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沙弗萊9

蘇醒都笑不出來了,感覺這回真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不過誰知道那是天趣眼,他這個資深的珠寶設計師真的以為是一塊沙弗萊,根本沒有任何區別啊。

蘇醒這下老實了,也不說話了,拿着那枚戒指來回的仔細看,楚丘則是戴着他的大墨鏡專心開車。

從郊區往平壇路開,其實就是從郊區到郊區的一個過程,穿城而過,一個大對角。好在現在是大半夜,所以天黑車少,并不會堵車,一路開的非常順利。

只是大晚上的郊區沒什麽路燈,非常的黑暗,只有他們一輛車,所以開起來有點滲人,很容易看不清楚夜路。

就這樣,楚丘還戴着他的大墨鏡,蘇醒琢磨完了那枚沙弗萊的戒指,就開始忍不住琢磨起楚丘來了,偷偷的瞧了他好幾眼。

蘇醒沒憋住,問:“這麽大黑天的,你戴着墨鏡很容易出事故啊。”

楚丘沒理他,都沒瞧他一眼,蘇醒覺得自己好像是空氣,幹脆就窩在副駕駛歪頭一靠,準備睡覺了。

雖然大晚上不堵車,但是距離這麽遠,蘇醒覺得,自己睡個個把小時根本不成問題。

蘇醒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下來了。

蘇醒揉着眼睛,結果一個激靈,這不只是車子停下來了,而且楚丘已經不在車子裏了,不知道去了哪兒。

蘇醒頓時什麽困意都沒有了,趕緊解開安全帶,然後就從車裏走了出來。

夜風“呼”的一聲吹了過來,吹得蘇醒一個激靈,感覺這邊郊區特別的冷,恨不得比剛才低了有五六度的感覺,冷的他直哆嗦。

蘇醒跺了跺腳,伸着脖子四處瞧了一圈,根本沒看到一個人影,反而看到了好多幌子。

就是那種有點像古時候做買賣挂在門口的幌子,被風一吹還帶飄忽的,大晚上乍一看,就好像好多女鬼兒在晃一樣。

不是蘇醒膽子小,他覺得這地方也太邪乎。仔細一瞧,那些幌子上都寫着什麽“壽衣”、“紙錢”或者“骨灰盒”、“墓碑描紅”之類的。

蘇醒不知道楚丘去哪裏了,現在想要找楚丘都不知道去哪裏找。楚丘倒是有手機,但是蘇醒沒有,他連身份證都沒有,更別說是通訊工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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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醒趕緊看了看左右,想要去找平壇路67號,估摸着楚丘肯定是去67號了,但是也太不厚道了,竟然不叫自己就去了,把他扔在了車上。

蘇醒看了看旁邊那個寫着“墓碑描紅”的店鋪,是平壇路57號,這隔着的還挺老遠的,不知道楚丘為什麽會把車停的這麽遠。

不過順着往前走了幾步之後,蘇醒就明白了。他往前走了一段路,找到了58號,59號等等,一直找到了66號,但是就是不見67號。

再往前走竟然就上山了,車子是開不過去的,而且上山的路口還拴着一只大黑狗,雖然看起來精瘦精瘦的,但是個頭實在是很大,正趴在地上睡覺。

剛才蘇醒睡着了,楚丘的确是開着車想要去找67號,不過車開到了這邊,就看到路太窄開不上去了。楚丘想把車子停在這裏,叫醒了蘇醒一起上山的,不過路口竟然有一條大黑狗守着。

楚丘一瞧,幹脆把車子開遠一些,然後自己下了車,往山上走去了。

蘇醒因為在醫院裏住了一段時間,被下了心理暗示,需要慢慢解除心理暗示,他現在還是怕狗叫聲的,楚丘幹脆就沒有叫醒蘇醒,自己去了。

蘇醒看到那睡覺的大黑狗就懵了,他腿肚子直轉筋,一個大男人的怕狗,說出去都丢人,不過蘇醒這會兒都開始出虛汗了。

蘇醒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回去等楚丘好,還是趁着黑狗睡覺的時候,偷偷摸上去好。

他正猶豫,就看到旁邊草叢裏豎着一塊類似于路牌的東西,但是有點歪了,還被雜草給遮蓋了一半,大黑天的看不清楚。

蘇醒眯着眼睛一瞧,這就傻眼了,上面的字有點模糊,看不太全,應該寫的是,什麽什麽公墓,下面還寫了地址,就是平壇路67號,後面畫了個箭頭,指向山上的位置。

蘇醒這回可明白了,原來他找不到的平壇路67號,竟然是公墓地址,怪不得在山上。

蘇醒覺得,這黑漆漆的,也實在是太毛骨悚然了。

他猶豫了半天,那睡着的大黑狗還打了個噴嚏,差點吓着了精神緊張的蘇醒。

蘇醒最後一咬牙,決定還是上山去,這樣有事兒和楚丘還能有個照應,楚丘身手那麽好,自己若是落了單更麻煩。

他下定了決心,就悄悄的往前走,連呼吸都不敢,想要偷偷繞過那條大黑狗。

大黑狗睡得很熟,不過就在蘇醒走到它身邊最近的時候,那條大黑狗忽然就擡起了頭,兩只眼睛在黑夜裏是綠油油的,就幽幽的盯着蘇醒。

蘇醒吓壞了,下意識的想要捂住耳朵,比起黑狗的獠牙或者眼睛來,他最怕的是狗叫聲。

只是那只大黑狗卻看了蘇醒兩眼,然後就又趴下睡覺了,一聲都沒叫,那模樣非常不屑似的。

蘇醒愣了一下,趕緊就走了,不敢停留一步。他一邊走還在一邊想,不是自己想罵人,但是剛才那大黑狗的表情,真是跟楚丘有點相似。

也都是黑色的……

蘇醒趕緊一路小跑,剛才還覺得冷,但是現在已經冒熱汗了。

他往山上跑了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個大門樓,寫着什麽什麽公墓,字還是看不清楚的,非常破舊的樣子。

他立刻順着往裏走,牌樓不遠處有個小房子,看起來像是看守公墓的,不過屋裏都沒有人,蘇醒看了一眼就進去了,進去之後就能看到一片一片的墓碑,順着山勢一直向上,大晚上真的挺吓人。

墓碑密密麻麻的,蘇醒心裏頭麻嗖嗖的,剛才一腦門子的熱汗,被風一吹,突然就又冷了起來。

蘇醒心裏忍不住吐槽起來,自己的記憶零零散散的,斷片那麽嚴重,可是為什麽這種時候,自己竟然能回想起來看的一些恐怖電影?

什麽大黑天的,在墓地裏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男主的腿。或者黑咕隆咚的,突然有一只帶血的手搭在了男主的肩膀上之類的。

肩膀上……

蘇醒正自己吓唬着自己,忽然就感覺左肩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一沉,還有“啪”的一聲。

這一下感覺好像并不是拍在蘇醒的肩膀上,有點像是踢在了蘇醒的膝蓋上,他差點兩腿一軟就給跪了。

好在蘇醒的反應夠快,頭也不回的就發足要跑。

他這一跑,就聽到身後一個很不耐煩的聲音,“啧”了一下。然後就是一只冰涼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後脖頸子,蘇醒的動作太慢,根本沒跑成。

蘇醒吓得夠嗆,但是下一秒就看到一個穿着黑衣黑褲的男人轉到了自己面前。

是楚丘。

蘇醒頓時松了口氣,說:“是你啊,你突然拍我肩膀做什麽,吓死我了,這大黑天的,我還以為是鬼呢!”

楚丘一個人上山來,本來想去找人先打聽一下的,這片墓地都是67號,也不知道這裏能找到什麽。但是楚丘找了一圈,根本一個人都沒找到,結果他忽然就看到了蘇醒,蘇醒竟然醒了,而且還跑過來了。

楚丘追了上來,随便就一拍,還沒說話,誰知道會把蘇醒吓成這樣。

楚丘瞧他吓得臉都白了,藏在墨鏡後面的眉毛挑了挑,板着嘴角面無表情的說:“誰拍你了?”

“啊?”蘇醒剛松了口氣,這會兒又給吓着了,說:“不是你拍我的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啊。”

楚丘繼續面無表情,這回都不說話了,只是往前走。

他不說話了,蘇醒覺得更要命,又腦補了一大堆恐怖故事,趕緊追上去,說:“你把我一個人丢在車上做什麽?”

楚丘說:“山上有狗。”

蘇醒想着,雖然的确是有狗,但是說真的,他覺得自己更怕鬼。

蘇醒一個哆嗦,自從進了公墓,他腦子裏就一直回蕩着各種鬼啊鬼的,感覺都要把自己吓死了。

蘇醒趕緊安慰自己,跟着楚丘這麽厲害的人,什麽鬼也不用怕。

楚丘往前走一步,蘇醒就趕緊跟上一步,恨不得貼在楚丘身上才好。

楚丘也不用手電,就順着臺階往上走,目光掃着路過的一個個墓碑。

他走的不快也不慢,畢竟這裏墓碑太多了,偶爾還有祭品,路實在是太窄,他們也怕踩了不該踩的東西。

蘇醒不敢亂看,就眼觀鼻鼻觀心的跟着楚丘。兩個人默默的走了有十來分鐘,突然間,蘇醒“嘭”的一下子就撞在了楚丘的後背上,頓時撞了一個酸鼻,眼淚差點流下來。

蘇醒捂着鼻子,含糊不清的說:“怎,怎麽,怎麽了?怎麽突然停下來了?發現什麽了嗎?”

楚丘回頭看了一眼他,面癱的說:“你跟的我太近了,不要總是把呼吸噴在我的脖子上。”

楚丘一說,蘇醒頓時鬧了個大紅臉,他是有點害怕,所以才貼着楚丘走的。

蘇醒立刻說:“不是我,沒準兒是鬼喘氣兒!”

楚丘抱臂瞧着他,雖然戴着墨鏡,蘇醒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不過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楚丘絕對是一臉鄙夷的看着他。

楚丘還不吝惜的發出了“呵”的一聲冷笑。

笑的蘇醒臉就更紅了。

蘇醒臉紅,一半是羞恥的,另外一半則是氣的。他正想要和楚丘據理力争一下,忽然就聽“撲簌簌”的聲音,前面不遠處的草叢抖動了一下。

蘇醒吓了一跳,說:“那邊有東西!”

楚丘轉頭看了一眼,說:“是松鼠。”

果然,楚丘說完了話,就有個小東西從草叢裏鑽了出來,動作非常快,一下子就不見了。

蘇醒松了口氣,說:“原來是松鼠,吓了我一跳。”

他剛松了口氣,結果一轉頭,就看到楚丘一臉嚴肅的盯着剛才那堆草叢。

楚丘的确是一臉嚴肅的,嘴角都向下壓着,氣壓也有點不同尋常。

蘇醒瞬間覺得,周圍的溫度就降了三度,比剛才自己腦補的任何恐怖故事都要吓人。

蘇醒忍不住小聲說:“楚丘?那邊……怎麽了?還有東西?”

楚丘皺了鄒眉,說:“走,去看看。”

蘇醒都來不及反駁勸阻,楚丘已經邁開大長腿就過去了,蘇醒趕緊住上,生怕被甩掉了。

那邊雜草很多,有幾個墓碑孤零零的,恐怕是位置不太好,所以很多墓都是空的,沒有人租。

雜草又多又茂密,兩個人走過去,幾乎沒地方下腳了。

楚丘往一個孤零零的墓碑出走過去,伸手撥開了雜草。

蘇醒跟着過去,探頭一看,那墓碑上有幾個朱紅色的描漆大字,除此之外,是誰立的墓碑都沒有寫。

只是蘇醒這一探頭,頓時腦子裏“轟隆”了一聲,一下子就傻眼了。

墓碑上寫着四個紅漆大字——楚丘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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