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拖延

工藤直人這幾天都很煎熬，尤其鼻腔，遭受了難以想象的痛苦，不過說到底也是他自己整出來的鍋。

一開始他覺得做原味巧克力實在是太簡單，沒有挑戰性，于是自己作死想加大難度，在巧克力裏加入其他的調料，類似果醬、奶油、果幹、醬油等，試圖調弄出獨創的美味。

在經歷了一連串必然的失敗後，他總算成功了，那個味道他自己是吃得很開心，但齊木楠雄能不能接受，那真是兩說了。

不過就是因為這種持續的努力，這些天他屋裏的巧克力味就沒散過，其中還夾雜着別的氣味，以致這股氣息最終變得十分可怕。

從廚房擴散到客廳、樓梯、卧室，就連他睡覺的枕頭被鋪也染上了這種味道，一連好幾天嗅着這種味道入睡，搞得晚上做夢都夢見巧克力化身成鬼怪追着他來咬。

晚上沒睡好，他早上起床自然也就晚了，眼睛下面染了兩個黑眼圈，要不是有系統的提醒，估計連上學都要遲了。

情人節這一天到來，他比尋常要早起了一些，然而這并非出于自覺，也不是系統提醒的原因。

“楠雄那家夥還真是太過分了，居然丢下你一個人去上學，明明知道情人節沒人會送他巧克力，卻還是這麽期待，實在是太可憐了。”話語聲中夾帶着誇張的嘆息，透出很明顯的做作。

就是這道陌生的聲音把他喚醒的，剛睜開眼的時候腦子裏還一片混沌，思維亂如麻，只能簡單聽得出說話的是一個很年輕很輕佻的男性，距離他很近。

因為睡眠不好而導致反應遲鈍，工藤直人坐起來，花了很長時間來醒神，接着才慢慢轉過頭去，怔怔地看着坐在窗臺上的不速之客——穿黑色學士袍的茶色短發青年，翹腳坐在書桌上朝自己微笑看來。

工藤直人眨了眨眼，過了許久，他才像是重啓開關一樣，呆滞地問道：“你是誰啊？”

青年等他開口，才禮貌地道：“我是齊木空助，楠雄的哥哥，有血緣關系的那種。我聽說了你跟楠雄的事情，所以，想來見見你。”

聽說了他跟齊木的事？

工藤直人沒聽明白他那耐人尋味的語氣和暧昧不明的內容，于是直接問道：“齊木他跟你說了什麽？”

“不是他告訴我的，我出國念書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回來，所以并不了解他的情況，而他也從來都不會主動地跟我說起自己的事，作為哥哥我，真的是很擔心啊。”齊木空助露出落寞的表情，俨然一個關心弟弟卻不知從何下手的無奈哥哥。

工藤直人對此也深有同感：“齊木他的确不常主動跟別人說話，我本以為他只是在學校這樣，沒想到在家裏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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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并不知道我回國了，不過，是我故意沒有通知他，想給他一個驚喜。”

“原來如此。”工藤直人點點頭，并沒有懷疑他的話。

哥哥在情人節給弟弟驚喜，正常人還是會覺得奇怪的吧。

省了一個解釋，齊木空助心情更好了，連聲音都流露出分明的歡喜：“工藤，你願意與我一起，聯手給楠雄制造一個更大的驚喜嗎？”

工藤直人怔了怔：“更大的驚喜？”

“嗯。”齊木空助的笑容又深了幾許。

———— ————

齊木楠雄深吸一口氣，使燥熱的大腦和臉頰恢複原來的溫度，然後盡可能地從剛才獲得的信息中提取有用的內容。

果然那家夥是在窗框上離開這屋子，穿着空助那家夥給他準備的鞋子，搭載着飛行器落到屋外的街道上，坐上一輛車牌號被擋住的普通轎車，駛向遠方。

在他離開後，立即就有清潔人員到大街上灑水清潔，所有車轍痕跡連帶着灰塵都被掃除幹淨。

好在他透過反光玻璃，看清楚了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非常普通的中年男人。

「千裏眼。」他的視線穿過無數的建築和廣袤的蒼穹，最後落在一架飛機上，他所要搜尋的目标正坐着飛機飛往國外。

正好廁所內外都沒人。

「瞬間移動。」

齊木楠雄瞬間便出現在飛機中的廁所裏，只是當他從廁所裏出來，走到男人的座椅旁邊時，後者卻站起禮貌地沖他傾身，然後恭敬地雙手奉上了一個信封。

“齊木先生，這是雇主讓我交給你的。”

齊木楠雄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然後再擡起頭來，面無表情地看着男人。

男人會意道：“您有什麽問題都可以直接問我，我會盡我所能地告訴你。”

齊木楠雄搖搖頭：「我已經都知道了。」從心聲中。

男人怔了怔，然後了然一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這人只是負責把人送到一棟和式別墅的門口，車裏有隔絕前後座的擋板，他根本看不到後座的人，也聽不見聲音，更嗅不到氣味，從頭到尾他都不知道工藤直人的身份。

但是，別棟的樣子他倒是看清楚了。

齊木楠雄回到廁所裏，再次利用千裏眼搜尋目标，确定情況後，再轉移過去。

別墅的門口杵着一個着黑色燕尾服、梳大背頭的年輕人，見到齊木楠雄突然出現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的表情，甚至十分從容地上前為他奉上一張別墅的結構圖，并對身後的別棟作簡單介紹——齊木空助偶爾回國時的住所。

「準備得挺充分的。」

“這都是為了讓游戲順利進行。”年輕人微微傾身。

齊木楠雄盯着他臉上的笑容，虛僞的弧度跟那個男人幾乎一模一樣，果然不愧是主仆。

他眯起眼，淡淡道：「無聊的游戲。」

“是嗎？”年輕人微微一笑，“如若您能夠盡快結束游戲，自然就能讓無聊早些完結。”

「你就沒有信要給我嗎？」

年輕人搖了搖頭。

「在檢查完這棟別墅後，我應該會得到下一個場所的信息，然後前往下一個地方……那家夥是打算用這樣的方法拖着我耗完時間吧。」

“抱歉，主人的計劃我并不清楚，我的任務就只有在這裏等着，然後把交給您。”

「哼。」

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裏耗時間了。

「你不用開門了，工藤根本沒有進去。」

聽完這話的年輕人也沒有任何表示，呼吸和心跳還是原來的規律節奏，心聲中更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看樣子是經過特別的訓練。

不過，齊木楠雄會這麽說并不是因為想要試探，而是他确信這一事實。

透過剛才男人給他的信，齊木楠雄看到了工藤直人與空助在一起的畫面，不過那個時候，工藤懷裏正抱着一個類似禮盒的東西，然而在車裏的那人不僅帶着兜帽遮着臉，就連禮盒的蝴蝶結也跟之前的有所區別。

只是憑此來判斷的話，未免太輕率，但只要再結合衛星拍攝到的畫面來看，就可以肯定了。

空助那家夥實在太依賴衛星系統了，利用那玩意一直監視他，想想都覺得不舒服，不過這時候還算起到了一丁點作用。

要不是那玩意是國家政府制造的，破壞掉有可能會引起麻煩的國際争端，恐怕他早就把它毀了。

「麻煩死了，剛才就該把那混蛋揍一頓，然後直接逼問。」齊木楠雄最厭煩這種耗時間，且無聊透頂的游戲了。

“抱歉，我并不知道主人的所在地。”

齊木楠雄也沒想過能夠從他口中得知到空助的信息，那家夥應該是做了與工藤相同的處理，千裏眼才追蹤不到他的身影。

“如果您是想要找到主人的話，我或許可以幫上忙。雖然地點我并不清楚，但是主人說過，把這樣東西交給你就可以了。”年輕人又遞上了一樣東西，似乎是空助那家夥戴在頭上的裝飾品。

「不用了。」齊木楠雄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別人的物品他都不見得會去碰，更別說是那家夥的東西。

還是回去工藤的房間，看看還有沒什麽線索。

之後，齊木楠雄在工藤直人的房間裏又磨蹭了一段時間。

之所以說是磨蹭，就是因為耗了時間卻找不到有用的東西，除了窗框和書桌，幾乎能檢查的東西他都檢查了——只是簡單的檢查，并不是接觸感應，想歪的都自個兒面壁去。

雖說結果一無所獲，但是他在這搜尋過程中，嗅着房間裏濃烈的巧克力氣味，腦子裏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空助那家夥雖然能夠對人進行什麽處理，讓他的千裏眼實效，但是巧克力這種東西跟人體不一樣，他未必能夠阻隔自己對它的探查。

也就是說，只要工藤直人把那盒巧克力帶在身上，他就一定能順藤摸瓜找到那家夥。

「千裏眼！」

找到了！

目标就在……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