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五十九

黑龍組織龍王社對上海的黑幫進行了大規模戰争，這一打就是好幾天，火龍和麗蘭哥都跟着去了上海，地龍去了歐洲，水龍據說有大手術做許久不見人。出院的那一天，寧檸本以為自己會是一個人。但她沒想到屈烨會來接她。屈烨知道她今天出院自然是因為火龍。

“火龍在電話中千叮咛萬囑咐讓我一定要将你平安送到家。”手中提着寧檸所有東西的屈烨說得很認真。一說到火龍，他眼神都變得不太一樣。

寧檸諾諾地應着，很是佩服火龍指揮男人的手段。

可是，屈烨啊屈烨……

你若是知道一直以來指揮你的小美女是個小帥哥，你會怎樣呢？是義無反顧追到底呢還是半路溜了呢？

寧檸想啊想。

走下樓才發現醫院的正門被鎖上，身着黑西裝的工作人員彬彬有禮地請他們從後門離開。在龍王社見慣了黑西裝男的寧檸乖乖走向後門。

待她和屈烨走遠，黑西裝男打開了正門，一切恢複正常。

少有人經過的後門被一輛黑色加長林肯堵住。

屈烨的手機也響得很及時。是火龍打來的。火龍說自己叔叔來接寧檸了，所以屈烨你可以走了。

屈烨真就乖乖走了。

= =

堵在門後的黑色西裝男相當自來熟地接過寧檸手中的東西，彬彬有禮又相當強硬地請她上車。推開車門一看，皇龍端坐其中。

轉身就逃是一個笑話。寧檸只得硬着頭皮上車，在皇龍對面的位置上坐得端端正正，手在膝蓋上放得規規矩矩。

“您好。”

雖說面對眼前這個男人讓寧檸很是不安，但她還是笑着打了招呼。為了避免目光交鋒，她故作好奇是四下張望。

Advertisement

身為一輛華麗麗的加長林肯，內部的布置自然彙聚了各種民脂民膏。一個純金的龍形小鈴铛挂在車的正中央，麗蘭哥就是偷了那個東西才得到了進入龍王社的資格。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喜歡？”

“呃……”

“拿去。”皇龍的口氣平淡，但言辭間不容寧檸有絲毫否決。

老老實實取下鈴铛，寧檸的眼睛終于有了歸宿。

死死地盯着，她不斷在心裏問啊問——

鈴铛啊鈴铛，為什麽你要做成龍形的捏。

不過看鈴铛可比看皇龍那張可怕的臉感覺好多了。

“鈴铛好看？”

嗯……

鈴铛好看……鈴铛真的好看……

但皇龍的意思是——難道鈴铛比我好看？

心裏默默淌着辛酸淚，寧檸乖乖看着皇龍。本以為喜歡威脅的人的皇龍會用目光狠狠恐吓她，但皇龍卻不過是溫煦的笑着， “你……長得有些像一個人。”

不得不說，這樣的開場白很土。

“你的前情人還是前女友？還是曾經死在你手下的人？”寧檸順口一問，話才出口她有些後悔了，她竟然這麽随意？

一定是最近住院太久導致大腦故障！她竟然被那個溫煦的笑容欺騙了，忘了眼前這人可沒四天王那麽好說話。

她會不會不小心越了界？

“其實她……不是我的什麽人，細看你也不是很像她。不過眼眉有些像罷了。說實話，若不是遇見你，我幾乎都快忘了生命中曾有那樣一個人。我遇見她的時候，她和你差不多年齡。”皇龍笑着說。他的笑容總有一種不确定性。讓寧檸不能确定他是真的歡喜還是故作笑意。

“你說的她是女孩嗎？”

“世上沒有那麽漂亮的男孩。”很溫柔的聲音。

“才不呢，火兒……”話才出口，寧檸就趕緊閉嘴~~

皇龍卻還是笑着，說着古怪的話：“她恨我吧，否則也不會嫁給別人。”

聽來像個是個很俗的故事。

不過，這世上因為同愛人賭氣嫁給另一個男人的女人也不少。寧檸本以為皇龍會拿她當情緒垃圾桶給她講講自己的戀愛史什麽的。但結果卻是，說完這句話，皇龍就一聲不吭，閉上眼開始養神。

寧檸以比打禪的和尚還端正的坐姿坐完了接下的旅程。她始終有種皇龍故意整她的感覺，否則，為什麽平日再龜速也不過一個小時的路愣是被皇龍的司機開出了五個小時……

好容易熬到家門口，皇龍再度丢給她一個禮品盒子。

合上車門，林肯一溜煙跑得沒了影。

怎麽之前就那麽慢呢？

寧檸确定皇龍是在折騰她。

但是目的呢？

皇龍大費周章将她弄上車，就是為了說說他發現寧檸和他的一個熟人長得很像？順便送點禮物？

這人真是……

想着什麽做什麽啊……

打開皇龍送的禮物，寧檸再次被雷了。禮盒中躺着一枚碩大的鑽戒。試一試，只能戴在無名指上。火龍說皇龍送人禮物素來刷四天王的卡。

難道她又要給地龍道謝？

還是說，皇龍在幫着地龍追求她？

可不可以不要讓暧昧變得這麽恐怖……

回到家中，寧檸收到地龍的短信，他從歐洲回來了——

“沒缺胳膊沒斷腿。”

所謂的報平安只有一句話。

第二條短信——

“有禮物。”

就是讓她過去拿東西的意思吧？

這幾天大家都不在家，寧檸也覺得很沒勁，榮姨天天給她送湯，她也喜歡榮姨的手藝。反正家中素來沒人，阿雲又不知道同左少清跑去哪裏玩了，去地龍家裏也不錯。

在公寓外，她被一個相貌中下的不認識的女人攔住了去路。

寧檸往左走，那個女人就往左，寧檸朝右，那個女人就朝右。一兩次或許是不留意。但七八次呢？

這女人故意的。

“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難道又是楊義生手裏的人？

寧檸有些緊張，幸好水龍動作迅速，早就做好了新的防身武器給她。

“我想進你的公寓，但是那個該死的守門的混蛋老頭不許我進去！以前從來沒有任何男人拒絕我！”這個女人的聲音很是嘶啞。“他們憑什麽這樣對我？！”

寧檸覺得莫名其妙。

見寧檸沒認出自己，那個女人很是不滿。“你知道我是誰嗎？”她再次質問。

寧檸搖搖頭，她真不認識她。

“你不認識我？我是程玉可！”

寧檸傻了眼。

據上次看見程玉可，也不過十日的時間。十天，真的能讓人發生這麽大的變化？難道以前的程玉可是個化妝相當于整容的女人？

可在寧檸的記憶中，天生麗質的程玉可至多不過化化淡妝。

以前的程玉可有着很精致的瓜子小臉和圓潤美麗的前額。現在的程玉可，臉依舊很小，額頭卻有了一塊難看的凹陷。原本左側臉頰是一條優美的弧線，現在卻變成了一條生硬的直線。漂亮的杏眼也變成一道縫。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還有一個塌鼻子。

多看幾眼，就覺得很醜。

程玉可的變化，自然是因為龍王社。

不管理由是什麽，目的又是什麽。程玉可這次做的事在龍王社眼中是徹底的背叛，一般說來，龍王社對背叛者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但程玉可身為救了黑龍的程先生的女兒，龍王社自然會區別對待。

地龍曾說，龍王社的風格是不殺你，但是活活玩死你。

寧檸和來實就被楊義生擄走那天龍王社也确定了Loveless是程玉可妹子放在寧檸和火龍的背包中并打電話給條子的。

當天夜裏程玉可被帶去了水龍那，水龍也沒把她怎麽着，只是很用心地做了一個整容手術。不得不說水龍的外科技術很不錯，手術做出來，将程玉可整得親娘都不認識。

外科手術結束後，水龍沒了忘記順便給程玉可吃了點藥，徹底改變她的聲音。

失去了財産。

失去了地位。

失去了住處。

失去了父母。

最後，失去了容貌和聲音。

打算再做一次手術重新恢複美貌，程玉可手中沒有錢。

想要努力工作換取財産，中學肄業的程玉可沒有一張能獲得輕松工作機會的臉。

想要同父母一道生活？

父母已被送去南美，更何況他們恨着這個恣意妄為讓自己失去一切的女兒。

這是最徹底的一無所有。

而一無所有的程玉可甚至連去阿sir們那裏告龍王社一狀的膽量都沒有。寧檸不知道龍王社還使用了什麽方法。但只是想想，都是很可怕的事情。

對于背叛者，黑龍不過是毀了對方過去建立的一切。

而皇龍，要毀掉的是背叛者所有可能的未來。

他要背叛者好好的活着，看不見一絲一毫希望地活着。

也因為程玉可，寧檸明白了另一件事。

“最開始我心中一直有個問題，為何黑龍選了麗蘭而不是你程玉可，因為不管從家世還是身材容貌上比較，你都比麗蘭好很多，可是為何，皇龍替黑龍選的未婚妻，不是你。”

“那還用說，肯定是因為麗蘭同皇龍睡過了！”

“單是這句話，就說明了很多事情。”寧檸聳聳肩，“原因其實很簡單。你落選的原因是——你沒有麗蘭心狠手辣！”

程玉可一臉愕然。

寧檸笑着，笑得有些苦澀。

龍王社的目标是将全世界的黑暗世界納入自己的手心吧？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需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

包括未婚妻。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心狠手辣，能輔佐丈夫，就算是遭遇逆境，也能奮起，将對手扼殺的毒蜘蛛黑寡婦，而不是一個單純的美人。

原著中，來實黑龍的悲劇無疑是麗蘭造成的。而麗蘭離間來實黑龍感情那幾招夠狠，為了達到目的，不怕付出一切，甚至不惜犧牲自己。

相較麗蘭，程玉可那些招數簡直上不了臺面，她甚至沒有為了報複可以付出一切的魄力。

原著中的麗蘭及家庭也遭遇了黑龍的毀滅性的打擊，但麗蘭沒有悲觀也沒有失望，反而勸慰父親，用刀劃破身體，給來實最後一擊。

麗蘭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報複，而不是像程玉可這樣，蜷縮在卑微的軀殼中茍延殘喘。

所以，麗蘭，才是龍王社需要的未婚妻。

“可就算我沒有麗蘭心狠手辣……我比她聰明啊！”

“是嗎？”寧檸反問道，而後調侃，“這可是我今年聽過的最可笑的笑話了。”

“你……”程玉可一耳光扇在寧檸面上。

果真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事到如今也受不得一點委屈。

輕吸一口氣，寧檸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還——你——的——”

“哇……”

哭了。

“下次要記好，打人的時候要用力。”

同這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打交道真是麻煩。

“為什麽，說麗蘭比我聰明？”

“如果是麗蘭，針對來實就針對來實，要針對黑龍就針對黑龍。你呢，纏着我不放不說，招數還不行，請個人給我拍片兒居然大費周章找楊義生？請楊義生那麽長的時間足夠找群小癟三把我拖進小黑巷子了吧？更何況，請問我在你和黑龍的感情發展中能起什麽作用？還有火兒……你居然蠢到動四天王！”

程玉可似乎還不明白，依舊聲嘶力竭地大吼大叫：“我針對你是因為你在幫助來實！而且，你和麗蘭感情深厚！你還否定了我！從小到大，沒有人敢否定我！還有那個火龍，竟然在黑龍面前告我的狀！”

“可是你下手的對象越多，你的對手也就越多，阻礙你前進的人就越多。四天王你動其中一個，就等于同另外四個為敵。”

寧檸輕聲說，她不知道程玉可能否真正明白。

但不管如何，程玉可已經失去了一切，家産，父母的寵愛，高高在上的地位，還有，最值得驕傲的容貌。她全都失去了，要毀滅這個女孩，甚至用不着寧檸給予她最後一擊。程玉可的未來，一定會遇見各種各樣的用五花八門的手法否定她的人。

程玉可蹲在地上哭得岔氣。寧檸扭身就走。

她還要去榮姨那裏看地龍給她帶來了什麽禮物。

她不會覺得程玉可可憐。

程玉可的結局不過是自作自受。只因為父親對年幼黑龍的一點照顧，家族始終受着龍王社的恩惠，就相信自己的地位能超越四天王。

即便黑龍在圖書館錄下程玉可說要背叛的話并予以提醒後，她還是不知悔改。甚至将黑龍最為重視的來實的行蹤賣給楊義生。

程玉可相信自己能做龍王社的主人。

卻不知道對龍王社來說，自己至始至終不過是一條狗。

只因為得到一根帶肉的骨頭，狗就以為自己成了主人。

可是，狗就是狗，人養狗是為了取樂，而不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狗主人。

或許這就是皇龍想要告訴程玉可的事。

只是，程玉可因為那一點小小的否決，就花了打量時間來針對她和火龍，一招不行就用下一招，一來二去，反倒是遺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這樣的女孩，如何能被龍王社看中？

想明白了這點，寧檸釋然了，卻有陷入更深的悲哀中。

程玉可同書中的麗蘭相比實在差了不下數個等級，雖說使出的招數步步有問題，但也算是有點手段，這樣的女孩尚不能入皇龍的眼。

那麽……

來實呢？

那個擁有黑龍最喜歡的單純和善良，視愛情為一切的女孩。

那個一朝涉~黑就永遠無法脫身的女孩。

無怪乎黑龍會将來實塞給風龍。

那是最簡單的保護來實的方式。

“愛情，殺人的時候用不上。”

這是皇龍對黑龍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