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四十八

要查風龍的行蹤并不是一件麻煩的事。如果在維納斯包房中進行某種活動，都會留下相關的記錄。當然，如果被帶出門包夜就另當別論了。

真巧，風龍就是那個另當別論。

澳門雖說不大，但當你需要找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覺得，這個不大的地方其實一點兒都不小。

“留在維拉斯裏面不也是24小時包夜？兩個包夜有什麽不一樣嗎？”找不到人的麗蘭哥很心煩，牢騷不斷。

小透明說區別很簡單，雖說兩個包夜的目的都是為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但是留在維納斯的小姐至少能保證軀體的完整。即是說，跟嫖客走出維納斯的大門，是一件賭命的事。所以，價錢才翻了三倍。

“至少錢賺夠了。”對此，小透明振振有詞。

“只是三倍就能買人的性命嗎？”麗蘭哥反問，

小透明不做聲。

麗蘭哥越來越緊張，他已經将風龍帶去澳門的所有人分散出去尋找風龍，但人手還是太少了。他有些惱怒小透明，看見自家主子跟着老鬼走了都不知道跟着！活該一輩子當小透明！

從風龍被順走到現在已經一個多小時了，該發生的……都發生的差不多了吧？~

麗蘭哥眼前出現這樣一幕：衣衫不整的風龍抱着身體縮在牆角，滿臉都是淚水，顫抖着身體不斷說着雅蠛蝶，他對面，黑色胸毛大漢狠狠一甩皮~鞭！

如果真發生了那樣的事，他究竟該如何安慰備受摧殘的睜眼瞎呢？

突然作響的手機鈴聲吓得麗蘭哥險些跳起來。

是風龍？！

“喂！你沒事吧！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欺負啊？他有沒有打你，有沒有劃花你的臉？有沒有逼你抽煙喝酒啊？”麗蘭哥吼得撕心裂肺。

“你……擔心我？”風龍似乎有些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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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他有沒有讓你給他~口，然後爆~你菊花啊？”麗蘭哥繼續撕心裂肺。

電話那邊沉默得像是在搞追悼會。

“XX大廈十三樓A座3號房。”冷冰冰說了一聲，風龍挂了電話。

“這睜眼瞎，怎麽這樣踐踏別人的關心呢？”麗蘭哥瞪着不斷發出嘟嘟聲的手機，很是不滿。

一旁的小透明：“……”

帶着小透明一路狂沖，并一腳踹開房間的大門，麗蘭哥拿出始終緊握在手中的純鐵棒球棍！Boss！我來了！

房中沒有想象中的各種雅蠛蝶。反倒傳來風龍那溫厚的聲音，只聽他徐徐說道——

“所謂色，《說文解字》是這樣說的，‘色，顏氣也。從人，從卪（jie）。’。而所謂‘卪’，即是指人跪坐刑。色這個字本指臉上的神情和氣色。

“随着歷史的變遷，這個字也有了不同于往日單純含義的各種引申義。但在我看來，這個字無論如何也不應該用來形容人類的某些壞毛病。

“你之前說你想要色我。對不起，這個詞的正确用法不是這樣的。在出言不遜前，請你先提高你的智商，否則，別同我說話。好了，現在我們來說說什麽三觀。”

麗蘭哥：“……”

神馬情況？

推開輕輕掩上的門扉，迎面而來的是各種【一只小河蟹啊~爬啊~~爬啊~~~】。在一大堆非和諧物品中，放着一把舒服的黑色皮沙發。沙發上端坐着一個人。

戰戰兢兢繞去正面，麗蘭哥看見不知何時已經染回一頭黑發的風龍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衣衫完整，氣勢依舊。手中還拿着一杯葡萄美酒。

而風龍的腳下躺着一個可以用世間一切猥瑣詞來形容的男人，那估計就是老鬼了。可問題的關鍵是：老鬼沒有暈倒，反倒鼓着擺出大眼睛一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樣……

親兒子也沒這麽乖吧？

“Boss，你在幹什麽？”麗蘭哥心中滿是尊敬。

看見麗蘭哥，風龍似乎心情不好。

麗蘭哥趕緊緩和關系，“看見你沒被人爆~菊，我感到很高興。”

“咔嚓！”風龍手中的高級水晶杯碎成一堆爛玻璃。

麗蘭哥：“……”+_+

貌似他說了什麽不太好的話~~~~~

“其實，我只是擔心你……請問，您在做什麽？能告訴小的嗎？”

風龍之氣稍解。扶了扶眼鏡，他冷言道，“告訴他什麽是禮義廉恥，然後拯救他的世界觀。”

麗蘭哥：“……”

= =|||

他傻了才會擔心這家夥！

可是如果他沒有記錯，這睜眼瞎應該是運動極為差勁的類型，第一次在賓館針鋒相對的時候，鳳龍不就被一群小癟三狠揍了一頓？雖說老鬼不過是一個變态老頭，但推倒這睜眼瞎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或者應該這樣講，在崇尚武力的麗蘭哥心中：只要是個人就能踩扁老師心中的全優生風龍~~

“我用的是這個。”風龍沖麗蘭哥揚了揚手腕上的勞力士。“這裏面藏着毒針。”

“……你以為你江戶川柯南嗎……”

“他是誰？”

“日本死神~~~”

之前的一個多小時，風龍已用最為詳盡的講解告訴了老鬼什麽是禮義廉恥和“色”字的源頭。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麗蘭哥和小透明陪着因為麻醉針而導致肉~體受損，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又因為麻醉針的附加作用保持精神的亢奮如論如何都睡不着，只能幹瞪眼的老鬼聽了接近兩個小時的風龍專題講座。

內容可以概括為：該如何拯救，你的，世界觀。

不得不說，風龍的演講實在是觸類旁通、引經據典，他從世上第一只猴子的誕生講到世上最後一個人類的毀滅。他牽着雅魯藏布江的水飛奔至幼發拉底河。從亞裏士多德的力學扯到漢斯摩根索的國際政治學。他還能通過人性的多面性論證為什麽都教授不能征服宇宙。

風龍侃功蓋世有木有！

麗蘭哥各種崇拜有木有！

演講結束後。風龍清了清嗓子，喝了口礦泉水，終于步入正題，“現在，你能告訴我真相了嗎？”

老鬼堅定搖頭。

“那好吧，我再來同你講講什麽是世界觀，什麽是三觀，什麽是如何将三觀同這個世界緊密相連，什麽是……（以下省略~~）”

麗蘭哥看見一道精光從風龍的眼鏡片上一閃而過……

他仿佛又看見，老鬼噴出一口鮮血~~~~

“你別念了，我說……”

眼前這場面真是吸收了《大話西游》中的唐三藏那“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的論點的所有精粹之處~~~

但老鬼的交代卻對幫助找出loveless沒有太大的幫助。他手中的貨是從東南亞運來的。但是，貨并不是在東南亞生産的。

Loveless的産地，在香港！

“你的意思是說，香港有一個大型的制毒工廠？”手指在下颚輕輕摩挲，風龍若有所思。

老鬼不置可否。“我只是聽道上的弟兄們略微提起過一點。聽說，生産loveless的人隐藏在東南亞，是黑暗世界裏一個小有名氣的毒~枭。不過将自己隐藏得很好，見過他真容的人很少。而東南亞是他手中毒品的生産基地，除了loveless。Loveless在香港生産好後，才轉運去東南亞，而後再運回香港。”

“即是說，loveless就是沖着我龍王社來的。”風龍思索着。

“難道是你們以前得罪過什麽人？”老鬼似乎想要邀功。

“龍王社從在這個世界上出現的那一天起，就幹着得罪全世界的活兒。”風龍淡然道，輕輕揮一揮手，讓手下将老鬼帶走。

老鬼的結局，皇龍說了算。

仰頭，他躺在沙發上，眉頭緊蹙。

“你還好嗎？”麗蘭哥小心翼翼靠近，今天的boss就像一頭火爆的鬥牛，他還是小心為妙。

風龍嘆了一聲，只是說這件事的調查比想象中麻煩很多。接下來需要手下去東南亞查證。但手下要做的也只是查證。龍王社不可能為了loveless封鎖所有的交易。那畢竟是其他社團的財路。若斷了這條路，其餘社團必然會聯合起來對龍王社不利。

況且，龍王社又不是真正的充滿陽光的公益組織。

“即是說，還是得從香港下手？”

風龍點了點頭。

繞了一大圈，竟然回到了原點。

麗蘭哥想了想，“要不我們截斷loveless運出香港的道路？”

“眼下來看，這是唯一的辦法了。”閉上眼假寐，風龍很累。

手下将老鬼帶走後，風龍沒有忘記将他的財産洗劫一空作為聽自己“上課” 的學費。

有學有樣的麗蘭哥也順便回去洗劫了抓自己的那個色老頭的所有同錢相關的卡作為狠揍一頓那老頭的辛苦費。

反正有風龍這個頂級黑客在，密碼什麽的不過是阻擋奔馳在省級公路大道上那輛載重十噸的東風大卡車前的——

一粒小灰塵。

接下來，風龍黑了維納斯的賬戶，将港幣換做不同的貨幣分別入龍王社在東南亞的十幾個賬戶中，黑了相對應銀行的監控器，讓手下将所有錢取了個一幹二淨。

做完這一切後，風龍沒有忘記順便給阿sir們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某些地方有不道德的交易，這些交易實在是毀滅了青少年的三觀，為了國家、為了人民，為了社會，阿sir們應該嘔心瀝血，披荊斬棘，将這些破壞河蟹的壞蛋們扼殺在搖籃之中。

“Boss。你讓我見識到了賊喊追賊的最高境界！”麗蘭哥由衷贊嘆道。

面對麗蘭哥的贊美，風龍只是扶了扶眼鏡。

回到賓館，已經是淩晨三點。麗蘭哥看風龍走路有些踉跄，便趕緊扶着他。

“我說你還是注意下身體。原本就屬于瘦弱型的。還成日熬夜，身體變差是誰吃苦啊？我嗎？”麗蘭哥說着，瞅了眼風龍，他竟然臉紅了。

自感風龍臉紅是因為自己教育得體的麗蘭哥乘勝追擊，“這幾天你在忙什麽？成日抱着電腦，聽小透明說，你從周一到現在加起來睡了八個小時不到。”

風龍沒有回答他的提問。

讓風龍在沙發上躺好，麗蘭哥泡了一杯茶，才端起來，又覺得不當，便熱了一杯牛奶遞給他，“喝了吧，對睡覺好的。”

“看不出你還會照顧人。”

“妹妹小時候身體不好，我每天都要照顧她，習慣了。”看風龍心情似乎不錯，麗蘭哥抓緊時間提問，“怎麽上次你被圍毆的時候不用毒針對付那些人？”

風龍回答得很簡單，“因為我上次被打了。其實這次能順利脫身需要感謝的人是你。”

麗蘭哥想了一會才明白，風龍的意思是吃一塹長一智。

“還有最重要的問題！”

風龍被麗蘭哥緊張的神情唬着了，正襟危坐。

“你什麽時候把頭發染回來的？”

“……那黃色本身不固定，簡單洗一下就落了。龍王社有時候需要快速便裝，所以對這一類東西的選擇比較重視。”

原來如此。

看着風龍那利落的短發，再摸摸自己滿腦袋的長頭發，麗蘭哥有些哀怨了。為什麽他就不能随便染個頭發呢？接發很累的，有木有啊親~~

牛奶上的熱氣漸漸消散，麗蘭哥趕緊提醒，“快喝吧，喝冷的對胃不好。”

拿起杯子，風龍輕輕咂了一點。

牛奶裏放了很多糖。甜絲絲的。

閉着眼，幾口咽下肚，他将杯子遞給麗蘭哥。

其實他最讨厭甜食。

取下眼鏡，風龍按摩了一下眼眶。這幾天，他為了阻斷程玉可放在網上的那幾張有龍王社犯罪證據的照片在網絡上的流傳，幾乎沒有睡過。加上調查這邊的事。

直到今天，才算是得到休息。

他看見麗蘭哥又在打電話。

“又找你妹妹？”

“嗯，好幾天了，每次打電話都是火龍接的。聽火龍說，這幾天有考試，正忙着攻書呢！親愛的boss，我也算是龍王社的一份子，能不能告訴學校把這麻煩的考試省略了？”

扶了扶眼鏡，澳門這邊的事已經解決了，風龍覺得沒有必要再瞞下去。“其實，你妹妹失蹤已經整整三天了。”

麗蘭哥短暫愣了了片刻，扇扇手，笑道，“你就吹牛吧~~”話雖是這樣說，但眼神卻沒有那麽堅定。

“那你倒是說說，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時候，考什麽試？”

麗蘭哥被問住了。

他的大腦開始慢慢地消化風龍說的那番話。

妹妹失蹤了，還失蹤了三天！！！

“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

風龍早就知曉會有這樣一番問話，他看見眼前的女孩拼命忍耐，即便面臨這樣的變故卻依舊露出倔強的微笑，這微笑不過是為了不讓自己哭出來。但麗蘭的手卻又出賣了自己。麗蘭的手捏成拳，輕輕顫抖着。

如果他不是麗蘭的頂頭上司，恐怕早已挨了狠狠一拳了吧？！

“因為你是龍王社的人，凡事必須以社團為重。”風龍淡淡的說。

這樣的解釋讓麗蘭哥恨不能一拳打在風龍那張漂亮的臉上！

風龍緩緩解釋道，寧檸失蹤的時候正在給火龍打電話，聽出不對勁，火龍馬上去了那裏查看，但已經晚了。他便命令手下封鎖了進出香港所有的地下通道。同時調出監控查看那輛擄走寧檸的白色小面包車。

“然後呢？”麗蘭哥面無表情。

風龍扶了扶眼鏡，“車是前陣子丢失的贓車，但那幾個動手的人有些眼熟，這事八成是白虎會楊義生幹的。”

“所以？”

知道了是誰下的手，卻沒找到人？還是另有隐情？

“但是，我們翻遍了白虎會，都找不到她們兩個。”

“你說的是……兩個？”

“還有來實，來實也不見了。”說來實的時候，風龍氣定神閑，沒有像麗蘭哥解釋寧檸的去向時那麽緊張。

但他還是有些懊喪。出了這事後，黑龍幾乎帶着龍王社的所有人馬将白虎會和附近的所有小社團、雞窩、賭場翻了個底朝天。但是，什麽痕跡都找不到。

更讓人不安的是，白虎會楊義生也沒影了。

“就是說，楊義生抓那個日本女人的時候把我妹妹也順走了？”

“……應該是這樣。楊義生多少有些頭腦，更不會浪費白虎會的資源。”風龍想要安慰麗蘭哥，“所以，楊義生應該不會傷害你妹妹，因為他真正要做的是用來實同龍王社談判。”

“你當我傻啊！如果楊義生要抓的是來實，而妹妹只是被順走的！妹妹才有很多危險吧！”

風龍沒有否認，輕聲說，“走吧，我們去酒店的頂樓。”

“滾！我要找妹妹！我妹妹有危險！這種時候你還讓我同你一道去頂樓看月亮！？”

“不，我的意思是說……”

“開玩笑！我妹妹被人抓了！我要回香港！！！馬上！！”

麗蘭哥沖出了門，風龍趕緊跟上。這家酒店的旁邊就是海灣，離坐輪渡的地方也很近。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渡輪了。

望着泛着酒店燈火的海水，麗蘭哥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憎恨自己——

他不該進龍王社的。他真的該聽妹妹的話：好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兄妹倆一起。

氣喘籲籲的風龍趕來了，“這時間已經沒有渡輪了。我們還是先去酒店的頂樓……”

“都說了我沒興趣同你去看月亮！沒渡輪？那我就游過去！”一把丢開風龍的手，麗蘭哥一頭紮進海裏！氣勢淩然！

望着她奮勇向前背影的風龍。= =|||

趕來的小透明很适時的遞上小喇叭。

風龍清了清嗓子：“這時間的确已經沒有渡輪了，但我想說的是，龍王社有直升飛機。就在澳門。我們先上頂樓，就可以坐飛機回去了……”

遠遠的海面上，傳來一聲吼得撕心裂肺的怒吼——

“操TMD！”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這裏有個設定很坑，風龍的設定是很讨厭甜食，幾乎一點也不沾。

But——

難道香港那一帶的最出名的不是甜食嗎？TVB裏的人們成天都在喝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