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好店

從外面看店面小, 但進到店鋪裏, 才發現裏面挺寬敞的, 而且比一般的餐館要安靜，靠牆的位置設置了一排排長椅，用一些小隔板隔出一個個空間就當作是一個座位，許多男人就在小隔間裏奮筆疾書。

工藤直人也被領到了一個小隔間裏, 剛坐下魅魔就給他遞了一份菜譜（這裏真的是一間餐廳）和一張薄薄的紙，他低下頭，先是看了一眼那張紙, 本以為是點菜時用來記錄菜名的, 沒想到它竟是一張空格表單，項目挺多, 例如性別、年齡、外表、身份設定、體位……嗯？

魅魔的聲音從頭頂上方落下來：“客人您是第一次來這裏對吧？”

“嗯。”聽到聲音，工藤直人只是羞澀地點頭，目光全程盯着自己手上的表單, 沒有擡起頭來看眼前的魅魔。

這位大姐姐的穿着讓他看了覺得很不好意思。

魅魔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她熟練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先來給您簡單介紹一下吧。”

魅魔, 傳說中靠吸食男人精氣作為食糧的女性惡魔，擁有漂亮誘人的外表, 擅長色/誘蠱惑，在過去被她們襲擊并吸走精氣的男人，就只有一個下場——精盡而亡。

男人們對她們是又愛又懼，愛的是她們編織的美夢确實很“美”, 但又恐懼于睡着就再也醒不來，這做夢的代價太高昂。

至于女人就更不用說了，她們從生理到心理都對魅魔有厭惡感。

但是，當魅魔找到了一條與人類男性和諧共存的渠道時，一切都随之改變了。魅魔為男人編織美夢，幫他們疏解無處可去的旺盛精力，而男人給魅魔适量精氣作為報酬，那樣的量并不會對身體産生過分的影響，就此，人類男性和魅魔之間的關系達到了一種特別的平衡。

女性冒險者就更好處理了，只要不告訴她們就行了。

因此，這個魅魔經營的春夢店，就成了全村男人必須保守的重要秘密。

“在這個店裏，您的任何遐想妄想都能夠得到滿足，無論渴望夢見誰，都可以。”最後一句，魅魔刻意壓低了聲音，沙啞又性感，充滿了蠱惑，對于某些欲求不滿的男人來說确實是必殺一擊。

可惜工藤直人聽完後還有些懵懂，他這輩子就只做過一種春夢，就是夢見自己的小夥伴，所以他很耿直地問道：“就是說，能夠夢見自己喜歡的人？”

魅魔還沒回答，旁邊的隔間先傳來一聲“噗嗤”的笑聲，工藤直人轉頭看向旁邊的隔間，所謂的隔間其實也沒有隔得多高，就只來到肩膀的位置，正常人坐下後稍微仰起脖子就能看到隔壁的情況，在他旁邊的人是一個長相粗犷的中年男人，臉上挂着毫不掩飾的譏笑，見他看來就更加肆意地開口嘲諷：“毛都還沒長齊的雛兒，既然有喜歡的人，就跟她做呗，跑這幹什麽，湊熱鬧麽。”

工藤直人氣得瞪着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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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沒理睬他，起身離座，拿起他寫好的表單，遞給了一邊的魅魔，然後徑直出了店門口。

工藤直人氣呼呼地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魅魔，後者微笑着向他保證道：“您請放心，無論是什麽樣的女性，我們都可以完美地在夢裏重塑出來，所以……”

“我喜歡的人是男的。”工藤直人小聲糾正道。

估計是首次遇到這種回答，魅魔梗了一下，但過了會兒，她的臉上又重新挂上了堪稱滿分的甜美笑容，肯定地說道：“男的，我們也可以。”

真是良心的店鋪啊。

但是，工藤直人抿了抿唇，面上遲疑的表情并沒有半點緩解。

善解人心的魅魔觀察了一會兒，終于明白他在猶豫什麽，便又笑着道：“我有一個提議，您聽聽，看看是否合您心意。”

然後魅魔就blablabla說了一通，聽她講完，工藤直人眼睛都快瞪直了。

“真、真的可以做到嗎？”心動得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當然。”魅魔的微笑中透着讓人安心的自信，“而且那只是夢，就算做了什麽，那也是夢而已，與現實無關，您無需有任何負罪的心理。”

她重複“只是夢”的說辭非常熟練，仿佛已經說過了無數次。

“也對。”工藤直人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終于拿起筆在那張表格上寫了起來，不過才落筆一會兒，他又擡起頭來，問道，“但是楠神他很厲害的，萬一發現你們……”

大家可能要抱團死了。

“被發現就只能證明是我們業務水平不夠熟練，既是如此，即便是死亡的結果，我們都會坦然接受。”

這個免責聲明真是太完美了，工藤直人感覺都不用等今晚，現在他就有罪惡感了。

魅魔看得出他的猶豫，便解釋道：“您請放心，只要不是特意設置了對惡魔産生感應的魔法，或者本身就對惡魔特別敏感的生物，我們的潛入基本是不會驚動任何人的，更何況我們潛入的時候，你們都已經入睡，更加大大地降低被發現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了。”

工藤直人認認真真地把表單填寫完，又仔仔細細确認了一遍，确定沒有缺漏和謬誤，再把表單和錢一并交給之前跟他介紹的魅魔，然後等佐藤和真好了，兩人再一起離開。

誰都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離開不久，一個帶着滿臉冰霜、透着滿身殺氣的男人推開了這間小店的門，進來後沒有理會迎上來的魅魔，而是徑自走到屋裏，掃了一圈，目光最終停在其中一個魅魔身上，冷冷道：“把你剛收的那份表單給我。”

來者不善啊。

魅魔們相互遞眼神，她們幹的是服務行業，看人的本事必須毒辣，從齊木楠雄身上的着裝和武具，立即判斷出這是一個等級頗高的冒險者，如今氣勢洶洶地進來，周身散發着殺氣，讓她們心生不妙。

被他注視着的魅魔冷汗都快淌出來了，但還是保持着職業的笑容把剛收的一份表單雙手奉上。

齊木楠雄低頭掃了一眼，皺眉道：「不是這個。」

魅魔腦子轉的極快，短暫的時間裏就迅速憶起了工藤直人剛才所寫表單裏關于他喜歡對象的形容——粉色頭發綠色眼鏡、頭頂兩個粉色的球，基本上都跟這位的外表特征重合，心裏頓時明白這尊大神跑這來的目的，趕緊從一堆需要特殊處理的表單裏翻出一張，重新交給齊木楠雄，并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您找到的是這個嗎？”

齊木楠雄接過來，看上面的名字和字跡确定都是那個蠢貨的，他才繼續往下看，在字數最多的“內容”一項上盯了許久，眼神裏的怒意基本消失了，隐隐還流露出幾分哭笑不得的神色。

「這不是他那智商能夠想到的事，是你提的嗎？」

聽他聲音裏的變化，魅魔猜測他已經消氣了，但盡管如此，她的發言還是非常謹慎：“是的，我們的服務宗旨是滿足客人的一切需求，但是如若讓您感到不快，我們……”

齊木楠雄把單子折起來放到自己的外衣口袋裏，淡淡地看向這個識趣的魅魔：「今晚你們不用過來了，這個交易我替他取消。」

“是。”

齊木楠雄放下一袋子金幣，用警告的視線掃了一眼這屋裏所有的魅魔，冷冷地道：「以後不許再放他進來，不然我就拆了這裏。」

為了一個客人得罪一個煞星太不值了。

魅魔剛想笑着答應，結果還沒開口，就聽見了拍桌聲和怒吼聲，轉眼看去竟是一個第一次來店裏、模樣看着就十幾歲出頭的年輕人，長相挺憨厚的，開口卻有些橫：“膽敢拆了這裏，你特麽以為你小子是哪根蔥啊！”

一看就知道他是剛到這村子的愣頭青，而在這個村子裏呆了一定的時間、知道齊木楠雄能耐的人們都安安靜靜地閉上嘴，等着看戲。

齊木楠雄确實沒讓他們失望，鏡片下的雙眼微微泛亮，連手都沒擡，剛才叫嚣的年輕人才一眨眼的功夫就趴地上了，還把地面砸出了一個坑。

重力魔法！

還居然是默咒！

（不，其實是超能力。）

原本心裏還有些小盤算的男人們看到這一幕，都徹底認慫不說話了。

魅魔拿出前所未有的誠懇跟齊木楠雄做出保證，後者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工藤直人完全不知道魅魔店裏發生了意外，他在外面玩耍了一陣便回到了旅店等着，直到聽見隔壁響起了鑰匙開門的聲音，他才蹭的站起來，跑了出去。

“楠神！”

「什麽？」

齊木楠雄停住腳步，轉過頭來，沒料到工藤直人沖過來的速度那麽猛，差點直接用腦門撞上他的鼻尖，他只能後退一步避開，結果沒想到後者會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拽回去，力道還是斜向下的，似乎想讓他低下頭。

雖然那點力氣很不夠看，但齊木楠雄還是配合地低下了頭，順帶問道：「你在幹嘛？」

工藤直人在他脖子周圍嗅了嗅，沒有嗅到那讓他擔心的味道，便若無其事地推開他：“沒什麽。”

魅魔說過，晚上不能喝太多酒，不然睡得太沉就沒法做夢了。

齊木楠雄知道他在嗅什麽，但還是裝作困惑的樣子，捏起領子聞了聞，再納悶地看着他，問道：「你在聞什麽？」

“沒聞什麽，我們去吃晚餐吧，我餓了。”

吃完了晚餐後，他們沒急着立即回旅館，而是慢慢地在村裏散步消食。

不曉得是不是暗中幹了壞事的緣故，眼下跟小夥伴走在一起，工藤直人已經沒有以往的忐忑，僅剩下心虛和不安。

「我送你的衣服，有試穿過嗎？」

“嗯，尺寸剛剛好，很合身，只是，為什麽連內褲和襪子都要一起送，感覺好奇怪。”

「不舒服嗎？」

刻意壓低的聲音流露出兩分的失落和八分的性感，工藤直人感覺自己靠近齊木楠雄那邊的耳朵都快要被酥炸了，下意識往旁邊邁開一步，擡手捂住微微發熱的耳朵。

“不是，還挺舒……咳咳還算可以。”說到一半他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臨時改了口。

「那就好。」

“對了，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的生日差不了幾天，所以你的生日應該是在……”其實他根本不确定是哪天，只是裝作還記得的模樣。

「明天。」

時間還真是巧啊。

工藤直人一聽他這麽說，內心就更加堅定了：“明天我準備送你一份禮物！”

過了午夜十二點，就算是淩晨，時間也算作明天！

「是什麽？」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會努力的！”努力讓你舒服的！

工藤直人此時的眼神那叫一個嚴肅認真。

按常理來說，像這樣說話含糊不清是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然後他會被緊迫追問，最後因為不擅長轉移話題或謊言太簡單而被拆穿“詭計”。

但不幸的是，他遇到了一個樂得将計就計的腹黑。

齊木楠雄唯一的動作就只是擡手摸了摸他的頭頂，笑容非常和煦。

「好，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