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進縣城
沈凝往陸邵北家走,一路上,家家戶戶的燈都亮起來了。雖說村子裏已經通電了,可能用得起電燈泡的在極少數,就連陸邵北家也是點的煤油燈。
「沈家丫頭,這麽早幹啥去啊?」路上有相熟的嬸子跟她打招呼。
沈凝一看,是周帆的母親,扁擔抗在肩頭,兩桶水左右搖晃着。上輩子,周帆母親對她還是不錯的,只是在這之後沒多久上山砍柴,正趕上下雨路滑,從山坡上滾下來,從此摔斷了腿,在那之後沒多久就過世了。
具體情況她當時不清楚,反正是耽誤了治療,發炎高燒的,一病不起,人也就沒了。
想到這裏,沈凝心底不由得感嘆世事無常。「周嬸兒,這麽早就去擔水啊,我去陸邵北家,給他做飯。」
周帆母親放下扁擔,看看四周沒什麽人,拉過沈凝的手,「可憐了你這孩子,這要是小帆,我怎麽也不能讓她去照顧陸邵北,你這天天往他家跑,以後可怎麽嫁人哪。」
聽出周帆母親言語裏的關切,沈凝心裏熱乎乎的,「嬸子,沒事兒的,我就是幫他做做飯,不管咋說,他那胳膊都是讓我撞傷的,咱也不能放他不管不是?」
「是個好孩子,那快去吧,有啥事兒來找嬸子,自己多長個心眼兒。」
「好嘞。」沈凝應下,想了想說道,「嬸子,要是下雨可就別去山上砍柴了,等回頭空閑了,天氣好,我幫您多砍點兒。」
「行,嬸子聽你的。」
沈凝一路來到陸邵北家,家裏大門四敞大開的,看樣子人已經起來了。
沈凝走進大門,陸邵北腰間系了一件外衣,左手正單手劈柴呢,那斧頭就跟長在他手上似的,力道适中,劈得特別準,大小又勻稱。旁邊已經有一小堆劈好的柴了,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過來了。」
語氣熟稔,好像沈凝就是個十分熟識地朋友來串門子似的。
沈凝看着他纏着繃帶的胳膊,有些不滿,這麽折騰,不怕又把傷口掙開了?可是看着陸邵北英挺的面容,話到嘴邊又給咽回去了。
「我去做飯。」
陸邵北放下手裏的斧頭,彎下身子撿了一筐柴火,挎進了屋,一聲不吭地蹲在地上燒火。
沈凝拉開陸邵北廚房角落裏的櫃子門,裏面還有點兒小米,差不多兩小碗白面,旁邊籃子裏還放了兩個雞蛋。這些東西怕是真不夠吃兩天的。
沈凝拿了一個雞蛋,找了個粗瓷大碗,打進去,準備給陸邵北蒸個蛋羹。他是受傷的人,吃這些傷口好的快些。
看着架子上還扣着昨天的剩菜和剩飯,沈凝又舀了一碗白面,想摻點兒玉米面,陸邵北家也沒有,心裏尋思着,今兒奢侈一把。
和了面,放在旁邊醒一會兒。沈凝先把雞蛋羹放進鍋裏蒸上。上面撒了一把家家春天都有的毛蔥,點了幾滴油。旁邊把昨天剩下的小米飯熱上。
「怎麽就蒸一個?」陸邵北填完柴,才看見一個雞蛋的雞蛋殼。
「我不吃這個。」沈凝說着去擀餅。
等到雞蛋羹蒸好,爐膛裏的火也小了,烙餅正好,尤其是這種不放油的餅,不會因為火大糊掉。
看着沈凝動作利落地烙了三張餅,又把剩菜熱了,陸邵北總覺着今天屋子裏有點兒人情味兒。
飯菜端到炕桌上,陸邵北盤腿坐下,将這碗雞蛋羹推到沈凝跟前,「你先吃。」
沈凝咬着筷子,「我不吃。」
陸邵北将剩菜往餅裏一卷,大口咬下去,吃得特別香。他咽下嘴裏的東西,「不吃?可以啊,不吃就別出這個門!」
聞着雞蛋羹的香氣,沈凝有些想哭,憑什麽不讓她出門啊。沈凝鼓着腮幫子,「你、憑什麽你說不出門就不出門?」
陸邵北一瞪眼,很是唬人,沈凝趕緊低下頭,将雞蛋羹挪到跟前兒,舀了兩勺放進自己碗裏,低頭吃一口,滑嫩清香,特別好吃。沈凝已經不記得,她有多久沒吃過雞蛋了。
可今天這雞蛋羹怎麽都覺着變了味兒,試問,誰喜歡自己吃東西的時候是被強迫的?而且還虎視眈眈的?
一個雞蛋的蛋羹本也沒多少,沈凝将剩下的推回去,「我吃了。」
陸邵北看了一眼,将剩下的蛋羹沒兩下消滅幹淨,「味道不錯。」
沈凝眨眨眼,這算是誇她嗎?
「就是太淡了。「陸邵北随口說了一句。
沈凝撇撇嘴,果然,他陸邵北怎麽可能誇人?
吃了飯,收拾妥當,沈凝給陸邵北換了藥。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今天沈凝的速度明顯快多了,繃帶綁的也順眼許多。
「陸老弟。」
外面突然傳來聲音,沒多一會兒,一個五十多歲的大爺推開門走進來,看到沈凝站在旁邊明顯一愣,「呦,沈家丫頭也在呢。」
沈凝認識這個人,姓趙,叫趙德水,今年五十出頭,之前娶了媳婦兒,有個兒子,前些年,兒子病死了,沒多久,媳婦兒也跟着去了,就剩下他一個人。
他在鄰村還有兩個兄弟,看他大哥過的凄苦,慢慢也不聯系了,生怕趙德水賴上他們一樣。
他身子不好,生産大隊照顧他,讓他喂馬,喂驢,也算是輕巧活計,還能拿工分。
「趙大伯。」沈凝站在那裏俏生生地打了個招呼。
「你們吃完飯了沒,趕早去縣裏,東西新鮮。」趙德水拎着馬鞭說道。
「走吧。」陸邵北站起身從炕席底下抽出個布包揣進懷裏往外走,沈凝跟在他後面。
「馬車停在村口,到你這兒不順路,等了一會兒你也沒出來,我這把老骨頭只能來找你。」趙德水樂呵呵地一邊走路一邊說道。
陸邵北笑了笑,「多鍛煉鍛煉好,看你這身子骨,比前幾年好不少。」
沈凝發現他們關系好像還不錯,真是稀奇,這村子裏還有能跟陸邵北說上話的,還不怕他的人。「不鎖門嗎?」走了幾步,她發現陸邵北出了院子,壓根沒鎖門。
「不用,沒什麽好偷的。」陸邵北說道。
沈凝跟在身後暗道,什麽沒什麽好偷的,是沒人敢來偷吧。不過這是他家,人家都不擔心,她擔心個什麽勁兒。
到了村子口,馬車停在那兒,上面還坐了一個人,看到這人,沈凝下意識地想轉身回家。
陸邵北看到馬車上的人,眯了眯眼,「老趙,你跟我鬧呢?」
「陸老弟,這村長早起去跟我說,讓林文君去縣裏找他哥,我這也不好說什麽啊。」趙德水也是為難,昨天晚上陸邵北去找生産隊長,要借馬車進縣城,誰能不答應?
別人不知道,他是知道陸邵北身份的。
生産隊長和村支部裏都有縣裏的批示,陸邵北要什麽就得給什麽
陸邵北擺擺手,「行了,知道你不容易。」說着轉頭看向沈凝。「上車。」
林文君老遠就看見陸邵北身後跟着的沈凝,不知道為什麽他就覺着今天的沈凝比之前更好看。
他今天早上看見沈安,才知道沈凝要陪陸邵北去縣裏,趕緊去求他爸,讓他也去。就算沈凝不是他的未婚妻了又如何,那他也不能允許沈凝跟陸邵北有瓜葛!
「沈凝,坐這兒。」林文君拍着自己身旁的墊子,招呼沈凝。
沈凝上了馬車,坐到林文君對面,「我坐這兒就行。」
陸邵北瞄了兩眼林文君屁股下的墊子,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皺着眉頭将林文君的墊子拽過來扔給沈凝,「坐。」說完自己坐到沈凝身旁,大長腿伸的老長。
沈凝捏着墊子,她不想坐林文君的東西。
陸邵北從兜裏拿出一塊錢扔給林文君,「這墊子我買了。」
林文君脾氣蹭地就上來了,指着陸邵北的鼻子,「你特麽當我是要飯的,墊子是我的,少在沈凝跟前獻殷勤!」
陸邵北挑挑眉,看他就跟看小孩子一樣兒,「你爸沒教你,尊重長輩?」
趙德水一看,這是要打架的節奏,趕緊吼了一聲林文君,「趕緊跟你陸叔道歉,像什麽樣兒?」
林文君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的,好半天,「他算…」哪門子叔叔兩個字沒說出來,趙德水就捂住了他的嘴,「陸老弟,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咱們該出發了。」
沈凝拽拽陸邵北的袖子,陸邵北轉過頭看着沈念略帶驚恐的眼神,「我不是随便出手的人。」聲音比剛才輕柔很多,沈凝都覺着這是錯覺。
趙德水一看,哎呀,這暴脾氣的也有消停的時候?真是不容易。他不由得多看了沈凝兩眼,這丫頭不簡單啊。
趙德水将一塊錢塞進林文君手裏,「說問你買的就是買的,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沒眼力見兒。」
一路上,林文君都怒氣沖沖地瞪着陸邵北,而陸邵北無論路途多颠簸,都沒有睜開眼睛。沈凝誰都不想看見,只能看着沿途的風景,到處都能看到勞作的人們開始耕地,過幾天就該播種了,到了夏天,這裏面綠油油一片,別提多好看了。
馬車走了兩個小時才進了縣城,趙德水跳下車,「咱們下午一點半在這兒聚齊,我就不送你們了。」
趙德水離開以後,林文君倒是想跟着沈凝,可他看見陸邵北,就覺着胳膊疼,到底還是慫了,轉頭去找他哥。
「我們去哪兒?」沈凝很少進縣城,這裏她并不熟,看着比村子裏熱鬧不知多少倍的地方,她倒是有幾分興奮。
看着少女眼中閃動的光,「先去縣政府,我去見個人。」
說是來陪陸邵北買東西,沈凝不可能一個人亂跑,跟着陸邵北去了縣政府,看着他走進副縣長的辦公室,她一個人在窗下等,擡起頭還能看到陸邵北坐在副縣長對面,倆人談笑風生。
沈凝有些不懂了,他到底什麽人啊。
李海龍難得見到陸邵北,給他倒了杯水,「不好好養傷,瞎跑什麽?」
「老李,你當初怎麽追上嫂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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