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

麗蘭哥要收拾風龍，寧檸阻擋不能，只得一路跟蹤，啃着小面包在夜風中蹲守在酒店門口。看見麗蘭哥披着風龍的西裝一臉是傷、但明顯情緒很high地離開酒店，她才松了一口氣，本打算沖上去好好檢查一番麗蘭哥的身體狀況，卻被人一般攬住脖子。

“嗨，寧檸，你在這裏做什麽呢？”是火龍。

“我……”

“哎呀，破壞別人約會可是不好的呀，走，咱們去吃點好吃的！”火龍不由分說地将寧檸拖走塞進汽車。汽車一路狂奔，火龍一路叽叽喳喳，到了地方，寧檸才看見這裏原來是一家粥面店。

“隔壁班的一個男生推薦我來這裏吃，說這裏的粥面很不錯。”火龍一邊說，一邊揚揚手中的優惠劵，“他還給了我這個。”

寧檸很想知道那個自認為獻殷勤很到位的男生知道火龍的真實後會是一番什麽樣的表情。

粥面店離鬧市較遠，有兩層樓，樓下是面積不過八十平米的小店，店門口停着客人的摩托車，樓上是這家人的住處。一個留着褐色短發，笑容陽光的少年在店裏穿梭，給這桌的客人端上熱氣騰騰的面條，又不慌不忙地收撿那座客人的殘羹。少年動作麻利，一面收拾，還一面大聲招呼火龍和寧檸，“兩位晚上好，這邊有座位，請問想要吃點什麽？”說話間，已經将椅子拉好，倒上了茶水。

“這個。”火龍拉着寧檸坐下，揚了揚手中的優惠劵。

“招牌鮮蝦雲吞面兩份——優惠劵結賬——”少年大聲吆喝完，對火龍和寧檸爽聲笑道，“我家的招牌面可是全香港第一！你們運氣真好，這優惠劵我們可只發了兩百張，你們就有兩張！”

“對啊，我們運氣好。”火龍回應道。

寧檸在一旁不住點頭，心道：對啊，火龍長相好啊……

“家輝，快過來将這碗面端給那邊的客人。”

“好耶！”

家——輝——？

粥面店？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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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你的表情就像吞了兩只蒼蠅。”火龍心直口快。

寧檸一面笑着搖頭一面趕緊喝水以掩飾心中的不安。家輝，這麽巧啊……一個不留神，故事中的人就快湊齊了。

不過，望着帶着陽光微笑幫着父母打理粥面店生意的少年，寧檸不再像最初看《霸愛》的時候那樣恨這個拆散了來實和黑龍幸福未來的少年。

或許他真有錯，但錯的緣由卻不過是因為愛。

就像坐在她面前滔滔不絕，卻在故事中因為得不到來實的愛而痛苦、絕望的火龍。他做錯的唯一事情就是愛上了不該愛的人——來實。

如果有可能，寧檸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

“鮮蝦雲吞面端上來了，快吃吧。老板，再來兩份小籠包、兩份魚蛋粉！快吃，吃完咱們又去吃蛋糕吧。我知道有家店的巧克力蛋糕不錯。”

“火龍……你以為自己在喂豬嗎？還是你自己當自己就是一頭小豬豬？”

“多吃點，胸部才會變大啊~~”火龍捂着臉一副嬌羞模樣。

寧檸埋頭吃面，将“就算你天天吞牛奶喝豆漿啃木瓜你也注定是個搓衣板，因為你是男人”的話狠狠咽下肚。

吃完面，又被火龍扯去吃了頓蛋糕，又被火龍扯去吃布丁，又被火龍扯去吃冰激淩，又被火龍扯去吃了楊枝甘露。摸摸鼓鼓漲漲的小肚子，寧檸覺得自己明天一整天都不用吃飯了。幸好火龍提議逛街消消食，否則恐怕今夜她都沒法入睡。看看火龍，拿着一包熱氣騰騰的雞蛋仔不住朝嘴裏塞。男孩子果真能吃。

“火龍你在這裏做什麽？”地龍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打了招呼他才注意到火龍身邊的寧檸。“原來還有小笨蛋在。”

“你這個四肢發達的看所有頭腦聰明的都是笨蛋嗎？”火龍很快替寧檸回嘴。

地龍切了一聲。

寧檸記得書上有地龍壓着火龍給他綁頭發的情節。再看他們今夜的鬥嘴，這兩人感情應該不差。

“喂，地龍，這裏你熟悉，帶我們去哪裏玩玩吧？”

“你想去哪裏？”

火龍扭身一拍寧檸的肩膀，“你想去哪裏？”

半小時後，三人來到一間小小的酒吧。叫“A”，很奇怪的名字。位置很偏僻，環境卻算不錯。是地龍推薦的地方。

“這裏是我兒時一個朋友開的。放心吧，這裏很幹淨。”他這樣說。

所謂幹淨自然指的不是衛生環境。

寧檸也不多言，前世她就很希望能進那些裝飾華麗的酒吧啊，咖啡廳什麽的地方逛逛，但每次都會被哥哥逮回去，理由永遠只有一個“那不是小孩子該去的地方”，可同樣是小孩子的哥哥卻每一次都大搖大擺地走進去，理由永遠只有一個“我是男孩子。男孩子比女孩子安全”

一來二去，在寧檸心中，酒吧、咖啡屋一類的地方竟然成了洪水猛獸。

不過今天她可不擔心，畢竟身邊有龍王社兩大天王嘛。地龍不太靠譜，但火龍卻是值得信任的人。

A的面積不算大，屋裏至多能容納二十餘人。與其說這裏像酒吧，倒不如說這裏有幾分像非洲部落酋長的居所。就連放酒水的架子上也擺滿了式樣古怪的木雕。

寧檸原本以為在這樣古怪的地方一定住着一個怪裏怪氣的中年大叔，保不定還有一頭花裏胡哨的重彩長發。但老板卻是一個穿着中規中矩的西裝、戴着眼鏡的年輕人。

“老樣子？”

地龍沒說話，只是抽煙。

老板一面給他開了一瓶啤酒，一面同寧檸打趣，“我是東海，大家都叫我眼鏡仔。這混小子這麽多年只喜歡啤酒，別的酒都不太喜歡喝。挺無趣的，是吧？”

寧檸趕緊回應。介于地龍好歹是她的“老師”，她也不能恣意胡說不是？“一直喜歡同一樣東西，挺好的。”

“小姑娘你別袒護他，用大陸電視劇裏的一句話來說這小子，‘賤人就是矯情’。”

竟然有膽子這樣說龍王社背景的地龍？寧檸對這個眼鏡仔多了一絲好感。

東海給寧檸端了一杯新榨的草莓果汁，給火龍端了一杯木瓜沙冰，“火龍要多吃點木瓜，胸部才會發育得更好。”

“哎呀，讨厭，盡挑我愛聽的說~”

寧檸低頭，喝果汁，當自己什麽都沒聽見。

“小姑娘，你同地龍睡過多久了？”

将才喝進嘴的果汁被寧檸一口噴出來，濺了東海滿身。

“閉上你的臭嘴。別胡說八道，我可是老師。”一直都很沉默的地龍終于開口了，“而且什麽叫做睡過多久？你當我是什麽人啊？”

“難道你認為在大家心中你是五好純情少年？同女孩子交往半年只牽過手的那種？”火龍補充了一句。

地龍頓時沒有脾氣。只是切了一聲。

火龍正想說點活躍氣氛，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幾乎同時，地龍的手機也響了。

二人心照不宣互相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起身。“寧檸不好意思，我媽媽生病了。下次再陪你玩吧！”

火龍說話的時候，地龍已經走至了門口。

兩人同時離開，估計龍王社有大事。

A裏面只剩下寧檸和東海。“A是什麽意思呢？”寧檸很好奇。

“非洲。英文名Africa。”

她早該猜到的。

“那為什麽不幹脆直接叫Africa呢？”

“‘A’更讓人有聯想。”

這也算是原因吧！

“地龍人不錯吧？”正在擦拭杯子的東海忽然問寧檸。

但這個問題對寧檸來說實在是不太好回答。她看過漫畫，可是知道這男人本性的。

“他人挺好的。”擱下手中的杯子，東海點上一根煙，對寧檸說道，“你看我這酒吧就能明白，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平日上班，只在周六周日開開酒吧。這裏本就是我家，不用給租金，這麽些年，倒也有了幾個固定客人。收支也能基本平衡。但也有很多煩心事，混混，保護費，想在場子裏賣毒品的，什麽人都有。A是我的心血，我絕對不允許被那些肮髒的東西踐踏！所以，我将他們趕了出去，結果不留意招惹了一些人。”

“地龍幫了你？”

“嗯。那之後，再也沒小混混敢來這裏滋事。我終于有了一個寧靜的地方。其實我覺得他人挺好的，要不你考慮考慮？”

正着急該如何脫身，“歡迎光臨。”挂在門口的玩具娃娃動口招呼客人。生意來了。寧檸趕忙端着果汁找了個角落坐下。新來的客人同老板聊得很歡，看來都是些回頭客。

角落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非洲木雕。其中有一個是正要高高躍起的羚羊。寧檸忽然想到小時候似乎學過一篇類似的課文，講的就是羚羊木雕，一時忍不住，她将木雕拿下輕輕把玩。

“喜歡？”

東海忽然走到她身後，給她端了一盤才炸出的土豆餅，散發着濃濃的醋味。

明明是酒吧，卻用草莓果汁配炸土豆餅，土豆餅上還加醋撒蔥放大蒜加辣椒……

生意會好才怪……

“你喜歡這個木雕？”東海又問了一句。

寧檸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那就送給你了。”

“咦？”

“你是地龍那小子睡過的妞，他睡了你還願意帶你來這裏，說明很喜歡你，身為他的朋友，我有義務幫他把妹，這就送給你了吧！”

“其實我不是……地龍老師帶我來這裏是因為火龍同學……”必須解釋清楚！

“哇哈哈，小女孩嘛，總歸是害羞的，他花樣多，剛開始的時候總是會害羞的。不過沒事沒事，別人說了，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謝謝你的好意，我走了！”抱起木雕，面紅耳赤的寧檸溜得像只小兔子。

踏出A，寧檸再度走入繁華。

對東海來說，這是個安靜的地方。

地龍願意保護這裏，說不定，對他來說，這裏也是個寧靜的地方。

下次，一定要同哥哥一道來。

對了，麗蘭哥！

被火龍折騰了一晚上，寧檸也不知道麗蘭哥同風龍怎麽樣了。本想打電話問問，可不知什麽時候起，手機已經沒電了……

東海幫她叫了一輛出租。

這裏離她家并不遠，慌慌張張回到家，媽媽阿雲依舊不在家，保不定又去哪裏打麻将去了。

充電重新開機，天啦！六十八個未接來電？！

還沒來得及看清究竟是誰這麽着急地呼喚自己，電話又來了，果真是麗蘭哥。難道是來報告今夜同風龍作戰勝利的喜訊的？

寧檸接了電話。

“啊！！！”一陣慘叫。

聽得寒毛直豎的寧檸開始擔心麗蘭哥被風龍那啥了。

“那個波】霸難道還沒将那個流氓推到嗎？”

“啊？”

“來實啊！那個日本女人還沒将黑龍那棵大白菜拱了嗎？”

“呃……”麗蘭哥這句話的源頭是那句“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嗎？可為什麽突然提到黑龍了呢？

“你不是說故事裏的那個日本女人功夫很好，引得四天王像找到花園的蜜蜂一樣亢奮嗎？”

這是什麽話，她可沒這樣說過！而且水龍才沒有對來實有想法呢！

“那日本女人怎麽不像【一只小河蟹啊~爬啊爬啊】一樣撲倒黑龍啊！！！”

“那個……哥……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那個黑龍，居然來我家了！我那個平日趾高氣揚的老爹看見他像孫子一樣，一會兒讓我端茶一會兒讓我送水！我操TMD！要不是為了一統龍王社的大計，我鐵定同那個黑龍拼個你死我活！！！你快讓來實将那個黑龍吃得只剩骨頭啊！！！那樣就他就不會來煩我了！總在一旁晃悠，你說他是不是學劍的啊！！！還有那個睜眼瞎，是叫風龍？吧哈哈，他的确是瘋龍！你說那個睜眼瞎是不是五行缺肉命裏欠揍啊！！還好被我狠狠侮辱了……偏題了，你說來實什麽時候才能吃掉黑龍呢？？？啊！！！！！”

安靜片刻，寧檸關了手機，當然，她沒有忘記拔掉座機的電話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