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風又開始晃

安靜沒等到溫佳雨的帥鍋照片，倒是先等來了那個人的電話。

看到他的電話安靜先是一愣，他不是嗓子不好麽，從來沒聽他說話，更別提他打電話過來這種事，安靜連想都沒想過。

游戲還沒結束，安靜摘下耳機，手抖抖地剛要接，電話鈴聲就停了，前後不過兩三秒。

什麽情況，按錯了？

安靜有點走神，一想起他之後就總是很難再專心做別的事，思緒不自覺亂飛，沒法控制。

也就發呆了一下，短信提示音響起，手機屏幕将短短的信息內容提示出來，安靜的視線在上面落定。

——吃面麽？

安靜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6點整，倒是個适合吃飯的時間，這厮大概又需要有人給他系圍裙了吧。

游戲還沒完，林望北遲遲未複活，YY裏也沒動靜，沒了指揮安靜也不知道自己該幹嘛，對手兩人過來包抄她，可謂完全不用掙紮她就死回老窩了。

正方便了她抽空回信息。

——現在？

他回的很快，秒回。

——嗯。

安靜看着屏幕上短短的這幾個字，想起年初一在樂生橋邊看到的那個單薄人影，那麽遠，那麽近，內心突然就騷動起來。

她是想見他的。

溫佳雨拿着手機開門回來的時候正撞上安靜風風火火地往外沖，一只胳膊上的袖子還沒套好呢，另一只手就撈起圍脖往脖子上圈，與之前把圍脖搭在衣服架上慢慢悠悠轉圈形成鮮明對比，可見其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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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

安靜已經一路穿衣服穿到了玄關，腳踩着鞋子抽空回了下頭，言語含糊：“呃，有點事，晚飯你自己吃哈，不用管我。”

說完鞋子套進去，急匆匆地開了門往外沖，沖到一半又退了回來，鑽進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頭發看起來像是重新紮過了，唇色似乎還鮮豔了點？

溫佳雨沒看清，安靜就風一樣地晃過去了，門哐當一聲被帶上，轟隆隆餘顫。

——

安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着急，就是感覺雖然沒過幾天，但似乎就是好久沒看到那個人了，不想的時候還好，一想起來那種想見他的迫不及待就猶如洪水猛獸一般席卷過來。

瞬間将她淹沒，連掙紮的時間都沒留。

一路小跑、搭車、再小跑，氣喘籲籲地在拉面店門口停下來，剎住，安靜後知後覺地開始怯。

天還是很冷的，幹冷，手心卻跑出了汗，安靜想從口袋裏掏鏡子，也不知道是汗水作祟還是心理影響，總之鏡子一滑，落到了地上，哐嚓一聲，碎了。

突然開始慌張。

蹲下去撿的時候腿後知後覺地發軟，嗓子也發緊，喘不上來氣兒，腦子裏一瞬間就跟被鐘猛地撞了一下似的，嗡嗡地，眼前也突然一黑，星星猛閃，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才緩過來，安靜并未急着起來，而是蹲在原地捂臉，反思自己的無腦，着急見他居然着急到跑缺氧了麽，是不是傻！

等心跳慢慢平複下來，安靜還蹲在那，雙臂環膝，長長吐出一口氣，晃晃腦袋拍拍臉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才提着碎掉的鏡子丢到路邊的垃圾桶裏。

理了理衣服和頭發，強迫自己平常心，這才拉開店門。

小小的拉面店依舊同以往一樣，沸氣喧天，煙火氣十足，吵鬧卻又平靜地溫和着，把安靜躁動的心一下就熨平了。

甫一進門，安靜還有種兩個世界的交錯感，沒從自己的世界裏回過神來就進入到另外一個空間了。

年剛過，人們已經進入了正常生活的狀态，只是剛過完的喜氣依舊在臉上挂着還未散去，逢人一句過年好，一下子就能把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拉進，很神奇。

收銀員認得安靜，還曾經錯認她為老板的女朋友呢，看她來了客氣地打招呼：“來啦，過年好啊。”

“過年好。”安靜微微沖她點了下頭，腳步自動往裏挪，視線跳過經過的客人，直投向半開放式的廚房那邊。

那個人在，白色圍裙已經系上了，正側身站在面板的位置低頭切面，口罩依舊戴着，額發從這個角度打量過去有些顯長，遮住了他漂亮的眼睛，随着他切面的動作一晃一晃。

記憶裏被那雙眼睛注視的怦動如同照片一樣在腦子裏閃過，讓人直想撥開他的額發看個清楚。

大概感覺到安靜這邊灼熱的視線，林望北擡頭，看到安靜微愣，沒想到她會來的這麽快，但也只是微愣，随後沖她擺擺手，指指空着的座位示意她坐着等一下，手背蹭了一下被額發捂的有些潮熱的額角，額發被撥開。

看到了，他的眼睛，雖然就那麽一下，但安靜覺得剛才門口那種跑缺氧的感覺又來了，心口發緊，呼吸不暢，忙避開視線走到空位處坐下，打開手機亂翻，注意力沒辦法集中起來，也不知道自己都翻看了些什麽。

林望北端着兩碗面條過來的時候安靜正對着手機屏幕發呆，屏幕上顯示她正在浏覽微博，微博熱搜界面是點開的，下面兩列熱搜信息齊刷刷地排開，一條黃框單标熱字的符號前只寫了兩個字——北神。

林望北偷瞄了下她的表情，有些呆，似乎沒有點進去過，大抵還不知道吧，來得及。

林望北用來裝面條的碗是那種很厚的青瓷款式，看起來很有質感，也很有分量，即便是輕輕地放到桌面上也能聽到碗底與桌面碰撞的響聲，是那種很醇厚的響聲，安靜一下就清醒了。

剛擡頭，就見他在自己對面坐下了。

他這是要跟自己同桌吃飯？

還沒等安靜震驚完林望北就把手邊的筷子和勺子給她遞了過去，安靜慢半拍地反應，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來了。

有點傻氣，看着一點都不自然，林望北倏地就笑了，眼睛彎彎，燈光被吸進他眼睛裏左閃右閃。口罩被摘下，工整地疊好揣進口袋裏。

林望北的聲音低低，攜着笑的暖，熟悉又陌生。

“拼個桌不介意吧？”

哪裏會介意呢，榮幸都來不及！

安靜慌不疊地擺手：“不介意不介意，你請你請。”腦子卻在一堆漿糊裏清晰地捕捉住了他的音色。

怎麽那麽耳熟呢？

他就說了那一句，然後就開始埋頭吃飯，安靜一直盯着他也不禮貌，就跟着拿起筷子吃面，思緒一直停留在他剛剛講的那句話上。

太短了，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和周圍人聲的喧沸，那句話給她的印象變得越來越淡。耳熟麽？大概聽錯了吧，安靜恍惚了。

林望北的拼桌就真的是純粹地拼桌而已，從開始那句招呼之後，兩人全程再無交流，他就坐在她對面，安靜都不大敢擡頭，就怕視線交彙會尴尬，一個勁兒地把臉往面碗裏紮。

直到一雙手攔住了她即将掉進面湯裏的鬓發，安靜才聽到他講的第二句話。

“頭發。”

特別簡短的一個名詞提醒，安靜耳朵還沒來得及豎起來呢，就結束了。

“你說什麽？”

不自覺地反問了他一下，安靜看到他嘴張了一下，卻沒發出聲音，他眼睛裏沉沉的星攪翻了天，最後重歸于平靜。

捏了張紙巾，林望北沖她頭發上沾了面湯的地方擡了擡，示意她擦一下，接着繼續低頭吃面了。

安靜：“……”

有種錯過了彩票的感覺。

如果不論對面坐的人，安靜大概是能好好吃面的，今天的面跟以往不同，不是長長的那種拉面，而是手切面，就是面片疊起來用面刀一條條地切，面條很短，但很勁道，就是某人的刀工可能不太好。

把一筷子長短不一粗細不勻的面條夾起，安靜左手攔了一下鬓邊的頭發，以防再掉進面湯裏，低頭的時候眼睛偷瞄了一下他，正好看到他看過來，手一抖，面沒夾住，噗啦啦墜回面碗裏，濺了她一身的湯。

可尴尬。

林望北第一反應是抽紙巾遞給她，然而她衣服上濺的湯水太多了，紙巾顯然不夠挽救的，遂還沒遞過去呢就半道收回來了，對這件衣服表示放棄治療。

安靜在他往回收的時候才擡手，只夠揪住飛走的紙巾尾巴。

“喂——”

這次是正大光明的對視，安靜一眼就對上他忍笑的臉，看他唇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仍舊隐藏不住眉眼彎起的笑意。

他這是在，笑話她？

半邊眉梢輕挑，安靜筷子敲了一下碗邊，乒鈴一響，脆脆的，跟她的聲音一樣。

“有膽笑我你有膽別忍啊！”

對于她這句話的回應，林望北選擇趴在桌子上，臉埋進臂彎裏，肩膀一抖一抖笑的不行。

安靜表示無語，他居然還當真了！笑這麽歡，笑點低的一逼！

欠的，想打他。

這個念頭剛起，安靜就被驚了一下，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還在笑，安靜覺得臉上開始蔓起熱度，後知後覺察覺到自己有些丢臉，捂着衣服起身。

“你喊我來當你請的啦。”

還沒走出兩步，衣擺被拉住，安靜回頭，看到他依舊趴在桌面上，肩膀沒再顫了。

拽了拽被扯的衣服，那人反而扯的更緊，沒拽動，卻又遲遲不說話，安靜不懂。

“喂。”

那人還是沒說話，安靜低頭，看到他扯自己衣擺的手，松了緊，緊了松，手背上青色的脈絡鮮明，結骨清晰，像是在下什麽艱難地決定。

大概過了半分鐘，那人終于動了，頭擡起來又側向枕回去了，頭發被他壓的有點亂，目光斜斜地落在安靜被自己扯住的衣擺上，再一點點擡起，直到與她對視。

像是有所預感，安靜腦袋突然铮了一下，然後看到他嘴唇開合，接着熟悉的聲音絲絲縷縷鑽進她耳朵裏。

“別喊喂了，正式認識一下，我是林望北。”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覺得我的男女主之間哪裏不太對勁，現在發現，尼瑪26章都完了啊喂！他們居然才第一次正式對話？！