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番外三

系統的真實名字并不是叫系統，不過, 名字叫什麽并不重要, 姑且就叫系統吧。

他跟工藤直人初次見面的時間, 也不像後者說的從地獄被趕到現世的時間點上，而是更早以前，在它剛有意識、還沒化作人型的時候, 是系統去找的他。

一開始系統還不知道他，而是去找他的主人, 但是因為喝酒喝昏了頭，趕到的時候距離原本預估的時間“晚了”半天, 等他到了地方，沒找到人，就只看在地面上一攤血, 一塊小小的磁石浸沒在血裏邊。

血泊周遭充斥着不祥的邪氣，光看着就讓人非常不舒服, 靈感稍微敏銳些的人, 怕是更扛不住。

但這邪氣又被一種道不明的異常力量壓制着, 兩者力量巧妙地構成平衡, 使得邪氣無法擴散開去。

男人遠遠地看着, 沒有靠近，眉頭皺起，一副為難的模樣咋舌道：“怎麽弄出這麽個東西了，啧，麻煩了, 我又不能碰，這要怎麽處理啊……”

他在那兒琢磨，突然就聽見了一道怯懦的聲音喊起來：“誰？”

聽着還有些沙啞，就像渴了許久的人忽然開口說話，嗓音幹澀卻并不難聽。

“诶？”男人愣了愣，扭頭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找到人，只能再呼喊一聲，“誰說話啊，人在哪兒呢？”

“我在這。”那聲音立即答應了，聽着還挺高興的。

男人的目光定在血泊表面上無風漾開的漣漪，挑了挑眉：“是你在說話麽，小石頭？”

“小石頭？”那聲音頓了頓，“這是我的名字嗎？”

“不，我不是你的主人，沒有資格給你起名字。”

“可是我原來的主人已經死了。”

“你想随他去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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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沒了主的器物，是要經年累月才能生出靈智的，像這樣剛生出自我意識的，只有一種可能——它被制造的時候就附了魂，後來系統檢查過，發現那裏面附的魂就是他原來想找的人。

換言之，他想自殺，把自己回爐了，過程已經成了一半，可還沒等他自己耗盡力量，消亡殆盡，就被另外一股力量阻止了。

現在那石頭雖然是那人的魂，卻又不是那人了。

男人恍然，看來他晚來的意義就在這了。

有些事是命中注定會發生的，就算他昨晚上沒喝酒，按時出門，也準會有別的意外礙着他的腳步，直到這東西被造出來，想來他的因果自然是要應在這東西上了。

等了一會兒，石頭沒吱聲，他又問道：“你想活下去麽？”

“想。”這次幹脆多了。

“行，我幫你。”

迫于一些特殊的原因，系統沒有辦法自己照顧他，只能把他交給了地獄裏的熟人們，教他一些常識，讀書寫字，他偶爾也會去看看，不過是暗地裏偷摸地看。

紅毛狐貍把石頭用繩子串起來，帶着他滿地獄亂跑，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十數年後，磁石化作了人型，他以最親近的撫養者為原型，把自己變成了跟他外貌很相像的少年。

因為這樣，他被地獄裏的鬼發現了，被驅逐出地獄，來到了現世。

無論多美好的世界，對于一個初來駕到的小孩兒而言，都是充滿了未知。

最恐怖的就是未知，工藤直人膽子不大，适應力差，如果沒有人帶着，就此成為流浪漢，哪天悄無聲息死了也未可知。

但找來找去，實在找不到合适的熟人照顧，系統只能自己出面了，只是他不能夠用真實的面孔出來，于是就用了一個魔法道具球作為媒介，從天而降，跟一UFO似的閃亮登場，就差來個科幻風的bgm。

少年眼睛一瞪，喜笑顏開，脫口就喊道：“你是我的系統嗎！”

他懵了一下，心想這孩子該不會是小說看多了看傻了吧？

不過也好，系統就系統吧，夠簡單，省得再給自己弄個來歷，費腦還麻煩，而且名字這種東西，只要不是真名，叫什麽都沒關系，他假名多了去了。

既然之前答應了讓他活下去，系統就盡心盡力地完成他的願望。

施咒的人死了，除咒最簡便的方法沒了，只能想別的辦法。

先是找人借運，壓壓他那煞氣的影響，而且以後除咒還有用，可以提高成功率。

第一個目标還沒定下，那蠢貨就開始折騰了。

“我想上學！”

「現在沒有哪家幼兒園肯收你這年紀的。」

現在的工藤直人還嫩了點，沒聽出來系統在損他，只是認真地糾正道：“我不上幼兒園，我要上高中！”

系統心裏嘀咕，小學初中都沒上過，就他那點從小黃文裏學的知識怎麽可能應付得了高中的入學考試啊。

不過他也明白這孩子是寂寞了，看着“同年紀”的少年少女背包上學，他也想要去交朋友了。

這要求不算過分，系統點點頭：「可以，你想上哪個？」

小石頭似乎早有想法，沒有一點猶豫就說道：“帝丹高中！”

之前系統就給他弄好了戶口，安在一個姓工藤的家族裏——以前他給這家人幫過一點忙，人家這是回報他，才答應的。

上戶口的時候，他給小石頭起了個新名，叫工藤直人，他算過卦，這名字配那小子。

而且更巧的是，他堂哥工藤新一也在帝丹高中上學，方便照顧他。

系統答應了，工藤直人很高興，他也沒多想，結果在進行入學考試的時候，他看着卷面上的問題懵圈了。

好多字都不認識啊！

認識的字拼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沒辦法，系統只能幫他作弊。

好不容易通過了考試，工藤直人開始上學了，朋友沒交上，作業先把人催消瘦了，其實量還不算大，但就是看不懂、不會做。

更倒黴催的是，接下來的一個月，他跟命案扯上關系了。自打他進校後，一連發生了好幾個命案，被害者、目擊證人甚至是兇嫌，他都輪了好幾遍，到最後警察甚至直接從他的人際交往方面入手，結果發現抓到的兇手或多或少都與他有關聯。

工藤直人被郁悶得不行，系統便帶着他出去游樂園轉轉，反正小孩子心性，注意力一轉，玩得爽快，心情自然就變好了。

回家過馬路的時候，他倆偶然看見了一個粉色頭發、頭頂插倆飾物的少年，工藤直人一看見他，就跟老鼠見貓樣地身體一抖，驚恐地扭頭就跑。

「你跑什麽？」

“那人好可怕！”

「哪兒可怕？」

“不知道！”

「不知道啊……」那我們就找找理由吧。

反正工藤直人在帝丹高中是呆不下去了，遲早要轉學。

系統便去調查了一下那個粉毛少年的情況，稍微了解他的身份和住址等等，意外發現他是個超能力者，但性格和人品方面并沒有太大問題，于是他就帶着工藤直人搬了家，住到了那少年家的隔壁，還換了學校，讓他跟那少年進同一間學校同一個班。

「新的學校，新的開始，新的……你在帝丹也沒有什麽朋友，正好第一個就從鄰居家開始吧。」

系統沒有告訴工藤直人，隔壁住的是那個粉毛少年，只是撺掇他出去打招呼。

工藤直人出門了，結果剛出庭院就看到隔壁門口站着那個粉毛，立即慫了，像被瘋狗攆着跑似的，逃跑似的回到家裏去，奔進卧室，被子一掀一蓋，把自己包在裏面，團成一個團直抖。

過了會兒，他好不容易緩過來了，被團裏傳出悶沉的惱怒的聲音：“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害怕，還硬要我去找那個粉毛！”

「對啊。」系統爽快地承認了。

“你果然對我不懷好意！小說裏都這麽說，現實果然也是如此！”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你的運氣會這麽壞，老是被牽連進命案裏？」

被團動了動，扒開一個口子，剛好夠露出一張臉，一雙眼圈都紅了的藍眼睛探出來，看着飄在床邊的白球，問道：“為什麽？”

系統忽悠他：「因為你就是生來運氣特別壞，你需要找一些運氣好的人借運氣來緩和你的黴運，不然你遲早倒黴得要蹲牢子。」

“牢子！”工藤直人一下子聯想到地獄裏那些被鎖在鐵籠裏各種蹂/躏的死靈，倒吸了一口氣，被團又開始小幅度地抖動，聲音也顫了，“那、那我要怎麽辦？”

「借運，那個粉毛就是能夠借你運氣的人，所以，你一定要跟他打好關系。」

“哦。”

系統趁熱打鐵：「明天再去。」

“……嗚。”

「你做到了，後天我就帶你去動物園玩。」

“好！”

系統：總有種養了一個兒子的即視感。

隔天，工藤直人真去了，站在隔壁家門口杵了半天，深呼吸一口氣，擡手按了門鈴，結果在聽到裏面有人應聲，他肩膀一縮，扭頭就跑了，連蹦帶摔，滾着爬着回去的。

系統：「……」就沒見過這麽慫的。

回屋裏後，工藤直人窩在沙發裏，雙手抱着膝蓋，嗚咽道：“不行，我去不了，好害怕！”

雖然沒有做到要求，但好歹努力過，系統最後還是帶了工藤直人去游樂場玩兒。

過了幾天，工藤直人要上學了，路上他碰見了那頭熟悉的粉毛，突然反應過來他倆身上的校服是同款式的，頓時又驚恐又惱怒。

他在心裏各種吼：「怎麽我倆的衣服都一樣啊！」

系統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道：「校服啊，當然是同一款式的。」

「你、你……」工藤直人氣得直喘，「你沒告訴我，要跟他上同一間學校啊！」

系統心想：那是，要先告訴你，現在你還窩在家裏呢。

但嘀咕歸嘀咕，話是不能這麽說的。

系統拿出他熟練的神棍口吻，說道：「就算告訴你也沒用，你命裏跟他有緣，逃是逃不開的，就算現在躲過了，以後也保不準要跟他纏一輩子。」

這時候的系統只是在忽悠他、恐吓他，三人（齊木楠雄正偷聽）都沒有想過日後他倆的緣分真真就像這話說的，糾纏了一輩子。

不過，比感情更快糾纏起來的，是睡姿。

兩個大男孩睡在同一張床上，互相摟着，一個的臉蹭着另外一個的胸，手搭着腰，膝蓋一擡就抵着對方某個敏感的部位。

這時候他倆都睡着了，之所以會這麽親密，不過是因為床窄而被逼出來的。

但是，十六七歲，這是非常危險的年紀。

為了避免某種可怕的擦槍走火情況發生，系統在他倆身上下了一個小禁制，抑制這個年齡段必定會有的某種勃發的沖動。

他心裏想着等倆小分開睡了再解開，後來時間久了，他給忘了，直到被迫分開的時候，禁制才被解開。

之後，工藤直人就杯具了。

離開後，系統還在暗地裏觀察着他們，到一定時候了，就在夢裏與齊木楠雄聯系。

前前後後一共兩次，第一次是為了确認他對工藤直人的看法，第二次是由魔女介入，以代價交換的方式，讓齊木楠雄與另外一個世界的某人進行交易，一方告訴他方法，一方需要付出一定量的血。

對方是一個穿着立領軍服、樣貌陌生的少年，十六七歲的模樣，很年輕，長了一頭罕見的銀色長發，眉眼清秀，瞅人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微挑，眼神裏透着讓人極不舒服的傲慢。

他對齊木楠雄承諾的血量并不滿意，提出了更過分的要求，要卸他一條胳膊，此時魔女開口了。

“只有血的話，自然是不夠的，但是剩餘的部分，會有別的人以另外一種形式還給你。”

“誰？”

次元魔女搖了搖頭：“如果我現在說了，你那精心安排的游戲受到影響，以後怕是要責怪我。”

銀發少年揚了揚眉毛：“你這意思是暗示我，他也是我游戲裏的一枚棋子嗎？”

“問多了，還有意思嗎？”

“哼。”

到這時候少年終于松了口，答應了交易，他信得過魔女，不在乎這血什麽時候給，随口說完造憑依的方法後，就立即掐斷了聯系。

齊木楠雄有些在意銀發少年口中提到的游戲，可是關鍵人走了，他只能向魔女提出了這個問題。

就在他剛說完，又一個樣貌陌生的青年出現了，他是從魔女身後走出來的，約莫二十歲出頭，黑發黑眼，鼻梁上架着一副金邊眼鏡，身上穿着一件暗紅色唐裝，他先沖魔女微微傾身，禮貌道：“謝謝您了，代價我晚點給您送過去。”

魔女笑了笑，又看了齊木楠雄一眼，轉過身去，便消失了。

接着，青年轉過頭看，對齊木楠雄說道：“這裏是可以連接過去與未來，扭曲因果戒律的空間，你所看見的所聽見的，未必就跟表面上的一樣。我可以告訴你，不必在意所謂的‘游戲’，無論是你還是現在的直人，都與它無關。”

“你是誰？”

“系統啊。”

齊木楠雄怔了怔，對這個答案雖然有些驚訝，卻又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等等，你剛才說‘現在的直人’，這是什麽意思？”

“他是詛咒道具不假，他的主人是為了自殺制造的他，這也沒錯。不過他的使命并非像他所知道的那樣未完成，在他的身體裏有他原來主人的靈魂。”

說到這，青年頓了頓，嘆了口氣：“當他被制造出來的時候，它的主人就死了，你也可以理解為轉生。若是沒有那根羽毛的力量，他恐怕早就力竭而亡。”

齊木楠雄的表情突然變得僵硬。

“他雖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但還記着一些重要的事，例如隐隐地視你為主，喊你‘楠神’，也是為了不在任何人的面前暴露你的真名，免得讓人能夠通過占蔔來調查你。”說的就是麻倉葉王那類人。

“現在你付出的血，是用來切斷他過去和未來的聯系，代價了結後，他就是完全屬于你的了，我希望你能夠對他負責。”

“當然。”齊木楠雄點頭答應，但他還是聽得有些懵，“你究竟是什麽人？”

“從某種意義上看，我跟直人的本質差不多，也是道具，再準确些說的話，我是人造人。”說話的語氣特別歡快。

齊木楠雄又怔了怔：“你也是為了詛咒？”

青年噴笑着擺了擺手：“不不，我的主人玩心重，比起用詛咒道具，他更擅長自己玩死自己，我只是他制造的玩具，因為一些因緣際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看來裏面有個很麻煩的故事。

“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我們最後一次會面。日後若是有危難，你可以呼喊我的名字，我會聽到的。”青年豎起手指，淩空畫了畫，“我的真名叫做，慈愛。”

名字好奇怪。

但這是人家的名字，叫什麽那是人家的事……如果是他給直人起的話，一定要起個有趣些的。

咳咳，現在還是談正事，別想歪了。

結合不久前他說的話，齊木楠雄眼裏流露出一絲驚訝：“你之前不是說了真名是很重要的嗎，怎麽就這樣告訴我了？”

青年神秘地笑了笑：“因為，這個夢你記不住啊，只有到了你真正需要的時候，你才會想起來。”

醒過來後，齊木楠雄确實就像他說的那樣忘了自己夢境的內容，直到為工藤直人重新制作憑依的時候，他才想起來一點點，也就一點點。

這就足夠了。

想不起來才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有些點要稍微解釋一下，當然也有可能看完了也看不懂，因為人設扯到了另外一篇，不感興趣的，請直接跳過。

1 . 系統就是隔壁二蛋的手工兒砸，原部下。直人的靈魂，準确說他的前身就是隔壁的菲亞（fear），結局時候沒死成，然後他在這把自己詛咒死了。

2. 直人本來是要面臨賢者之石力量耗盡，要死的結局，結果小櫻公主的羽毛救了他，才有了接下來的故事。

3. 系統所說的因果，就是指二蛋玩崩後，欠fear的因果，也就是說給他爹還債。

4. 代價互易時，齊木楠雄承諾給的血就是之後他用來制作坑自來也和大蛇丸卷軸的材料——明白二蛋為什麽說材料珍貴了吧。

重點ps:

人設只是人設，解釋個別問題而已，楠神這裏我已經盡量沒有挖坑埋線了，因此沒必要去隔壁，兩篇幾乎沒有交叉點，時間線和因果關系都是扭曲的，以及不用找我要隔壁的車，真沒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