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老程和FK暫且相信了鄭炎的說辭，但也沒直接帶路，只是遙遙地給鄭炎指了指酒吧的方位。

待鄭炎火急火燎地離開後，二人才面面相觑地再次對視。

“那煞神是與塵的男友？”FK摸不着頭腦，“我擦……雖然我喜歡NTR，但是我一般都是代入苦主不是代入黃毛的啊……沒想到我也有當老王的一天？”

老程卻搖了搖頭：“不清楚，我總覺得這事兒太蹊跷了。”

兩人一番合計，準備先回青旅跟同伴交代一下二人的後續打算，再在小鎮上待一段時間，看看後續發展。

***

卓與塵完全不知道鄭炎已經找到他了，在酒吧撞見老程和FK之後，他心事重重，忍不住開始懷疑，利劍是不是騙了他。

但是他又有什麽值得利劍去诓騙的呢？卓與塵想不明白。

他跟酒吧的老板支會了一聲，便提前下班，準備回家找利劍核實一下情況。

好不容易趕到酒吧想要逮他的鄭炎自是撲了個空。

不過令鄭炎稍感幸運的是，在他的威逼利誘下，酒吧的老板倒是老實交代，自己最近确實聘用了一個會彈吉他的年輕人，對方也的的确确叫卓與塵。

鄭炎的心情旋即複雜起來，他猛地想起，最開始他和卓與塵糾纏時，對方也逃跑過，而且當時也是跑到酒吧來當服務生混日子。

他越想越覺得心裏郁結，又忍不住有些不甘。

為什麽卓與塵可以對沈業、對利劍那樣傷害他的混賬掏心挖肺，對着自己卻從來都不假辭色，甚至還一味躲避呢？他到底是哪裏比不得別人了？

可再一想想，鄭炎的心裏卻只餘下了一聲嘆息。

其實他也是個混賬東西。

明知道卓與塵已傷痕累累，卻偏要往對方的心上再施予痛楚。

對，他鄭炎從骨子裏就爛透了，剛愎自用、桀骜不馴、為非作歹、仗勢欺人。他可以毫無芥蒂地做個暴君，傷害所有人，卻唯獨不想對不起卓與塵。

忍住想要抽自己一耳光的沖動，鄭炎別過了酒吧老板，沉着臉，一步一步地在小鎮裏行進着，朝着卓與塵現在的住處進發。

而已經到家了的卓與塵。

他有些呆呆地看着空無一人的屋子，忽然有點茫然。

在抵達小鎮之後，利劍便暫時在鎮上租下了一處小小的公寓，二室一廳，乏善可陳。利劍這會兒不在家，似乎還在執行任務。看着簡陋的房間，卓與塵脫了鞋子，躺在了狹小的沙發上。忽然，他蜷起雙腿，整個人都倦在了沙發裏。

他在懷疑利劍。

這個發現讓卓與塵心裏愈發慌亂起來，利劍是他的戀人，他理應無條件地相信對方，可現在卻因為兩個陌生人的一番話語而亂了心神。

也許只是碰巧，有個和他長得很像，而且也叫卓與塵的人？

卓與塵這麽想着，可心中的疑雲和陰影卻愈發深刻。

還有時常出現在他夢中的人……卓與塵閉上了眼，為什麽一想到那個想不起名字的人來，他的心裏就疼痛得無以複加？

自己究竟忘記了些什麽？

就在這時。

嘭！

卓與塵猛然聽見了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他被吓得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這才發現有人在踹自家的大門。

門外傳來了一個焦躁而急切的聲音：“與塵、與塵！”

卓與塵的腦子遲緩地轉了轉，這才意識到，踢門的人好像是他和利劍正在躲着的鄭少……

“不是吧！”

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卓與塵頓時慌了，他還記得自己之前在酒店被利劍強行帶走，狠狠地拂了鄭炎的面子，現在，這人是來尋仇的！

可旋即，他又猛地想起，之前鄭炎說過，自己和他似乎是舊識，只是鄭炎忘了這事，而自己也失去了十年的記憶……

就在卓與塵滿腦子跑火車時，門外的動靜停了。

他松了口氣，覺得鄭炎是以為他的利劍不在家，準備擇日再來。

結果還沒等卓與塵翻出手機給利劍打電話，告訴對方鄭炎找到他們了時，卓與塵便突然聽見，自己身後的窗臺處傳來了些許動靜。

卓與塵和利劍現在所住的公寓樓層不高，也就二層而已，這會兒鄭炎居然直接從窗戶外面的牆體攀爬，踩着一樓住戶家窗外的防盜欄，直接爬上了卓與塵的窗臺。

看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鄭炎，卓與塵打了個哆嗦：“鄭、鄭少……”

鄭炎一聲不吭。

他以為自己再見到卓與塵時，會有一大筐的話語想要同對方傾訴。

鄭炎想告訴卓與塵，自己并不是有意想要忘掉他的，一切都只是醫療事故。

可傷害并不會因為施與者并非有意而消失，雖然他并不想忘記卓與塵，但還是實打實地傷害了對方，任何洗白的話語都顯得無比蒼白無力。

鄭炎又覺得，自己恐怕會提着卓與塵的衣領，質問對方為什麽要拒絕與自己相認。

是不是卓與塵到頭來才發現，他對利劍才是真愛？

可現在才發現真愛什麽的，已經晚了！

就算卓與塵不願意，他也要強留對方在自己……鄭炎以為他會想要逼迫卓與塵，但他卻又發現，如果卓與塵真的想離開的話，他心裏是想要放手的。

他已經将卓與塵傷得如此透徹，放開對方，讓卓與塵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才是他最應該做的……

然而心中想了千百遍，到頭來真的再次見到卓與塵，鄭炎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只是沉默地朝卓與塵走了過去。

卓與塵被他爬窗的舉動吓得不輕，雖然二樓不高，但要是在攀越的過程裏摔下去肯定也讨不到什麽好果子吃。

“鄭、鄭少……哈哈，你怎麽跑到這種窮鄉僻壤來了……是準備進行實地考察，然後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嗎……”卓與塵語無倫次地說着。

已經靠近了他的鄭炎卻伸出了手。

卓與塵吞咽了一下喉結，見鄭炎陰沉着臉，還以為這好面子的家夥是想動手打人，吓得鴕鳥似的把眼睛閉上了。

結果，預想之中的疼痛感并未出現在身上。

他被鄭炎猛地擁住了。

對方摟得死緊，像是要把他嵌入身體一樣。

“與塵……我好想你，很想很想。”

他聽見了鄭炎似是喟嘆般的長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