着,這樣客人來了點完單,他便能很快地把菜炒出來端出去,不至讓客人等太久跑單。
小夥計知道兩撇胡兒不好惹,再說兩撇胡兒也不是頭一天在店裏挂帳。滿臉堆笑地跟兩撇胡兒應付了兩句,兩撇胡兒搖搖擺擺地走了,小夥計繼續滿場飛。
走街穿巷,兩撇胡兒咧着懷兒,打着花椒大料味十足的飽嗝,走進了一條小胡同。胡同深處,有一座十分不起眼的小院兒。兩扇小小的木板門,不知道多少年沒上漆了,門板上斑駁陸離地點綴着黯淡無光的漆片,院牆低矮老舊,經年的風吹雨淋,牆磚差不多都酥了。
警惕地回頭瞅了瞅,兩撇胡兒伸手在一邊的門板上拍了兩下。很快,院裏有了動靜,“誰呀?”
“我。”兩撇胡兒一邊回答,一邊盯着胡同口,看有沒有人跟蹤。胡同口空空曠曠的,連個過路的野貓都沒有。
片刻後,院門吱呀一聲,欠了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窄縫,兩撇胡兒又向胡同口掃了一眼,一側身,擠進門去。
小院的主人,就是來開門的人,一個沒兒沒女的寡婦,五十五六歲,姓龐,人稱龐寡婦。龐寡婦年輕時連着死了兩個男人,外人都說她克夫,她想再嫁,沒人敢娶。
她和兩任丈夫都沒孩子,說不上是賭氣破罐子破摔,還是為生活所迫,還是天生水性揚花,嫁人不成後,龐寡婦作起了半開門的生意。三十歲時作半開門,化化妝,她還算小有姿色。四十歲時作半開門,她漸感力不從心,從前的主顧慢慢也不來了。從五十歲生日那天開始,龐寡婦關門歇業,徹底不幹了。用早年積攢下的皮肉錢,悄無聲息地過起了隐居生活。
作為義寧鎮的大混混兒,兩撇胡兒走街串巷,對義寧的一街一道,一人一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龐寡婦身世背景,他一清二楚。和筱麗珠勾搭上以後,他去找龐寡婦,讓龐寡婦給他和筱麗珠提供個場所,不白提供,每次三個大洋。
一開始,龐寡婦不想幹。早些年掙下來的皮肉錢,省着點花的話,足夠她過完下半輩子的了。曹家是什麽人,財大氣粗,跺下腳,義寧鎮都要跟着顫幾顫。她不想,也不敢去招惹曹家的人。
她惹不起曹家人,同樣也惹不起兩撇胡兒。兩撇胡兒先跟龐寡婦好說好商量,見龐寡婦不肯就範,又跟龐寡婦來硬的,吓唬龐寡婦。兩撇胡兒跟龐寡婦說,不給他行這個方便也行,但是從今往後,她龐寡婦休想再在義寧鎮呆下去了,否則他定要她沒有安生日子可過。
不得已,龐寡婦答應了兩撇胡兒。
上次和筱麗珠分手時,兩人約定今天再見面。兩撇胡兒到的時候,筱麗珠還沒到。于是,兩撇胡兒坐在龐寡婦家的堂屋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龐寡婦閑聊了起來。
沒過半個鐘頭,院外又有敲門聲響起。龐寡婦去開門,是筱麗珠帶着秀紅來了。見筱麗珠來了,龐寡婦知趣地退了出去,秀紅跟她一起去了西廂房。
兩撇胡兒拉着筱麗珠的手,來到東廂房,二人切磋戰技的戰場。進了東廂房插上房門,拉好窗簾,兩撇胡兒一回身,緊緊地把筱麗珠抱在懷裏。摟住之後,他對着筱麗珠脖子不是脖子,臉不是臉地一頓亂親,邊親,手邊不老實地在筱麗珠的身上亂摸亂捏起來。
筱麗珠的反應和兩撇胡兒差不多。不大工夫,倆人身上的衣物全都離了身,倆人也迫不及待地骨碌到了床上,如饑似渴地切磋起來。時間寶貴,必須分秒必争。
兩人切磋地正是忘我之時,房門忽然被人一腳從外踹開。緊接着幾個彪形大漢闖了進來。待幾名大漢進屋之後,一個眉清目秀,瞅着挺有文化的年青人走了進來。
房門被踹開的一剎那,兩撇胡兒和筱麗珠吓了一大跳。兩撇胡兒當時就吓得“不行”了,筱麗珠則是“嗷”的一聲尖叫,抓起被子遮住了身體。
待二人看清來人,尤其是最後進來的年青人時,更是差點兒魂飛魄散。那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年青人,正是曹家的草包少爺,筱麗珠的正牌男人,曹銘錦。
前些日子,曹銘錦收到了一封由小叫花子送來的匿名舉報信,舉報他的五姨太和兩撇胡兒私通。曹銘錦通過旁敲側擊,證實了五姨太确有可疑之處。為此,他蹲了十天的梢。剛才,他又看見筱麗珠從後門鬼鬼祟祟地出去了。
他叫上了四名膀大腰圓的下人,一路尾随筱麗珠來到了龐寡婦家。筱麗珠進院後,他沒有馬上采取行動,而是在院外等了一會兒,等到筱麗珠跟兩撇胡兒差不多該脫衣服辦事了,他才讓下人采取疊羅漢的方式,翻進院中——龐寡婦家的院牆不是很高。
前幾次,他和福子兩個人來的時候,他踩着福子的肩膀,把院子的結構和二人的戰鬥地點,窺了個一清二楚。今天他指揮下人翻牆之前,就跟下人說了,進院之後哪兒也不用去,直接踹東廂房的門。
短暫的大腦空白後,兩撇胡兒手忙腳亂地想要穿衣服。曹銘錦看出了他的企圖,咬牙切齒喝令下人,“給你打!”
幾個下人得了少東家的號令,如狼似虎地撲過來,一把扯走了兩撇胡兒的衣服甩到地上,把兩撇胡兒從炕上揪到地上,開始踢打。兩撇胡兒在地上滾來滾去,哀叫連連,不住求饒。
曹銘錦在一旁冷着小白臉子,殺氣騰騰地看着。
“閃開!”看到最後,他覺着下人打得還不夠給力。喝退下人,他親自出馬,擡起穿着皮鞋的腳,照着兩撇胡兒的前胸,後背,屁股,尤其是關鍵部位,狠踢狠踹。一開始,兩撇胡兒還翻滾,還哀號,還告饒。後來,他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無論曹銘錦怎麽踢,怎麽踹都沒反應了。
下人覺得差不多了,勸曹銘錦,“少爺,差不多了。再打該出人命了。”
曹銘錦不在乎人命。
出了人命又能咋的?
他家有得是錢,有什麽事是錢解決不了的?
不過,對于常年養尊處優的他來說,這一番的踢踹确實耗費了他不少體力。氣喘籲籲地住了腳,瞅了一眼地上的兩撇胡兒,他将一绺垂下額頭的頭發向後一捋,調轉目光,惡狠狠地看向炕上的筱麗珠。
筱麗珠的身體通了電似的,突突地抖個不停。曹銘錦保持着惡狠狠的目光,一步步向筱麗珠走去。筱麗珠吓得直往後縮。可是炕就那麽寬,再縮又能縮到哪兒去。
曹銘錦走到炕前,單手支炕,微欠身子,一把攥住筱麗珠露在外面的一只腳,把筱麗珠從炕裏扯了過來。扯過來之後,二話不說,掄圓了胳膊,照着筱麗珠吓得慘無人色的臉,“啪”的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打得筱麗珠“嗷”一聲,側倒在炕上。
她倒下的時候,遮體的被子滑到了身後,雪白的皮肉露了出來。幾個家丁在後面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盯着筱麗珠的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不錯眼珠兒地瞅。
劈叉啪嚓又扇了筱麗珠幾個大嘴巴子,曹銘錦住了手。呼呼地喘着粗氣,他氣哼哼地瞅着倒在炕上鬓發蓬亂,哭哭啼啼的筱麗珠,腦中忽然出現了水仙花在課堂上講課的情景。
他的水仙花是多麽純潔,多麽幹淨啊,哪像這個臭婊*子,真下流,真無恥,真肮髒。可惜了他這樣一個大好新青年。
曹銘錦越想越痛心,越想越覺得筱麗珠不堪入目。轉回身,他走回到幾個下人面前,對其中兩個下人吩咐了幾句。兩個下人點了幾下頭後,領命而去。
東廂房打得熱鬧,龐寡婦和秀紅不聾不啞,自然是聽得到也看得到。龐寡婦當時就吓癱了,秀紅則是乘亂腳底抹油,溜了。從那以後,再沒人在義寧鎮上見過她,附近的幾個村鎮也沒人見過她。她的去向成了一個謎,不過因為她只是個不甚緊要的丫頭,很快曹家人和鎮上的人,就把她忘了。
曹銘錦讓一名下人看着東廂房的兩個人,自己帶着另一名下人去了西廂。
“龐寡婦,你真行啊!什麽人都敢往家裏招。”曹銘錦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腳下的龐寡婦。
龐寡婦跪在曹銘錦的腳下,不住磕頭,“曹少爺,你饒了我吧。不是我招他倆來的。兩撇胡兒非要來,他說我要不讓他來,他就不讓我好過。你一個沒兒沒女的老寡婦,我哪敢惹他呀?”
曹銘錦飛起一腳,把龐寡婦踹得仰倒在地,“你不敢惹他,就敢惹我?!”
龐寡婦忍着巨痛,四腳着地地爬回來,繼續哭求,“曹少爺,你行行好,饒了我吧。我是真沒辦法呀,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還想有下次?”曹銘錦擡起腿,又給了龐寡婦一腳。這個不要臉的老娼*婦,不給她點顏色看看,不知道新青年的厲害。
過了沒多久,曹銘錦派出去的兩個下人回來了,一人手裏拎着一條大麻袋。曹銘錦從龐寡婦房裏出來,留下龐寡婦躺在地上,疼得動彈不得。
曹銘錦和兩個下人回了東廂。下人從麻袋裏掏出兩捆麻繩,将人事不省的兩撇胡兒和哭哭啼啼的筱麗珠捆了起來。捆好之後,曹銘錦又讓下人将二人的褲衩分別塞進二人嘴裏,将二人裝進麻袋,紮緊麻袋口,擡到院外的騾子車上去。
剛才,曹銘錦讓兩個下人先去買麻袋麻繩,再去騾馬行雇輛大車回來。
丢下半死不活的龐寡婦,曹銘錦帶着四名下人和兩個大麻袋回了家。他讓車老板把車停在他家的後巷,親自給了車老板五個大洋,“回去別他媽胡說八道,聽見沒?”
車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知人情懂事故,點頭哈腰地讓曹銘錦放心,“明白明白,我啥都沒看着,啥也不知道。”
聽了車老板的話,曹銘錦沉着臉,背着雙手,滿意地一扭下巴,示意車老板可以滾蛋了。車老板一甩鞭子,坐在騾車上,颠颠地滾了。
福子早按着曹銘錦的吩咐守在後門,所以曹銘錦在門上敲出暗號後,他馬上把後院的院門打了開。四個下人擡着兩個麻袋進了府。
後院的一角,有個花匠裝花鋤,花盆的小倉房,曹銘錦不知從哪兒弄來了鑰匙。福子打開小倉房的門,曹銘錦讓下人把麻袋扔進去。幾個下人得了令,擡着麻袋悠了兩悠,一撒手,将麻袋甩了進去。福子重新将小倉房鎖了起來。
作完這一切之後,六個人沒事人似的離開了現場。曹銘錦帶着福子先走。過了一會兒,四個下人兩個兩個地離開。
從那以後,再沒人在鎮上見過曹家五姨太和兩撇胡兒。曹家放出風聲,說五姨太跟人私奔了。至于跟誰私奔了,他們也不知道。總而言之,這個寡廉鮮恥的戲子是跟人私奔了。五姨太失蹤的同時,大家發現兩撇胡兒也不見了,于是就有人傳說,五姨太是跟兩撇胡兒私奔了。
一些人表示不大可能:一個省城來的女子,曹家的五姨太,哪能看上個土了吧叽,坑蒙拐騙的混混兒?眼界也太低了吧。另外一些人表示: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別忘了,兩撇胡兒還有另一個外號,叫“一斤半”呢。鎮上有多少女人迷倒在“一斤半”的風采之下。省城來的女人咋了?省城來的女人究其根本也是女人,是女人敢保她見了“一斤半”不動心?
又過了半個多月,有人從省城傳回一份報紙來,報紙上有塊配圖新聞。圖片不大清楚,不過還能看出個大概齊來,再配上圖片旁的文字說明,就更一目了然了。乍一看,圖片上是個一*絲*不*挂的年輕女人,躺在一塊木板上,女人的腿間夾着個球狀物。
新聞裏是這麽說的,在松花江流域的某段江面上,有一天飄過來一塊木板,木板上釘着個一*絲*不*挂的女人。女人奄奄一息,臉讓人劃花了,看不出本來面目來,舌頭讓人割了。這還不算最稀奇,最稀奇的是:女人的兩腿間夾着個血肉模糊的人頭,看不出本來面目,但是從發型和人頭大小看,能看出是個男的。
福子把這份報紙送到曹銘錦手裏時,曹銘錦正在書房裏練書法,拿着一只粗大的毛筆,揮毫寫下“浩然正氣”四個狗爬似的大字,他把毛筆架到硯臺上,伸手接過了報紙。
坐在太師椅上,神色淡然地看完報上的新聞,他把報紙放到一邊,從桌上拿起一枚雞血石的印章,在青花的印泥盒裏沾了兩下,然後在他的墨寶上找了個合适的位置,将印章使勁地按了下去。
慢慢地,報紙上的新聞傳遍了小鎮,也傳到了林俐和劉永泰的耳朵裏。有人猜測木板上的女人和人頭是五姨太和兩撇胡兒,有人說不可能。
一天晚上,劉永泰給林俐洗腳的時候問林俐,“桂英兒,你說報上那倆人能是那倆人嗎?”
林俐盯着腳盆裏的手和腳,“我上哪兒知道去。”嘴上說不知道,她心裏卻是有把握,新聞裏的那對男女,應該就是筱麗珠和兩撇胡兒。
匿名信是她寫的,信是她讓一個小叫花子送去的。小叫花子送過信後,她在暗中監視曹銘錦,發現曹銘錦在暗中監視筱麗珠。筱麗珠失蹤的消息傳出後,她借機去了趟龐寡婦家,假裝要跟龐寡婦談買房的事。結果發現人去屋空,房子已經換了新主。她問新主,龐寡婦去哪兒了?新主說他也不知道。
這就說明筱麗珠和兩撇胡兒的事敗露了,不然龐寡婦不能跑。若說曹銘錦放過筱麗珠将她休了,讓她離開義寧鎮,或許有可能。問題是,身為心高氣傲的曹家大少爺,曹銘錦怎麽可能饒了給他戴綠帽子的奸夫,讓奸夫跟自己的女人遠走高飛。除非他真是個王*八。所以,當兩撇胡兒也失蹤的時候,林俐估計,這倆人極有可能是讓曹銘錦處理掉了。
省城報紙上的新聞,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
看着洗腳洗得一絲不茍的劉永泰,林俐心說,劉永泰,我已經給你解決掉一個壞人了。接下來,就是你哥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文中筱麗珠和兩撇胡兒的最後下場,出自民國真實新聞,有圖片,我看過,很吓人,在一本歷史畫冊上。
2、兩撇胡兒在本章中所哼戲文,出自下面視頻,29秒處可見。非常好聽,感興趣的話,不妨試聽一下:
點擊此處,穿越視頻
☆、第五個任務(8)
劉永泰得知兩撇胡兒失蹤後,第一時間去了兩撇胡兒家。從兩撇胡兒家回來後,他對林俐說:“桂英兒,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其時,林俐正坐在炕上,懷裏抱着“女兒”英子,身邊偎着“兒子”柱子,給他倆講故事呢。倆孩子聽得津津有味,英子窩在林俐懷裏,眨巴着大眼睛,一動不動。平常像個跳馬猴子的柱子和妹妹差不多,也是一動不動,舒舒服服地倚靠在林俐身邊,只偶爾忽閃一下比妹妹還要長的眼毛。
“啥事兒呀?”林俐看劉永泰的表情難得嚴肅,不禁也跟着嚴肅起來。
倆孩子不樂意了,嫌爸爸插*入得太不是時候,故事正講到緊要關頭。英子扭動着胖乎乎的小身子,柱子拉扯着林俐的胳膊,蕩秋千似地直搖晃,“媽~講啊,講啊!”
劉永泰沖兩孩子一瞪眼,“啧”了一聲。可惜,沒什麽震懾力。倆孩子不搭理他,該扭的接着扭,該扯的接着扯。劉永泰沒動女兒,一欠身從炕裏扯過兒子,照着兒子的小屁股蛋就是一下子,“還鬧?!”
他心裏有點兒煩。
在兩撇胡兒家,他見兩撇胡兒的瞎媽奄奄一息地躺在炕上,眼瞅着就不行了。再往竈間一看,生鍋冷竈的,瞅着像好幾天沒開過火。他好容易從一個破瓦罐子裏,搜出點破破糟糟的碎米,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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